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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嫡母毒计终破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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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柏婉兮自幼便拥有一个神奇的玛瑙盒,盒中有一汪灵泉,这灵泉乃是生母留于她的神秘宝物,拥有净化毒物、化解邪祟之能。
暮色将最后一片残云染成铅灰色时,檐角的冰凌突然迸裂,那清脆的声响如玻璃破碎,碎玉般的冰碴溅落在柏婉兮的织锦斗篷上,触感冰冷且尖锐。
她盯着掌心逐渐融化的冰晶,丝丝凉意从掌心传来,梅香里混着祠堂方向飘来的檀木焦味,那刺鼻的味道与三年前枯井里飘出的腐土气息诡异地重叠,让她不禁皱起了鼻子。
"姑娘仔细着凉。"春桃将鎏金手炉塞进她怀里,暖意瞬间包裹住双手,但脊背窜起的寒意却如影随形,怎么也驱不散。
玛瑙盒在袖中震颤,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灵泉水面映出林氏正将朱砂点在鬼面俑眉心。
三更梆子响过第二遍时,清脆的梆子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柏婉兮推开雕花窗,一股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雪的气息。
月光穿过窗棂在青砖上烙下梅枝的暗影,宛如一幅水墨画,她望着小厨房方向忽明忽暗的灯笼,那微弱的光芒在寒风中摇曳,指甲深深掐进窗台,指尖传来刺痛——张嬷嬷亥时三刻才从小佛堂出来,裙摆沾着香灰,那香灰的颜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灰暗。
次日卯时,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柏婉兮特意在晨省时多用了半碗杏仁酪。
银匙磕在青瓷碗沿,发出清脆的脆响,她瞥见林氏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像毒蛇吐信时鳞片泛起的冷光,那眼神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六姑娘近日气色倒好。"林氏抚着翡翠镯子,金丝楠木椅上的缠枝莲纹在她指下蜿蜒成扭曲的蛇形,"正巧庄子上新供了血燕,张嬷嬷——"
"母亲慈爱,女儿却不敢僭越。"柏婉兮盈盈下拜,发间素银簪划过林氏腕间翡翠,两缕寒光相撞的刹那,玛瑙盒里的灵泉突然沸腾如滚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热气带着淡淡的灵泉清香弥漫开来。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沉闷的梆子声让人心头一紧,柏婉兮突然攥住锦被。
腹中绞痛似有千百根银针翻搅,那钻心的疼痛让她冷汗浸透的中衣紧贴在脊背上,触感湿冷,月光透过纱帐照进来,竟在她手背凝出薄霜,那霜花晶莹剔透,却透着丝丝寒意。
"快传陈御医!"春桃带着哭腔的喊声刺破夜色,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氏裹着狐裘冲进厢房时,带进一股裹着雪粒的寒风,雪粒打在脸上生疼,风声呼呼作响。
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拂过柏婉兮惨白的脸,鎏金护甲刮出一道血痕,刺痛让柏婉兮皱了皱眉:"可怜见的,定是前日去祠堂染了邪祟。"
玛瑙盒在枕下疯狂震颤,发出剧烈的震动声,柏婉兮咬破舌尖才压住痛呼,血腥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陈御医搭脉的手指突然一颤,银针探入药碗时泛起幽蓝的光,那幽蓝的光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诡异,映得他额角冷汗涔涔如雨下。
"六姑娘这是..."陈御医喉结滚动,药箱里的《千金方》哗啦作响,"误食了相克的食材。"
"既是误食,开剂方子便是。"林氏端起青瓷药碗,碗底暗纹在烛光下竟显出骷髅形状,那形状让人毛骨悚然,"陈大人医者仁心,定能妙手回春。"
柏婉兮在剧痛中抓住床幔金钩,指甲劈裂渗出朱砂色的血,那血滴落在床单上,显得格外刺眼。
陈御医开方的手抖得厉害,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团团黑雾,像极了祠堂鬼面俑空洞的眼窝,那团黑雾仿佛有生命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子时的更鼓混着铜铃声传来时,低沉的更鼓声和清脆的铜铃声交织在一起,柏婉兮终于挣开春桃的手。
她踉跄着扑向妆奁,玛瑙盒滚落在地的瞬间,灵泉蒸腾的雾气里浮现金色符咒——正是鬼面俑额间那抹朱砂化成的血咒,那金色符咒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光芒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冰裂纹瓷瓶摔碎的脆响惊动了外间守夜的婆子,那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柏婉兮蜷缩在满地瓷片中,指尖离玛瑙盒仅剩半寸,瓷片割破皮肤,刺痛感传遍全身。
灵泉蒸腾的雾气已漫过雕花窗棂,远处传来张嬷嬷尖利的呵斥声,那声音尖锐刺耳,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里混着玉佩碎裂的轻响......
