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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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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依旧是明媚的一天。
宁景城跟韩方驰吃了顿丰盛合胃口的早餐后,和孙二哥一块前往剩下的两户人家。
这两户人家在外省,赶着时间过去,也要半天时间。
彻夜赶车,两人在开庭两分钟赶回来。记者,旁听者占满了坐,宁景城带着孙二哥站在人群外,安静地听着。
他往前看,看到了二老,陈申,以及陈申旁边的小水,母女两紧紧牵着手。小水十四岁了,跟在陈申和大黑身边常年面对来来往往的人,懂很多东西,这次带她过来,恐怕她早已经察觉出端倪。
而在另一边,受害者家属们眼睛通红,安静地坐着。
宁景城手往兜里放,目光随意扫,顿时愣住。在旁听席后排,一个黑色的身影低调地坐在人群里。
韩方驰个子高,身形优越,宁景城一眼扫过去就注意到了。他哥只戴了帽子,帽檐拉下,挡住大半张脸,目视前方安静地听着,手不断在摆弄手机。
宁景城拇指敲了敲脑袋,赶紧拿出手机,偷偷发了条消息后,专心关注法官的讲话。
结束后,住这边的两位家属过来,女人摸了摸小水的头。陈申带着小水朝他们鞠躬,被女人扶起来,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宁景城听不见。
人群解散,宁景城见大黑他们一家围着掉眼泪,手寸顶了顶一旁的孙二哥,“二哥,不过去?”
孙二哥抱着手臂缩在墙角,“我才不过去。人家热热闹闹的。”
宁景城又说:“咱也过去凑个热闹。”
孙二哥:“咱两老光棍待一块就得了。”
宁景城手机亮起,他往韩方驰的方向看。现场还有记者围着,可能是怕引起注意,他哥还坐在位置,垂头看着手机。不过很快,韩方驰便微微侧头看过来,帽檐下的眼睛很快锁定宁景城的位置。
两人对视上,宁景城拿手机的手对他哥挥了挥,指了指孙二哥。
“都开了一晚上的车了,你不困?”宁景城摁掉手机,和孙二哥一块靠在墙角。
孙二哥不成家,没人管,也喜欢玩,常年过夜生活,玩到两三点再回家睡觉,眼下总是带着一片青,熬了个夜后,黑眼圈更加严重了,说句话,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困死了,恨不得立马躺床上睡上个三天三夜。”孙二哥打了个哈欠,眼角带着泪光,“不过再困也得看着大黑走出这个地方再说。”
他手指抹去眼角的泪光,一片阴影在他正前方投下来,他抬头一看,“哎呦,帅哥你迷路了?”
宁景城抿嘴笑了几声。
韩方驰看向他,他赶紧出声:“这我哥,韩方驰。哥,他是我朋友,孙贰。”
孙贰不得了了,“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不一根独苗苗吗?哪来的哥?”
还他老天爷长得这么帅。
宁景城说:“不是我亲哥,住我隔壁家的哥哥,从小长大的。”
孙贰微微迷眼,以为自己是困得老眼昏花,也自来熟不怕冒犯了人,盯着人看了半宿,说:“我看你有点眼熟啊,咱俩是不是见过。”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长成这样的,孙贰睡觉都回味回味,干啥这张脸不长自个身上。
韩方驰伸出手,客气微笑道:“你好,我是演员韩方驰。”
“你好你好。”孙贰回握,这下想起来了,脸上激动得五官乱飞,“哦哦哦,是是!我想起来,逛街路上都遇到你,我那些女朋友老是夸你。”
宁景城手寸顶他。
孙贰乐呵呵。
孙二哥不笑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挺稳重的,乍一看是个很成熟的男人,不过今天遇见值得开心的事,在好友面前的真性情就全暴露了。
孙贰提议要出去吃一顿,大黑摆手:“孙二,你这黑眼圈都耸拉到地了,还有胃口吃呢?回去睡觉去。”
三人中大黑年龄最大,不跟宁景城喊二哥,而是喊孙二,架子摆出来,也有几分老大哥的气势。
孙贰打着哈欠:“不吃就不吃,我巴不得现在滚回去睡觉。”
大黑笑骂:“滚滚滚,现在滚。”
三人都知道,大黑是不想搞这个。
家属还沉浸在悲痛中,大黑转头跟兄弟家人去胡吃海喝不是事。
老二喊他们几人回去一块简单做个饭吃吃,孙贰和宁景城都委婉推脱了。陈宁揽着小水,说:“妈,让他们回去吧。也折腾了挺长时间。这天也冷,别愣着冻着了。”
一伙人在街道散去。
宁景城跟着他哥上车。
“一宿没睡?”韩方驰手撑着方向盘,瞥了眼上了车就没啥精神的宁景城。
“没睡,都在赶路。”到了温暖的封闭空间,睡意就上来了,宁景城调低座椅,躺上去,眼皮半闭合,“哥,我困。”
“困先睡着,回到去我喊你。”韩方驰放轻声音,回头从后座拿了个毛毯给宁景城盖上。
宁景城裹在毛毯里,闭上眼就睡着了。
宁景城这一觉睡得沉,醒来迷糊着眼,分不清白天黑夜,坐着发了会儿呆,才转身去拿手机,一看都下午六点半了。
冬日黑夜降临得快,窗帘细缝外已经是黑夜。
宁景城脑袋还有点懵,掀开被子下床,走出两步才恍然,自己明明是在车上睡着的,怎么跑他哥床上来了?
他下楼,厨房传出做饭的声音,香味从里头冒出来。
宁景城踩着拖鞋走到厨房,站门口盯着他哥看。
韩方驰带着天蓝色的围裙,往煎锅撒了点海盐,侧头,“睡懵了?”
