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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六章 ● 02 ...

  •   又下雪了,裴少屿推开屋门,走到院子里,看雪花在空中缠绵,身后脚印清浅。弹指瞬间,又是一年岁末。

      喝了一半的咖啡兀自散发香味,地平线处白皑一片。故都实宁市的红叶都落了吧。

      他又在想念她。

      某年某月某日一起坐过的公交,某年某月某日一起喂过的猫。某年某月某日曾一起逗留长风游乐场,她说她想去龙桥黑熊保护中心当志愿者,而他则许下了一个愿望。

      肖潇从后面走过来,伸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肩头,打断了他的思念。

      “别站在雪地里,冷。走,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的猫趴在取暖片上,她给他端来了重新热好的半杯咖啡,然后打开电脑。“喏,就是这个。”

      知己就是知己。他笑了。由衷地笑了。一只手搭在她的头顶宠溺地揉了揉。

      “谢谢!”

      “知道你喜欢的还是这个,就给你做了申请!”

      肖潇拿给他看的是加拿大某校宠物医学在线学习的入学许可。

      “不过,在线学的话,理论知识没问题,可是我担心……”

      “放心吧,先把理论学完,还可以申请实践课程和实习。到时候我来帮你申请。”

      “谢谢你!我真的觉得已经离不开你了。”

      听他说已经离不开自己了,肖潇心里有妙不可言的气泡在微微炸裂,她笑着回答:“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谢谢么,我帮你我已经看做是理所当然的了,做你想做的吧,我的双手永远都在你的后背撑着你。”

      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裴少屿读书的钱都是向肖潇借的。他是男人,他要担当。他把自己分身成好几个人,一边在大学主修商科商科,一边学着自己爱好的动物医学。课余,他还在一家华人开的企业里做兼职的会计,又问肖潇借钱开了一家洗衣店,周末还常去兼职做作口译。大三那年,他不再做兼职口译,却又应聘上了一家宠物诊做实习医生。

      常常累到倒头就睡。第一次当穷人,不过感觉还真不错。

      从前要什么有什么,玩世不恭,游戏人间,曾虚掷年华,曾伤透父母心,曾恣意妄为不计后果,害得父亲不能寿终,害得母亲早生白发。这就是成长吗?他已尝到了代价。太苦。如果时间能够倒回到从前,他绝不会再放纵,愿下十八层地狱换父母长命百岁。

      常梦里梦见父亲,梦见父亲还在,梦见他说我老了,不过我的少屿长大了呢,我可以享福了。于是从梦里惊醒。想起自己还未尽孝,便与父亲已经阴阳两隔。恨自己年少轻狂,难免悲恸,可悔恨也无济于事,隐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咬牙说要痛改前非。

      长夜漫漫,却再也睡不着,况且现在的处境,让他一刻也不能懈怠。爬起来,打开电脑或工作或学习。

      他的动静不大,但是隔壁房间睡着的姑娘肖潇却睡得很轻。听见他的房间有声响,便披衣而起,看到他独坐于电脑前的身影颇感欣慰。

      他变了很多,变成一个男人了。寡于言笑却沉稳矜重,好像沉淀了诗的韵味,又染了玉的温润。历经了那些劫难,他肩膀已能担千钧重,胸膛也能纳百川浊。

      寒暑假也在忙着做赚钱的裴少屿也完全没有时间回国。几个春节都是把母亲接过来过。四年时间,赚到的钱除了还给肖潇,寄给母亲,自己还存了些许。期冀着回实宁以后能拾起父亲曾经的事业。

      “裴少屿临时定回程!机票已购!”那是2014年夏,肖潇的邮件群发给了实宁市还在为兴培奋斗的各位。“裴少屿与我回国时间已定!回国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望他裴叔叔!”

      “裴少屿想要复兴父亲曾经的事业,要让母亲安享晚年!”

      “我需要配合做什么吗?”

