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俗归》山柰

118、猴宝宝

　　付一安推着购物车先把陈鸣说的都买上后，才慢慢悠悠地买自己想买的东西。
　　少年买了两个柚子、称了点梨、拿了两盒红豆酥饼，散称一些原味面包就推着购物车停在陈鸣面前等着最后几分钟打卡下班。
　　九点整，付一安给陈鸣拍了张带水印的打卡下班照发群里后，陈鸣把脖子上的临时工牌一摘塞口袋里就推搡着少年走：“买单买单！回家了！”
　　付一安嘴角扬起抹淡笑，推着车往收银台走，结过账后，少年把陈鸣要的分出来单独装个小袋。
　　陈鸣出了超市门才摸出手机，点进班群看成绩。
　　陈鸣看着那总分，直接抱着少年跳起，“付一安，你绝对猜不到我多少？”
　　付一安淡淡道：“826，我都看到了。”
　　“不枉我六点起，两点睡！哥的脑子都要学冒烟，背到发昏了。”陈鸣捂着头感慨，“文综那笔记我都要翻烂了。”
　　“挺好的，中上游了，班上14很棒了。把他俩都超了。”
　　陈鸣点着成绩单放大来看，笑眼弯弯：“李君19，李艺其23，让李艺其冬天懒，爱睡觉，还掉了几名。”
　　付一安盖上陈鸣的头轻搓两下，宠溺道：“阿鸣真棒！潜力股！”
　　陈鸣环住少年手臂，雀跃道：“谢谢自己，谢谢一安！咸鱼翻身好爽啊！”
　　付一安笑着说：“什么咸鱼？你中考不是过普高线了么，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陈鸣痛心疾首地感慨道：“我那线过得都得感谢体育和两个实验操作拿满分，但凡差那一两分我都直接拜拜了。那一年真是做了孽，生地会考初二考得稀巴烂，幸好会考加起来还只有100分，直接对半砍，政史我都被抓着背到流鼻血还要背，争这百分之四十的录取率，命都要折上面了，中考完书都烧了，我看见密密麻麻的字脑袋都发晕，整个人发癫了。”
　　付一安朝楼上指了指，“还有半小时，去游戏厅玩会，奖励你。”
　　“可以可以！”陈鸣疯狂点头，拽着人往电梯走，“谢谢一安哥哥～一安哥哥真好！”
　　付一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纸币塞进换币机，小口哗啦啦往外吐币。
　　陈鸣颠着篮子里的游戏币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啊！自由的重量！”
　　陈鸣拽着付一安先去打地鼠解解闷，两个少年眼疾手快，地鼠刚冒个头，一锤就砸下去了。
　　拳皇打上几个回合后，陈鸣最常玩的投篮他也不太想动，直接跳过去娃娃机前徘徊。
　　16年是猴年，娃娃机里上了小猴子玩偶。
　　陈鸣隔着玻璃看，一共两款。
　　大耳朵萌猴，黑色的塑料眼珠溜圆，脸颊红噗噗的，一款怀里抱爱心，一款怀里抱香蕉。
　　陈鸣往里塞进三个币，摇晃着机械臂，甩掉钩子迅速拍下按钮。
　　“滋——”的绳索下移，抓住又掉下。
　　少年也没在意，又投进6个，双双抓空。
　　？？？
　　陈鸣掀起眼皮盯着俯身观察的付一安看，付一安转过头来，讷讷道：“看我干什么？”
　　“事不过三。”陈鸣蹙眉，干巴道，“要不你出去转悠转悠？我抓两个你再回来？”
　　？
　　付一安食指指向自己，疑惑道：“又是我的问题？这么玄乎？”
　　陈鸣推搡两下付一安，朝出口抬起下巴：“你出去转两圈，试试就知道了。”
　　少年无奈地提着袋子往外面走，出门之后给陈鸣发条微信确认。
　　付一安握着手机点进朋友圈刷上几条，消息弹出，浮在最上边。
　　【一鸣惊人：百发百中，怎么说？玄乎……】
　　少年不可置信，上次是巧合，这回呢？
　　付一安手指敲打着屏幕。
　　【F：你再抓几个看看？】
　　【一鸣惊人：你想要几个？】
　　【F：再抓3个几个币？】
　　【一鸣惊人：等下，你站外边别进来。】
　　付一安在外边等着，死死盯着时间。
　　两分钟。
　　陈鸣发了五个排排坐的小猴子照片过来。
