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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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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拭干净伤口，她将帕子放在黄花梨木桌面，用木签沾取药膏，敷在伤口处，随后在窗边小柜找到件青色长袍换上。
忙碌完，许仙仰躺在一米宽的榻上，顿感神清气爽。
她睁开眼，缓慢扫视房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用具一样不少。
但当许仙感受着床板的坚硬，难受得扭屁股时，不免伤心欲绝。
她在杭州算个小富婆，吃好穿好；在临安穷得叮当响，吃不好还穿不好。
在青城山忙着逃命，一时没在意，此刻闲下来，倒发觉布料粗糙，磨得她浑身发痒。
许仙光动脑子想都难过得想哭。
她烦躁翻身，一抬眼便瞧见一条劈叉的舌头悬挂在她头顶。
许仙惊颤起身，双手撑榻，一连后缩好几步。她一想到白蛇方才离她不到一寸的地方张嘴吐舌，就感到毛骨悚然。
白蛇盯着她，腹鳞蠕动，悠悠靠近。
“别过来。”她神色警惕，与无声无息出现在绣枕上的白蛇相望对峙。
白蛇置若罔闻继续前行，但它拇指宽的身形却在临近她时骤然变化，转瞬变作手腕粗，像是被惹怒，故意恐吓她。
许仙也的确被它突如其来的长大给吓得大惊失色。
甚至由于惊吓过度，她没忍住两眼一翻直接晕倒了。
晕倒前，她内心丰富无比。
不是说千年之后找转世的许仙吗？！怎么一天没到就找上了？
难道是因为她在青城山上没有救到白娘子，剧情不过关，然后天道施压，让她换个方式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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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苏醒，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白蛇变回拇指大小，正甩着尾巴打她的脸。
许仙捂着麻木的脸颊，确认白蛇不止一次将尾巴甩她脸上。
而白蛇见她突兀睁眼，满眼怨气冲天，蛇身短暂一凛，随即淡定退至床沿。
许仙定眼瞧着白蛇，斟酌良久，才一脸沉重地下定决定问：“我来帮你处理伤口？”
临安气候潮湿，细菌滋生，伤口恢复时间长。白蛇的断尾被接上，但光滑亮泽的尾鳞上照样有明显粉肉溢出，极其破坏美感。
白蛇扭动蛇头，看了一眼晃动的蛇尾，朝她轻轻颔首。
许仙后背打湿，蹑手蹑脚地避开白蛇，穿上鞋拿来桌面的药膏和木签。
它吐着蛇信子，尾巴懒洋洋地甩到她手心，触感冰凉。
许仙僵硬地看着手里蠕动的白玉蛇尾，手掌颤抖不止。
白蛇金色眼眸觑来，尾巴顶端不满在她手心刺挠几下。
许仙面上冷静内心崩溃。
她没有拿着尾巴上药的打算啊！
既然都决定要走剧情，那就不能再害怕，她捧着它的蛇尾竭力稳住心神。
许仙垂眸，将木签沾满膏药，屏气凝神地为它处理伤口。
药膏掺入薄荷，味清凉润。
白蛇舒服地眯眼，将头不自觉贴近受伤处。
许仙手又一抖，白蛇猛然睁开眼皮，不快地露出毒牙威胁。
她冷汗淋淋地找补道：“你太漂亮了，没控制住。”
白蛇闻言蛇尾翘起，毒牙也收了回去。
许仙将它的动作收入眼底。
看来是爱美的小姑娘。
刚这般想，白蛇的三角头便预备再度靠近蛇尾。
它鳞片洁白如雪，偶尔闪现淡淡白光，两只眼睛如宝石般透亮，游走姿态轻盈优雅，爱蛇者见之定当爱不释手，但她不喜欢蛇，更欣赏不来，并且感到心惊肉跳。
“停下。”许仙接受不了蛇头靠近。
白蛇身形一顿，转瞬凶狠地望向她。
许仙鬓角冒汗，小心翼翼将药膏玉瓶搁在它头颅旁，揣揣不安地胡乱解释：“我是担心你。若你不小心将药膏带走，于伤口不易恢复。喜欢此味便闻瓶里吧。”
白蛇尾尖又是一勾，颇为乖巧地将三角头凑向玉瓶口。
许仙见状，呼出口气。
剩下的便是包扎伤口，她随便扯烂麻布衣服一角，给它的尾巴系上一个蝴蝶结。
白蛇转头看着蝴蝶结，扬了扬尾巴，又把受伤地尾巴移到鼻间轻嗅，看起来很欢喜的模样。
许仙想起感情培养问题，用商量的语气道：“我收留你怎么样？你要是愿意，就点点脑袋。”
白蛇本来玩着蝴蝶结，听了她的话，环视周围，留下一个相当嫌弃的眼神，毫不犹豫地顺着门缝离开。
许仙：“……”
这蛇住山上连房子都没有好吗？凭什么嫌弃她的窝？！真是条嫌贫爱富的蛇！
许仙正心下不平，屋外响起王生的喊叫，“许公子！你娘驾着青铜云纹雕刻马车上医馆寻你了！她还和贺大夫在大堂吵起来了，你快去劝架！”
她娘？吵起来了？和贺大夫？
她立马从榻上坐起，却听见外面沸反盈天，其中一名妇人声音最为清晰透彻，“我儿每月满打满算不过七十八文银钱，你却要他去青城山给你采药！那可是个吃人的地方，你居心何为啊！”
