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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嫡母试探庶女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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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有交代,林氏平时擅长占卜,对梅花易数情有独钟,柏婉兮也曾偶然见过林氏使用梅花易数。
三更梆子敲过第五下时,柏婉兮将绣着双鱼纹的络子系在窗棂上。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冰蚕丝,那丝丝凉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冰蚕丝在夜风中轻颤,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月光如流水般顺着丝线流淌到妆奁匣底,那里躺着昨夜用灵泉水浸泡过的胭脂盒,在月光的映照下,胭脂盒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姑娘,张嬷嬷来送炭火了。"小丫鬟清脆的通报声如同一把利剑,惊飞了檐下的寒鸦,寒鸦扑腾着翅膀,发出“呱呱”的叫声,消失在夜色中。
柏婉兮指尖轻叩妆奁暗格,那抹幽蓝的孔雀翎毛应声滑进夹层,幽蓝的光芒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铜镜映出她垂眸整理衣襟的模样,领口处新绣的缠枝纹恰好遮住锁骨下跳动的玉佩轮廓,她能感觉到玉佩在轻轻颤动,带来一丝温热。
"五小姐这屋子真是冷得紧。"张嬷嬷裹着狐裘,脚下的靴子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跨进门槛,身后两个粗使婆子抬着半筐银丝炭,银丝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她布满老茧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抚过博古架,手指与博古架摩擦发出“擦擦”声,青瓷花瓶里昨日才开的腊梅突然簌簌落了三片花瓣,花瓣飘落的声音细微而清晰。
柏婉兮拢着半旧的灰鼠皮手笼起身相迎,手笼上的绒毛柔软而温暖,贴在手上很是舒服。
袖中藏着昨夜从空间摘下的金丝菊,淡淡的花香若有若无地飘进她的鼻端。
花蕊里凝着两滴灵泉露,正随着她行礼的动作在绢帕上洇开淡金色的水痕。"劳烦嬷嬷走这一趟,前日得的雪顶含翠还温在茶吊子上。"
张嬷嬷浑浊的眼珠扫过炭盆边沿——那里沾着几粒未化的冰晶,在炭火炙烤下竟折射出翡翠般的光泽,那璀璨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突然俯身去掸裙摆,肘弯重重撞向案几,案几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盛着灵泉水的铜盆应声倾倒,水面倒映的月光碎成十七八片银鳞,“哗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张嬷嬷作势要扶铜盆,指甲缝里藏着从林氏妆台上刮下的朱砂粉。
若是沾了这遇水变红的东西,任是再寻常的水也要显出妖异颜色。
柏婉兮腕间的双鱼络子突然收紧,勒得她手腕微微发痛,玉佩在衣襟下发出细微震颤,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顺势将滚烫的茶盏递到张嬷嬷手边,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袖口带起的风卷着金丝菊的香气扑在铜盆上。
灵泉水触到朱砂的刹那,水面骤然绽开一朵金菊虚影,将猩红色泽尽数吞没,金菊虚影闪烁着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