　　【一鸣惊人：怎么说？一共5个，24个币。】
　　【F：不说。】
　　付一安顶着下颚气笑了，合着是他挡陈鸣好运？
　　少年抵着东西往里走去，陈鸣斜睨了一眼，吐槽道：“原来是你进来了，我说刚投9个都没中……”
　　“离谱。”
　　“24个币，50块钱60个币，抓了五个，那成本才……”陈鸣捆着手指算。
　　付一安秒答：“四舍五入20，4块一个。”
　　陈鸣眼珠子转着，奇思妙想道：“我干脆倒卖算了，这娃娃也不算小，猴年卖猴娃娃，我就卖16块，净赚12块。这放精品店不得卖你28？38？48？”
　　付一安愣会，才缓缓点头肯定：“好像也不是不行，但你这成本不固定……”
　　陈鸣仿佛发现了商机，眼睛亮起：“你就算每个抓三次，没有失手的……”
　　付一安迅速答道：“七块四毛七，赚八块五。”
　　“肯定不会每个都要抓3次，那我花个一百试试？120个币。”
　　“全卖完，113到540之间……”
　　陈鸣下巴不自觉张开：“我去，其实也不错，我觉得真的行，这外面广场人流量还挺大的……”
　　“你真想搞这个，拍个照去批发市场看看，肯定还会更便宜。”
　　陈鸣摸出手机来直接上1688看了圈，“付一安，其实和我抓差不多……”
　　付一安唇角干涩，讷讷道：“你敢一次性抓空这两台机子吗？”
　　“这是市中心，游戏厅多的是，我中午休息两小时够我蹿了，我只抓猴宝宝，过年肯定好卖。”陈鸣拿着抓上来的猴子公仔仔细打量着，“你看这个抱着红色爱心的，红红火火！猴年大吉！”
　　“你干吧，我支持你，我现在就出去。”付一安点头认可，迅速抓起猴宝宝往长款羽绒服里塞，“还有多少个币？”
　　“12个，起码还能抓两个……”
　　付一安从裤兜里摸出一张二十的塞在少年手里，“凑十个…我回家就给你画个招牌，你就拿个大行李箱一打开，蹲路边就能卖，走了一合上，放电动车上就带回去了。”
　　付一安这认真的架势，陈鸣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真说干就干了？”
　　“不然呢？行动啊！有想法就开干！”付一安把猴宝宝全数塞进羽绒服里左手横着压在腹部，不让公仔掉出来，“我先走了，超市九点半下班，我去买个五毛钱的袋子装一装……”
　　话音落下，付一安抬脚就走，陈鸣看着那缓慢迈着步子的高大企鹅背影发笑。
　　这就提上日程了？
　　哈？哈？哈？
　　付一安几分钟就能拍板的行动力是不是太好了点？
　　陈鸣缓过神来，把20纸币换掉。
　　32个币…两台一起抓…这个拍下又投旁边那个……
　　他这运气光是抓猴娃娃都引来人围观，少年尴尬地抿着唇盯着娃娃机，最后3个币把娃娃抓上，他找工作人员要了个薄薄的大玩偶的遮灰袋把七个娃娃塞进袋子攥着就走。
　　付一安提溜着袋子站在门边等，见陈鸣出来了立马把超市的购物袋撑开，陈鸣迅速把娃娃塞进袋子里。
　　付一安问：“几个？”
　　“7个。”
　　“那等下拿两个给我，我给任忆。”付一安直接道，“晚上我有空就来，借她车骑骑。”
　　陈鸣脸瞬间涨红，尴尬道：“我怎么感觉我有点缺德呢？”
　　付一安不理解地反问：“哪缺德了？又没偷又没抢的，咱花钱凭实力抓的，而且不是有人经常抓娃娃卖么……”
　　“对哦！我又没偷没抢，花钱了！”陈鸣挺直身板，“我待会去夜市转转，看看差不多的娃娃卖多少？”
　　“那我在停车坪等你。”付一安垂眸看着大袋小袋，“我看东西。”
　　“行。”
　　陈鸣的行动力似乎被付一安感染了，走出商场他立马往夜市那边走，转悠一圈漫不经心地把价问透，差不多大小的娃娃好看一些的都卖18到35不等，没有低于18的。
　　少年迅速飞奔找到小粉电动车，气喘吁吁道：“最低18再往下砍不动，最贵35。市中心这边摊子这个价差不多，18的还没这个猴好看。咱就卖18，咱没摊位费，有地能摆就摆，不能就走。”
　　付一安点点头，把陈鸣的东西递过去，抬手看手表：“我拿了一个香蕉一个爱心，逛个超市出来太久，我得先走了，明天我再来。”
　　“等下。”陈鸣缓慢扫视一圈，单手拽下付一安的羽绒大帽子迅速在冰凉的唇上蜻蜓点水碰一下，“走吧！”
