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重制版）虚实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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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直到风平浪静之后许久，瀛玉再也没见到过岛屿之外的海面。笼罩在小岛之外的海雾汹涌升腾，像是一个巨大的壳，把小岛一整个包裹起来，连带着海底的部分一起。
除了天光，也就只有海风还能从岛屿之外吹进来，仅仅能吹得动山上的树叶，略微带着些雾中的湿气。
瀛玉哭过了就打起了精神，斗志昂扬地开始了新一轮的修炼，力图之后都不要像现在这般无助。
开花也纯熟了，之前得打起全部精神才能逼退恶蛟的程度，现在仅需要心念一动就好，灵气消耗也几乎不计，速度也快了不少。
“要是能开花之后顺便结果就好了……”瀛玉有时候也这么觉得，只可惜灵气的转化并不像预想中的那么流畅。
想不通，瀛玉也不着急，说不准再过些时候，自然而然就回了。
外面的云气是看不到了，毕竟现在已经到了量劫的尾声，万一凝望着凝望着，就沾到了因果，那可就不妙了。
镇元子和红云干脆停下了这一种卜算的练习，方法已经会了，即便后来忘记了，想想也能想得起来。安全了再练习也不迟。
除了法术的练习，瀛玉还有些别的想法。
她看着正在作画的镇元子，鼓起勇气道：“镇元子，教我能保住小岛的法子吧。”
“有我和红云在……”镇元子说到这儿，停下了话音，抬起头看向瀛玉。
瀛玉修炼了这么久，也从当初那株稚嫩的、懵懂的小苗长成了现在簪缨佩环，亭亭玉立的样子。银灰的长发编成了双髻，绑着翠绿的丝带，两侧还挂着铃铛。
一双湛绿的眼睛比起初见更生动，多了些亲昵和信任，怯意消减，锐气上浮。
这样的瀛玉比初见时更有生机，也……更适合在洪荒之中生存。
镇元子停下画笔，看着瀛玉眼睛里的红血丝，颔首道：“好吧，早一点也不错，那我们接下来就开始准备神外自在法吧。”
“这法术有两种，其一是像我的宅邸一般，精致方便，随身携带。”镇元子遥遥一指，园中的一座亭子就凭空飞了起来，“这样的自在，除了不能带灵气充沛的活物之外，方便快捷。”
镇元子问到：“小玉想要这样的道场吗？”
“小岛已经和我的本体融为一体了，外出游历的话难免折损灵气。”瀛玉想了想，摇摇头，“而且我本身草木，幕天席地，光有宅邸道场，也不适合我。”
“还有另外一种法子，麻烦事麻烦了些，阵法嵌套，自成循环，虽不能顿时来去，但是能凭空取物，也算是身外道场。”镇元子画笔一收，将画卷浮在瀛玉身前，“看来这第二种更适合小玉你。”
瀛玉瞪大眼睛仔细端详，画卷正当中有一座织尾螺似的小岛，海上的山峦和水下的矿脉走势都清清楚楚。上面画着的不是山中草木，而是层层嵌套的阵法，密密麻麻不知叠了几层。
视线落到哪里，那里便亮起一片线条，依照山势流转，山中的一草一木，山石飞瀑，乃至岛屿下的矿脉，都是阵法的一部分。
粗略一看，瀛玉就看出了五六种阵法，防御、灵气、循环、反击……应有尽有，显然是把整座小岛变成了独立存在的堡垒，足以自保。
哪怕是在外游历，也不用担心一回来发现家没有了的惨状发生。
“这……”瀛玉看着画卷，又看向镇元子，怔住了，“这，镇元子准备了很长时间吧……多谢你替我谋划，是我太心急了。”
“不，惶恐生焦虑，本来就是常有之事，而且现在时机正好。”镇元子笑着摇了摇头，走过来，抬手放在瀛玉的发顶，轻轻揉了揉，“现在阵法只有框架，剩下的内容还需要咱们一起来准备。”
“小玉，做好准备了吗？”镇元子垂眸看向瀛玉，一双眼里，是善意的期待，“我们一起来完成这第二种身外自在好吗？就像是炼器一样，我教你入门，然后，慢慢练习。”
“好！”瀛玉眨眨眼，闪回涌出的泪花，勾起唇角微笑着，抬头看着镇元子的眼睛，“好，我会好好学的。”
“我看海面之下的珊瑚之中另有玄机，所以岛屿阵法的设计，就不能忽略海面之下的部分。”镇元子打了个响指，画卷就分成了两份，一份落在瀛玉身前，一份落在自己眼前。
