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水仙］》憬影

14、过往

　　我觉得我已经长大成人了，我有自己的事业工作，我知道如何把言语变得好听，我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知道如何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虽然我很少维系跟别人的感情，但是总归没有仇家。那些莫名其妙的除外。
　　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坚强了，足够坚强到可以用大人的心态去面对小时候的事情。
　　他们说童年的伤需要用一生去治愈，那就用一生吧。我想陪他一辈子，我本来也应该陪他一辈子。
　　可是我又突然想起来，上次在王先生家的别墅里，我承受着那回忆泣不成声的样子，突然退缩了。
　　或许我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小黑也从来不跟我谈条件，我也不敢跟他谈，他就那样一直保管着我的回忆。
　　我就是一个懦夫。
　　我想起了他从万丈悬崖上一跃而下还笑着的样子，像是一只展翅飞向九天的雄鹰，自由自在。
　　我的心里陡然诞生出一种渴望，但是现实猛地伸了一把手，将我从悬崖边拉走。我和他不一样，我只有一条命。
　　他好像知道我晚上靠在窗边忧郁什么，他一如既往的粘着我，对我说道：“30岁，等你到30岁好不好？不，35岁。”
　　“你觉得年龄决定着心智的成熟吗？”我反问他。
　　“不！我知道你还是会觉得痛苦，还是会哭。”他用脑袋蹭了蹭我，“但是我了解你啊，你别忘了我是什么凝聚而成的。”
　　他是我对我自己情感的反馈。
　　“你不是一个懦夫，你很勇敢。你在很……漂亮的生活着。我想小时候的你自己看到你这副模样，应该会觉得很开心。”
　　“我希望你不要像妈妈一样，拿着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流泪后悔，那是在欺负当初做出决定的你自己，那是在欺负我。”
　　“你的意思是这个决定也是当初的我自己做下的？”我问他，他却笑笑不说话，只是渐渐抱住了我。
　　“可是我无法预知未来，又怎么知道未来的自己如何？”
　　“可是你在努力呀，这就是你的未来，这就是你预知的未来。”他笑着咬着我的耳朵。
　　但我发现我面前的景色渐渐模糊，当我发现我的脸颊湿润，我才发现我哭了。
　　我甚至有点不清楚为什么我哭。我只是回身锤打着他，哭喊着，像是找借口一般，“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死去，然后又一次次和我重逢？为什么要威胁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想你应该也清楚我的自控力，我也清楚，我不可能放下你，等20几年，等你到35岁。”
　　“所以你就准许我的贪婪，准许我的放肆吧。是你养出来的，肆无忌惮的我。”
　　“我只是，想看你留住我，想看你等待我，想看你思念我，就像我曾经那般思念你一样，那般想留住你一样，那般等待你一样。”
　　“你也哭了。”我察觉到了他声音里面的哽咽，突然就像获胜了一样，洋洋得意笑了一下。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依旧抱着我，周围很静很静，只有我和他的啜泣，像是受伤的小兽在呜咽。
　　我希望时间走慢点，再走慢一点，我希望我变得更加坚强，然后再去看看小时候的我自己。
　　天空突然放晴了，花草树木都张开了眼睛，阴霾驱散之后，秋千依旧在晃呀晃。男孩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笑。
　　转而他被推搡着，他被堵在了厕所，面前一群为非作歹的败类，将他当成了出气筒。
　　我能感受到恐惧，愤怒，悲伤，我看见小小的黑影缠着我，无能为力的缠着我。
　　等到所有人都扬长而去，我知道我今夜又要在厕所睡一觉。
　　“没关系，没关系的。”孩子稚嫩的带伤的脸庞，对着镜子里傻笑，他用着我熟悉的几乎祈求的语气，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我喜欢你啊，我好喜欢你，所以可不可以再忍一忍？可不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他的手触摸上了镜子，年久失修的破碎镜面裂开了一道口子，将他的手划破了一道口。
　　黑影循着味道，悉悉索索地穿上来，裹住了那道伤口。
　　“是你啊，小黑，你喜欢吗？”
　　伴生灵的本能使黑影点了点头。
　　“对啊，你应该也是要吃东西的，以后我会喂你的。”
　　其实这样的流血事件发生了不止一次，所以才导致我看得到小黑。
　　但是在每次这种欺凌事件发生后，我的内心有一个矛盾，生或死。
　　在我的喂养下，小黑的身影一日比一日清晰。直到他变成了我的样子。
　　我还是一个怪胎，不，或许变成了一个鬼胎。有小□□助，他们谁都怕见鬼了，谁都怕被鬼拖走。
　　我不禁发笑。
　　我是一个孤僻的孩子，也不怎么说话，一般来说，没有人会领养我的，尤其是我的家庭的惨案。
　　虽然院长和老师都会帮我包装，但是我本能的抗拒。我会偷偷的，耀武扬威般，对那些觉得我乖巧，想要领养我的人，说出当年的事，说出我的坏和恶。
　　久而久之，院长和老师也不包装我了。
　　其他人都觉得我是个傻子，疯子，我无所谓，等我十六岁了，我就出去干活，我就逃离这里。
　　直到我遇到了沈家夫妇。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眼就看中了我。院长和老师甚至劝说他们，甚至添油加醋的把我的事“美化”的说了出去。
　　他们不信，他们要我自己说。
　　我也添油加醋，张牙舞爪，把我的事说了出去。
　　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我是坏孩子，我还能看见鬼。
　　男人和女人只是相视一笑，女人俯下身想要触碰我，却又收回了手，只是温温柔柔地问着：“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孩子？就三年。”
　　她的笑容好像有魔力一样，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但是我的本能使我对人类都保持着戒备，第一次进入沈家，他们那个奢华的别墅，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别墅太适合捉迷藏了。我常常一躲就是一整天，和我的小黑一玩闹就是一整天。
　　本来沈先生是要送我去上学的，但是沈夫人为我请了家庭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