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父 ...
-
【推荐BGM:《以父之名》纯音乐——MappleZS 】
七个月前。
倪载义急匆匆的走进书房,连门都没敲。倪中和李耀南对视一眼,便皱着眉头呵斥道:“有没有规矩!”
“无碍。”李耀南颔首表示没关系。
“李叔叔好。”倪载义平复情绪,点头向长辈问好。
李耀南主动开口:“想必二公子有急事,我就不多呆了。”
倪中站起身送李耀南,“让你见笑了”,走到门口时倪中伸出手,说道:“嗯……这件事就说定了?”
李耀南回握,“一定!”
“好!”
直到李耀南的车不见踪影,父子二人才回屋内,坐定后喝口茶,倪中先是瞪了倪载义一眼,才问道:“急急燥燥,说吧!”
“爸,洪崖要从我们码头运走一批鸦片。”
倪中愕然,语速快了不少:“离开没有?”
倪载义回道:“没有,已经扣下来了。”
“哦……”,倪中慢慢靠在沙发上,思考片刻后说道:“马七还不知道吧。”
倪载义了然,“他要是不管怎么办?”
倪中哼了一声,“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多给他些好处,又不让他杀人放火。”
“好。”
——
阴雨连天,码头上的人没有带斗笠,任由雨水流过头发、脸庞。
吴连拿着刀站在货前:“我说不能动就不能动!”
两方人剑拔弩张,整个人紧绷。
对面的人喊道:“码头不运货,运尸体?”
吴连狠狠盯着他,不说话,像一只猎豹,随时准备冲出去捕杀猎物。
“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货?”
“不知道,我只听命令。”吴连淡淡道。
“呵”,对面的人冷笑一声,指着吴连喊道“真是一条好狗啊!”随后,他扔掉烟,对身后的人喊:“兄弟们,上!”
两伙人的争斗在一声枪响后结束,吴连的胳膊和腿上有明显的血痕。
马七走出来,并对他后面的人说道:“都抓起来。”随后,他站在两伙人中间,拿出一张纸,又走到洪三面前,贴在他脸上说:“识不识字?”
这人双手被反剪,恶狠狠的盯着马七说道:“洪爷的货你也敢……”
“洪三”,马七打断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的破事,都捅到我面前了!回去让你们爷看看报纸。”随后低吼一声:“带走!”
马七办完事,回到车上,对旁边的人说:“剩下的,不归我管了。”
倪载义笑笑:“多谢七爷,欠您一个人情。”说完,倪载义下车。
当晚,码头的火光亮到第二天下午才结束,气味经久不散。
——
三天后。
潮湿的梅雨季节,让人坐立难安,香烟是个好东西,能寄托人的欲念,能压制人的心惊胆战。出来混,要面若平湖,所有的情绪都在拿那一支烟上,替人省去了上蹿下跳的表演。
“倪爷,我们俩家向来交好,如今也是看不懂倪爷,以前齐公在时可没这样的规矩。大家不过都是混口饭吃而已,断了兄弟们的活路,我也无法交代啊。”光头手里夹着雪茄,留着一道硬黑的胡子,很是规整。
倪中穿着长衫,站起身,端了一杯茶走过来,放在洪崖面前,突然低笑道:“洪爷这是听谁说的,做我们这行的,不互相帮衬,怎么走到今天?”
“倪中啊,我今天既然来,大家就别装傻。”说罢,洪崖便把烟按灭,倪中依旧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随后他说道:“你们家也真是可笑,你杀人,你女儿当医生救人。”
倪中收敛起那一点笑容,用力握住椅子的把手,体温骤降。
洪崖继续说:“紧张什么?”
倪中拿起桌上洪崖的雪茄,点起来,深吸一口,说道:“洋人的烟,真是抽不惯。”
“鸦片倪爷也抽不惯,可其他人排队等着抽呢。不能倪爷不喜欢,就让别人跟着你一起死吧。”
“1839年,林则徐先生虎门销烟,鸦片战争爆发。1841年,我们被割让给英国。”
“呵呵”,洪崖嘲笑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一个打鱼佬,想做高尚人士。呵,倪中啊,你真是老了。”
“其他人我管不到,我的码头,不能出现鸦片。你做你的生意,我有我的原则。”
“放屁!”洪崖大声吼道。
门外的人听到声响,一方人掏出枪想进去,另一方人掏出枪制止住。
屋内的人,激动道:“那几个码头现在都是你在管!”
