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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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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漩涡在甄羽眼前扭曲成破碎的星光,那光芒如细碎的红宝石般闪烁,锁链传来的灼烫感骤然消失,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突然从手腕上移开。
他踉跄着踩上某种湿滑的玉阶,脚下的玉阶泛着幽绿的光,触手冰凉,千年冰蚕丝织就的衣摆竟被地面升腾的黑雾腐蚀出细密孔洞,那黑雾带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丝丝缕缕地侵蚀着他的衣角。
"小友可识得此物?"苍老的声音自九重帷幔后传来,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幽深的谷底。
青铜灯盏次第亮起,灯光昏黄而摇曳,将周围的黑暗一点点驱散。
甄羽瞳孔微缩——那些灯芯皆是蜷缩的婴灵,它们的身体在火焰中扭曲挣扎,燃烧时发出的却是清越的梵音,那梵音如银铃般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
玄冥自阴影中踱步而出,他的身影高大而佝偻,银发间垂落的骨铃随着步伐轻响,那声响清脆而诡异,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这位魔界长老的蛇形手杖戳中地面时,发出沉闷的“咚”声,甄羽腕间的锁链突然化作齑粉,纷纷扬扬地飘落。"楚临渊那孩子总爱捡些危险的东西回来。"他笑时露出的牙齿竟嵌满星图,舌尖舔过唇角的动作让甄羽想起月食时吞噬光晕的天狗,那画面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三日前荧惑守心,魔界十七处地脉同时沸腾。"甄羽将破损的袖口拢进掌心,冰晶顺着指缝凝成罗盘形状,那冰晶散发着寒冷的气息,在他的掌心闪烁着幽光。"仙魔两界的契约碑正在渗出..."
"嘘——"玄冥的蛇瞳竖成细线,手杖顶端突然迸发的幽蓝火焰将冰晶罗盘熔成青烟,那火焰带着一股炽热的气息,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甄羽后撤半步,发现那些婴灵灯盏不知何时已将自己围成诡异的北斗阵型,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的神情显得更加紧张。
老者枯瘦的手指划过他肩头尚未愈合的灼伤,那手指冰冷而粗糙,沾着金血在虚空画出扭曲的符咒:"仙君的纯阳之血,倒是修补阵眼的绝佳材料。"甄羽只觉肩头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肉。
地面陡然塌陷的刹那,甄羽嗅到楚临渊残留在锁链上的沉水香,那香气淡雅而悠长,让他的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温暖。
下坠时万千鬼手撕扯着他的广袖,鬼手冰冷而黏腻,触感十分恶心,却在触及肌肤时被突然迸发的霜华冻成冰渣,冰渣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当双足重新触到实地,他正站在开满血色优昙的荒原中央,每片花瓣都映着不同时空的碎片,那花瓣鲜艳如血,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第一波魔影从优昙花蕊中钻出时带着蜂群般的嗡鸣,那声音嘈杂而刺耳,仿佛要将他的耳膜刺穿。
甄羽并指划破掌心,以血为墨在空中绘出防御阵纹,鲜血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却在最后一笔被突然逆转的罡风打乱,罡风呼啸着,如野兽的咆哮。
三道魔影利爪穿透他左肩的瞬间,仙君突然注意到那些攻击轨迹残留的紫烟竟在虚空凝成星轨图案,那紫烟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坎位三寸,震位七分..."他抹去唇边血渍,足尖点过某片正在枯萎的花瓣借力腾空,花瓣破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魔影们撕裂他残影的刹那,霜刃已精准刺穿三处魔气交汇的节点,那“噗嗤”声仿佛是对魔影的致命宣判。
那些狰狞的躯体突然僵直,甄羽这才看清它们竟是由无数细小咒文编织成的傀儡,咒文闪烁着幽光,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第二波攻击来得更诡谲。
荒原不知何时化作镜宫,镜宫的墙壁光滑如镜,映出他紧张的神情,千万个"楚临渊"自镜中走出,指尖缠绕的正是先前锁住他的玄铁链,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冰冷。
甄羽挥袖冻住最先扑来的三道幻影,冰晶却沿着锁链反向侵蚀他的经脉,那冰冷的感觉如无数条小蛇在他的经脉中游走,让他痛苦不堪。
真实的刺痛感让他猛然醒悟——这些镜像竟能复刻五感。
