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向日葵-与光同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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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两位。”
许是因为出发得早，刚到店的时候人不算多，三桌有两桌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玩，还有一桌情侣头靠着头，冒着粉红泡泡。
“两位可以把随身物品放在桌子下面的篮框里，里面有围裙，可以穿上以免弄脏衣服。”
一开始看到碎花的粉色小围裙陈无是不愿意往身上套的，可看到身旁的人穿在身上莫名有些反差的可爱时，又急着去系身后的绳子。
“嘶——”
一向肢体不协调的人不出所料地不会给自己打蝴蝶结，只能求助洛雪来帮忙，
“雪哥，帮我系一下，要抽筋了。”
洛雪难得好脾气地什么都没说就帮着系了，只是在勒紧的一瞬间，陈无觉得自己离上去有些不远了。
“轻点，我的好哥哥。”
“别总叫我哥，我比你小。”
“尊称尊称，那叫你什么，总不能叫你阿雪吧。”
说话的人边说边忙着折腾桌山的模具，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人忽地泛红的耳根。洛雪用手背按了按自己的脸，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两位的预约是一个八寸的蛋糕，准备做什么口味的呢？”
“巧克力。”
这个话题两个人早上坐车的时候就有讨论过，按照林寒的性子，口味上出现分歧那必然是程小木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所以不如直接选择程小木喜欢的巧克力味。
“阿雪，伸手。”
被叫到的人一愣，然后侧过去看，陈无正撑着一只打开的一次性手套，白皙的手伸过去，被橡胶紧紧的包裹住，连带着胸腔一起，感受着心脏的狂跳。陈无又将另一只手套给对方戴好，然后戴上自己的，其实刚才那声“阿雪”叫得他自己也有些不自然，他只当是因为不习惯，叫多了就好了。
需要的材料被依次摆到桌面上，指导他们的老师也搬了把椅子坐在桌子的侧面，帮助他们做着准备工作。面粉、可可粉、牛奶、鸡蛋被一件件倒在盆中，陈无自觉担当起搅拌的体力活，洛雪则在一旁用工具刻着翻糖，两个人时不时地交流两句又各自忙各自手头的工作，似是将孩子们的喧闹声和情侣间的窃窃私语都屏蔽了，剩下只有彼此声音的世界。
“OK，这样就好了，我把面糊送进烤箱里，需要等一会儿，时间有点长，你们看要不要在做点别的？”
“还有什么选项？”
“可以做饼干、软糖、巧克力……”
“就巧克力了。”
异口同声的两个人相视一笑，洛雪伸手接过老师手中装着纽扣巧克力的碗，陈无则在回味着刚才看到的，灯光洒在弯起的睫毛上，点点星光照进了心里。
“这里还有抹茶粉之类的，需要叫我。”
许是觉得自己的存在在这种气氛当中属实多余，老师选择离远一点把空间留给两人。巧克力做起来就简单多了，融化、调色、倒进模具，洛雪一步步地操作着，用余光瞟着身侧的人的动作，感受到陈无一直在发呆，他用胳膊肘轻触了下对方，想要陈无回神，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手，
“嘶——”
“怎么了？”
发呆的人被一声痛呼迅速拽回，陈无焦急地看过去，从上到下打量着面前的人，想要找到受伤的地方，洛雪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手伸到对方的眼前，
“只是烫了下，温度也没那么高，没事。”
虽然洛雪说的是事实，白皙的手指上的红印甚至就快要消失，但陈无还是找老师要了杯冰水，给对方冰着。剩下的操作陈无直接包揽了所有，就怕人再被烫到，洛雪在一旁看着，只在配色的时候插了手，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陈无的审美。
“蛋糕好了，两位是现在开始装饰吗？”
“对。”
老师领着两人挑了几种颜色和配饰，然后打发奶油，放进裱花嘴。第一次给蛋糕裱花的人总是不大熟练，一开始的几朵奶油打得有些不好看，洛雪有些子自责地皱了皱眉，毕竟这是要送给程小木和林寒的礼物，陈无见状，安抚式地轻拍了几下对方的背，叫他不要担心。后面摆放插件就要顺利得多，直到最后一个摆好，两人的面前多了一个好看的卡片和一支笔。