倪中仰头眯着眼看他发作,不说话。
“呵,行。”说完,洪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倪宅。
上车后,洪崖告诉洪三:“去告诉陈强。”
倪载义收起枪,急忙进屋:“爸,洪崖不会善罢甘休。”
倪中扔掉雪茄,对他说:“我知道,下午你去接你妹妹回来。”
倪载义心中了然,“好。”
“不”,倪中站起身一把抓住倪载义的胳膊,满脸惊恐地说道:“你现在就去把她接回来。”
倪载义瞳孔渐渐变大,二话没说,转身跑出去。
倪中一手扶住心脏,一手按在椅柄上,大口喘气,跌坐在椅子上,闭上眼不敢深想。缓了一会儿后,倪中喊启福。
“哎,老爷。”启福走进来。
倪中对他说:“扶我起来,去夫人那。”
倪载义回来时,额头上都是汗,后背也湿了,走路摇摇晃晃的。
吴妈看到急忙扶住他,问道:“二少爷,怎么了这是?”
倪载义抓住吴妈的胳膊,稳住自己:“爸呢?”
“在夫人那。”
倪载义听后,喘着气看向二楼,吞吞口水,用手抹了一把脸,推开吴妈自己上楼。
倪中给雷雪上完香,嘴里就一直念叨着:“你呀,这些孩子里,就放心不下载礼。”说着,倪中有些痛苦,慨叹着:“太小了……走的时候太小了。我们就这一个女儿,你要好好保佑她。”
倪中不停地转动手里的佛珠。
陈启福看到倪载,不用问便知道,说到:“进去吧。”陈启福替他敲门。
“进来。”
“爸……”
倪中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一根绳牵着走过去,“载礼呢?”
倪载义失魂般说道:“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个小孩给了我一封信。”
倪载义把信给倪中,倪中看后,死死咬着牙,扯断佛珠,抬眼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倒在地上。
“爸!”
“老爷!”
晚上吴妈走过来,劝说道:“二少爷,吃一口吧,现在家里还要靠你呢。”
倪载义下午写信给洪崖让陈启福送回去,大意是只要她妹妹毫无无损,一切都好商量。如果她妹妹少了一根头发丝,那大家都没好处。洪崖回信,说是,一定好吃好喝供着四小姐,三天时间,在家静候倪爷。
倪载义稳住洪崖后,便一直守在倪中床前。
他低着头说:“不吃了。”
陈启福见倪载义确实没胃口吃不下,便用眼神示意吴妈出去。
“不吃饭哪有力气做事。”床上的人虚弱的开口。
“爸!”倪载义瞬间起身,握住倪中的手。
“老爷!”
几个人围过来。
“扶我坐起来吧。”
倪载义连忙扶起倪中,吴妈把软枕靠在倪中身后,倪中坐起来后说道:“吴妈,启福你们先出去吧。”
“好,老爷,我去给您把饭端过来。”
倪中向吴妈点点头。
吴妈和陈启福走后,倪中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随后叹口气:“岁数大了,经不起惊吓。”
倪载义垂着眼帘,主动说道:“我下午给洪崖写了封信,告诉他一切好商量。他说,给我们三天时间。”
“嗯”,倪中鼓励地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随后说道:“你妈妈忌日快到了,让你大哥回来吧。”
倪载义抬起头,眼睛里进了光,重新有了活力:“嗯,我等下就给大哥发电报。”
倪中笑笑,“好,”又宠溺地拍拍自己儿子的脸,随后问:“载义啊,你恨不恨我!”
倪载义神色微变,愣了几秒,轻笑道:“说什么呢爸,我怎么会恨你。”
倪中摇摇头:“我把你拴在身边,让你大哥出去,放任你三弟追求理想,不公平。”
倪载义坚定的说道:“我不如大哥,如果今天大哥在家,载礼就不会出事,您也不用这么担心。我守在家里,等大哥回来的时候,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倪中笑笑,说:“你大哥迟早要回来,我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倪中看看儿子的脸色,突然假装生气道:“我这个位置,谁坐谁倒霉。”
“呵呵”,倪载义笑出声,然后说:“我都知道的爸,我们是一家人,您不用多说。”
“哼,傻小子!”倪中很欣慰。
没一会儿吴妈把饭菜端上来,吃饭的时候,倪中对倪载义说:“明天,你去准备一箱金条,让启福跟我一起去。”
“我陪您吧。”
倪中否定道:“不行,你守好家。”
倪载义微皱眉,他知道,他不能代替他父亲去,家里也需要有人。他只好答应,随后又问道:“给他开了口子,以后怎么办?”
