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女王》左晋美

24、抽象法则二十四

　　抽象法则二十四：左耳进，右耳出

　　李雯西知道苏唐在看她的衣服，她偷瞄一眼艾米，打发艾米说：“艾米，我，你先上去，我跟他单独聊一下！”

　　艾米不失礼节多说：“好，小苏，那个，苏唐，一会儿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其实没有人希望苏唐加入她们的饭局，但是苏唐是听不懂他们的客套的，觉得这样诚心诚意的邀请，自己没有理由拒绝，瞬间回复道：“好！”

　　李雯西赶紧把他拉到一边问道：“你怎么没走？”

　　“你的衣服是刚才弄坏的吗？”

　　李雯西就知道他是因为这件事才没走！

　　苏唐继续自顾自地说：“我本来因为不知道买什么所以打算转钱给你，但是，你看看这个里面有你喜欢的吗？我买给你。”

　　李雯西好像更喜欢转钱这个主意，她厚着脸皮问道：“可以又转钱又给我买吗？”

　　苏唐显然一愣，李雯西赶紧找补道：“我逗你的。”

　　谁知道苏唐居然答应了：“嗯，我都买给你。”

　　李雯西快速冲进商店里，拿下她看上的一条牛仔裤，这条牛仔裤什么都好，就是太贵。见她如此杀伐果断，苏唐都感觉不可思议，问道：“你要不要再挑一下，还有其他的款式，我可以等的。”

　　李雯西毫不纠结：“我就喜欢这个，我很确定，买单吧！”

　　苏唐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李雯西瞬间就被眼前的这道景象迷住了。

　　他穿着剪裁合身的衬衫和西装裤，漫不经心地把Visa卡递出去，点点头示意。这怎么就比亮二维码帅呢。

　　她出神地忘记把手上的牛仔裤递给店员。

　　“你好！”

　　“哦哦哦，来，给。”

　　她斜着眼睛贴过去说道：“谢谢。”

　　“不客气。”

　　换上裤子出了商店，苏唐不死心地追问：“还有其他想买的吗？”

　　李雯西抬着手机看艾米给她发的餐厅名和包厢号，回道：“艾米他们在等我们了，我们先上去吧。”

　　艾米早就提醒梅梅今天有一个客户要和他们一起吃饭，郑晓薇的事情可千万不要说漏嘴。

　　梅梅一看清来人瞬间魂就被勾了出去，哑声道：“怎么我在公司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福气遇到这么帅的客户？！”

　　苏唐一向听得懂别人夸他的话。

　　李雯西热情地上去搂住梅梅，激动道：“哎呀梅梅，好久没见，我可真的是太想你了！”

　　梅梅假装嫌弃地说：“得了吧，我可没那么想你！”

　　艾米阻止着这场慌乱场面，桌子下面打着信息提醒李雯西：“别什么都说，客户还在。”

　　李雯西朝艾米小动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其实他们完全多虑，他们要说的事情，苏唐能听懂一半都不错了。

　　梅梅激动地跟李雯西说：“我马上就要回公司啦！”

　　“啊？”李雯西瞄了一眼艾米，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讲。

　　梅梅眉飞色舞地继续说：“放心吧，再过不久就能天天见到我了！”

　　一道剁椒鱼头上桌，梅梅贴心地招呼苏唐夹菜。

　　李雯西嘴快道：“他不吃辣！”

　　梅梅吓得缩回手，又转了一道凉拌黄瓜到苏唐面前，里面有花生。

　　李雯西像个监工一样：“他不吃花生。”

　　梅梅又只得再转一道粉蒸肉给苏唐，这回她就不相信还能有什么问题。

　　李雯西看了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唐毫不客气道：“很肥。”

　　艾米噗嗤一笑，这回也轮到梅梅来体会一下苏唐这人有多难伺候。

　　梅梅尴尬摸摸腿，问道：“那来点什么饮料？”