      大半夜一连收到肖潇N封邮件,秦允离一一回复。“回来吧。目前还不需要你做什么,一切等你回来后再商量。”

      她和肖潇一直保持着联系,也没听说有回实宁市的打算,这次突然决定回来,又这么着急,不知道……

      头一转,撇到墙上挂着的挂历。哦,明天是裴叔叔的死祭。怪不得呢。所以他下飞机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望裴叔叔吧。

      多少年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被心中那一个念头趋役,前路很黑可是撞破头也要往前。为的就是有一天,你以自由身回到实宁,我能把兴培捧着还给你。裴少屿。不止兴培,还有生命中那些美好的东西,你值得拥有的东西,我都要捧着

      这一天终于来。要怎么演一场戏,要怎样让你心安理得接受兴培呢。想着想着,心理压力很大,睡不到,干脆爬起来,推开小窗,爬上屋顶。

      秦允离坐在屋顶,看城市不灭的霓虹,吹着夜风。回忆起天清云淡岁月里那些美好点滴,脸上泛起星火般点点笑意。可当想起自己已不是个干净的女人,想起自己给他造成的伤害,脸上微弱的笑意又消失不见。想起他学成归来,以后至少能再见到他,至少,至少,这样就够了。又想起坐着他和她的飞机此刻在夜空里闪着灯光翻山越洋,越想越觉幸福。

      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没睡。直坐到凌晨五点钟。她换了衣裳,照着镜子扎好头发。

      镜子里那张脸的眼角生着细纹,脸有些浮肿,面色姜黄。她老了。豆蔻年华已逝,现在是残花枯枝。可是,老了就老了吧,她至少赢了兴培,可以还给裴少屿。

      出了门,天尚早,她叫了辆计程车,往城西墓园而去。到的时候天刚亮,她于山脚下买了黄花一捧,往裴叔叔的墓地去。

      伶仃而立,鞠了几个躬。放下花束,在心理和裴叔叔聊了会天。

      起个大早。五点半吧。到城西的墓园要做很远的车。

      清晨的墓园苍翠空濛,鸟语声不绝于耳。秦允离负手而立,默然与她敬爱的裴叔叔聊着天。

      “裴叔叔,兴培越来越好了,我离我的目标也越来越近了。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们顺利把兴培还给裴少屿。”

      她弯下身子将一束黄花轻轻放下。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人语生,她竖起耳朵听。

      “来看你爸爸这种事情又不着急的!飞了这么久不累吗,让你好好睡了一觉再来……”这是程倩的声音。

      “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回来过了,也没有来看过爸爸,心里装着这个事儿,我放不下。”

      “你倒算了,还害得人家肖潇也跟着过来。人家不累吗?”

      “啊呀,阿姨,不用这么客气的啦,我又不是外人。”

      听到他们的声音,秦允离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她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可恶如过街老鼠,如果不想被他们看见,不想要那羞辱,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就得赶紧躲起来。

      她慌张躲到了不远处一块墓碑后面,当然,她没有忘记抱起地上的那束黄花。

      裴少屿直接跪在了父亲坟前,献上了花。

      “爸,儿子不孝。”

      一句话之后便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肖潇只能看到他轻闭了眼睛。她知道他这些年他内心很苦,有很多无可奈何。所以他与他父亲的谈话时间,肖潇与程倩阿姨都不敢打扰。

      咎由自取,他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已经尝到了。他害得父亲的公司垮台,害得父亲暴病身亡,害得自己的大好年华都在监狱里度过。现在后悔都没了眼泪,可是内心还是有个信念,虽不甚强烈,但是却如幽灵一样,时时在心底游荡。

      他想要重振因为自己而垮掉的父亲的事业。只是如今,人卑力微,他不知道要从何开始。

      直到他们都走远了,秦允离才敢站起来,把自己的花束放在裴叔叔的碑前。

      下了山,坐上出租车,她给吕颂如发了个短信。“颂如姐,裴少屿回国了!我想我们开个会吧。”

      吕颂如收到短信,一刻也不敢耽误,用多人通话的微信功能知会各人召开紧急董事会。

      众人接到通知立马赶往总部。

      秦允离最后一个到达会议室。她关上门,吕颂如便替她开了口。

      “裴少屿回实宁市了!”