倪中头都没抬,说道:“封上就好了”,然后夹了一口鱼吃掉。
倪载义看了他父亲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
第二天。
倪中和陈启福带着一木箱的金条,在洪崖家门外站了一上午。
一个下人出来说:“今天洪爷不见客。”
陈启福上前要发作,被倪中拽住,自己走上前去,给了小哥一笔钱,讨好地问道:“麻烦您给指点一二,是哪里差事?”
小哥没说话,眼睛向箱子瞟去。
倪中了然,“哦。这样,麻烦你跑一趟,告诉洪爷,我们下午再来,比这次多两箱。”
小哥讥笑一声,只说:“走吧。”门关上后,倪中好像能看见门内一样,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下午,洪崖让人领着倪中和三项金条进门。
陈启福不放心,“老爷!”
倪中对他摇摇头,“放心,他只要钱,不会做什么的。”
倪中踏进厅内,便抱手握拳,“洪爷!”
“倪爷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啊!”洪崖伸出手,示意他坐下,拿出一只雪茄并说:“我这里只有雪茄,不知道倪爷抽不抽的惯。”
倪中坐下接过他的雪茄,笑道:“有何抽不惯?嗯?哈哈哈哈……”
洪崖满意坐回位置上:“好说好说。”
倪中吸了一口,说道:“这三箱金条,洪爷不嫌弃,就当我的赔礼。”
“倪爷向来大方,我不收,岂不是坏了您的名声。”
“呵呵”,倪中赔笑,“哪里,是洪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才是。”
洪崖满意的笑了,很是猖狂,又阴冷道:“哎呀,四小姐年纪小贪玩,不知道怎么就非要在我家住下了,你看看这事闹的。”
“是啊,这不,我这当父亲的,自己来接女儿回家。”倪中摊开手显示自己的无奈。
“倪爷啊,我这地方,好进不好出。”
倪中不再打哑谜,直说道:“我啊,今天来,有一份大礼想送给洪爷。”倪中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不过,我要先看到我女儿。”
洪崖冲旁边的人打个手势,没一会儿,倪载礼被堵着嘴反绑着手过来,脸色苍白,那天的麻花辫也乱糟糟的,人像瘦了一圈。倪中见状,差点站起身,但他忍住了,手死死的握住,稳稳情绪,还要继续好颜相待。
倪载礼不喊不叫不挣扎,只是看到父亲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的流,身体却站的直直的。
洪崖向倪中那边摆手,示意下人,而后对倪中说道:“四小姐完璧归赵,如有照顾不周,还请不要见怪。”
倪中未说话,只是笑笑,让旁边的人把这张契约递给洪崖。然后冷冷的,嘴角绷直看向地面,不去看洪崖也不去看自己的女儿。
倪载礼被松开后,先是用双手擦干眼泪,然后慢慢的走到自己父亲身边站定。那一刻,倪中用力抓住倪载礼一只手,嘴唇微动,双目仍然看向地面。
倪载礼忍着情绪,憋到整个口腔都酸酸的,哭就哭,任由它流,同样用力回握住父亲的手。
洪崖看后,把雪茄放下,眼神幽深,打探,考量。
“怎么样,洪爷可还满意?”倪中依旧平淡的问他。
洪崖有些意外,说道:“四小姐,真是千金之躯啊。”随后,又说道:“倪爷真舍得给?”
倪中叹叹气,说:“可能真老了吧,看不得打打杀杀了,只想膝下儿女双全,否则百年之后,我也无颜面对我夫人。”
洪崖是不信这种鬼话的,觉得倪中不会这样轻易妥协,但红杉整个港口已经在自己手上了,再想要回去就没这么容易了。思虑过后,说道“那就,多谢倪爷了。”
倪中笑笑:“呵呵,我儿子还在等我回家,就不多叨扰洪爷了。等过几天老大回来了,再请你到家里做客。”
洪崖眼神一震,问道:“大公子今年这么早回来?”