　　付一安扬起嘴角，耳根霎红：“人挺多的。”
　　陈鸣摆着手往反方向走：“没事，看不见你脸。我眼尖着呢，没熟人——”
　　付一安快速打起脚撑，把手塞进棉质的防风罩里拧下把手迅速撤离。
　　少年回到家十点二十，钥匙还给任忆的时候他说了借车这事，少女答应得很爽快，哪怕没有两个毛绒公仔她也会借的。
　　有礼物她当然更开心，更何况礼物还是两只特可爱的猴宝宝。
　　付一安回到自己家洗完澡，安安静静坐在桌前把招牌画完。
　　A3大小，Q版卡通涂鸦，色彩鲜明和谐，主题突出，右上角留个两个贴收款码的波浪小框。
　　猴年鸿运，福气多多。
　　如意公仔全场18元起！
　　少年画完后找到平整硬纸板粘好，做成三角形立体招牌，直接能立地上。
　　第二天少年补完课在家休息会，骑着电动车准点在超市门口等陈鸣下班。
　　陈鸣推着大红色的行李箱滑着走，两人没去专门摆小玩意的地方，直接在美食摊侧面沿着彩虹步行街的路沿石摆开。
　　旁边还有挑担子卖鲜花的、卖发卡的、卖草莓的，都是一些随时能走的小摊。
　　付一安垂眸，这人中午又进货了，行李箱里满满当当，不同种类的猴宝宝，大小都差不多，他还买了几沓贴纸和两种尺寸的牛皮纸袋。
　　陈鸣贴心的带了两个折叠小凳，少年坐下，付一安从随手的袋子里摸出钩针和毛绒绒的线团来。
　　“我最近在学勾Q版人头，我琢磨琢磨。”
　　付一安还没开勾，就有两个女生看见招牌往这边走，然后蹲在摊前挑选。
　　开摆好摊就有顾客，两人都没时间适应摊主的身份。
　　“帅哥，买两个有少么？”
　　陈鸣说话都有一瞬紧涩颤抖：“18…一个，两个36，美女，这猴宝宝跟你们人一样精致漂亮，标标致致的，寓意又好福气吉祥，过年抢红包拿手气王零头都不要。买对闺蜜款，感情只会越来越好的！夜市玩偶摊最低都要25了，过年不讲价的…18一个，新年发发发嘛……美女买两个，我可以多送你们几张贴纸…今天刚开摊送完就没有了……”
　　付一安坐在旁边发讷，这人天生就是这块料子吧……
　　陈鸣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人家，满是真诚，把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女生说得喜笑颜开。
　　“买两个！”
　　“现金微信都可以！美女感情好！装一起还是分开装？”
　　“分开。”
　　“好嘞！美女稍等。”陈鸣迅速扯开牛皮纸袋，手肘轻轻撞着付一安，小声道，“拿贴纸。”
　　付一安反应迅速，撕开包装抽出三张贴纸正准备往袋子里塞，女生俯身伸手接，“直接给我吧，我俩先看看。”
　　少年点点头，轻声应下“好”，手指捻着的贴纸递到女生手里，他又抽出三张递给另外一个女生。
　　两个女生在陈鸣装袋的间隙，两个头凑到一起，拿着贴纸小声讨论哪个好看，接过纸袋后迅速揭下贴纸往纸袋上贴。
　　两个女生一边贴一边走，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付一安看着女生渐行渐远的背影，由衷感慨道：“你是真懂……”
　　“我去，我要紧张死了。”陈鸣顺着胸膛，微微靠在少年胳膊上缓神，“我后背都出汗了……”
　　付一安轻拍两下少年的背，“你靠谱的时候是真挺靠谱的。”
　　“啊呀～”陈鸣长舒一口气，转向付一安笑道：“其实之后送贴纸人少可以问一声‘要不要看一下，喜欢哪个，可以自己搭配贴纸袋上’，也可以适当让人选一选。人多不问直接塞，自己要看的话再递人手上。你觉得怎么样？”
　　少年颔首，肯定道：“可以。”
　　付一安的招牌足够亮眼吸睛，陈鸣看见人路过就轻轻吆喝两声，问候上几句，又能说会道的。两个少年坐到十一点多一点，居然把16个玩偶卖完了……
　　两人垂眸看着箱子里只剩纸袋和贴纸，呆呆抬头对视着发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