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问道箓》万乘

2、第二章 白河暗涌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泛着晨露，陆川跟在青衫道人身后，腰间铜匣随着步伐轻响。远处白河镇笼罩在薄雾里，镇口牌坊上"通玄"二字被藤蔓缠绕，像两条青蛇盘踞。

　　"过了醉仙楼便是玄清宗地界。"道人突然驻足，拂尘扫开拦路的蛛网，"今夜子时前莫要出屋。"陆川摸了摸铜匣饕餮纹，三天前暴雨中拾到这物件时，匣缝里青光正映着破庙梁柱上的蟠龙雕纹。

　　镇西醉仙楼杏黄旗猎猎作响，跑堂端着漆盘穿梭在八仙桌间。陆川刚要跨过门槛，柜台后转出个蓄八字胡的胖掌柜，腰间玉佩缀着三枚铜钱。

　　"可算到了。"掌柜堆着笑迎上，目光在铜匣上顿了一瞬，"天字三号房备着热水。"道人袖中青玉令闪过微光，掌柜神色骤变，引着二人穿过喧闹大堂，推开后厨暗门。

　　潮湿甬道蜿蜒向下，第七个转角处传来锁链拖曳声。陆川怀中铜匣突然发烫，石门前掌柜幽幽开口："小友可知子时的昙花..."话未说完，石门轰然洞开，七盏青铜灯悬空成北斗状，幽蓝火苗映得墙壁符文忽明忽暗。

　　"跟着星位走。"道人推他入阵，石门在身后闭合刹那，陆川瞥见掌柜袖口暗绣的蛇形纹——与破庙梁柱蟠龙如出一辙。

　　####

　　戌时三刻，醉仙楼天字号房。

　　陆川盯着窗棂上斑驳的太极图，铜匣摆在八仙桌正中。三个时辰前穿越灯阵时，匣内曾传出细微机括声，此刻却安静得像块顽铁。楼下忽起喧哗，十余辆黑篷马车停在街面，车辕插着玄鸟旗。

　　"玄清宗接引使到了！"街上有人低呼。陆川推开半扇窗，见为首马车上跃下个戴斗笠的灰衣人，腰间悬着三寸铜镜。那人似有所觉，抬头望来时，陆川怀中铜匣突然震颤，匣盖缝隙迸出寸许青光。

　　"当啷"一声铜镜坠地，灰衣人猛地捂住心口。街上人群顿时骚动，陆川急退两步，铜匣却已恢复平静。他再探头时，灰衣人正死死盯着他窗口，铜镜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

　　次日卯时，镇东演武场。

　　九尊青铜鼎按九宫排列，鼎身饕餮纹与陆川铜匣遥相呼应。三十余名少年列队场中，灰衣人手持裂纹铜镜走过队列。轮到陆川时，铜镜突然泛起血光，灰衣人指尖捏诀疾点他眉心："你身上有..."

　　"周执事！"青衫道人忽然现身，袖中飞出张黄符贴在铜镜上，"这孩子是持青玉令来的。"血光被符纸吞噬，周执事冷哼一声，铜镜扫过陆川时却多停留了三息。

　　场边突然传来惊呼，东北角青铜鼎无风自鸣。陆川感觉铜匣在衣襟内发烫，鼎身饕餮目竟渗出青黑色液体。周执事闪身至鼎前，沾取液体在鼻尖轻嗅，脸色骤变："阴煞入器！昨夜谁靠近过青铜鼎？"

　　人群骚动间，陆川瞥见昨日醉仙楼掌柜缩在角落，袖口蛇纹沾着鼎液。

　　####

　　酉时末，天字三号房。

　　陆川盯着铜匣上新浮现的纹路——与鼎身液体痕迹完全契合。窗外飘来断续对话："...问心镜居然裂了...那孩子必须..."他轻启匣盖半寸，青光映出墙壁暗格里蜷缩的鼠尸，鼠尾系着褪色红绳。

　　戌时梆子响过七声，房门被叩响。周执事立在门外，裂纹铜镜悬在掌心："玄清宗第三十七代弟子周墨，请问道友..."话音未落，陆川怀中铜匣青光暴涨，镜中竟映出破庙蟠龙雕纹，梁柱间隐约有巨瞳睁开。

　　周执事暴退三步，铜镜裂纹中渗出黑血："你究竟是谁？这气息..."话音戛然而止，窗外传来掌柜的尖笑，瓦片簌簌落下青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