"嬷嬷当心烫着。"柏婉兮笑意盈盈地托住茶盏底部,指腹贴着盏壁轻轻一旋,茶盏在手中转动,发出“咕噜”的声音。
茶汤表面浮着的灵泉露珠突然凝结成冰,将最后一丝朱砂红锁进剔透的冰晶里,冰晶在灯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张嬷嬷盯着盆中渐渐消散的金菊残影,喉头发出含糊的咕哝声。
她突然转身走向柏婉兮的樟木箱,枯枝般的手指捏住铜锁上缠绕的红绳——那是去年中元节柏婉兮在祠堂求来的平安结,此刻正渗出淡不可见的青黑色。
"这箱笼的缎面都褪色了,老奴帮您重新裱糊..."话音未落,箱盖已被掀开条缝。
藏在夹层里的孔雀翎突然发出尖锐鸣叫,那刺耳的声音划破夜空,惊得窗外枯枝上积雪簌簌而落,积雪掉落的声音如同细碎的沙砾。
柏婉兮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一股寒意从脊梁升起,玉佩在她心口处烫得像是要烙进血肉,那种灼热的疼痛让她不禁皱起眉头。
她瞥见张嬷嬷藏在袖中的琉璃镜——那是西域进贡的宝物,据说能照出器物上残留的灵气。
箱底那件染过灵泉水的素锦中衣,此刻正在暗处泛着月白色的微光。
"怎敢劳动嬷嬷。"柏婉兮快步上前按住箱盖,脚步声急促而响亮,腕间双鱼络子突然散开。
冰蚕丝如活物般缠住张嬷嬷的手腕,丝丝凉意顺着皮肤渗入,藏在丝线里的灵泉气息顺着血脉渗入肌肤。
老嬷嬷动作一滞,琉璃镜从袖中滑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镜面映出窗外那株枯藤上新结的翡翠嫩芽。
更漏声恰在此时响起,“滴答滴答”的声音有节奏地回荡在空气中,檐角悬挂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柏婉兮借着扶张嬷嬷的动作,指尖轻弹藏在指甲里的金丝菊花粉,花粉飘散在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香气。
细碎的花粉沾上老嬷嬷的衣襟,在琉璃镜面映出点点金芒,恰好遮住了箱中泄露的灵气。
"这铃铛声吵得人心慌。"张嬷嬷揉着突然刺痛的眼睛后退两步,脚步有些踉跄。
琉璃镜里最后闪过的是柏婉兮妆奁上那盒胭脂——盒盖缝隙里,半片孔雀翎正泛着与白孔雀尾羽相同的幽蓝。
柏婉兮扶着箱笼慢慢直起身,玉佩的蜂鸣化作心口绵密的刺痛,那种疼痛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望着张嬷嬷蹒跚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对方鞋底沾着的枯叶上——那叶片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金红色,正是灵泉催生植物时特有的征兆。
月光爬上西窗时,柏婉兮从妆奁暗格取出个缠丝玛瑙盒。
打开盒子,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盒中躺着三枚用灵泉水浇灌出的夜合欢花苞,花瓣上凝着昨夜收集的露水,露水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她将花苞埋在炭盆边缘的热灰里,能感觉到热灰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听着窗外渐近的脚步声,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铜铃余音散在雪夜里,“叮铃叮铃”的声音渐渐消失。
柏婉兮倚着冰裂纹窗棂数了五声更漏,更漏声沉稳而有规律。
待张嬷嬷的皂靴声彻底消失在游廊尽头,她突然转身掀开炭盆上的铜丝罩,指尖触到灰烬里半融的冰晶——那是灵泉水遇到朱砂时凝结的暗器,冰晶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喀嚓。"玛瑙盒盖弹开的轻响惊动了屏风后的白猫,白猫“喵”地叫了一声,窜进了黑暗中。
