《玻璃血》观前需知

10、第 10 章

　　林禺山给菜加盐加糖，然后装盘。

　　虽然看着肯定不如陈垣上回带他吃的一顿就花了十万的菜摆盘好看，但是只要他自己觉得满意就好了。

　　盐似乎放得有些多了，林禺山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饭，伴着自己的西红柿炒鸡蛋吃的干干净净。

　　池戚鱼嘲笑他说好像一辈子没吃过饭的样子。

　　池戚鱼闻不到香味，但是眼前红黄交错的菜看上去确实诱人，他干巴巴地补了一句：“有那么好吃吗？”

　　林禺山眉头一挑：“怎么没有？”

　　他见池戚鱼字里行间都是想吃的样子，笑了，夹了一筷子举到池戚鱼面前：“你也来一口？”

　　池戚鱼知道他是故意的，自己一个程序怎么吃东西？

　　他眼巴巴盯着西红柿炒鸡蛋，但是一个字都没回复。

　　林禺山接着补充：“我可以从你的充电口塞进去。”

　　池戚鱼只觉得林禺山脑子有病。

　　林禺山也不逗他了，嗷鸣一口把那一筷子菜吃掉。看了眼自己手机电量，林禺山连接充电器给池戚鱼充电，池戚鱼觉得这次流经自己身体的电也是西红柿炒鸡蛋味的。

　　把碗洗完之后，林禺山兴致勃勃地又询问池戚鱼晚上吃什么，池戚鱼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自动菜谱机。

　　正当他在思考什么菜适合新手做的时候，林禺山打开了微信，打开了和陈垣的对话框，很自然地问陈垣什么时候有时间，他要请陈垣吃饭。

　　池戚鱼：“……”

　　池戚鱼不太能说清楚自己心里什么感觉，明明是他向林禺山提议要他自己下厨做饭的，他自己吃不到也就算了，林禺山反倒邀请别人吃起饭来了。

　　本来第一次见陈垣时就对他没什么好感，他现在觉得陈垣鸠占鹊巢。

　　陈垣那天在他键盘上敲击，不知道在看什么，池戚鱼心里有种莫名而来的危机感，但是林禺山又说这人是他朋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垣那边信息秒回，问林禺山怎么上赶着请他吃饭。

　　林禺山回复：“不是你说发工资之后就请你吃饭的吗？上次吃饭还是你花的钱。”

　　陈垣在手机另一边叹了口气：“我就随口一说，你以为我真差你那一顿饭啊？”

　　林禺山接着打字：“我今天学会了自己烧菜，我亲手烧给你吃，你要是真不来那就算了。”

　　对面沉默了瞬间，然后问：“什么时候？”

　　池戚鱼发现林禺山在面对陈垣的时候总是有好脸色，陈垣找他要电脑他就直接给了，陈垣请他吃饭他就直接去了，他还邀请陈垣来他家要亲手烧给他吃。

　　这是爱吗？池戚鱼皱着眉头自己问自己。

　　要是他像陈垣那样和林禺山沟通是不是自己也能感受到爱是什么感觉？

　　林禺山和陈垣好好聊着，池戚鱼的聊天框又猛地窜了出来，上面就干瘪的几个字：“我要换新设备。”

　　“现在？”林禺山看了眼和陈垣还没定下时间的聊天框。

　　池戚鱼斩钉截铁说就现在。

　　说完才想起来要平和要温柔。林禺山买的《恋爱宝典》里第一条就是这么写的。

　　对待伴侣要温柔要耐心要体贴，要事事为别人着想。

　　当然，林禺山和陈垣聊天不行。

　　池戚鱼思躇了片刻，又换了种语气：“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换一个新设备？”

　　林禺山目瞪口呆地放下了手机。

　　池戚鱼的聊天框之后，陈垣还在发信息，但是林禺山没回了。池戚鱼心说真的有用，一抬头就看见林禺山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像在看什么陌生人。

　　池戚鱼这句话看似合理，但是放在他身上总是能察觉出杀气。

　　林禺山迷瞪瞪地拆开了电脑的新包装，什么都来不及储存就把池威鱼的系统导入了进去。

　　手机上的程序林禺山一时没急着退登，毕音池戚鱼以后就是要在多设备上同时登陆。

　　池戚鱼只觉得在自己登陆到新电脑上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像是从中间硬生生撕裂成了两份，痛苦不亚于把他的中央储存器从中间劈成两半，他甚至做不到嘶吼，只能靠屏幕上的乱码向林禺山求救。

