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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嫡母设局庶女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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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婉兮拢了拢披风上柔软顺滑的白狐毛领,那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沁芳亭的飞檐在梅林深处若隐若现,远远望去,那飞檐的轮廓在洁白的雪与墨绿的梅枝间,宛如一幅淡墨山水画。
昨夜灵泉水誊写的《金刚经》正贴身收在玛瑙盒里,盒盖内壁的困龙局篆文隔着衣料传来灼烫,那滚烫的温度仿佛要穿透肌肤,提醒她林氏这场赏梅宴暗藏玄机。
柏婉兮心中回忆起古籍中对困龙局的记载:困龙局,乃上古邪术,以灵泉之气为食,设局者妄图借此困锁灵气,达成不可告人之目的。
"姑娘当心脚下。"随行的春桃突然拽住她衣袖。
廊下积雪里埋着半截孔雀翎,青金石粉末在明亮的日光下泛着妖异的蓝,那幽蓝的光芒如鬼魅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气息。
柏婉兮用绣鞋碾过那抹幽光,脚下传来轻微的“咯吱”声,玛瑙盒突然震动起来,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嗡嗡”声,盒缝里渗出几缕银丝,竟与请帖上的卦象如出一辙。
梅香裹着淡淡的药气扑面而来,那浓郁的香气钻进鼻腔,柏婉兮已然望见亭中景象。
林氏端坐在缠枝牡丹暖炉旁,鎏金护甲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正拨弄着琉璃盏中的绿萼梅。
那本该腊月才开的花苞此刻层层舒展,每片花瓣都浸着层霜色荧光,在寂静的亭中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分明是灵泉催生的异象。
"五妹妹来迟了。"柏若瑶扶着翠儿的手起身,石榴红遍地金斗篷扫过石阶残雪,发出“簌簌”的声响。
她鬓间新簪的累丝金凤突然振翅,“扑棱”一声,尾羽擦过柏婉兮耳际时,那轻微的触感如同羽毛拂过,玛瑙盒里困龙局的血色篆文骤然发亮,那夺目的红光刺痛了柏婉兮的眼睛。
变故发生在柏婉兮福身行礼的瞬间。
柏若瑶突然踉跄着撞向亭角的青铜仙鹤灯,“哐当”一声巨响,发间金凤不偏不倚扎进掌心。
鲜血滴在琉璃盏中的刹那,满盏绿萼梅竟化作黑灰。"五姑娘为何推我!"她蜷在满地碎冰里哭喊,那尖锐的哭声在亭中回荡,腕间翡翠镯应声而裂,“咔嚓”一声,飞溅的玉片在柏婉兮颈侧划出血痕,那细微的刺痛感让柏婉兮眉头一皱。
"奴婢亲眼所见!"翠儿扑跪在林氏脚边,"五姑娘嫉妒我们姑娘得了御赐的金凤簪,故意使绊子!"林氏鎏金护甲重重叩在石桌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十二幅湘裙扫落半树积雪,“簌簌”的落雪声仿佛是命运的叹息:"婉姐儿,你素日抄经礼佛,怎的如今连亲姐姐都容不下?"暖炉里的银丝炭突然爆响,“噼里啪啦”一阵火星飞溅,滚烫的火星在柏婉兮裙摆燎出个焦黑的卦象——正是水山蹇的变爻。
柏婉兮按住袖中震颤的玛瑙盒,那剧烈的震动让她的手微微发麻。
困龙局的篆文正在蚕食灵泉气息,她分明看见柏若瑶伤口的血珠悬在半空,凝成个拇指大小的血色罗盘,那罗盘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她。
这是《宅经》里记载的血引术,需用至亲血脉为祭——林氏竟连亲生女儿都算计进去。
"母亲明鉴。"她突然跪在碎玉片上,尖锐的玉片刺痛了膝盖,任鲜血浸透月华裙,"女儿方才行礼时,袖中《金刚经》突然发烫,想是感应到邪祟作乱。"玛瑙盒趁机滑落裙裾,盒盖掀开的刹那,昨夜誊写的金字偈语化作流光,那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亭子,将血色罗盘绞成齑粉。
