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暗流 ...
-
春光明媚,朔阳城一片繁华。
“呔!却说如今天下大势,当属朔阳最为太平,北图势力最为强盛!”
小巷尾的一个小茶馆内,说书人扶尺大喝,众人抿茶大喝一声好,应和着期待说书人的下文。
“如今的北图可谓如日中天。北图部落位居西北疆漠,百年来都以贫穷落后的面貌示人,直到数年前,一个中原男人出现辅佐北图的首领,短短几年,北图势力迅速强盛起来,吞并了许多临近的大大小小的部落,北图的版图一直在扩张。那首领在他的指导下称帝,称帝后不久却暴毙,首领夫人身为北图国母,便暂代帝位,励精图治,民众尊称她为图后。图后立独子为太子,拜那中原男子为国相,但从那以后,在国相的带领下,北图又开始东征西讨。唉,离境多处又陷入了不断的纷争中。”说到这里,说书人长叹一声。
“北图那国相倒是野心勃勃,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今后他是否会对朔阳下手。”一名茶官儿好奇道。
“与我等何干,任他是心狠手辣还是残暴不仁,他也攻不下朔阳来。”另一人不以为然。
“是呀,百年来朔阳总是被作为野心家必争之地,却从没有被一个国家攻下,朔阳可是有铁城之称,外界的纷争与我等何干哪!哈哈,诸位,只管喝茶!”又有一人端起茶盅起身应和,语调里满是不屑。
“好!”
“诸位的茶钱算我的。”
“多谢!”
“喝,只管喝!”
……
一个深紫衣衫的女子立在离说书人最远的茶地方,微微倚靠着茶桌,一脸戏谑。女子姿态妖娆,算是十足的绝色美人。
茶桌旁还坐了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他把玩着手中折扇,一边听说书人讲书,时不时点头深思,面上的表情始终温和。
“只管喝茶?”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和软清澈的声音刚一响起,便瞬间被淹没在人们杂乱的附和声中。
“是么?那老家伙竟是这样的人?”
“不必当真,他们知道些什么,十句话里有七句假的。”
“至少还有三句是真的,这三句话或许也能够致命。”
“那你是想听他说真话还是假话呢?”
“与我何干,咱们只管喝茶。”男子举起茶盅,转过头来,浅笑着对女子说到。
女子愣了愣,又不耐地问:“那人到底还要不要留?”
“你怎么越发嗜杀了?”
“哼,我不就是你的刽子手吗,你做好你的弱质文生就行了。”她撇他一眼。
“你越发刁钻了,到底我太纵容你。”他抿一口茶,摇头道。
“哼。”
四周逐渐安静下来,说书人继续道:
“若论朔阳龙首,非方家莫属,但方家近日也不大太平。”
听到这里,紫衣女子轻巧一跳,坐到桌上来:“好戏就要开始了,你说是不。”
男子继续优雅地抿茶,并不理会她。
女子便狠狠白他一眼,重重转过头去。
“谣传那姜家次子姜绍和霍家次子霍影有染,酒楼相聚,三日未归,方离……八方离娄察觉此事不对以后,派人彻查,最后在城郊射罗*发现二人赤裸交缠的尸体,身边的男性手下见了尚且面红耳赤,她倒是处变不惊,丝毫不见慌张模样,当机立断,命人将尸体处理掉,事情做得好不精炼妥帖,颇有他父亲的风范。”
“八方离娄是谁呀?竟然这么厉害?”
“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八方离娄这个女娃娃可不简单,今年才十七岁,却生性早熟,懂事得及早,据说她庶出的女儿,但却以聪慧可人深得方老家主的喜爱,三年前方老家主病逝后 ,方氏八外族叛乱,她一统八族,给自己冠上八方的姓氏,时刻提醒她八族一体,重任在肩。真真是个狠绝聪颖的女子。”
“三年前,那她当年才十四岁?竟还是一介女流?嘿哟!”一个武生模样的人感叹到。
但殊不知,他这一句随口脱出的话,激起了在场不少江湖人士的不满,尤其是些门派中的女弟子,握紧腰间的剑但还是强忍不发。
紫衣女子却忍不住了,迅捷地跳下桌来,要冲上去。
不过她并没有成功,因为身旁的男子抓住了她的手。男子的手瘦弱苍白,看起来十无力,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并没有挣脱。
她扭过头瞪着他,柳眉怒蹙:“放手。”
男子另一只手仍旧端着茶盅,淡淡抿一口后,他才悠悠道:“忍住。”
“轩辕鹫,我再说一遍,放手!”