眼前的图纸骤然变化，分出了横竖两个截面，各有不同。
横截面中绘制着山势走向，以及河流草木的多寡。竖截面则是山中矿脉、根系、灵气流转的规律。两者相和，才是小岛的全貌。
在图纸里，阵法只作出了框架，阵中的灵气流转重叠，在横竖两面都汇出了五处节点，一共有七枚中枢，作为大阵的基点。
像是确定了阵法的主干，剩下的附属阵法像是枝叶一般，顺着灵气向外蔓延，长出了阵图，又重新回到了灵气流之中，最后汇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整体。
瀛玉出神地看着眼前图纸的变化，耳边是镇元子的教导。
镇元子真的很擅长阵法，这些玄妙的阵图在他的演示里，化繁就简，丝滑得像是在树干上生出叶片，又像是溪流汇入江海。
光是看着，就能生出无穷的兴趣。
山势的变化也好，矿脉的生长也好，都符合阵法发展的规律，甚至都包含在阵法之中，哪怕有了变动也不会有影响，神乎其神。
瀛玉看得眼睛发亮，之后在镇元子的指导下做起来，也是格外顺手。
好像和开花一样简单，只要在合适的位置就地取材，有什么草木就用什么草木，有什么金石就用上那么金石，阵图安置也好，阵眼设置也好，一切都没有意外。
越是完善，瀛玉越是觉得清晰。
根系也被引导着变成了串连阵眼的材料，像是阵图上的连线，山中的矿脉也是，逐渐生长成了阵图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七个节点的炼制了。
镇元子将炉子摆在了山巅，生起地火，将岛屿之中所有的材料都取了一部分，堆放在一边。
“小玉，接下来就到你了。”镇元子笑着挪开了位置，一抬手，“节点也要自己来试一试，没什么要注意的，只要把这些材料全都丢进去，熔炼成灵液就好。”
“好。”瀛玉点点头，站在镇元子的位置上，看着旁边的材料，心念一动，这些材料就慢慢飘了起来。
没什么顺序，也没有什么先后，瀛玉干脆闭上了眼睛，随机挑选着材料，丢进炽热的炉火之中。
草木化灰，金石崩裂，属性相斥的爆炸，属性相合的变化，灵气的波动，诸多变化瀛玉闭上了眼睛没看见，镇元子也不阻止。
五颜六色的材料汇聚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滩银白的液体，闪烁着盈盈的虹光。像是流水一般，甚至还在咕嘟冒着气泡，这些气泡破裂时却有金石崩裂的脆响。
瀛玉睁开眼睛，看着这些灵液有些迟疑：“那接下来呢？”
镇元子看着瀛玉，“小玉，现在……用这些灵液，生出一株树来。”
瀛玉：？
虽然不明白，可瀛玉还是按照镇元子说的做了起来。
灵液当中蕴含着充沛的灵气，所以直接用它们生出根系，长出树枝，生出叶片，开出花团，结出果子，也是能做得到的。
眨眼间，银白的灵液之中就先生出了细细的根系，长出了一尺高的树干，分出两根枝丫，上生三叶，开出五瓣花，又要摇摇坠坠地生出了一个指节大小的圆润果子。
通体银白，又一下子根枝分离，花叶相间，就连果子也分了出来，化作了互不相干的五种。
木中火落在了这五种灵物上，很快，根系和枝干都化出了两枚圆珠，叶片汇拢成了一枚，花瓣自成一枚，果子也是一枚，一共七颗，就是阵法节点元胚。
珠子一成，一旁的镇元子连忙弹出了一片符文，落在珠子上，当即就镌刻在了上面，浑然一体，成了灵宝。
七颗珠子颗颗圆润，根系化作的珠子里面有流丝涌动，枝干化作的珠子里有圈圈树轮似的痕迹，叶片收拢的珠子当中有叶脉似的分展，花瓣簇成的珠子有着花团的镂空，果子珠子带有清甜，种种不同，却又气息通融。
瀛玉只觉得似乎有什么联系落在了这些珠子上，光是看着，便觉得玄妙。
天外一声惊雷，随后一点白光从云中落下，串连在这些珠子当中。
岛上灵气翻涌，汇成了旋风朝珠子涌来。
“现在正是时候！”镇元子一声叫醒了如梦似幻的瀛玉，随后，这些珠子就落在了图纸对应的节点处，一闪没入。
灵气的旋风旋转起来，吹得灜玉几乎要站不稳。镇元子和红云先一步飞在半空，掐着屏息诀，看着雷云和旋风之中的瀛玉。
“小玉应该能成功吧？”
“当然。”
地动山摇，金蛇游走。
金色的雷霆从山巅起始，穿过山脉平地，连接飞瀑溪水，来到岛屿边缘之后，又像是波涛一样激荡着反冲回来。
