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枷锁》晚归书

4、黑市拍卖会

　　乔伊的机械义眼在昏暗的窝棚中泛着红光，他抽出一张全息地图，指尖在垃圾山北麓的旧发射井坐标上点了点：“黑市入口藏在发射井底部的核废料处理区，那里有辐射屏蔽层，普通人从不靠近。”
　　他顿了顿，从腰间解下一枚锈蚀的金属牌扔给星河，“这是汤姆搞来的货员通行证——你今天是 ‘蓝晶矿运输工’。”
　　星河接过金属牌，触感冰冷刺骨。牌面刻着“达尔文矿业-三级承包商”，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他们会信？”她挑眉问道。
　　“不需要信，只需要钱。”乔伊扯开地板下的暗格，取出一套纳米伪装服扔给她，“汤姆在黑市的线人打点好了，你只需要跟着运矿悬浮艇混进去。”
　　旧发射井的底部，核废料的荧光绿液在玻璃管道中汩汩流动。星河跟在悬浮艇的货箱旁，鼻腔充斥着蓝晶矿的冷香和伪装服散发的腐肉味——这是汤姆特制的气味干扰剂，用来混淆机械犬的嗅觉。
　　“身份验证通过。”机械音响起时，厚重的铅门向两侧滑开，震耳欲聋的声浪扑面而来。
　　黑市的穹顶高悬着全息星图，人造极光在纳米薄膜上流淌。街道两侧的店铺用废弃军舰躯壳做招牌；赌场的轮盘是用人类脊椎拼接的，荷官长着四只机械手臂；红灯区的橱窗里，改造人舞娘的眼球嵌着全息投影，不断变换成客人渴望的容貌。
　　几个裹着黑袍的外星商人从星河身旁掠过，兜帽下仅露出一双眼睛。。
　　“新货到了！”粗哑的吆喝声从巷口传来。星河瞥见两个秃鹫帮成员拖着铁笼走过，笼中关着个背生膜翅的少女——她的翼膜被激光烙着竞价编号，像是待售的奢侈品。
　　按照乔伊的指示，星河拐进一条暗巷。墙壁上爬满共生体苔藓，正在吞噬一具尸体胸口的凤凰徽章。她在第三个排污口前蹲下，掀开锈蚀的井盖。下水道弥漫着甜腻的腐臭，但岩壁上用荧光涂料标记的箭头清晰可见。
　　“叮——”
　　伪装服的内置通讯器突然震动，汤姆的加密讯息投射在视网膜上：【拍卖场入口已变更，走通风管，会有人接应。】

　　通风管的尽头是一间更衣室。星河撬开格栅时，一个兔女郎打扮的机械侍者正背对着她整理衣物。它的脊椎裸露在外，齿轮间卡着半截断指——显然上个使用者没清理干净。
　　“换上。”机械侍者抛来一套侍应生制服，声音是电子合成的甜腻女声，“你的眼睛太亮了，戴这个。”一副虹膜伪装镜片精准地落入星河掌心。
　　拍卖场的气温骤然降低。
　　星河托着盛满永生药剂的银盘穿过回廊，纳米制服不断调整体温，却止不住她后背渗出的冷汗。
　　穹顶悬挂着三十个磁力囚笼，像一串畸形的水晶吊灯。
　　小海的笼子正在渗出黑色粘液，共生体神经束在玻璃上蚀刻出扭曲的“HELP”；隔壁笼中关着个胸腔透明的男人，他的心脏是跳动的虫族幼虫，每次收缩都喷溅出荧绿脓液。
　　“接下来是今晚的特别商品！”主持人的机械触手兴奋挥舞，全息屏炸开小海的基因图谱，“罕见的精神力自主变异体，能承受虫族女王级神经接驳——起拍价三万星币！”
　　贵宾席突然亮起一串猩红竞价码。
　　星河瞳孔骤缩——那是苏珊娜院长！她穿着达尔文高级顾问的银灰制服，蓝宝石吊坠与全息屏的数据流同步闪烁。身旁的打手正在低语：“......有人看到星河出现在这里......”
　　“五倍价格成交！”主持人触手拍打展台。
　　小海的囚笼被磁力锁链拽向后台，星河立刻将银盘塞给路过的侍者。
　　她的指尖刚刚触到盘底粘着的微型定位器——是乔伊准备的。