“忍住。”男子表情温和,始终不曾看她一眼。
说完,他放开了手,令人惊奇的是,女子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反而冷静地坐了下来。
“茶暂且算是好茶,来尝尝。”轩辕鹫把茶盅推到她面前。
“葬心也是一介女流,受不起这样的好茶,主人你自个儿喝吧。”她一把推开茶盅,别过头去。
轩辕鹫对此习以为常,稳稳接住茶盅。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就势端起,细细品味起来。
“听说族里当年有老家臣觉得女儿家太过仁慈,不应掌握八族重权,应由男儿继任,而年长她十六岁的嫡长兄最为合适。八方离娄假意答应让权,却在权力移交的那天当着八族的面连问了兄长三个问题,那兄长也不是草包,仍是被她逼得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自愿放权。紧接着,她下令将那老家臣也逐出府去,以儆效尤。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指导她一样,这个女娃娃将每一件事情都处理的十分妥当,此后再无人敢质疑她的能力。只是,这样的女人谁还敢娶?”
“北图的太子啊。”
“那个傀儡吗,倒是很适合。”
“不错不错,未来的北图就是朔阳的了。”
“哈哈哈哈……”
茶官儿们又大笑起来,气氛格外闹热。
“唉。”轩辕鹫轻叹一声,显得尤为不合时宜。
“又在叹什么气?”
“这次说对了一半,但还有相当重要的另一半是错的,你觉得哪一句错的最离谱?”
“深得方老家主喜爱。”
“我觉得倒是‘就像是’三个字。”
她瞪着他:“你说的什么都对,我说的都错。”
“又耍小性子,我的错,轩辕鹫给你赔不是。”
“无趣。”
说书人继续说书,说些无聊的前代宫廷宫廷轶事,引得茶官看客们连连叫好,整个茶馆儿都嘈杂起来。
“朔阳已经是一座废城了,遍地荒芜。”
“那要除去这些碍人的杂草吗?”
“杂草亦能滋养沃土,留着吧。”
“随你。”
说完,轩辕鹫转过头去看向街道,定定地盯着一个翠衫女子的背影。女子走的极慢,好似长途跋涉太久,每迈出一步都要耗尽全身气力,若不看她纤细高挑的身形,定会以为她是个高龄老妪。
这人正是怀愆。
轩辕鹫淡淡一笑,起身道:
“可以了,我们也走吧。”
“这就走了?哦,你的目的达成了,那我的呢?”
她不情愿地跟着他走出去,走了一段路后,她停下来环视四周:“这里人很多很杂,我只杀一个不会……”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打断她,悄悄上前一步。
“那我呢?谁饶过我?你说呀,又叫我杀人呀,这次杀谁,你说呀?”她退后一大步,冷冽地质问他。
“那只是你的心魔。”他立在原处,不敢再上前。
“心魔?我叫葬心,心已经死了,哪里有什么心魔!”
他正要开口,她已经运起轻功飞出了一段距离。
“不行,我要去找一个!你别跟着我,你拦不住我的!完了我会来找你。”
轩辕鹫立在原处,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再次感到平生鲜有的空茫无措。
他攥紧折扇,下定决心似的一拍掌心,面色凝重地朝前走去,淹没在人海里。
***********************************************
方府后院,一片宁静祥和。
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地从长廊一侧冲了出来,打破了平静。
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个劲儿地闷头跑,不想却撞在了一个男子怀里。
小丫头抬头一看,竟是大公子方熠承吓得浑身一抖,急忙跪下哭喊道:“大公子饶命啊,奴婢不是故......”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方熠承三十来岁的模样,衣着华贵,丰神俊朗,却掩盖不住眉间极重的戾气。
小丫头爬起来,跪在地上,继续哭着求饶。
男子根本不听她的求饶,极其厌烦地掸了掸身上的灰,整了整衣服。
然后他走上前去,抬脚就踢:“有理由就可以冲撞本公子了吗?”
小丫头低声哭喊,强忍痛苦,等待方发作完毕。
忽然间,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大公子,何必和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呢,可惜可惜,才整理好的衣衫又弄脏了。”
声音的主人从长廊另一端缓缓走过来,当着方熠承的面扶起蜷缩在地上的小丫头,又道:“大公子怒火攻心,气坏了身体可不好。”
小丫头抬起头来,怯懦地看着来人,映着阳光的左眼没有丝毫光彩,一片涣散。
方熠承打量着面前的绿衣女子,质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