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
当天夜里，叶真颇为大张旗鼓地把温亮送去了医院，简直恨不得和温亮酒吧开业一样锣鼓喧天人尽皆知。
叶真在温亮床边守了两天，盛乐让自己的秘书张囡囡陪着他，补品不要钱一样往病房里塞。张囡囡人漂亮，也机灵会来事儿，能和叶真说说话解解闷。
等到温亮醒过来时，两个人一唱一和声泪俱下。叶真提都没提叶奕的事，细细给温亮解释那晚的始末。说的都是真话，坦白了自己和盛乐在恋爱，还有盛乐看到他们要接吻后打的那一棍子。
温亮还没来得及发作，病房的大门被推开，温德明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三个人，命令温亮立刻回家，邀请叶真去温宅做客。
窗外下着小雨，坐在车上的温亮坐立不安，不断松着并不紧的病号服衣领，叶真却很平静，甚至有点儿倦怠地把头放在后座的靠垫上，望着窗外的微雨出神。
温家的别墅让叶真联想到了“深门大院”，和盛家的旧宅一样是老式建筑，却没有盛家老宅那种年岁久远的陈旧痕迹。
他上一次来这里时，还是个幼小的孩童。尘封在记忆里的交情实在是太过久远，连身处其中都无法重新回想起来。
他被管家引进了会客室，不一会儿，一个儒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叶真站起来见礼，对方和温亮的五官脸型都像，比温亮矮一些，但气质是温亮不能比的，叶真估计再过二十年，温亮到了这个年纪，也不会有这种沉稳的气势。
温德明摆弄着茶具，很自然地和叶真交谈起来：“你小时候就长得冰雪聪明，在一众小辈里很是引人注目。我记得茂伦特别喜欢你，有一次提起你时说，这孩子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成年人都没有的纯澈淡定，将来必成大事。”
叶真在微微一怔之后，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琢磨着他的心思。
“后来你没能接手你父亲的事业，我们都很是痛心惋惜。你比叶奕要适合。”
“您过奖了。”叶真笑道，“我心思太浮躁，也比不上我哥结交朋友的能力。”
温德明笑了笑，手中动作不停，烫壶后开始温杯。
屋内的陈设古色古香，窗明几净，窗边紫砂做的佛塔和佛龛前的纯铜香炉里徐徐升起一股清幽的香气。
温德明将茶叶装入茶荷中，再细细用茶匙将茶荷内的拨入壶中，茶量把握得极好，看来是真的经常做这些事，不仅仅是装装样子。
叶真观察着他，真奇怪，越是心思深沉做尽恶事的人，偏偏又去笃信神明有这种清心寡欲的嗜好，大约是越缺什么就越想把自己包装成什么样子。
温德明又问了叶真一些生活上和他现在学业的事，叶真一一作答。
“你总这样不着家，就从来没想过定下来吗？”
“也不全是。”叶真回答，“毕业后我打算留校当老师，摄影是我的专业，既有比较稳定的生活，也不影响我偶尔想从城市生活中抽离出去专心创作。”
“你自己能想清楚就好，不过，怎么说呢，艺术家？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生活的尽头是什么，你想清楚过吗？你现在还太年轻了，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以后你经历过了，就会改变想法。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是一样的想法，把一些东西谦让给家人朋友，不争不抢觉得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是最好的时候，错过了，后悔就来不及了。与其把生意全部交给叶奕让他独自艰难支撑，为什么不帮他一起把生意做大呢？”
温德明的态度始终都很温和，像是一个长辈在关心晚辈的生活和工作情况，确实让人听得舒服，但话里话外还是流露出了对叶真想法的不认可。这种绵里藏针的话，叶真也不想再继续听，就点头答应道：“您说的是，我一定认真考虑考虑。”
他也不确定温德明是否真的信了，反正看神情看不出来，温德明的脸上始终带着一种老生意人的高深莫测。他说：“温亮很喜欢你。我可以帮你。”
说着，他为叶真斟茶，随意道：“但是……你并不喜欢他吧？”
“我……”叶真心里觉得有些可笑，温德明总不会好心到想撮合他和温亮吧？
他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我也喜欢温亮，我把他当做很重要的朋友，我们毕竟是发小。”
温德明点点头：“我相信你。那小子剃头担子一头热，我稍微逼了一下，就说了‘他爱你’这种大话，”他重重把茶杯放下，“对你来说恐怕是困扰吧？”
叶真忍不住瞟了一眼茶杯，摇了摇头：“他没有做越界和不合适的行为。”
“那就好。”温德明气咻咻道，“那臭小子要是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叶真忽然抬起头，一脸真诚地看着温德明生气的面容：“您错怪温亮了。我哥是认识了个坏朋友，您别误会，我说的当然不是温亮，但心地再好的人，只要够富贵，身边哪能没有几个像苍蝇似围着赶不走的小人呢。我哥把刘铮当自己人，温亮也把刘铮当朋友，刘铮却把本来应该是项目款的部分弄成了高利贷放给我哥，这合同一签，刘铮两边都有利可图，不过是被坑得更多和少一点的问题。”
“这是温亮失察，不过，叶奕也是自己晕头，怎么就着了道呢。”
“着了道亏一把也是长个教训。”叶真愤愤不平，“温伯伯，我就是实在不想再让我哥跟这种人来往了，才一定要我哥从项目里撤资的。您也知道有的东西可以碰，有的不能碰。刘铮现在能糊弄我哥让他不明不白借了高利贷，□□的生意本来就不好把握，他是大股东，要是在里面偷偷做别的，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哦？”温德明挑了挑眉，他呷了口茶，笑看着叶真，“真的确定要撤资？我说了，我可以帮你。”
“承蒙温伯伯厚爱，”叶真说，“可我现在还在读书，我想把这个博士先念完。再等几年，到时候再出来闯一闯，要是那时候您还愿意提携我，我自然是当仁不让，做出一番成绩来回报您。”
温德明啜了口茶，慈眉善目地含着笑：“你以学业为重，我也不拦着你。”他不紧不慢道，“叶奕那边只是小事，刘铮的为人我一清二楚，这笔钱他自个儿也吞不下去，你去让他吐出来就是了。不过，他吃了那么个闷亏，你多少给他赔个不是，也不要托大。”
“都听您的。”叶真乖觉道。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别的，叶真起身告辞，温德明坐着没动：“叶真，你真的一点都没变，茂伦一贯看人很准。我欣赏你不装不隐瞒，实话实说。”
叶真干笑道：“您慧眼如炬，我没有必要隐瞒。”
温德明放下茶盏，挑起眼皮看他，话锋一转：“你不是盛乐的情人吗？盛乐拿我当死对头，温亮这边埋了个雷，正顺了他的意，他巴不得有个机会整垮我，你来提醒我，有考虑过盛乐吗？”
这老狐狸果然什么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叶真腹诽，自动过滤掉他的讽刺和挑拨，露出笑容：“温伯伯，就像您说的，有的东西不能碰，有些界限不能越过，我就是为盛乐考虑，才不想让他也牵扯其中。何况上一辈的恩怨都是过去的事情，关温亮什么事呢。”他站着，温德明坐着，叶真轻轻扬了扬下巴，“盛乐会堂堂正正赢你。”
温德明的神情在极短暂的凝固后，化为几声大笑：“好，说得好。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他站起来，拍了拍叶真的肩膀，笑道：“那我就和盛乐生意场上见真章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