柏婉兮将沾着金红色枯叶的帕子丢进炭火,火苗"嘶"地窜起三寸高,炽热的火焰扑面而来,映得她眼底碧色流转。
玉佩在襟口微微发烫,昨夜用灵泉浇灌的夜合欢正在灰烬里舒展花瓣,浓郁的香气裹着炭火气在梁柱间织成无形的网。
"姑娘,西跨院的李姨娘差人送杏仁酪来了。"小丫鬟捧着漆盘跨过门槛时,正看见柏婉兮对着铜镜扶鬓边珠花。
镜面映出她身后炭盆里诡异绽放的墨色花朵,六片花瓣上浮动着细碎的银斑,像是把月光揉碎了撒在上头,那神秘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柏婉兮接过青瓷碗的瞬间,腕间双鱼络子突然绞紧,勒得她手腕生疼,玉佩在她心口震出蜂鸣,灵台骤然清明——杏仁酪表面浮着的桂花碎竟排成卦象,那是林氏最爱用的梅花易数。
"替我谢过姨娘。"她舀起半勺甜羹靠近唇边,能闻到甜羹的香甜味道,袖中暗藏的夜合欢突然抖落两粒花粉,花粉飘落在甜羹上,灵泉浸润过的粉末坠入瓷碗,将卦象搅成混沌的漩涡。
铜镜里映出送食盒的小丫鬟后退半步的模样,耳垂上坠着的翡翠丁香晃出惊慌的弧度。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窗纸时,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柏婉兮终于等到守夜婆子的鼾声,鼾声如雷,此起彼伏。
她将浸过灵泉水的丝帕覆在门栓上,丝帕的柔软触感让她心里踏实了许多,帕角缀着的孔雀翎忽然泛起幽蓝。
玉佩贴着肌肤开始顺时针旋转,旋转时带来的轻微摩擦感让她有些发痒,空间开启的波动惊醒了梁上栖着的金丝燕,那鸟儿振翅的声音“扑扑”作响,振翅的轨迹在空中划出淡青色残影。
空间里涌出的月光比往日粘稠三分,月光洒在身上,有一种温润的触感。
柏婉兮赤足踩上灵泉畔的墨玉台阶,冰冷的台阶让她的脚瞬间清醒过来,看着水中倒影里自己眉心的金印——那是今日过度使用灵泉的印记。
泉眼旁新生的三色堇突然集体转向东南,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地,“滴答滴答”的声音汇成指向箱笼的箭头。
看到三色堇的指向,柏婉兮心中一惊,她隐隐觉得事情与张嬷嬷有关,突然想起空间里有一种夜来香似乎有着特殊的能力,或许可以用来探寻真相。"原来在这里。"她掐断一株并蒂夜来香,花茎断口处渗出的汁液竟在空中凝成张嬷嬷的面孔,那恐怖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被她鞋底带走的枯叶残片,此刻正在林氏佛堂的香炉里冒着青烟。
柏婉兮将二十四种香花扎成花环戴在腕间,花香萦绕在鼻尖。
退出空间时,她在樟木箱角洒了把鸢尾花粉。
这些用灵泉催开的花朵遇热会蒸腾出龙涎香气,能掩住玉佩因灵力损耗溢出的檀腥味。
妆奁暗格里突然传来脆响,“咔嚓”一声,那枚藏着朱砂冰晶的茶盏竟生出蛛网般的裂痕。
五更天未明,林氏佛堂的沉香已经换了三炷。
张嬷嬷跪在蒲团上瑟瑟发抖,腕间被双鱼络子勒出的红痕正渗出荧绿液体——那是灵泉混着金丝菊花粉的毒。
"你说她箱笼里有翡翠嫩芽的气息?"林氏碾碎手中的舍利子佛珠,“咯吱”的声音在佛堂里回荡,香灰落在张嬷嬷的伤口上,"嗤"地腾起紫烟。
供桌上那盆枯死的魏紫牡丹突然抽条,花苞在烟气中绽放的瞬间,露出蕊心藏着的半片孔雀翎。
柏婉兮就是在此刻听到叩门声的。
她迅速将夜合欢灰烬扫进砚台,看着墨汁把残花吞成漩涡。
门开时涌进的风掀起她袖中的《金刚经》,书页翻动的声音“沙沙”作响,昨夜用灵泉水誊写的偈语突然浮空,金字将晨曦割成碎片。
"五姑娘安好。"大丫鬟捧着鎏金请帖福身,"夫人说今冬的绿萼梅开得稀奇,请姑娘巳时三刻往沁芳亭品茗。"请帖边缘嵌着的银丝突然游动起来,在她掌心拼出卦象——坎上艮下,水山蹇。
柏婉兮接过请帖时,藏在指甲里的夜来香花粉悄然坠落。
卦象触到灵泉气息的刹那,竟化作青烟钻入她袖中的玛瑙盒。
盒盖内壁缓缓浮现血色篆文,正是《宅经》中记载的困龙局。
"替我谢过母亲。"她笑着抚过请帖上凸起的缠枝纹,指尖在"沁芳"二字上多停了一息。
窗外忽然掠过白孔雀的尾羽,那抹幽蓝残影坠在请帖边缘,将银丝卦象的最后一点灵光也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