倪中就像唠家常一样说道:“这孩子思母心切,除夕又没回来。这不过几日是清明节了,他母亲的忌日也快到了,就提前回来。再说,我也老了,家里这摊事,总归要落在他头上。”
倪载礼察觉到,马上扶着父亲起身。倪中向洪爷微微颔首,手拍拍倪载礼的手背。
洪崖说到:“既如此,就不留您和四小姐。”转头又对下人大声说:“好生送倪爷和四小姐出去。”
倪中牵着倪载礼,转过身,脸色恐怖至极,阴森如地狱恶鬼。
陈启福在外面走来走去,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忙跑上前:“四小姐。”
倪载礼浅浅挤出一个笑容:“启福叔。”
听见声音,倪中身体一晃,倪载礼和陈启福赶紧扶住,他死死拽着倪载礼的手说:“回家,回家,先回家。”
“嗯。”倪载礼声音微微颤抖。
陈启福打开车门,父女俩坐到车里。
倪载礼先开口:“爸,他一定欺负你了吧。”
倪中心里像被人捅进一刀,还要在上面蹂躏。颤抖的手拽过倪载礼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倪中自始至终没敢去看倪载礼,嘴角控制不住的抖动,眼神像一只病态的老虎。
倪载礼又说:“我没事的,他们没把我怎么样,别担心了。”
倪中听不得,他的女儿,这么懂事的女儿……他转过身把倪载礼抱进怀里,声音颤抖:“爸爸一定帮你报仇,一定帮你报仇。”
倪载礼本来在极力忍着自己的情绪,被爸爸抱进怀里的感觉,让她无法掩饰自己,先是抽噎,随后声音一点点由小变大。
——
【推荐BGM:《上海滩》(弦乐版)——郑平昌 】
她二哥一个人受着煎熬,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边抽烟边等着。看到车进来的时候,倪载义扔掉烟,还没等车停稳就跑过去打开车门。
倪载礼下来瘪瘪嘴喊了一声:“二哥。”她已经努力克制了。
倪载义从没看过自己妹妹这样受委屈,她妹妹最干净了,当了医生以后更干净。刚开始学医那段时间,不管谁从外面回来,都要经过她消毒一遍才肯罢休。她父亲和她哥哥,排队等着。她大哥在外,回来之后不了解家里情况。正和自己父亲说话说的好好的,看见倪载礼回来后,倪中便让倪载华出去,弄得倪载华一愣,经倪载义解释后才知道,于是去门外乖乖等着洗手消毒才进门。
“哎”,倪载义瞬间红了眼眶,上前抱住倪载礼,把载礼弄得退后一步,“吓死二哥了。”
“啧,慢点!”他父亲在旁边不乐意道。
倪载义眼里现在只有妹妹,给倪载礼擦干眼泪,搂过妹妹的肩膀,说道:“吴妈做了你最爱喝的鸡汤,小炒黄牛肉,还有烧鹅、咕咾肉……”
“对,多吃一点,都瘦了。”倪中心疼的捏了捏倪载礼的脸。
吴妈泪眼婆娑的走出来,想上前伸手抱住她,又不敢缩了回去,杵在原地声音颤抖道:“小姐回来了。”
本来眼泪已经制止住了,倪载礼看到吴妈,跑过去一把抱住,二人又是痛哭一场:“吴妈!我还以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饭了!”
“这孩子……”,倪中对倪载义说道,又低下头,哽住,飞快地擦去眼角的泪水。
倪载义见状,搂过父亲的肩膀进屋:“走吧,爸。”
晚饭过后,倪载礼受到惊吓,不敢独自洗澡,就让吴妈陪着,连着几天也是吴妈陪着她睡觉。
吴妈给倪载礼洗头发的时候,发现倪载礼的脖子上有异样,手下一顿,又继续。换好了睡衣,倪载礼躺在床上,开口问道:“吴妈,你怎么不问我啊?”