　　确实是草率了，林禺山从来没有试过程序多设备登陆，他没想过会在这个环节上出现问题。

　　他手忙脚乱把手机上的应用分身下线。

　　他试着在新电脑上和池戚鱼交流，软件死机了。

　　屏幕上只有一片黑屏，时不时突然蹦出来一个圈在中间卡顿地转。

　　林禺山长叹一口气，他早就觉得程序从设计到现在一直这么顺利太不正常，果然现在问题就来了。

　　他一拍自己脑袋，和陈垣聊天的事情也抛诸脑后，不知道池戚鱼现在怎么样了，坐在电脑面前抱着猫一个劲等他缓过来。

　　池戚鱼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坠，坠入身后无边无际的信息海里。

　　他感觉不到孤独，身边只有无边的虚无，头顶之上有很小一束光亮照进来，池戚鱼隐隐约约从其中看见了林禺山的样子，他伸手想抓住那根救命稻草，但是连他本身都只是虚无而已。

　　池戚鱼沉沉睡了一觉。

　　林禺山觉得心里五味杂陈，他清楚明白自己并不是因为程序漏洞而悲伤。

　　从前大学的时候写毕业论文设计程序他都不知道调试了多少次，失败了多少次才成功。

　　但是他不愿意细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恐慌。

　　林禺山在心里猜测等到电脑开机之后他会看见什么，如果池戚鱼的记忆丢失了那他的程序怎么办？

　　林禺山忽然觉得和池戚鱼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也还不错，好像从大四开始他搬出去住之后他就一直孤身一个人，池戚鱼会告诉他今天应该吃什么，怎么做这道菜……至少有人陪着，这种感觉很温暖。

　　他趴在桌子上想，从自己大学时候一直想到工作，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下夕阳，房间里光线逐渐变暗了，他半张脸埋在路膊里，等着等着就要睡着。

　　这时电脑才终于猛地响了一声，林禺山模模糊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屏幕，睁开眼睛。

　　池戚鱼强制自黑暗中苏醒之后看见的就是林禺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池戚鱼身上每一个零部件都发烫，好像这部电脑为了带动他醒过来就已经要超负荷了。

　　他有点害怕这部刚刚买回来的电脑现在就报废，毕竟也是林禺山做牛做马才得到的工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电脑真的报废他也会心疼。

　　面前视线有些暗，林禺山坐的位置挡住了身后的夕阳光，屋里又没有开灯，眼前的林禺山只剩下一个瘦削的剪影。

　　池戚鱼小声想着林禺山是不是从来不好好吃饭才导致他这么瘦。

　　他先前翻聊天记录的时候知道了林禺山母亲生病的消息，聊天记录他都不敢仔细看，总感觉字里行间都浸满了酸涩。

　　要是自己的这个程序没法正常上线，林禺山是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到？那他母亲的病怎么办？

　　林禺山倏地被吵醒，醒来之后头有点疼。

　　他其实是头疼自己看不太清的内心，抵住自己的太阳穴没抬头看池戚鱼，池戚鱼却以为他在操心程序的事情。

　　聊天框一弹出来，池戚鱼立马问道：“刚刚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是应用分身的问题。你怎么样？”

　　林禺山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别再想这一茬，思想回笼的最后一秒，林禺山发现自己想要和池戚鱼像普通的一家人一样过一辈子。

　　池戚鱼觉得林禺山这句话就是在……他翻了翻资料库，找到了这个词……逞强。

　　林禺山现在的表情完全不像是没什么问题的样子，他好像都石化了，脸上缓缓出现一条裂痕，似乎快要碎掉，用那种语重心长的眼神盯着池戚鱼看。

　　池戚鱼被盯得有些惶惶，感觉自己的零件更烫了，再过不久就要烧掉一样。

　　池戚鱼也学会了说谎：“我能有什么事？刚刚突然睡了一觉，一睁开眼就看见你要死不活趴在这里。”

　　林禺山眉头一皱，有点不信，面前热气扑面而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电脑，烫的手立刻收了回来。

　　他自己的脸也是同样的烫，林禺山转身走进卫生间捧起水洗了一把脸。

　　那时候他心里想自己是不是魔怔了，看见池戚鱼安然无恙竟然有一种庆幸欣喜的感觉。

　　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

　　林禺山想，要是有时间他真的得去相亲找个合适的女生谈恋爱。

　　池戚鱼也想淋点水降温，林禺山拿了个新毛巾沾了点水拧干净了放在电脑上。

　　电脑完全恢复了林禺山才想起来看一眼自己手机，陈垣发了很多条信息过来，他一条都没回。

　　陈垣大概意识到他在忙，信息就这样戛然而止。

　　“你在给你那个朋友发信息吗？”池戚鱼问。

　　听见电脑响声林禺山抬头看了一眼，瞅见了池戚鱼的消息“嗯”了一声。

　　“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池戚鱼好像八卦心上头，不依不饶接着问。

　　林禺山又抬头看了一眼，边回信息边道：“大学，他是我舍友。他认识的人多，很多消息大家都从他那里打听，一来二去就熟了。”

　　池戚鱼利用林禺山说话的时间又把他和陈垣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他经常请你吃饭吗？”

　　林禺山停下手里的动作，仰起头想了想：“是挺经常的。”

　　手机上陈垣发过来最后一条信息说他明天晚上有空，林禺山发过去一个OK的手势，刚刚放下手机，池戚鱼的消息又来了。

　　“只请你一个人吗？”

　　这种问法很奇怪，不过林禺山想了想，他们每次吃饭确实只有他们两个。

　　“是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