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铁马》火辣市民

8、柏图斯

　　似乎双腿每根血管和骨头都被融化，闻清和放弃站立的尝试，顺势坐在了地毯上。

　　未干的发梢滴水在发烫的锁骨上，带来星星点点的清醒。

　　用阴晴不定形容邬见山甚至都太过温柔。这家伙哪有晴天！简直是阴·雷暴雨夹雪·不定。

　　闻清和急促轻喘着，胸口起伏得厉害，指尖不自觉地抓紧了地毯。

　　后颈泛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酥麻感顺着脊椎一路向下，像是本能在提醒他些什么。他试图平稳呼吸，但每次深深吸气，肺腔里便重新灌满Alpha强势的信息素，凶狠得让人无从躲避。

　　这就是97%的匹配度吗……

　　这两天光是偷闻邬见山的外套就能让闻清和呼吸一紧。

　　下午趁邬见山不在家，跑去他床上蹭味道，反应更是强烈。

　　如今被他的信息素完完整整地浸泡，闻清和几乎丧失理智。

　　肌肉紧绷，皮肤发烫，连骨节都透着酥麻。他咬着牙想直起身板，却被潮水似的信息素反复冲刷得节节败退。双手只好向后撑着，勉强挺直了身子，维持着一点体面。

　　后颈……要用后颈……

　　闻清和回忆着初中生理课上学到的的模糊知识，单手覆上自己的后颈。

　　“啊……！”他轻呼出声。

　　他脖颈本就敏感，再软再滑的围巾也带不得，寒冬里只靠着不贴肤的高领毛衣维持温度。分化成Omega后，后颈竟然更加敏感了。

　　随着这一声轻呼，小股小股的信息素滚珠似的从后颈溢出。方才还低眉审视着的邬见山下颚一紧，眼神里透出惊诧。

　　橡木信息素散发到一定程度，空气里便透出带着香草和焦糖味道的烘烤香气。

　　“你……发什么……疯呢……废物。”闻清和抬脸，泛红的湿热眼眶恰好落入邬见山高山湖似的暗沉视线。

　　回应他的是一波更汹涌的信息素攻击。

　　“就这么点信息素？不是S级Omega吗？”邬见山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饶有兴趣地用信息素有节奏地冲击着闻清和的神志。

　　激将法——对付闻清和屡试不爽的老祖宗的智慧宝藏。

　　闻清和在潮水里抓住那断线散珠的感受，深呼吸着尝试控制这股源流。

　　他指尖收紧，按在自己后颈的手愈渐发力，像是要从最深的骨缝里逼出那些未曾完全释放的东西——橡木的香气开始浓郁起来。

　　信息素四下炸开。

　　闻清和突然想起邬见山昨天吩咐人从家里拿来的那瓶，陈年了30年的柏图斯梅洛红酒。

　　和年轻梅洛的活泼风格不同，陈年柏图斯梅洛更复杂而深沉，还未入口时就泛出橡木桶的木质香气，确实很合闻清和的口味。

　　可公寓里分明还有一瓶未开封的拉菲。

　　他逐渐找回理智，视线里邬见山的瞳孔微微一缩。

　　——有效了。

　　闻清和喘息着，感受着信息素的扩散，像是刚学会如何呼吸的野兽，颤抖着，但又固执地逼近猎物。

　　信息素不是倾轧Omega的武器。

　　没有谁是注定的承受方。

　　闻清和深深吸了口气，后颈的热度顺着脊椎一路烧灼下去，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点燃。

　　他没再犹豫，指尖轻轻覆盖在自己后颈上，顺着皮肤的温度缓缓揉压，让信息素彻底释放出来。

　　闻清和的学习能力毋庸置疑。不消三分钟，他便完全掌握了释放信息素的诀窍。他持续练习着，直到某个瞬间，来自单薄后颈的信息素喷薄而出，将空气彻底搅乱。

　　原本占据主导的Alpha气息被橡木的信息素冲散，像一股温热的木质烟雾，层层包裹住整个空间。

　　橡木的味道是醇厚温润的。不像红酒的气味那样纠缠而猛烈，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将其逐渐包裹，然后牢牢锁住，任其翻涌。

　　邬见山全方位暴露在了闻清和的信息素下。橡木味道带着某种看似包容实则蛮横的力量，精准地渗入邬见山的神经。

　　97%。

　　这个比率突然又出现在闻清和脑子里。

　　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就是基因磁铁——闻清和的味道像是天生刻在邬见山的感知里，无需刻意施压，只是轻易地释放，就足以调动他的本能。

　　邬见山靠在沙发的软枕上，眼睫微颤，颈后的信息素腺体被逼得战栗了一瞬。

　　他的手指微蜷，掌心下意识收紧，却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深呼吸，任由那股橡木的香气填满肺腔，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扣住了后颈，被迫沉进一场漫长的侵蚀。

　　学区房老旧的客厅成了信息素交织的博弈场。两股信息素互相引导着激发，以至于闻清和后来已经不用主动释放信息素，也能感受到那股源流喷发似的外泄。

　　他对这样无法控制的力量感到陌生与恐惧。信息素的波动渐渐失去了他习惯的节奏，像一股失控的洪流，将他推向未知的边缘。

　　他想试着控制，试了几次，却都以失败告终。

　　闻清和皱着眉抬头，眼中一阵慌乱：“喂！你停一下！”

