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华》未筮

23、温度

　　“我说，你们英语老师待你们班也太好了吧”外班同学在吞饮料的空余时间还不忘埋怨几句。
　　另一个同学也慌忙嚷嚷着给他也留点。

　　袁绗看着他的几位哥们丝毫不见外的模样，笑着吐槽道：“你们速度也真是够快的，前脚刚发下来，后脚你们就到位了。”
　　“那是，看到你们班发饮料了，我直接一个滑铲就过来了”，说着还用手比划着自己行动得迅速。

　　突然冲出来的几位爷儿坦荡得就像是在自己班里一样，见人跟人聊，见狗跟狗聊。
　　林聿安自是跟他们聊得不亦乐乎，几人很快就热络起来。

　　“咱们学校这回给的饭好像缺斤少两了啊，平时一份米饭打饭阿姨都能盛满一碗的。”
　　“就是，还有用咸菜充数未免太过分”，外班同学愤愤地拿起一袋少得可怜的咸菜，“还是个没听说过的杂牌子。”

　　在休息分发午饭的时候，午饭包含的不但有一份已经盛好的盒饭，还有咸菜和矿泉水。
　　至于为什么明明有水，但还是有很多好兄弟过来蹭喝的。
　　那当然是因为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从哥们那里夺来的，那都是最香的！

　　“对了，这次老班难得同意我们带手机，这不合照几张都不礼貌”，林聿安在跟袁绗碰完杯后，又想去碰夏荃的杯。
　　夏荃没有拒绝，把自己的饮料瓶抬高跟林聿安碰了一下。

　　林聿安看着比自己饮料瓶口靠上的那个瓶子：“小圈，你故意的吧？”
　　“对，故意的”，夏荃这次没有再装糊涂。
　　“按心理年龄来看，我比你大，碰杯理应比你高一截。”
　　林聿安被他的一番言辞整笑了：“你还在乎这个呢？小古板。”
　　“这叫酒桌文化。”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林聿安调笑道。

　　林聿安见夏荃不搭理他了，突然想到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那废话不多说，咱们来拍个合照？”
　　见林聿安停止了跟夏荃扯皮，便开始自荐起了自己的手机像素。

　　“拍合照用我这个，我这个像素高。”
　　“你放屁，上回拿你这个破烂老年机都把我脸拍成鞋拔子了。”
　　几人争来争去，最后还是征用了几人里配置最高的夏荃的手机。
　　夏荃的钞能力又一次得到外班同学的羡慕和赞赏。
　　至于拍照，自然就拜托给了专业人士孙玲。

　　孙玲起初还对此事有些忐忑。
　　不是因为担任拍照一职的原因，而是她现在拿着的手机是夏荃的！
　　接过夏荃手机时她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泛红了，她头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易脸红体质。
　　死脸，你别再发红了！！

　　幸得大家都没有注意她的脸，而是整齐划一地看向镜头。
　　镜头里的林聿安和夏荃站在焦点C位上。
　　在开拍之前，他们因为这个站位问题争论过一番。
　　最终石头剪刀布的赢家便是林聿安和夏荃这两个被众人怀疑开过挂的。

　　在这种非正式合照中，众人自是不会多老实。
　　袁绗对着镜头做了个幼稚的鬼脸，汪颜可摆了个比心的姿势，许天就老实了许多，在旁边边缘处往那一站就是个兵。
　　另外两个外班的没有再掺和进来，都各回各班了。
　　在正中间位置的夏荃没有摆多余的动作，而他身边的林聿安却很不老实地把手偷偷伸到他的背后，缓缓抬起到头顶——比了个兔耳朵。

　　这件事夏荃浑然不知，之后在看到照片时，才明白了自己拍照时后脑感到痒的缘由。
　　他回头看了眼试图转移话题，正在扯“今天太阳好大啊”的林聿安。

　　蒋妍诗跟临班班主任聊了几句，又抚了把太阳帽：“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吧，差不多就返校了。”
　　“没有没有，老师还是太累了，再歇会吧。”
　　一听到要返校，顿时有一群人不怕死地开始抗议。

　　“那在给你们十秒钟休息时间，十……”
　　听到这个死亡倒计时后，实验一班包括其余班的学生都踉跄一下，迅速收拾东西归队。
　　“八，七，一！行了到时间了，返校”，蒋妍诗给校长点头示意，领着一队“代表队”原路返回。

　　“哎，我就知道”，林聿安叹气，“咱老班口中的十秒钟准备时间，能有五秒那都是大慈大悲。”
　　“这个没得说，确实”，夏荃难得赞同道。

　　“胖啾怎么样？没有憋出事吧？”林聿安看向夏荃的背包，夏荃注意到他的视线，便答道：“没事，我在拍照后又看了一眼，睡得很香。”

　　林聿安“哦”了一声，又接机继续问：“那你呢？感觉怎么样？”
　　夏荃对林聿安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感觉怎么样？我挺好的。”

　　“我觉得你腿不一瘸一拐会更有说服力”，林聿安看着夏荃一跳一跳的走路姿势，有点想调侃他一句“僵尸跳”，但见夏荃可能真的不怎么运动，脸上都冒着汗珠，便把这句调侃咽下换成向前搀扶。

　　夏荃感到胳膊下有个力量拖着他，腿确实不这么疼了。
　　“你也不用专门来扶我，我又不残疾。”
　　“我看你今天不残疾，明天一早起来也会挨个半残”，林聿安把手搭到夏荃的背上，筋骨分明的手衬在布料上格外吸睛。