“你们可以写点想说的在上面，然后插上去。”
“说点什么？要是只是祝音乐会顺利会不会有点俗套？”
“要不就写事事如意吧。”
“你当这是过年？”
洛雪一手用指尖轻蹭着卡片的表面，另一只手摆弄着笔，思考着，忽地有了想法，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怎么样？”
“还得是阿雪。”
害羞的情绪再一次涌上洛雪的心头，他有些后悔不让陈无叫他哥了，不过这称呼还挺好听的，很特别。
卡片插好，老师又招呼着两个人和蛋糕拍张合照，陈无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然后半搂着洛雪的肩朝着蛋糕竖了个大拇指，洛雪虽然觉得这个动作很幼稚，但还是乖巧地垂手站着，就这么拍了张合影给程小木和林寒发了过去。
“陈无，你再换个姿势，我再给小木拍两张。”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给程小木拍蛋糕自己也要入镜，但他还是按照洛雪说的摆着有些别扭的姿势，相机的咔嚓声响了几下，陈无才活动了下胳膊结束了此次的DIY之行。
“怎么样，帅不帅？”
“蛋糕挺好看的，小木说很喜欢。”
“我呢？”
陈无追在洛雪后面问着，洛雪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着，似是要甩掉后面的人，他一边手里拿着手机低头看，一边感受着和身后人的距离，等到差不多对方看不见他屏幕的位置，又回到之前的界面，选了几张保留，删除了剩下的。
“小心！”
一个趔趄，洛雪被拽到了身后人的怀中，温暖的带着木质香的味道钻进鼻腔，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片刻，缓过来的人轻轻挣开，然后站定理了理衣服，
“谢谢。”
“别边走路边玩手机了，差点撞到栏杆外面去，这可是四楼，多危险啊。”
“嗯，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闻言，陈无一愣，感受到面前人说话的语调中带着些许的委屈，一种莫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得让人形容不出，他纠结着下一步的动作，然后深吸了口气，将蛋糕盒子换到另一只手拿着，靠近了些跟着洛雪，空着的那只手随时护在对方的身后。
上了回程的车，洛雪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当中反应过来，陈无和司机报了地址，然后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一旁，直到身旁人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次又一次，
“阿雪，有人给你发消息，看样子有些急。”
“啊？嗯……好，我看一眼。”
洛雪回过神，解锁，看到是林寒在四人小群里问是否要今天晚上就过来一起，紧跟着是程小木可爱的表情包邀请。
“要去吗？”
陈无凑过来看消息，言语间气息喷洒在脸颊上，暖烘烘的，近得让洛雪不敢乱动，
“去吧，我们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再过去，估计会玩到很晚，要在林寒家里过夜。”
“好，正好趁着新鲜给蛋糕分了。”
“嗯。”
身旁的人终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洛雪松了口气，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
从市中心到别墅区的路程不短，但却感觉一晃就过去了。两人下了车，蛋糕依旧在陈无的手里提着，收好东西下楼，在林家的门口会合，一起进了院子。
“叩叩叩！”
“林少爷，外卖到了，开门！”
春末的下午两点，气温已经高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陈无不自知地站在洛雪的身后，用身高差来给对方遮挡着晒过来的阳光。
“来了！”
下一秒门开了，是穿着白色棉质短袖的程小木，声音清脆愉悦，脸上还挂着笑。
“呀！雪哥又帅了几分！快请进。”
“喂！木头，没看到我吗？”
