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视角》瑞春琥珀

7、祝你开心

　　排练时间很短暂，而两人又都身负单人舞台的重任，第二天一早，就约在训练室开始了录制。
　　“昨天睡得怎么样？”
　　林栩言抱着吉他在调音，低声询问还在写词的夏杪宁。
　　或许是因为昨天一直和林栩言待在一起，又决定写一首表白曲，夏杪宁昨晚的梦境，走马灯一样播放在团期间的两年。
　　从夏日骄阳到冬日白雪，窗外日光弹指过，他思念地出奇。
　　想到这些，夏杪宁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回答说，“嗯，睡得不错。”
　　上扬的尾音被空气里的热浪承托，扑了林栩言一脸，没由来地拨动心弦。林栩言暗自想，夏天还是太闷热了些。
　　再抬头，夏杪宁已经重新进入创作状态，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低头练自己的吉他。
　　他决定，弹一首的Jay的《等你下课》，好像在平行时空里有一个他轻声询问，等你下课一起走好吗。
　　《念春日》的旋律对两人来说都足够熟悉，出于音乐会的形式，也无需排练舞蹈，林栩言重新分完词后，两人就前往录音室，录制了两人纯享版的《念春日》。
　　不过，黄进嘉为了展示所谓青春的真实性，要求线上的音乐会直播全开麦，录制的纯享版则作为音源在各大平台上线。
　　夏杪宁已经写完了《第三视角》的歌词，时间太紧来不急更全面的作曲，他还要借隔壁吴念桉的钢琴录一下demo。
　　和林栩言的匆匆告别让他想到一句歌词。
　　“还没告白就要告别。”
　　他抬眼看走到门口的林栩言，喉结上下滚动，喉间涌上一丝酸涩，就那么不上不下的哽在那里。
　　林栩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夏杪宁收回了视线，突然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场分别。
　　Square解散是在2024年的秋天，李商隐说，“我言秋日胜春朝”，但夏杪宁那时只想说，我觉秋日赛冬雪。夏杪宁从铺着一次性床单的宿舍醒来，房间已经在昨日被收拾得空荡荡了。他强压下一股戒断般的不舍感，火速的洗漱。
　　出别墅大门时，他往里望了一眼。何年心有不甘，决定回去再高考，早就走了。客厅里只摆着几件连恒煜嫌麻烦没带走的大物件儿，看不出曾经的居住气息。
　　我是最后一个，夏杪宁心想。
　　抱着这样的念头，夏杪宁在转角迎头撞上林栩言时，不自觉地愣了神。
　　其实那句秋日赛冬雪并不贴切，秋天的凛冽里带些平淡，所以夏杪宁会觉得有些可惜，没有景色轰轰烈烈的衬托，记忆会越来越淡，他怕林栩言将这个秋季连带他，一起忘了。
　　“小队……”
　　“我落了件东西，回去一趟。”林栩言开口解释。
　　“哦，那是要检查一下。”
　　“……”
　　夏杪宁还是下意识的叫人“小队”，林栩言穿了件米白色高领毛衣，下巴隐匿在拉高的领子里，和身后泛黄的银杏有种莫名融洽的意味，显得很温暖。
　　这种时候的离别会带有不舍，但两人各自怀有心思，透着些难掩的无措。
　　风卷起几片落叶，有一片飘到了夏杪宁脚下，他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冷。林栩言将夏杪宁卫衣的连帽扶起给他戴上，又顺手揉了一把夏杪宁的脑袋。
　　“快走吧，这边车不好打。”
　　夏杪宁手指蜷起来，又重新搭在行李箱上，推着往大门方向走。没走几步又回过头了，林栩言还站在原地看他。
　　帽子戴的不稳，往后掉了些。
　　夏杪宁也看着林栩言，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小队，天天开心。”
　　帽子挂不住了，夏杪宁转身准备继续走，又一阵风起，连帽彻底被吹下去，一瞬间耳朵少了一道屏障，天地间的声音从闷响变得清晰。
　　“嗯，你也是。”
　　林栩言的声音也一样。
　　世界光怪陆离，三年沉浮又换来一次相遇。夏杪宁指尖触下钢琴键，音符婉转中，刚刚林栩言离去的身影和想象中自己三年前的背影，在脑海里擦肩。
　　夏杪宁轻声跟唱完最后一句。
　　I love you more than you'll ever know.
　　琴音也飘散在尾音里，脑海里的背影转身相拥。
　　……
　　音乐会的准备时间很短暂，短短几天就要迎来线上云首播。
　　和吴念桉一组的米昊因为行程问题，云首播当天无法正常录制，所以节目组直接让吴念桉自己一组，而他的节目也将作为第一个出场。
　　“杪宁？”
　　夏杪宁的妆造很简单，他坐在林栩言背后的沙发上，透过镜子默默勾勒林栩言闭上的眉眼。
　　听到吴念桉的声音，林栩言睁开了眼睛。
　　“唉唉唉，林老师不要睁眼！”化妆师很紧张的制止，担心戳到林栩言的眼睛。
　　林栩言从镜子里盯着夏杪宁，他一直知道夏杪宁在看他。对视的一瞬间，吴念桉走到了夏杪宁身前。
　　淡淡的一层粉底没能盖住夏杪宁脸颊泛起的红，从窥见那抹颜色开始，林栩言就无端烦闷。
　　是谁让他脸红？
　　化妆师还在催，林栩言又闭上了眼。一个感官的缺失会引起另一感官的强烈存在，他的听力变得前所未有的敏感。
　　吴念桉很健谈。
　　这是夏杪宁的笑声停下前，林栩言唯一的想法。
　　吴念桉的节目是开场，他来请教夏杪宁怎么才能不紧张的燃起场子。
　　“杪宁？我可以叫你阿杪吗，我听栩言会这样叫你。”
　　不可以。
　　林栩言默默的想，这是我的专属称呼。
　　“可以啊，会很亲切。”
　　林栩言的妆造还没结束，听到这句话，他难以克制的想要阻止夏杪宁的妥协。
　　可是他没有任何立场。
　　“你要弹《致爱丽丝》吗？”
　　夏杪宁本身也很喜欢这首钢琴曲，已经和吴念桉开始讨论，听起来很兴奋。
　　捕捉到夏杪宁语气里的愉悦，林栩言又突然冷静下来，没有立场又怎么样，不是唯一又能怎么样呢，他开心就好。
　　说好要天天开心的。
　　等林栩言做好，音乐会已经要开始了，直播也已经准备好，吴念桉早就走了。
　　而夏杪宁还坐在沙发里。
　　眼睛睁的大大的，很认真的看着他，像第一次上小学的一年级小朋友那样，亮亮的眼睛里充满了让人艳羡的纯真和期待。
　　林栩言觉得可爱又好笑，期待什么呢？
　　他吗？
　　林栩言视力很好。
　　他看到小小一个自己闯入夏杪宁琥珀色的眼睛，他决定再自我欺骗一次。
　　因为喜欢。
　　因为，想要他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