　　在看到路边停靠着的共享电动车后，林聿安眼前一亮：“那边有辆共享电动车，我扫一个带带你。”
　　还没等夏荃开口拒绝，林聿安便架着他两人三足似地奔向那辆落单小车。

　　夏荃看到眼前的小蓝车道：“……你确定这么小的座我们两个人能坐开？”
　　林聿安掏出手机快速扫码解了锁：“咱们挤挤不就行了。”
　　“感觉好不安全的样子。”
　　“那你就抱着我后背，掉不下去。”
　　……重点是这个吗？

　　夏荃无言以对，自己的腿也确实挺掉链子，便答应跟林聿安同乘。
　　“你把我的那份路费发给我，等到了学校门口，我转给你。”
　　林聿安在前面坐着，听到夏荃的这句话后本在笑着的脸僵了一下。

　　“不用。”
　　随即又补充道：“你小子瞧不起我是不是？这么便宜的共享电动车我还是骑得起的。”
　　夏荃见他都这么执着了，也懒得跟他在辩论这几块钱。

　　小蓝车行过，刚好经过了实验一班。
　　在经过袁绗的位置时，林聿安还不忘给他打了个招呼，在袁绗的一片骂声下带着身后的小圈扬长而去。

　　因此听到夏荃耳朵里的，不但有小蓝车驶过路面的摩擦声，还有周围嫉妒的骂声和林聿安的一串悠扬笑声。
　　几种声音杂合在一起，再加上林聿安的驰骋的车速，夏荃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起飞了。

　　夏荃见速度又一步上涨，搂紧林聿安的后背闷声喊道：“你骑这么快干嘛？”
　　“你，说啥——”
　　林聿安的话被周遭的风打散成了只言片语。

　　“我说……你，这么快，干嘛？”
　　“哦，不快——啊。”林聿安又听了一遍夏荃的话终于听明白了，“你，不觉得，这样，很爽吗——”
　　“一点，也不！”夏荃怀疑前面坐着的这人安全意识极不到位，在风吹得他有点睁不开眼时又不自觉地抓紧了前面的人。

　　想来也挺佩服这人的，一个共享电动车都能玩出个漂移飙车的花样，可谓车技惊人，夏荃紧搂着林聿安后背想。

　　在又一次急刹车时，夏荃本想松开的手又被惯性冲击地撞到林聿安结实的背脊上。
　　夏荃正想开口说上几句，就感到右手碰到一片炽热又紧实的触感。

　　不过话说，这人，身材还挺好的……
　　夏荃想着，右手又不自觉地顺着腰椎向下划了一下，再又一次碰到被汗水浸湿的衣衫时，他猛地清醒。

　　我这是……在干什么。
　　他赶忙像是做了坏事样把手拿开，脸颊上泛着燥热。
　　今年初春天气就这么热了？体内体外都感到一阵燥热，好烦。

　　夏荃不喜欢这种身体心理都不受自己掌控的滋味，他索性不再搂林聿安，手牢牢抓住小蓝车的坐垫。
　　林聿安感到背后一直贴着的一团灼热不再靠过来了，本在暗喜着的嘴角一顿。

　　“小圈，怎么不搂了？”林聿安清脆的声音跃到夏荃耳畔，“不紧紧抓住的话，可能会把你甩下去哦。”
　　夏荃低着头没有搭理他，在林聿安看不见的角落里，手指焦躁地搅成一团。

　　在向夏荃说了几句话都没有得到答复后，林聿安也放弃再撬开他的这张铁嘴。
　　估计是害羞了，反正刚才小圈摸我了，林聿安想开后小电驴骑得更起劲了。

　　在一路狂飙下，两人几乎是全年级最早到校的。
　　林聿安还了车，扭头问夏荃：“咱们来得早，你吃糖葫芦吗？我去对面给你买一串。”

　　三中门口经常会有很多小摊小贩来卖各种吃的，走读的学生来不及吃早饭时就会来这边买些先垫着，回头午饭再吃回来。
　　其中卖糖葫芦的大叔最受学生欢迎。

　　“行”，夏荃点头，“不过，这个我必须给你钱。”
　　林聿安到头来也想不明白他的小少爷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东西，见他一副不给钱就不吃的样子，林聿安也勉强答应了。

　　买了冰糖葫芦后，又有几个七班的有样学样，扫了共享单车回了学校。
　　“林聿安，咱们带头这么做，老班估计又要说我们。”夏荃叼下糯米纸舔到肚子里。
　　“没事，这不还有模仿咱俩的嘛，证明我们有领导风范，号召力多强”，林聿安咬了一半的山楂，“喏，这不又来了一组骑车的。”

　　夏荃和林聿安拿着糖葫芦走在学校道路上，路过的高二高三学长都一脸艳羡地盯着他们。
　　这不怎么友好的视线看得夏荃身上毛毛的，不觉间吃糖葫芦的动作都变得优雅起来。

　　“你这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猴年马月能吃完？”林聿安在路过垃圾桶时顺手把竹签扔了进去。
　　“你……怎么吃这么快？”
　　“我人称外号大胃王。”
　　“骗人，你哪有这么多‘江湖人称’”，夏荃赌气似地也一口咬掉一颗山楂。
　　“我自封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