青砖上蜿蜒的冰碴突然折射出诡异的月华,那月华清冷而诡异,柏婉兮的指尖触到玛瑙盒裂痕时,耳畔炸开金玉相击的嗡鸣,那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
她借着瓷片割破掌心的刺痛,整个人突然陷入粘稠的黑暗——这是第三次进入玉佩空间。
灵泉在虚空中翻涌成琉璃色漩涡,那漩涡飞速转动,发出呼呼的声响,她扑到泉边时,水面倒映出脖颈处蔓延的蛛网状青痕,那青痕触目惊心。
泉水入喉的刹那,五脏六腑仿佛被浸入滚烫的熔岩,与腹中寒毒疯狂撕咬纠缠,那灼热感和疼痛感让她几乎昏厥。
空间里百年时光凝成半盏茶功夫,再睁眼时,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已在地砖上蚀出梅花状的孔洞,那黑血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诈尸啦!"端着铜盆进来的小丫鬟尖叫着摔碎铜盆,那惊叫声和铜盆破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惊动了院中举着火把搜查的仆妇。
柏婉兮半倚在缠枝莲纹靠枕上,望着冲进来的林氏嫣然一笑:"母亲来得正好。"她故意露出腕间未褪尽的青紫纹路,那痕迹正与张嬷嬷藏在袖中的犀角梳纹路严丝合缝。
这犀角梳乃是苗疆秘宝,拥有吸附毒物气息的神奇能力。
陈御医的药箱"砰"地砸在地上。
他抖着手掀开柏婉兮的衣袖,银针在烛火下突然爆出刺目蓝光:"这是...西域冰蟾毒!"西域冰蟾毒,乃是西域一种罕见毒蟾分泌的毒液,毒性极强,遇银则蓝,遇血则凝。
"不可能!"林氏的翡翠镯子磕在黄花梨桌角,迸裂的玉屑混着她鬓角冷汗簌簌而落。
她死死盯着柏婉兮颈间突然浮现的金色符咒——那分明是昨夜鬼面俑额间的血咒逆转成的护身印。
柏婉兮突然剧烈咳嗽,帕子落地时滚出半颗沾着糖霜的松子糖。
春桃立刻跪地哭诉:"姑娘昨儿去祠堂祭拜生母,张嬷嬷硬塞了这糖说是驱邪..."
"老奴冤枉!"张嬷嬷膝盖砸在地上的闷响惊飞了檐下寒鸦。
她慌乱中扯开的衣襟里,赫然掉出个绘着骷髅纹的锡盒,盒中残余的白色粉末正与柏婉兮帕子上的糖霜融为一体。
林氏扬手要打翻证物,却被陈御医抢先护住。
老御医胡须剧烈颤抖:"此物遇银则蓝,遇血则凝,正是冰蟾毒的特性!"他忽然转身对着闻讯赶来的相爷重重叩首,"下官行医三十载,断不会看错这等阴毒之物!"
满室烛火齐齐爆出灯花,映得柏婉兮眼角泪痣如泣血。
她望着父亲铁青的脸色,知道那半块藏在张嬷嬷床下的犀角梳正在发挥最后的作用。
经历了中毒与揭露阴谋,柏婉兮心中五味杂陈,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林氏等人的愤恨,更有对未来未知的担忧。
三日后,祠堂的铜锁换了新钥。
柏婉兮抚摸着玛瑙盒上新添的裂痕,听着窗外飘来的只言片语。
林氏被夺了掌家权,柏若瑶禁足抄经,而张嬷嬷...她望着西边角门处运出去的草席,轻轻吹散茶盏上升腾的热气。
灵泉蒸腾的雾气里,隐约浮现出昨夜偷听到的密谈。
"...夫人让转告那位大人,腊月初八佛寺进香时..."这是她假装昏迷时,听到林氏心腹丫鬟在耳房的低语。
玉佩在此时突然发烫,裂痕处渗出缕缕金丝,竟在空中织就半幅残缺的舆图——那蜿蜒的线条,分明是京郊云隐寺的后山密道!
雪粒子突然密集地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柏婉兮拢紧银狐裘转身,那狐裘柔软而温暖。
妆奁最底层,沾着糖霜的松子糖与半块犀角梳并排而卧,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更远处,云隐寺方向的夜空忽有惊鸟掠过,翅膀划破的乌云缝隙里,隐约可见紫微星旁缠绕的血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