林氏手中的茶盏蓦地炸裂,“哗啦”一声,碎片四处飞溅。
滚水还未沾衣,柏婉兮发间的银簪突然腾起白雾,雾气里隐约浮现金刚经文字,那淡淡的文字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将茶汤凝成冰珠坠地,“滴答”声清脆悦耳。
这是她今晨用灵泉水浸泡过的素银簪,此刻正将玛瑙盒里逸散的灵力化作护身结界。
"好个佛口蛇心的丫头!"柏若瑶挣开丫鬟搀扶,染血的掌心直指她面门,那刺鼻的血腥味钻进柏婉兮的鼻腔,"这绿萼梅是皇后娘娘赏的祥瑞,如今毁在你手里,整个相府都要给你陪葬!"她腕间伤口突然涌出黑血,落地竟腐蚀得青砖滋滋作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玛瑙盒中的困龙局篆文已蔓延到柏婉兮手腕,那冰冷的触感如同蛇在爬行。
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沾染灵泉的指尖按在亭柱雕花的牡丹纹上,那细腻的花纹在指尖摩挲下,似乎暗藏着某种玄机。
刹那间,整座沁芳亭的梁柱都泛起青光,瓦当上的辟邪兽睁开了琉璃目,那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这是《宅经》里镇宅的青龙煞,正与困龙局相生相克。
"够了!"林氏突然拂袖起身,缠枝纹大氅扫过结冰的石榴血,发出“嘶啦”一声,"婉姐儿去小佛堂跪着,何时想明白......"话音未落,梅林深处传来清越雀鸣,那清脆的鸟鸣声宛如天籁。
那只总在柏婉兮窗下徘徊的白孔雀突然掠过亭角,“嗖”的一声,尾羽扫过琉璃盏的瞬间,盏底黑灰竟重新绽出绿萼梅花。
林氏袖中传来帛裂之声,她暗藏的血引符咒突然自燃,灰烬飘向白孔雀消失的方向。
柏婉兮抚过腕间浮现的龙形红痕,那滚烫的触感如同火焰在燃烧,那是困龙局反噬的印记。
白孔雀的幽蓝残影正落在她染血的裙角,而梅林深处的积雪下,无数嫩芽正顶开冻土,那细微的“咔咔”声仿佛是生命的呐喊——灵泉催生的草木,终究要破局而生。
冰棱从檐角坠落,在柏婉兮脚边碎成星芒,“啪”的一声脆响。
她弯腰拾起碎片时,看见冰晶里映出白孔雀的倒影,那抹幽蓝正化作细流渗入玛瑙盒的缝隙。
盒中灵泉突然沸腾,“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是灵泉在欢呼,水面浮现的画面竟是......冰晶里的幻象尚未消散,柏若瑶腕间的黑血已腐蚀至青砖第三层。
柏婉兮指尖轻扣玛瑙盒,灵泉特有的清冽气息顺着袖口蜿蜒而下,那丝丝凉意让她感到一阵清爽,在月华裙暗纹里凝成细小的露珠。"姐姐这伤来得蹊跷。"她突然握住柏若瑶染血的右手,那温热的触感夹杂着血腥气,借着搀扶的动作将灵泉露珠抹在伤口。
琉璃盏中重绽的绿萼梅突然簌簌作响,梅香裹着金粉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袖间,那浓郁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黄帝内经》有云,邪气入体则血腐如墨......"话音未落,柏若瑶掌心翻卷的皮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翠儿捧着的铜镜里,那道狰狞伤口正褪去黑气,新生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张嬷嬷手中的暖手炉"当啷"坠地,炉盖里飘出的沉香与灵泉气息相撞,在雪地上燃起幽蓝火苗,那幽蓝的火焰散发着神秘的气息。"这、这莫非是仙术?"不知哪个小丫鬟惊呼出声。
满园仆妇望着柏若瑶完好如初的手腕,又看向柏婉兮染血的素色裙裾——那处被玉片划破的伤痕竟也消失无踪。
林氏缠枝牡丹护甲深深掐进暖炉缝隙,鎏金纹路里渗出暗红血珠,那细微的“滋滋”声仿佛是她内心的痛苦。
她分明看见柏婉兮袖中飘落的金粉,正是昨夜祠堂供奉的往生莲灯灰烬——这丫头竟将佛前香灰混入灵泉!