"破绽在锁骨下方三寸。"仙君突然扯开衣襟,任由某个幻影的利爪刺入胸膛,那剧痛让他差点晕过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急剧加速。
当魔气顺着伤口灌入的瞬间,他并指如刀刺中镜像心口闪烁的红光,那红光闪烁不定,仿佛是镜像的生命之源。
整个镜宫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真实痛楚化作青烟从他胸前的血洞飘散,那青烟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当第三重魔障降临时,优昙花海已变成沸腾的血池,血池中的血水翻滚着,冒着热气,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十二尊魔神雕像从池底升起,眼眶中跳动的磷火竟与甄羽灵台产生共鸣,那磷火闪烁着幽绿的光,仿佛是魔神的眼睛在注视着他,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踏着浮尸借力跃至中央石台,浮尸冰冷而黏腻,触感十分恶心,发现池水倒映出的自己额间竟浮现出与楚临渊相似的魔纹,那魔纹闪烁着诡异的光,让他心中一惊。
"原来如此..."甄羽突然震碎束发的玉冠,任由翻涌的魔气掀飞周身霜雪,那魔气带着一股炽热的气息,仿佛要将他吞噬。
当魔神雕像的巨斧劈开他站立的位置时,仙君化作流光直坠血池深处,那风声在他耳边呼啸而过。
在即将触底瞬间,他看清池底封印的竟是一截缠绕着佛珠的龙角——那分明是三百年前天帝斩落的魔尊本体!
龙角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血池幻象轰然崩塌时,甄羽指尖还残留着龙角上雷击的焦痕,那焦痕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烧焦味。
玄冥杵着手杖的身影重新浮现,老者脚下踩着正在融化的优昙花,浑浊的眼球里流转着银河星爆般的幽光:"仙君可知方才破去的是何阵?"
"三千娑婆劫。"甄羽将颤抖的右手藏进袖中,被魔气腐蚀的指尖正在渗出金血,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担忧着仙魔两界的未来会因此发生怎样的变化。"以贪嗔痴三毒为引,可惜..."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优昙残骸突然爆开漫天金粉,金粉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某种比血池更寒冷的气息渗入骨髓,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甄羽听见白梅簌簌落雪的声响,这个认知让他灵台剧震——在成仙那年,他早已亲手焚毁了所有关于那个季节的记忆,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和迷茫。
金粉落进睫羽的刹那,甄羽听见冰层碎裂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刺耳,仿佛是他内心防线的崩塌。
白梅香气混着血腥味漫上喉头,他本能地催动灵力,却发现经脉中奔涌的竟是三百年前尚未飞升时的驳杂气息,这让他心中一紧,慌乱感油然而生。
冰晶自脚下蔓延成镜,映出青衫书生跪在雪地里的身影。
那是他亲手封印在识海最深处的画面——沾血的银簪刺穿少女咽喉,梅树下散落的《南华经》正被鲜血浸透扉页,那血腥的画面让他的胃里一阵翻腾。
"师兄..."镜中少女突然转动脖颈,被簪子贯穿的喉咙发出咯咯笑声,那笑声诡异而阴森,让他毛骨悚然。"你说太上忘情,可曾算到今日?"
甄羽广袖下的手指掐进掌心旧伤,当年残留的骨裂声仿佛又在腕间炸开,那剧痛让他的额头冒出冷汗。
无数镜面同时映出不同结局:有时是他抢下银簪却被雷劫劈中灵台,有时是少女化作白骨仍攥着半卷道经。
最刺目的那面镜中,渡劫成功的自己正将燃着火苗的指尖按向梅树根系。
真实的灼痛自指尖窜上心脉,甄羽低头看见霜白衣袖正被业火吞噬,那火焰的炽热让他感到无比痛苦,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挣扎。
这不对——他分明记得成仙那日,是将整座梅林炼成了本命法器冰魄绫。
"破绽在痛觉。"仙君突然扯下燃烧的衣袖,任由火焰顺着小臂攀援而上,那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但他强忍着,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破除这魔障。
当业火即将舔舐颈侧时,他猛地将灼伤的手掌按在镜面,冰魄绫的寒气自丹田喷薄而出。
所有镜中幻象突然扭曲,少女脖颈的银簪化作流萤四散,梅香里掺进了优昙花的腥甜。
万千镜面炸裂成雪霰的瞬间,甄羽听见楚临渊的闷哼,那闷哼声让他心中一紧,担心楚临渊是否受伤。
魔尊此刻正隐在血池上方的虚空裂隙中,玄铁链在掌心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他的内心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看着甄羽的挣扎,他的喉间泛起类似吞咽碎冰的刺痛。
玄冥的蛇形杖在地面敲出七星阵图,枯萎的优昙花突然全部立起花茎:"仙君可知晓?