      一句话点亮了大家的眼神。好戏来了。

      “所以,我代表秦允离宣布,复活裴氏正式提上议程,大家各就各位,除了本职工作,现在公司的重中之重就是把兴培还给裴少屿。”

      “允离啊,我们都知道你的初衷就是复活裴氏。”余忠明发话了,“可是这要怎么还呢?”
      吕颂如看了秦允离一眼,代替她继续说:“秦允离想要把她手上的兴培的股份以一种巧妙的方式卖给裴少屿。”

      “什么巧妙的方式?”余睿问。

      “所谓巧妙的方式,就是能让裴少屿接受的方式。至于具体的细节,我和秦允离还要继续商榷。”

      吴彩蔚问:“你们的计划就是先让裴少屿坐上最大股东的位置,然后我们再就见他当董事长,最后董事会积极促成兴培更名为裴氏?”。

      “是的!”

      “你智商终于上线了!”金鑫笑着打趣她!

      “滚犊子!”

      吕颂如继续发号施令:“所以,各分公司各部门一切照旧,但是我们要绷紧着弦,大家各就各位。金鑫,你是首席执行官,你身上的任务很大。”

      “明白。”

      “我们的第一步计划就是让裴少屿知道我们兴培的存在。这个任务就交给金鑫你了。”

      金鑫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吕颂如接着说:“然后就是想办法让裴少屿来兴培工作。”

      秦允离扯了扯吕颂如的袖子,吕颂如歪着头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了,肖潇应该能帮上大忙,金鑫,让她配合我们实施计划。”

      “哦!”金鑫答应着,可是眉眼之间的小表情没人看见。肖潇是他难以启齿的心事,在她心里有如女神一般的地位,可是她却选择了裴少屿。

      晚上下班时分,金鑫本来计划赴个酒会,见几位老总,却接到家人打来的电话。“肖潇来咱家了,等你呢。”

      “哦!”他把酒会的事情交代了另一位经理,驱车直往家赶。

      好久不见肖潇了。她从自己的生活中退场,真的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虽然她也未真正参与过他的人生。金鑫现在记得的,只有她少时依稀的模样了。她与裴少屿飞加拿大的时候,他没有去送行。当时他误以为秦允离生病,去医院接秦允离去了。不过,说实话,他原也不想去送行。去了,肖潇也看不见他。

      门一响,坐在沙发上的几位自然地回头。肖潇笑着说:“几年不见,你颜值又高了不少!”

      他笑着,只一眼便又将目光挪开。她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变了许多。

      “我找你有些要紧的话要说。走,去你的房间。”

      肖潇很自然地挽着金鑫往他的房间走去。凑在他耳边小声说;“裴少屿他……”

      裴少屿?肖潇到底是为了裴少屿才来他家找他的。虽然也曾幻想她找他只是单纯想见他。

      “你了解裴少屿的。他这才回来呢,时差都没倒过来,就开始打电话咨询注册公司需要的材料,又各种收集行业讯息。他想要从头再来……”

      “收集行业讯息?查到我们公司了吗?”

      她摇头,“没呢,我一直在有意地引导他,不让他知道兴培的存在。”

      “恰恰相反,现在是时候了,让他查到兴培的存在。以及我的存在。”

      “可是,我总觉得我们密谋的这件事情很可怕。倘若裴知道了真相,我想,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要兴培的。”

      “在把兴培还给裴少屿之前,我们是不会让他知道真相的。放心好了。我们也会尽快设计出还兴培给裴少屿的方案。肖,你只用协助我们便好,不用想太多。”

      “可是真的要这样做吗?万一让他知道了兴培的秘密怎么办?他是不会死乞白赖伸手……”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没有人要他死乞白赖,兴培我们会亲手送到他手上。我说过了,会用巧妙的办法让他接受,他敢不要,我第一个办了他!”秦允离花了多少代价,大家伙又花了多少代价,他不要也得要!

      金鑫咬牙切齿那么一吼,肖潇怔住了。金鑫思忖着,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肖潇还在穷追不舍,“你还是不明白。你们要把兴培硬塞给他。即便他不明缘由,一时间接受了,可是事后,他一旦知道兴培是秦允离的心血,他还会要吗?”