　　“又怎么了？”邬见山硬着头皮逐渐收起信息素，任由越来越浓的Omega信息素肆意骚扰。

　　闻清和撇过头：“这东西……怎么收？”

　　他余光看着邬见山的神色展现出无奈，虽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但失控的感觉太陌生又太疯狂。能维持神志清醒，是他唯一的幸运。

　　“收不住了？”邬见山起身堪堪站稳，伸手从闻清和身侧的抽屉寻找备用项链，胳膊肘顶开往小臂贴过来的烫脸，“不许蹭。”

　　闻清和边嘀咕“谁要蹭你，自作多情”，边一动不动地看着邬见山给两人都戴上了抑制项链。

　　“深呼吸，释放信息素。”邬见山在他身前坐下。

　　闻清和质疑：“还释放？”

　　“不听算了。”

　　“行吧，信息素失控您也算老手。”

　　邬见山曲起手指用指节在闻清和额头上清脆地敲了声。

　　“安静点。尽全力释放信息素，仔细感受它的频率，和它同频，然后从这里。”邬见山手掌隔空覆上他胸前正中央的位置，“慢慢收回来。”

　　闻清和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袍，低头看那双几乎触碰上自己皮肤的手，一瞬间释放出更多信息素。

　　项链可以隔离信息素的影响，却不能消除信息素的气味。邬见山呼吸着空间里的橡木气息，接着问：“可以做到吗？”

　　“谁像你那么废物。”闻清和胸腔收紧。

　　邬见山已经的手已经移开，但闻清和还虚虚看着那片空气，想象信息素从后颈收入，传入胸腔，又从胸腔透出，沾染他的手心。

　　“行，那你继续。”确认闻清和没问题后，邬见山起身背对他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落了锁。

　　闻清和：“？”

　　昨天胡闹得过分，信息素的痕迹沾满整间公寓，闻清和起床推开卧室门，被铺天盖地而来的信息素气味呛得浑身一抖。

　　“去吃饭，做好了。”

　　抱着堆床单的邬见山从他卧室房门前路过。注意到闻清和审视的眼光，不自觉地把手往背后收了收。

　　“大冷天洗什么床单？”闻清和揪过床单的一角，结果被邬见山又发力扯了回去。

　　飘动的床单晃出复杂的香气。

　　邬见山：“你昨天上我床了？”

　　闻清和问：“你安监控了？”

　　邬见山：“没有。”

　　“那我也没有。”闻清和理直气壮道。

　　他径直走向餐桌，桌上摆了四五个样式的配餐、一杯不用入口便知道温度适宜的温开水，和一杯椴树蜜牛奶。

　　根据规矩比星星还多的邬见山的要求，先喝完一整杯温开水，才开始品尝自己的心动选手。

　　老房子的造材质量一般。阳台上的洗衣机开始运作，嗡嗡的声响连着木地板一起振。

　　低频的沉重噪音搅得闻清和心烦。

　　小气鬼！

　　就借他床蹭点信息素怎么了！

　　至于一早起来就洗床单吗！

　　小气鬼！

　　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闻清和决定吃完这块柠檬巴巴露亚就去踹邬见山一脚。刚开始锁定目标，他半悬着的手却突然一松，勺子叮当落在瓷盘上——

　　目标人物晕倒在了阳台。

　　“邬先生，这个……呃……要克制哈。身体还是很健康的！就是Omega的信息素接收过量了。您的伴侣是S级的Omega吧？”

　　邬见山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私人医院的VIP病房。一旁医生见他清醒，开始絮絮叨叨问询。

　　“嗯。我怎么到这里的？”他脑子一片混乱，后脑沉重，传来钝感。

　　医生接着解释道：“是您的Omega伴侣送您来的。据说您在家晕倒了，因为体温过高，所以直接送了急诊。”

　　“哦。”

　　“下次还是要注意控制。我看了一下您的病历，发现您之前在我们这里做过信息素匹配度检测。应该就是和这位吧？”

　　“是。”

　　“虽说匹配度这么高，双方又都是S级，按道理是可以实现非常规强度的信息素交换的。但在信腺发育不成熟、初次配合等各种特殊情况下，还是要循序渐进一些。”医生仔细嘱咐道。

　　“不过，竟然能让S级Alpha反应这么强烈，这位的信息素应该非常强大。而且……您主观的意愿，也是会对信息素接收量造成影响的。两位的情况比较特殊，有时间的话，可以和那位一起去信腺科约个复查。”

　　“……好的，谢谢医生。”邬见山应了下来，“对了，一会能不能……”

　　闻清和签了单回来，一旁严阵以待的医生便扶了扶眼镜开始介绍：“咳咳……呃……这个……邬先生是受易感期影响，发烧也是正常现象，回家休养几天就好了。”

　　闻清和：“真的？”

　　医生：“嗯！”

　　邬见山：“嗯。”

　　闻清和：“那起来收拾收拾走人，别浪费我住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