你方才摧毁的,是魔界豢养千年的七情蛊。"老者布满鳞片的面颊浮现青紫色经络,"不过比起这个,老朽更想知道..."
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
甄羽的冰魄绫缠住那截龙角的瞬间,十二尊魔神雕像同时睁开第三只眼,那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仿佛要将他看穿。
魔气凝成的箭矢擦过他后颈,在霜雪凝成的护体罡气上撞出蛛网裂痕,那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微微一晃。
"三毒阵眼既破,长老应当记得契约内容。"甄羽将龙角上的佛珠拽落握在掌心,檀香与血腥奇异地交融,他的心中充满了坚定,一定要让魔界遵守契约。"若此刻反悔,沸腾的就不止是魔界地脉了。"
玄冥的竖瞳剧烈收缩。
他看见青年仙君破损的衣袂间,隐约露出契约碑的拓印纹路——那上面不仅有仙魔两界的誓约,更暗藏魔界三十二处灵脉的分布图。
蛇杖顶端的幽火突然剧烈晃动,映出老者眼底翻涌的星河尽数化作血色。
"楚临渊带回的哪里是猎物。"玄冥嘶哑的笑声震落洞顶钟乳石,"分明是淬了毒的刀刃。"他抬手将某段记忆凝成光球抛向血池,池水立即蒸腾起带着焦臭味的雾气,"仙君要的答案,就在这截龙角的雷纹里。"
甄羽在雾气弥漫前捕捉到楚临渊的气息。
魔尊的沉水香缠着一缕冰魄绫的寒气,正悬在他左侧三步之遥的方位。
这个认知让仙君冻结的灵台泛起微波,就像三百年前他站在升仙台上,突然听见梅枝折断的声响,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当血池彻底干涸时,龙角表面的雷纹已在石台刻出星图。
甄羽的指尖抚过焦黑痕迹,三百年前天帝御雷术的残韵震得他指骨发麻,他的内心充满了震惊和疑惑,对仙魔两界的秘密更加好奇。
更令他心惊的是某道雷击的走向,那本该劈向魔尊灵台的杀招,最后却偏了三寸落在龙角中央。
"看来仙界的雷霆,"玄冥的蛇杖突然点向星图某处,"也有劈不准的时候。"被点中的星子骤然膨胀,映出灵霄殿檐角悬挂的青铜铃——此刻那上面正附着魔界特有的暗紫色咒文。
甄羽袖中的契约碑拓印突然发烫,碑文某个角落的裂痕正与青铜铃的咒文完美契合。
他终于明白魔界地脉为何会与仙界法器产生共鸣,掌心佛珠几乎要被捏出裂痕,心中满是震惊和担忧,意识到仙魔两界的关系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原来两界灵脉,早在三百年前就..."
"仙君慎言。"玄冥的骨铃发出慑人清响,老者身影开始融进石壁阴影,"有些秘密,还是等刀刃见血时再揭晓为妙。"最后消散的是他嵌着星图的牙齿,"顺便提醒,那孩子的魔纹近日应当发作过吧?"
冰魄绫突然发出铮鸣,甄羽转头时长廊已恢复成魔宫常态。
楚临渊抱臂靠在蟠龙柱上,玄铁链在腕间缠成慵懒的弧度,唯有衣摆残留的优昙花瓣泄露了他方才的方位。
"仙君可满意了?"魔尊屈指弹飞花瓣,那抹血色尚未来得及落地就被霜雪冻在半空,"接下来是否要审问我这个'帮凶'?"
甄羽凝视着被困在冰晶中的花瓣,三百年前的雷纹与如今的契约碑裂痕在他灵台交织成网。
当楚临渊的沉水香再次侵入神识时,他突然将佛珠按在魔尊心口:"尊上可知,当年天帝那记雷霆原本瞄准的是何处?"
被冰晶折射的月光下,两人影子交叠处浮现出龙角形状的暗纹。
宫檐青铜铃无风自动,送来灵霄殿方向压抑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