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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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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方驰没直接回家,而是找了个酒店,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回去。
宁景城今天过来是带着密码走的,等韩方驰回到来,宁景城已经洗了澡,顶着半干的头发坐在各厅打游戏。
看见韩方驰进门,他喊了声:“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韩方驰将脱下来的衣服挂在架子上,踩着拖鞋过来,“洗了没?”
“洗了。”宁景城把游戏机放下,“哥,我今晚睡那里啊?”
房间在两天前,韩方驰就专门挑了个好房间腾出来,似乎早就预料到这天迟早到来,事实也如此。
两人铺好被子,宁景城趴床上,侧脸蹭蹭柔软的羊绒被。
韩方驰坐在床边,伸手拍拍宁景城的背,问:“那位龙警官人怎么样?”
宁景城回头,“还好,挺乐于助人的。”给了答案后,宁景城才问:“哥和龙警官认识吗?”
韩方驰:“见过。你今晚和他一起吃饭了。”
池景眠:“哥你也在哪吃饭吗?”
“回来路上见到了。”韩方驰说:“他给你带了围巾?”
宁景城点头。
“还用手挑开你头发的雪花?”
宁景城迟疑地点了下头。
应该有吧?他哥说这事了,那就是有了。
“这些行为代表什么意思。”韩方驰眼神幽深,垂下的眼皮划出一条犀利的线,“景城都知道吗?”
即使两人中间分开了十几年,可当韩方驰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时候,还是让宁景城回忆当年被一元二次方程支配的恐惧感,立马爬起来,盘腿坐正,老实摇头,“哥,我不知道。”
“那位龙警官……”韩方驰顿了下,眼神越发犀利,似乎在这停顿的零点一秒,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紧紧盯着宁景城,说:“他在追求你。”
宁景城人愣住了。
他犹豫地说:“哥,龙警官他我接触过好多次了。我确定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韩方驰沉着的脸因为宁景城这天真的脸而破功,笑出了声,不过很快就收声,继续沉着声说:“男人也可以追求男人。”
宁景城脸上立马出现不可思议的神色,小小惊叹出声:“龙警官居然是同性恋啊。”
韩方驰:“嗯。”
宁景城蹙了蹙眉,捏着自己的耳朵,那是他对某件事想不明白时下意识的小动作,看得韩方驰心都跟着收紧,呼吸都不敢放肆。
“哥,这也太惊奇了。”
韩方驰声音更沉,发出短促的一声:“嗯。”他清了清嗓子,加了句:“也可以这么说。”
宁景城百思不得其解:“我这几天跑挺多趟警局。警觉帅小伙可太多了,我可没警察小哥身上那种正气凛然的帅气。”
宁景城是和他一块长大的,两人从小学到高中和这九年,韩方驰是这个世界上对了解宁景城的人,他这话一出,他心间吊起的那口气松了。
在这个同性依旧是个敏感话题的时代,宁景城能接受。
韩方驰把床头的枕头靠起来,转身靠了上去,“景城,哥跟你聊聊。”
宁景城扯起被子把两人盖住,“哥,你说。”
“有什么想法吗?”韩方驰说:“那个龙警官在追求你。”
回来路上,韩方驰仔细回想酒楼的细节。
毫无疑问,龙跃飞确实是一个有胆气有魄力的男人,担得起事,稳得住人,这样的男人无论是在异性还是同性之间,都有吸引力。总而言则,龙跃飞确实是个有实力的竞争者。
搁几天前,韩方驰根本不会将这事放心里,可宁景城跟他说,他想找个人陪着。
韩方驰不可能任这事继续发展下去,即使宁景城没什么想法,这事他也得打开说。
韩方驰自诩不是什么大好人,人现在好好待他身边,其他人有任何一点窥探的念头,他都想扫清一切;也会仗着宁景城无条件信任他,私下就要探明白宁景城的想法。
宁景城倒也没怎么想,开口说:“没什么想法。哥,这事不可能。”
他摸着鼻子笑了下,侧头看着韩方驰硬朗的侧脸,“哥,你还记得我们班的学习委吗?”