　　李雯西及时打断：“他不喝牛奶。”

　　梅梅破防了，她以前怎么就发现李雯西话这么多，哑着声纳闷道：“姐姐，我还没说牛奶呢，你等我说了再拒绝也不晚啊，杨枝甘露总可以吧？”

　　“你现在说了！杨枝甘露里面有牛奶！”

　　梅梅心里一万个郁闷，她不伺候了，摆烂道：“那苏唐你说吧，你想喝什么？”

　　苏唐想起来今天早上李雯西蹲在冰箱面前翻翻找找碎碎念的样子，好像是在找啤酒？

　　他看着李雯西问道：“啤酒可以吗？”

　　李雯西噌地把脸转走，开始回想今天早上苏唐到底听到了多少，自己有没有骂人，有没有吐槽同事吐槽工作。

　　见她不回答，苏唐又问一遍：“啤酒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

　　李雯西河东狮吼，立刻答应，她不答应苏唐是不会罢休的。

　　艾米拒绝了：“我不可以，我下午要开车。”

　　梅梅点头附和：“我也不可以，我不想喝。”

　　艾米做出决定：“那就两个啤酒，两个杨枝甘露吧。”

　　“同意。”

　　全票通过。

　　杨枝甘露上来了，艾米一口下去就发觉不太对劲，她问梅梅说道：“你尝出什么奇怪的味道了吗？”

　　梅梅吃了一口说道：“一股蒜味儿。”

　　“雯西你尝尝。”

　　梅梅喂了李雯西一口，李雯西吃着还挺好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梅梅问她：“是不是蒜味儿？”

　　艾米那边同意了：“是的，让他们换两碗吧。”

　　两碗杨枝甘露被撤走换了新的。

　　苏唐对于发生的这一切感到一知半解，他问李雯西：“为什么要换？”

　　梅梅和苏唐这么相处了一会儿大概看出了苏唐的与众不同，她直接问道：“你是不是中文不太好？”

　　苏唐说：“是的。”

　　梅梅是第一个发现赵晓薇和陈永强之间关系不一般的人，她眼光那么毒，立刻就看出来苏唐和李雯西之前怪异的气氛。

　　卫生间里，她善意提醒李雯西：“这种富家公子，还是要小心。”

　　李雯西奇怪地看着她。

　　“工作是工作，付出了真心就没意思了。”

　　李雯西问道：“他，苏唐吗？”

　　梅梅盘着手说道：“那不然呢姐姐。”

　　李雯西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追问道：“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那么在意过别人的口味了？这么多年你连我不吃芥末都记不清楚，一上来就点一道海鲜刺身，这人你才认识多久，居然能记住这么多细节？”

　　李雯西觉得冤枉：“他家因为是餐厅所以我对这方面会比较细心，投其所好嘛，这也在工作范畴之内吧。”

　　梅梅点头：“是，但是你也不能大大咧咧地直接说他听不懂，我们可以随便聊天。”

　　“他真的听不懂！”

　　“那我们也不能这么说！”

　　李雯西觉得一顿饭而已，上纲上线真的很没有必要：“其实，就算他听得懂，我也觉得没什么。”

　　“你什么意思？”

　　“吃饭，没必要搞得这么累，我们说什么做什么，是不是在防着他，谁也不是傻子，他是看得出来的，与其这么累，倒不如真诚一点，该干嘛干嘛。”

　　“雯西，我也是好心，你最好打起精神来，不要被人骗了。”

　　梅梅踩着高跟鞋先出了洗手间。

　　艾米和苏唐在包厢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主动提起“寻湘记”这个项目，问道：“你觉得李雯西怎么样？”

　　苏唐喝着李雯西给她舀的菜汤，表示非常满意。

　　“雯西挺好的，她给了我们很多思路。”