又一道天雷倾泻而下，天上的雷霆之云和地上的金蛇游丝遥相呼应，慢慢地都被收拢在一座岛屿当中。
瀛玉已经无暇分心了，雷光如丝缕，将岛屿织在其中，纵横交错，经纬交叠。
这样强度的雷劫，瀛玉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一时还有些怀念。
节点归位，雷霆就追着这些珠子钻进了地里，然后随着启动的阵法，沿着规划好的路径在阵图中游走。
瀛玉脑中的阵图逐渐清晰，雷霆和灵气游走过的地方闪着金紫光，还没有点亮的地方一片暗淡。
很快，随着阵图的主干被雷霆点亮，一串串附加的阵法也如涟漪一般，一圈圈生效，一圈圈蔓延，逐渐从节点扩散，扩展到了整座岛屿之中。
岛外的白雾也翻滚起来，金紫色的光芒穿腾而过，也成了阵法的一部分。
雷霆闪烁之间，瀛玉看见一片虚影在交织的雷帛中显现了出来，刚开始也只是有一片轮廓，渐渐地，上面多了些细节。
整体像是一枚织尾螺，一小半斜着沉在海里，被淹没的部分闪烁着宝光，五彩的、晶莹的、璀璨的，那是根系和矿脉。
其余的部分也由斑斓的根系构建而成，生着晶簇、垂着气根的海湾，蜿蜒平缓的山峦、尖尖小小的山巅、还有裙边似环绕的沙滩……
这就是瀛玉的小岛，梨树自己的锚点，更是道场所在。
虚影在雷霆中逐渐凝实，对应的，小岛也变得小了些，许多杂质碎屑还没落进海里，就湮灭在了雷劫里。
神识飘渺中，这团虚影缓缓飘落，落在了瀛玉身前。
就像是之前的画卷，只是这……现在是一幅虚化的风景画。
雷雨消散，这片画片也浓缩到了手帕大小，平摊着浮在瀛玉眼前，没有形体，也无风自动。
瀛玉总觉得，眼前的画片好像和小岛有着很强的关联，自己像是脚踩实地，又像是身在画中，似虚非虚，似实非实，玄妙难言，远近难分。
木中火从掌中生起，点燃了这条画片的一角，悦动的银白光点顺着虚幻的小岛向上燃烧。
滚滚热意从根系中生起，顺着已经成为山脉的根系燃烧，烧过矿脉，热过岛中的泉水，随后，和整条画片一起，化作了实体，真成了一条手帕。
通体素白，有着梨花暗纹，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刚落在手里，神识心念就和手帕连接起来，也是一件无须炼化的先天灵宝。
岛屿中的一切都能随着神念取用，出入也自由。
甚至还能随着心念改变样式，若是被别的修士捡去了也不怕，既能即刻回来，也只和瀛玉心念相通。
瀛玉攥着丝帕抬头一看，无形的丝缕穿过更灵秀的小岛，将外面的海雾也织了起来，化作了小岛之外的屏障。
入眼的景色初看寻常，若是细看却有丝缕相通，像是画中景，锦上绣，分不出真假。
瀛玉正出神，就听天外传来一声呼唤，“小玉，这身外自在的道场如何？”
身子猛的一轻，像是大梦初醒，瀛玉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手上的丝帕，又看向声音的来处，镇元子和红云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瀛玉睁着眼睛看了又看，没发现什么丝缕，才回过神来，笑到：“真是神了，方才我是落进了画里？”
“对，虚实相生，互相变换，这样才安全。”镇元子笑着补充道，“恭喜岛主，从此之后，自在无忧。”
“多谢镇元子教我。”瀛玉对着镇元子深深一拜。
起身之后又看向红云，也是一拜：“也多谢红云帮我。”
“瀛玉……感激不尽，不知如何报答……我……”
“你我朋友之间，大恩不言谢。”镇元子挥挥手，“更何况，这也是有束脩的，不是吗？”
“嗯！镇元子和红云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拿去，不必客气。”
“哈哈，这次我们可就却之不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重制版）虚实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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