宁景城拍拍额头,“是睡懵了。”
“哥,你给我弄进屋的吗?”宁景城凑过去看他们今晚吃什么。
“嗯。”韩方驰煎着牛排,煎锅边上放着几个白蘑菇,蘑菇煎出了水,韩方驰夹了一个,示意宁景城把汁水吸走。
宁景城把头凑过去,一口吸溜了,说了句好喝,问:“哥怎么把我弄进来的?”
“扛的。”韩方驰开始摆盘,看了眼宁景城,说:“扛肩上带回来的。”
宁景城笑了两下,“幸苦哥了。”
韩方驰说:“要说幸苦你一晚上也说不完。”
韩方驰房间有个沙发,特别软和,宁景城不老实,趴床上玩腻了,就滚到沙发上玩,玩累了就在那儿睡着了,沙发不宽,宁景城睡在哪儿都是扭着腰睡,隔天醒来得喊腰疼了。
等韩方驰把作业做完的,还得把人弄床上去,偏偏宁景又是睡着了耳边放鞭炮都吵不醒的人。
还没长个,韩方驰会把人拖床上,到了青春期个子一下长起来,有宁景城一个头高,韩方驰就可以把宁景城半拖半抱弄回去。后面身高,体力都跟着年龄增长,韩方驰可以把宁景城抱或是扛肩头放床上。
韩方驰离开那年,宁景城还处在整天囔着要吃肉长身体的时候,也才一米六九点六,现在也有一米八往上,身高腿长,成年男性的体重,抱起来不像读书时候轻松,韩方驰把人抱进门就放肩上扛着上二楼。
吃完饭,宁景城要把洗碗任务往身上揽,韩方驰也由着他,洗碗机不费事。他上楼拿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宁景城蹲在阳台窗边打电话,开口就是龙警官。
韩方驰抬起的脚收住,往阳台方向走。
宁景城竖起中指放嘴边。
韩方驰眉头挑起,转身回房间。
宁景城这通电话打过去,是道谢。
龙警官实打实出了力,这事结束了,宁景城还得打个电话过去说声谢。
龙跃飞等宁景城这电话等挺久的,他坐在工位上,手转着钢笔,“宁老板说这些就客气了。”
“该谢还是要谢。龙警官这几天忙活我们的事花了不少时间。”池景眠说:“改天我请龙警官吃顿饭。”
龙跃飞往座椅靠,“宁老板欠着我两顿饭了。”
“这两顿饭我都记心底。”电话里,宁景城的声音更好听了。
龙跃飞嘴挑着笑,声音依旧沉稳:“你那边有风声,是在外边吗?”
“在家里,在阳台吹吹冷风。”宁景城伸手接过韩方驰递过来的毛毯,披在身上,无声地说了句,谢谢哥。
韩方驰声音不大不小:“别打太久,还没洗澡。”
宁景城把手机拿开,“知道了哥。”
龙跃飞钢笔杵在桌面上,“宁老板还有个哥?”
“有。邻居家的哥哥,从小一块长大。”
作为警察,龙跃飞明锐感强,一下从宁景城平日的生活轨迹,接触过的关系密切的人,以及一种下意识的直觉,他立马猜到这人是谁。
钢笔被他随意甩桌面上,“挺好的。”
邻居家哥哥?
龙跃飞回想那天晚上,那个男人摇下车窗,挑衅般瞥过来的眼神。他警惕性强,在和宁景城出门那一刻就注意到街道熄火的车有异常,他牵住宁景城聊了几句,已经确认这车的目标在他们其中一人身上,看后面的情况,显然这人是冲着宁景城来的。
这看着可不是单纯的邻居家哥哥。
龙跃飞咬着烟,手中抛着打火机,一上一下。
两人聊了几句,宁景城这边挂了电话。
裹着毛毯关上阳台的床,他敲了敲门,探头往韩方驰房间看。
韩方驰朝他招手。
宁景城开门进去,“哥。”
“帮哥贴个药膏。”腿上的伤口还需要换药,涂上药一时半会晾不干,还要在上面贴上药膏贴,一天换一次。
宁景城拿起药膏,往韩方驰大腿上抹,抹着,抬眼问:“哥,伤口会痒吗?”
韩方驰:“会。”
伤口结疤长新肉会痒,现在不会,这话出来纯心要听宁景城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哄他。
宁景城的心眼子很少往他哥这方面长,用指腹揉着伤疤周围,说:“哥,你别挠它。痒了就揉揉。结疤又给扣开,疤痕消不去。大黑就不听话,额头就留了道白色的疤痕,挨他媳妇训了。”
“听话,没挠。”韩方驰手撑身后,深邃眼眸盯着宁景城看。
宁景城把药抹匀,贴上药膏,站起身。
“可以了,哥。”
韩方驰看了眼贴得板板正正的药膏,又抬眼看宁景城,突然说:“欠着两顿饭?记心底?”
宁景城拧着瓶盖,闻言,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下,笑出声。
“哥,大黑当年跟他媳妇谈恋爱,天天吃飞醋。说话语气就跟你这似的。”
韩方驰靠床头:“我怎么就听不出?你说清楚点怎么吃的。”
“哥不吃飞醋。是我听错了。”
韩方驰没放过他:“怎么个听错法,话说清楚点。哥也在你身上学点东西。”
“错了错了。哥,我错了。”宁景城赶紧求饶。
宁景城方才打电话聊话,压根就没想起这事,被男人追这件事,仔细琢磨不起来,细想都觉得奇怪,特别是龙警官这种一眼看上去挺板正的男人,现在想起来了,暗想这话用词确实不妥。
“也是头一次,没咋注意。以后说话得把界线划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