"母亲请看。"柏婉兮突然掀开琉璃盏,指尖蘸取梅瓣上的霜色荧光,那丝丝凉意从指尖传来,"真正的绿萼祥瑞,遇邪祟则生金纹。"她将花汁抹在石桌卦象处,那些被血污浸染的焦黑痕迹竟浮现出龙鳞状金纹,与玛瑙盒上的困龙局篆文遥相呼应。
白孔雀的幽影掠过亭角时,林氏藏在袖中的血引符咒残片突然化为灰烬。
柏若瑶腕间翡翠镯的裂痕里钻出缕缕黑气,在日光下凝成个扭曲的"林"字——正是《宅经》中记载的血脉反噬之兆。
"瑶儿近日总说梦魇缠身,原是沾染了邪物。"林氏突然用帕子捂住柏若瑶手腕,锦缎下传来皮肉灼烧的焦糊味,那刺鼻的味道让人作呕。
她转头对张嬷嬷厉声道:"还不快请白云观的道长来做法!"
柏婉兮垂眸掩住冷笑。
那帕子上的缠枝纹暗绣分明是镇魂符,此刻正将反噬的煞气逼回柏若瑶体内。
玛瑙盒中的灵泉突然翻涌,映出柏若瑶后颈浮现的朱砂痣——正是血引术的命门所在。
"女儿倒觉得,邪祟最喜附在阴私之物上。"她突然指向亭柱雕花,她注意到亭柱上的牡丹纹色彩格外暗沉,线条似乎也有些扭曲,“比如......牡丹纹里藏的厌胜傀儡。”灵泉浸润过的指尖划过梁柱,青砖缝隙里突然钻出几十个草编人偶,每个心口都钉着写有"柏婉兮"生辰八字的银针。
满园哗然中,白孔雀的尾羽扫过那些人偶。
银针遇光即融,草人竟发出婴孩般的啼哭,那凄惨的哭声让人毛骨悚然,转瞬化作带着檀香味的青烟——这正是林氏埋在沁芳亭三年之久的阴毒阵法。
"五姑娘怎知......"翠儿脱口而出的质问,只见林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慌乱,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嘴唇也不自觉地颤抖着,随后,愤怒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烧起来,她扬起手,一记耳光打在翠儿脸上。
张嬷嬷慌忙捧来装佛经的紫檀匣:"定是夫人平日诵经时,五姑娘偷学了驱邪之法。"柏婉兮抚过腕间龙形红痕,那印记正将困龙局残余的灵力转化为温热气息。
她对着林氏深深一拜:"女儿愿为姐姐抄经百日,祛除余毒。"玛瑙盒开启的刹那,昨夜誊写的《药师经》浮空展开,金字化作药香没入柏若瑶眉心。
林氏染着丹蔻的指甲生生折断在暖炉边缘,发出“咔嚓”一声。
她看着柏若瑶腕间再度浮现的黑线,知道这是反噬加剧的征兆。
白孔雀幽蓝的尾羽扫过她发间金簪时,藏在其中的续命蛊突然躁动不安。
"都散了吧。"林氏拂袖转身,湘裙掠过结冰的血迹时,裙摆暗绣的百鬼夜行图竟褪去大半颜色,"婉姐儿既有菩萨心肠,明日便去城隍庙施粥三日。"
暮色四合时,柏婉兮缓缓走出沁芳亭,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走过梅园,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梅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路上,几个仆人正提着灯笼匆匆走过,灯笼里的烛光在寒风中微微晃动。
柏婉兮站在结冰的回廊下,春桃正为她系上织锦斗篷,却见她突然伸手接住檐角坠落的冰凌。
那冰晶里映着林氏匆匆走向祠堂的背影,发间金簪在月光下渗出诡异的绿芒。
"姑娘的手怎么这样凉?"春桃触到她指尖的寒意。
玛瑙盒中的灵泉正在翻涌,水面浮现林氏跪在祠堂密室的画面——她面前供着的,竟是贴着柏婉兮生辰八字的青铜鬼面俑。
夜风卷着梅香穿过游廊,带来几不可闻的铜铃声响。
柏婉兮拢了拢斗篷,总觉得林氏今日离去时的眼神,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当时她亲眼看见,那位揭发林氏私吞田产的账房先生,就是这样消失在祠堂后的枯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