陈无将提着蛋糕的那只手向上抬了抬，扬头示意程小木去看他手中的蛋糕。男孩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眼，然后迅速切换成谄媚的笑，
“哎呀，陈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进。”
等陈无换好拖鞋，剩下的三个人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好，等他过去。
“看，我和阿雪做的蛋糕！”
陈无将蛋糕放在茶几上转了一圈，全方位地展示了下成品，只是听者好像对这份礼物兴趣不大，而是更关心藏在句子间的那个称呼。
“阿雪？”
程小木朝林寒那边看过去，轻声用口型问道，林寒笑着回望，然后朝着自家弟弟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叫程小木别问。可洛雪的耳力一向很好使，轻易地就捕捉到了两人之间的交流，他羞愤地踢了旁边的人一脚，陈无不明所以地闷哼了一声，然后听话地坐下闭上了嘴。
“巧克力味的，想着小木会喜欢就选了。”
“雪哥对我最好了。”
程小木凑过去亲昵地挽住了洛雪的手臂蹭了蹭，又在对上林寒看过来的目光的下一刻蓦地坐直，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被好闺蜜抛弃了的洛雪朝斜对面翻了个白眼，
“啧，管得真紧。哦对了林寒，我哥回来了，他问能不能和我们一起。”
“可以啊，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下午，音乐会开始之前。”
“那刚好，到了就能帮我们布置现场。”
“我想也是叫他来干活的。”
洛雪低头发着信息，感受到递到嘴边的水果便张口吃掉，程小木将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眼睛转了转，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喏。”
男孩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林寒正用指尖捏着一颗樱桃送过来，程小木衔住，心里莫名觉得对方是在和陈无较劲，但却找不出证据。
星期六只有四个人在家，程小木和林寒要回琴房练琴，陈无则无聊地坐在琴房角落的沙发上逗弄着松果。洛雪站在窗口，欣赏着花瓶里的向日葵，
“林少爷什么时候有养花的癖好？”
“小木给买的，别碰坏了。”
“知道了。”
人在专注时，时间总会过的很快，等林寒和程小木结束一下午的练习从琴房走下楼的时候，已经有一大桌子外卖摆在了桌面上。
“快来吃饭，我都饿了。”
陈无一边说着一边将外卖包装打开，还拿出了几听可乐。程小木先一步坐在了两人的对面，林寒走去橱柜那边拿了四只杯子。
“小木，切蛋糕吧。”
“跟我要过生日一样。”
程小木接过洛雪递过来的刀叉，却在准备下手的时候犯了难，
“怎么了？”
林寒走过来就看到站着没动的人。
“要不要给爷爷他们留些。”
“不用，他们不喜欢。”
“那给雪哥的哥哥留一块好了。”
程小木一边说，一边将蛋糕分成了五份，见人已经分好，林寒将拒绝的话收了回去。
“干杯！预祝明天的音乐会顺利进行！”
陈无先举起杯子说了祝词，剩余的三个人也碰在一起，撞出的气泡沙沙地响着配合着几个孩子的兴奋。
“话说今晚我们俩住哪？”
先前他们在林家过夜的时候都是分别住在二楼的两个空房间里的，程小木来了就只剩一间了。
“两种选择，要么一起在二楼那间将就一晚，要么自己收拾一下三楼的空房间。”
“我选第二种，吃完饭我去收。”
洛雪抢先一步开了口，他怕陈无说出什么令人误解的句子。陈无点头表示赞同，他也觉得第二个选项比较合适。
一顿饭下来几个人吃得都很撑，陈无跟着洛雪上楼帮着收拾房间，林寒则领着揉肚子的程小木到花园里转圈散步。
“难受？”
“没，只是有点吃多了，走走就好了。”
“紧张吗？”
“嗯，不过我想我们可以的。”
“只是平常的聚会，不是比赛，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知道了，哥哥。”
日落前的余晖将整片天空都映成了橘红色，天边飘着丝丝缕缕的云像是在预示着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走吧，回去好好休息。”
程小木跟着林寒走进客厅，将门关好，随手捞起松果抱在怀里顺着毛，小猫舒服得咪咪叫着，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刻。