韩方驰的眉头似乎因为想到什么事情而微微上挑,瞥视过来的眼眸,突然就出现宁景城看不明的复杂情绪。
但宁景城还是看懂了,他哥瞥过来时眼里的询问,老实说了:“高考完的那天,班上聚会,开了几瓶酒,学习委喝上头了,把我堵小隔间里。他想亲我嘴,被我躲过去了,我那时候就知道男人也会喜欢男人。这事我了解,刚刚我故意骗你呢。”
房间灯光明亮,两人距离并不远,互相靠在床头聊着话,韩方驰侧头就能看清宁景城脸上的细节。
宁景城的母亲韩方驰还有印象,是个乐观直爽的女人,无论对谁都笑着,在村头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看。
宁景城就很像他母亲,跑田间玩,那些田间耕种的妇女总是脸带笑意夸他长得白净漂亮。女人柔和的五官到他脸上就中和了,显得秀气。长大了,内敛的气质取代青涩的秀气,比同龄人要显年轻很多。皮肤遗传母亲的基因,晒不黑,从小就白。
他鼻梁有颗黑痣,凑近看也不显突兀,仿佛天生就该长在这里,这样好看的男生,喜欢的人也不少。
那个学习委他印象特别深刻,是个带黑框眼镜不爱说话,长得消瘦的一个男生。
他就坐韩方驰前排。
韩方驰上课总是习惯性转笔往宁景城那个方向看他在搞什么小动作,微微侧头就看见居然还有一个人跟他一样。
他对宁景城特别关注,自然对他身边出现的人也会多注意。这人暗地里搞暗恋韩方驰不会出手干涉,可这人却作死在体育课教室没人的时候偷喝宁景城的水,痴恋一般坐宁景城位置上附在他桌面嗅。
韩方驰把人拎厕所教训了一顿,走前也特意警告过他,叮嘱宁景城不要碰离开过他视线的开过的食物。
却没想到这人胆子这么大。
韩方驰手搭宁景城脖颈上,揉捏着,问:“动手没?”
“动手了,把他摁角落揍了一顿。”宁景城说:“哥你走之前那晚上叮嘱我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呢。”
宁景城心是大,不焦虑以后见不着他哥,可韩方驰那晚上跟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着。
宁海市记着,一年后的约定记着,不许在别人面前憨笑记着,别人欺负他不能站着挨欺负他也记着。
“做的好。”韩方驰手搭宁景城后脑勺,也只是两秒,他就拿下来,掀开被子,“有小灯。如果不喜欢晚上太黑,可以开着睡觉。”
他扫了眼房间,确认不缺什么,回头问:“要睡觉了吗?”
宁景城说:“睡了睡了。大黑的事还没解决,明天还要出去。”
“嗯。”韩方驰俯身将床头小灯打开,关了大灯,侧对着宁景城调试熏香机,“点着香,睡好点。”做完这事,他拿着小水壶把热水装进去,塞子塞紧了,半夜起来,不用下床能有热水喝。知道宁景城不爱喝白开水,特意往里往放了点花茶闷出香味。
宁景城已经缩被子里了,室内有暖气,被子不厚,盖在身上很舒服。宁景城两个眼睛跟随韩方驰的一举一动,直到韩方驰回头朝他微微挑眉,眼神问他在看什么,他才回笑,“哥,你可真帅。”
他又说:“以后嫂子要把哥往死里夸了。”
这话宁景城只是随口就说了,说出来在嘴里过了遍,自己又听进心里,突然就想到,是哦,他哥也要娶媳妇的,就像大黑。
哥和他不同,他无父无母,无人管束,哥怎么都要成家的。
宁景城在韩方驰看过来的一瞬间,闭上了眼。
韩方驰蹙了下眉,没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门。
轻轻的一声嗒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房间重新恢复寂静,香薰机传出淡雅的薰衣草味,宁景城睁开眼,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哥要成家。
那他的家又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上来了,宁景城对家这个概念越来越清晰。
在父母离世那几年,宁景城过得无虑是因为身边有人陪着,一旦身边没人了,他就会想念父母,就像记忆他哥第一次跟阿姨离家一周,他站田间和稻草人对视,不知要往那里走。
等韩方驰真正离开后,深夜的时候他躺在宿舍的床上会频繁想起父母,会在清明、生日这种特殊的日子请假回去看他们,但不会像如今,带着悲伤和孤独去怀念他们,怀念他们相处的细节,这份忧伤在寒冬深夜特别明显。
宁景城很快意识到,他想要一个家了。
想要一个与他同床共枕,和他无话不说,和他分享悲欢的家人。
可他哥也要成家的。
宁景城饭局上喝了两口酒,觉得自己喝醉了,有些昏头转向。这两件事是怎么联系在一块的?好像能连一起,好像又不能。
韩方驰的房门就没关,等宁景城抱着枕头过来,韩方驰就靠在床头,翻着手中的书。
似乎早有预料,韩方驰眼里带笑:“上来。”
宁景城抱着枕头不好意思对他哥抿嘴笑笑,把枕头摆正,对他哥说,我要睡觉了,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