　　运输通道的冷光中，星河借助磁力靴，像壁虎般贴在天花板夹层。
　　下方是达尔文的武装无人机群，它们用激光扫描每一寸地面，却忽略了头顶通风管滴落的冷凝水——那是星河故意制造的干扰。
　　星河顺利混进酒店，她推开酒店套间的门时，记者艾伦正坐在全息投影仪前，手里把玩着一个蓝宝石吊坠。
　　房间里的非法收藏品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实验体睁着空洞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以为是乔伊会来。”艾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但他的手指依然在吊坠上轻轻摩挲，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不过，你的到来倒是让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星河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刀刃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冷光。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件藏品，最后定格在艾伦胸前的记录仪上——那里面储存着足以摧毁达尔文财阀的证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艾伦站起身，纳米防护服在他身上流动着金属般的光泽。"你觉得我和那些财阀一样，只是为了利益而来。"他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露出外面璀璨的星空。"但我告诉你，垃圾星之外的世界，远比你能想象的更加复杂。"
　　星河警惕地后退一步，匕首的刀刃对准了艾伦的喉咙。"我不需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她冷冷地说，"我只需要救出小海。"
　　艾伦轻笑一声，手指在全息键盘上轻点。投影仪在空中展开一幅星图，标注着达尔文财阀在各个星系的势力范围。"你以为救出小海就结束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只要达尔文还在，就会有更多的孩子成为实验体。"
　　他调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中是达尔文财阀的高层会议。星河认出了苏珊娜院长的身影，她正站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边，恭敬地递上一份报告。"这是达尔文在垃圾星的基因实验数据，"艾伦解释道，"他们在这里进行非法基因改造，然后将实验体卖到黑市。"
　　星河的目光落在老人胸前的徽章上——那是达尔文财阀的标志。
　　"他是谁？"
　　"达尔文财阀的现任总裁，我的祖父。"艾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我从小就知道他的野心，但我从未想过他会做到这种地步。"
　　星河震惊地看着艾伦，手中的匕首微微颤抖。"你是...达尔文的继承人？"
　　"曾经是，"艾伦苦笑道，"但现在，我只是一个想要揭露真相的记者。"他走到星河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我需要你的帮助。"
　　星河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艾伦。"我凭什么相信你？"
　　艾伦叹了口气，调出一段视频。
　　画面中，乔伊正带着一群流民在垃圾场中穿行，他们的身上布满了荧光纹路。
　　"乔伊不相信我，"艾伦解释道，"他觉得我只是为了名利而来。但我知道，只有揭露达尔文的罪行，才能真正拯救这些孩子。"
　　他走到房间的角落，打开一个隐藏的保险箱。里面堆满了各种文件和芯片，每一件都标注着达尔文财阀的罪行。"这些是我收集的证据，"艾伦说，"但我还需要更多。只有拿到苏珊娜的项链，我们才能真正摧毁达尔文。"
　　星河的目光在艾伦和保险箱之间游移，心中的戒备逐渐消散。"你打算怎么做？"
　　艾伦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黑市交易中有一些自由军假扮的买家，"他低声说，"我已经将这些人的线索提供给了离这里最近的军队。只要我们拿到证据，就能得到军队的庇护。但同样，如果达尔文财团收到消息，可能会在我们之前摧毁证据。"
　　他走到星河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我需要你的帮助，星河。只有你能潜入孤儿院，拿到苏珊娜的项链。"
　　星河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帮你。但你要保证小海的安全。"
　　艾伦露出一丝微笑，"放心，小海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了。现在，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