是夜，四个人各怀心事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程小木在大脑中不断地过着明天要弹的曲子，林寒则在想没有杨阿姨的早上该给程小木做什么饭吃。二楼另一侧的陈无闭着眼睛做着吃蛋糕的美梦，楼上的洛雪则回味着白天的几声“阿雪”辗转反侧。早上六点多，二楼，两间房门同时吱呀地被打开，屋里的人探出头来，对上了另一个的视线。
“早啊寒哥。”
“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阿雪昨晚说想吃隔壁街的生煎，我怕去晚了要排队。”
“那走吧，一起。”
两人洗漱完换好衣服一齐下了楼，骑了林寒的小电驴去买早饭。就像陈无说的，当他们点好单坐在店里等餐时，生煎店的门口排起了长队，等他们骑着车回到别墅，就看到揉着眼睛下楼的洛雪，和撅着屁股给松果添粮的程小木。
“早，给你们带了生煎。”
“我昨晚说的那家？”
“嗯哼！”
陈无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等待对方的夸奖，洛雪难得给面子地一边笑着一边接过塑料袋，轻声说了句，
“真棒。”
早饭结束，林家的几位家长也陆续回到了家里，几个孩子问了好便和前一天一样聚在琴房里各做各的事情，直到一声敲门声响起，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好久不见。”
说话间走进一个人，身材高挑，带着黑框眼镜，简约的穿搭显得整个人都比屋子里的几个成熟些，手上还提着个袋子。
“哥，你回来了。”
洛雪先一步站起来迎接，紧跟着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洛南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林寒，
“礼物。”
“谢谢。”
经过三个人的轮流介绍，程小木知道了洛南是洛雪的亲哥哥，比他们只年长一岁，从高中起就一直在外地念书，现如今上了大学，主修心理学。
“洛南，这是程小木。”
林寒将身旁的人介绍给自己的好兄弟，原本半个身子躲在林寒身后的人站了出来，朝面前的人笑了笑，
“你好，洛南哥。”
“你好啊，小寒总和我提起你，听说你的音乐天赋比他还好。”
“哎呀哥，别给小木那么大压力，走，下去拿小木留给你的蛋糕。”
刚到打了招呼的人就这么被洛雪领走，甚至都没让程小木记清他的长相。
“长得很好看？”
“啊？”
“人都走没影了，你还一直盯着楼梯口。”
“没，只是……还没来得及记住，我怕不礼貌。”
“不用记，他忙得很，反正估计你也就见这一次。”
林寒抬起胳膊将程小木揽住，硬生生将人搂在怀里转了个圈，面朝窗户。
“走，我们再练一遍。”
琴声响起，两个人默契地合着曲调，时不时的用眼神交流着。被遗忘了的陈无早就回到了自己常待的小沙发上窝着，抱着松果，一人一猫不敢出声打扰。
夕阳正好，无云无雨，只有渐起的晚风。音乐会在掌声中正式开始，洛南和陈无还有林静搬了椅子找了个正对的角落坐下，安静地欣赏着台上人的演奏。一曲终了，林老爷子和林父林母起身谢幕，陈无走到里屋去和洛雪一起将一架红木琴箱抬出，紧接着是林寒和程小木。从半个月前，两个人就商量好要选择《梁祝》作为合奏曲，一方面是同时契合民乐和西洋乐的音色，另一方面两人都莫名地认为橙红色的余晖与柔美的乐曲能够相得益彰。
台下坐着好友与家人，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的程小木不由得手抖，林寒见状，趁着调整乐器位置的间隙，握了握对方的胳膊，然后笑了笑，程小木看着面前人的表情，在天色的映衬下，不觉想到了琴房床沿上摆放的那些向日葵。
在林寒的安抚和引导下，音乐声渐起，程小木急缓有致地敲击着琴弦，当沉浸于乐曲中时，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安静，甚至让人感知不到拂动的发丝，直到最后一个音画上圆满，圆满的句号。
“呜呼！好！”
陈无带头为自己的两个好友鼓掌欢呼，程小木在热烈的气氛中放松下来，，阳光从随风扬起的发丝间透过来，与光同行大概就是如此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向日葵-与光同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