      听到这里,金鑫终于明白肖潇担心的是什么了。他捉住她的手,用凶巴巴的眼光直视她的眼睛,冷冷地说:“你担心的恐怕不是裴少屿不要兴培吧,你担心的恐怕是,当他知道了真相,知道秦允离为他付出了那么多,裴少屿会不要你吧。”

      这一刀捅得多狠啊,直捅得她血淋淋的,她有些无地自容。金鑫从来没有这么凶过。她眼角含着泪,硬生生的吞着自己的委屈。

      看见她哭了,金鑫又有些不忍,觉得自己说话说重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却又拾不会来。他把眼光瞥向别处掩饰自己的失态。

      每个人都有私心的,她肖潇也不能免俗。她真的只是想和裴少屿有个结果。但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她也会真诚祝福他们,祝福裴少屿和秦允离。

      他正要说“裴少屿是不会知道真相的”,此时却传来一个声音。

      “肖——肖——”裴少屿的声音打破了无言的尴尬。

      他推开门,看见直挺挺地站着的两人。“就知道你在这儿。”裴少屿已经习惯了肖潇的陪伴,她不在左右,他便有些不安。

      去她家找她,得知她在金鑫家,慌忙赶过来。看见两人气氛不对,又看见她眼角含泪,便伸出左手拦住肖潇的肩,责问金鑫:“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有没有……”肖潇含混过去,“是我眼睛不舒服,好像进沙子了。”

      “没事吧?”

      “没事啊!现在已经没事了。”

      金鑫抬眼看了看少时伙伴裴少屿,又看了看肖潇。她的眼里只有他。

      是该跟自己告别了。跟过去的那个眼里只有肖潇的自己告别!

      曾爱她爱了那么多年,可是一个眼神都换不回来。现在真的累了,不想再爱了。金鑫慢慢走到门口,背对着他们说:“我还有点事要回公司,你们自便。”

      肖潇是长在他心室最深处的一棵树,这树根紧紧盘绕着他的心房,让他喘不过气。现在想要把它连根拔起,却又很痛,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把头埋在车内的方向盘上!再痛也要把它拔出来,总好过让她继续生长在那儿,长成一株有毒植物,长到自己都不能呼吸。

      祝你安好!肖潇!

      “现如今,应该放下所有私念。裴少屿的幸福大过天。秦允离一点点攒到了现在的兴培,就为的就是把它还给裴少屿,弥补他的亏欠。兴培回到裴少屿手里,才是皆大欢喜吧。”肖潇这样劝了自己一个晚上,第二天她约了金鑫,了解了他们的计划。接着就是马不停蹄开展计划。那是中午,裴少屿在电脑前,做行业调研,她捧着iPad,翻到兴培官网CEO介绍那一页,故意大声嚷着;“哎呀,这不是金鑫么?”

      兴培集团公司的CEO,而且这个公司还涉猎了金刚石模具行业,不,确切地说,是这个行业的巨头。接下来就轮到裴少屿惊愕了。父亲尚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说过兴培的名号。不知道这几年怎样凭空冒出来,而且做上了东南区域行业的第一把交椅。最让他惊讶的是自己打小就认识的兄弟当上了这样的集团公司的CEO。原来,在自己被关在铁窗里,后又出国的这些年里,外面已经是偷天换日另一幅景象了。

      金鑫这家伙当真厉害了,深藏不漏啊!

      “金鑫你这家伙,深藏不漏啊!”当天晚上,裴少屿与肖潇便约金鑫在一家特色餐厅见面。看着对面坐着的金鑫,裴少屿没来由的心慌,甚至握着餐具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的嘴里时不时蹦出这么一句“金鑫你这家伙,深藏不漏啊”。他心慌是因为金鑫所有的,就是他裴少屿想要的。而且金鑫,是他最铁、最铁的哥们!

      “所以你还有股份!”

      “当然,还不少,我是大股东!”

      “有工厂?”

      “是啊,生产营销一体!”

      “我想要开个公司,我希望你能帮我。”

      “你有资金?”

      资金?资金是问肖潇爸爸借的。现如今,也就肖潇一家待他如往常。也就肖潇爸爸还能慷慨借他一些资金。

      他微点头,他根本不想提资金的事情,因为那不是他自己的钱。“你到底帮不帮我?我只是想要从你这边得到一个便捷的供货渠道。”

      “你要我怎么帮你?你准备当个中间商,从我这里低价拿模具,然后再转手卖给那些小打小闹的拉丝工厂?那真的不好意思,这真的完全不可能!”