贺大夫解释道：“许夫人息怒，采药不虚，但许仙并未去青城山。一夜未归是逆子无畏，方才我已教训。”
许夫人掩面哭骂道：“胡说八道！我看你是大夫，有济世之心，昨日才信你一言。今晨我专招人打听，好几人都亲眼瞧见你家逆子将我儿拐去青城山！我儿乖巧孝顺，是我的心头宝手心肉，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十五年来，不曾受过半分苦，你们两父子却将他往死里害！”
这时许仙跑出去，大声制止，“娘！”
许夫人涕泪纵横，一把拉住她，左右相看，“我可怜的儿啊！”
贺大夫听许夫人之言，意识到儿子在骗他，当即怒火中烧，声如洪钟吼道：“贺远洲，你个逆子给我出来！”
掩藏在人群当中的贺远洲悻悻走出。
贺大夫一个瞪眼。
他便哭天喊地地抱着他爹一个劲地知错。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贺远洲当着数人的面嚎啕大哭，属实与众不同。
闻声围观者不下十个，许仙咳了咳嗓子，委婉道：“我并无大碍，青城山是我自愿而去，贺大夫并不知情，至于其中险恶，之后再细说。”
许夫人是个跋扈女子，理解儿意后，瞪眼扫一圈叱道：“看什么看！家里家财万贯了，手底都没活了？”
许家是临安排名前几的富商，他们多是靠许家生意养家糊口，听闻此言，全部噤声，也不敢再看热闹，陆陆续续离开临江医馆。
待人走完，后院空旷不少。
许仙朝贺大夫露出一个抱歉的笑，然后拉着彪悍的许夫人进房。
许夫人双手叉腰，生气道：“你给贺平安道什么歉？！这事是他礼亏！他合该向你道不是！”
摸清许夫人的性子，许仙不敢反驳，只轻言细语附和道：“娘说得极对。”
许夫人看她满脸虚弱，心疼问：“真没受伤？”
许仙看她那架势，可不敢把受伤之事暴露，“儿不会骗您。”
许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别的不多，唯独心底善良，她没戳穿她，心里想着这回一定要把人压回府，好好补上一番气血才罢休。
她扯开大嗓门，不容拒绝道：“今日为娘抬来轿子，你必须跟我回去！”
许仙看着许夫人穿金戴银的豪横装扮，心里不太想拒绝，但“许仙”不学医，以后怎么开医馆，救世救人？她好纠结。
许夫人一眼看出她的想法，劝说道：“你爹之前不许你学药，为娘日日在劝，他呀，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早已松动，只是脸上放不下。你今日乖乖随娘回去，明日再来这学便是。”
许仙狠狠地心动了。
许夫人见有效果，接着施功，“你看看这，寒室简陋，待在这脸都瘦成尖下巴，娘是心疼得整夜都睡不着觉。前月新制成的天蚕丝被，还没来得及用上，现如今在你房中都快积灰了……你走了那燕窝……猪肘……都没人吃……”
许仙吞咽口水，拉住许夫人，“娘，我跟你回去。”
许夫人笑说：“我儿到底是懂事的。”
许仙心虚一笑。
给的太多，她实在不好拒绝。
也没说“许仙”必须在艰苦条件生活嘛。就算偏离剧情，大不了到时候再回来。
而且她还要攻略白娘子，它今天看起来比她还娇贵，如果一直住在医馆，还怎么发展感情？
她也不是全然为了贪图享乐。
许仙安慰了自己，乐呵呵地准备和许夫人一起走，连行李都没收拾。
她觉得，家里都这么富裕了，根本无需带多余的负担。
许夫人临走前，望向她身后的屋子，眼神流露出哀伤，嘴里呢喃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临走前一句告别的话也没有，他定是怪为娘当初……”
许仙非常想知道许夫人口中的人是谁，为什么会该出现在她这里？
但许夫人说的几句话太过模糊，她若贸然询问，恐怕会令人怀疑身份。
六个家丁守在门口，为强制绑少爷回府做准备，结果打开房门就看见自家少爷笑得满脸灿烂。
家丁们欣慰脸：少爷终于肯过好日子，老爷也不用被夫人责骂，他们亦可安稳上职了。
许仙被家丁看得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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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逆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拉着别人去送死！”贺大夫拿着木棍无半点心慈手软，往贺远洲屁股上招呼。
贺远洲被打得上跳下窜，好不凄惨。
许仙怜悯的目光投去。
贺远洲接收到视线，误以为她是于心不忍，他感动得热泪盈眶，不顾他爹的暴怒，对她喊道：“许兄，你安心归家，你的兔子我会帮你保护好，一定不让它们受到我爹的残害！”
贺大夫追着他打，“逆子！逆子！”
贺远洲跳到柜台后面，冲许仙告别，“许兄，再见！”
许仙生硬地点头。
“这小子怕不是个傻的。”许夫人看笑了，随后又感叹道，“不过对我儿倒是个实心的。”
许仙：“他人不错。”就是不太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