吴妈握着倪载礼的手,一脸心疼:“别说了小姐。”
“天气这么热,我不能总穿那件衣服。瞒不住的,我爸爸和我二哥肯定会发现。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吴妈不说,等着倪载礼说。
“瞧把你吓得。”然后,倪载礼垂下眼小声的说道:“就是,被狗啃了脖子两口而已……”
说着,吴妈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倪载礼晃晃吴妈的手:“就这样,真的。”语气里有着安抚的意味,吴妈心疼的直接扑到倪载礼身上,吴妈边哭边说:“小姐你放心,老爷一定不放过他们的。”
倪载礼咯咯笑:“吴妈,你现在越来越像他们了。”
吴妈直起身:“小姐你好好休息……”
倪载礼拉住她:“吴妈陪我睡呗。”
吴妈站定,“好,我洗把脸就回来。”
吴妈这把脸可洗了好久。
倪载义听见敲门声,自言自语道:“是吴妈吧。”倪载义起身去开门。
“吴妈您怎么了?”
吴妈欲语泪先流,惊得倪中站起身走过来,他以为倪载礼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吴妈直哭说不出话,越过父子二人,跪在雷雪前,磕了头。倪载义急忙拉起来:“您这是干什么?”
“我对不起夫人!”
“您起来说。”倪载义一头雾水。
直到倪中开口:“吴妈啊,起来说。”
吴妈缓了缓,说,“老爷,小姐……被人欺负了。”
倪中瞬间沉下脸色,倪载义拉住吴妈的胳膊问道:“什么意思?”
“小姐是个女孩子,有些事不好和你们说。刚刚洗澡,小姐脖子上……不过,小姐说,就只是脖子上而已。”
倪中呼吸越来越重,倪载义激动叫喊道:“他敢?”倪中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倪载义转过头看到倪中后,自己先定下来,扶着父亲坐下,蹲下握住倪中抖动的手。
而后,倪中轻轻的走进倪载礼的房间,坐在床边,握住手。刚叹口气,就发现倪载礼回握住。
“还没睡?”
倪载礼睁开眼:“等您来啊!”
“呵”,倪中刮一下倪载礼鼻子,“机灵鬼。”然后又说:“怪不怪爸爸?”
“您心疼我还不及,我还怪你?上一次怪你,被大哥都要骂死了,差点与我断绝兄妹关系。”
倪载礼总是可以三言两语把倪中逗笑,可他想一再确认:“你不怪我当时没理你?看都不看你一眼。”
倪载礼听后,坐起来靠在床上,说道:“我是你的女儿,又像妈妈那样聪明,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看我当时都没跑过来,就是想让你安心,结果还这样问我,真是不了解我。”
倪中心里五味繁杂,他不知道上天怎么会赐给他这种人这样一个女儿。
“啊?”倪载礼晃悠倪中的手,撒娇。
倪中拍拍女儿的手,突然傲娇起来,声调拔的老高:“我的女儿,勇敢!聪明!”
“哈哈……”,随后父女俩一起笑。
倪载礼看她父亲应该无事了,便开始赶人:“好了,我要睡觉了。”
“爸爸陪你睡吧,一会儿我让人把……”
倪载礼直接推倪中的胳膊,手也抽出来:“不行!”
“我那有个小床,搬过来,睡在门口。”倪中还在奋力一搏。
“不行!哎呀,我都这么大了,吴妈陪我睡就好了,您快走吧!”倪载礼一边说一边推他。
“好好好!”倪中站起身,又问一遍:“真不行?”
“没得商量!”
“哈哈”,倪中看女儿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开心,“行,让吴妈陪你。”人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我走了啊。”
“哎呀走吧走吧!”倪载礼不耐烦的翻过身。
倪中笑笑把门关上。
倪载义在门口等了好久,问道:“怎么样?”
“没事。”
倪载义呼口气,放下心。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回去睡觉吧。”倪中开口。
“可是……”
倪中打断:“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点一点谋划。”
倪载义哑口,说道:“你也早点睡,爸。”
“知道了。”
倪载义走后,倪中眼里藏不住的杀意涌现出来,回到书房后,他把陈启福叫来。
“去查,洪崖全家人都查。还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也查,包括家人。”
“是。”
陈启福走到门口,听见倪中幽幽地说道:“载华……还有多久能回来。”
陈启福想了想,转过身说道:“二少爷昨天才发电报过去,怎么……也要一个多月。”
倪中坐到椅子上,看着那幅字不说话,陈启福默默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