　　艾米在想梅梅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情，把那个共同的敌人郑晓薇赶出局，自己要不要先划一个大项目给她，当作欢迎她回归公司的礼物，但是平白无故把项目从李雯西身上拿走，名不正言不顺。

　　公司现在还是裁员的关键时期，多了梅梅这么一个人本来就是杯水车薪，谁当公司老大都一样，都逃不了要裁员的事实，李雯西跟了自己那么多年，能力是有目共睹，但是独独有一点——不服管教。

　　这点虽然平时李雯西在非常刻意地隐藏，但是偶尔也会露出端倪，比如她平时就觉得李雯西的笑容好像一个假人，在有人不经意经过她的工位的时候能看出来她表情放松下板着一张脸。

　　只是表情这样倒是无伤大雅，但是有些时候吩咐李雯西做一些分外的事情，比如跑腿，订外卖，她下意识会多嘴说为什么不让别人去买，如此冲撞，难免不暴露本性。

　　如果苏唐也能发现李雯西是一个不容易被驯服的人，难说他自己就会提出换分析师，自己只需要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艾米提醒苏唐说：“我们公司有个制度，客户如果不满意分析师，可以无理由提出一次更换分析师的机会。”

　　苏唐没明白艾米其中的深意，只当她是善意的提醒，他放下勺子及其真诚地感谢她：“谢谢。”

　　艾米笑笑：“应该的。”

　　苏唐又补充一句：“我们不会换的。”

　　艾米没接话，确切地说，是没话接。

　　梅梅先回了包厢，苏唐问道：“雯西还没好吗？”

　　“哦，她也快了。”

　　李雯西后半段开始展示疯狂脑内情况分析。

　　她分析梅梅为什么那么说，她的目的，以及分析梅梅说的到底对不对。

　　首先，她觉得是因为自己和苏唐之间的相处模式才导致梅梅说那些话。

　　她这么想，她了解苏唐的饮食习惯，这个是没办法的，苏唐他们家开的是餐厅，她了解他的饮食习惯完全是因为工作，久而久之就记住了。

　　那么第二点，李雯西反常的表现，也就是俗称的皇帝不急太监急，苏唐自己都没说什么，李雯西却先一步帮他把那些不吃的菜挡了回去，为什么？

　　她从不是一个主动出击的人，再是好心，也只会在当事人不主动提出的时候才假意询问一声：“我记得你不是不吃。。。”

　　啊！这点的确不应该！要改！上次在苏景面前就多了嘴，这是第二次了，再一再二不再三，下次要等苏唐自己拒绝，或者他问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再回答！

　　最后，富家公子哥，不要陷进去。这提醒的一定是私人情感。

　　李雯西看着认真吃饭的苏唐，扪心自问：“有没有把宋西直当作一个可发展的对象？”

　　艾米没有给她机会复盘完毕，喊道：“雯西。”

　　李雯西回神：“嗯？”

　　“你接下来任务就很艰巨了，一个月内要跑完高茗的所有‘寻湘记’。”

　　“啊？”李雯西问苏唐：“高茗有多少家寻湘记？”

　　“少说都有200家。”

　　艾米夹起一块豆腐放到李雯西碗里，温柔道：“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我说。”

　　苏唐伸手碰了一下李雯西的胳膊肘：“我跟你一起。”

　　李雯西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呛道：“你不上课吗？”

　　苏唐接道：“现在课很少了，留的作业比较多。”

　　艾米鼓励道：“春节前方案肯定是要出来的，明年才好实施嘛。”

　　李雯西一连夹了好几块肉，说什么都要把肚子吃饱了才行，艰巨的任务还在后面。

　　李雯西正准备去买单，被苏唐逮住动作沉声问道：“去哪儿？”

　　她不好直说，但是也觉得洗手间这个理由不太好，毕竟才去过，说了实话：“买单。”

　　苏唐淡定道：“我买过了。”

　　“啊？！”

　　他调皮地说道：“跟你们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