      他现在心里很乱,不仅乱,而且是被金鑫兜头浇了一瓢冷水。你有这个权利,为什么不能帮我?他想了想,慢慢说道:“算我求你。”

      “你求我我也没办法做到。我的个人权利确实很大,可是正因为权力大,所以责任重,不能拿着公司开玩笑。”

      裴少屿待要说什么,被金鑫制止了。“你的苦楚我完全了解,你想要做什么我也明白。可是……我这么大个公司,我也不能坏了它的规矩。工人常常加班加点,才勉强能完成大客户的单,我们也没有精力去处理你那几个模子的小订单了。再者,我们的模子是顶级工艺,价格不便宜,你转手卖给那些不入流的工厂,能赚到差价吗,他们需要这么好的模子吗?肖潇说你一直在做市场调查,你的市场调查就是这么做的……”

      原来人心薄凉,大家都如此现实,连金鑫也不例外。裴少屿想,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他与金鑫之间,都毫无情谊可言。他已经听不下去了。

      “可是裴他一定要做这个,你能帮上他什么忙呢?”这时候肖潇开口了。

      “我们公司如果有空缺,我可以推荐你去。”

      “什么样的职位呢?”为了把戏演得更真一些,肖潇显得很是关切。

      “我现在也不能够知道有什么职位啊!要你放弃你的创业计划,给别人打工,你愿意吗?”
      “没问题啊!”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能离父亲得事业近一点,只要能摆脱现在这种无能为力的状况。连监狱都蹲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忍辱负重是他不能承受的。

      “什么岗位你都能接受吗?我们要的是任劳任怨的员工!”

      “能。”他轻轻说。“我等你消息。”

      然而消息来得比想象的快。他很快就进了模具销售公司的市场部,当一名小小市场助理。先这样吧,虽然也有小小的不甘。可是既来之则安之。从头开始吧。他来得比别人早,走得比别人晚。饭不能按时吃,也未能睡一个好觉。父亲失掉的,他要再拿回来。只是这过程似乎确实很难。可总比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的好。

      唯一的意外收获是,觉得兴培很不错。不了解职场,但心里对职场有一个最基本的定义。进了兴培,心里对职场的理解有一丝丝的变化。晚上回到家,会跟妈妈和肖潇说,很喜欢兴培,觉得公司很温暖,主要是老员工都很友善,给我的感觉是,总有人嘘寒问暖,领导也很信任,我能发挥的空间很大。

      裴少屿对兴培的评价都被肖潇记录了下来,然后转交给了金鑫,最后都传到了秦允离那里。2014年的8月,秦允离常常不自觉就走到公司大楼的保安室,那里有一个电子屏,能看到裴少屿工作的整个区域。如果他坐着,摄像头只能拍摄到他的黑色头发的头顶,如果他站起来,就能看到他。他很少站起来,除非拿资料,复印文件。可是她愿意等上两个小时,只为等待看上他一眼。用这种方式看看他,就很心满意足。那么多年没见了,那是她熟悉又陌生的裴少屿。

      2014年8月,裴少屿对兴培产生的了浓厚的兴趣。他查找了很多资料,了解了公司的发展历史,可是创始人也就是董事长秦允离女士,网上全然查不到一点资料。秦允离,秦允离,他嘴里默念。又摇摇头,光凭名字也想不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时间找金鑫打听打听吧。

      他越深入了解兴培,就越觉得兴培神秘。他在一层层掀开兴培的面纱,可是仍看不清兴培的真面目。那天早上,他如平常一样去上班,竟然在电梯里面碰到了余叔叔,余睿哥,颂如姐。余叔叔苍老了许多,不过看样子身子骨还硬朗。裴少屿和他们打着招呼,问着小侄子的情况。

      “他呀,现在皮实得紧,小魔王一个!”

      说完大家都笑。裴少屿一回头,怎么吴彩蔚也在。

      “好久不见!”他轻轻问候一声。“对了,你们到这里来都是……”这一整栋楼都属于兴培,他们到这里来……

      “开董事会啊!”吴彩蔚轻描淡写地说。又用手圈了一下,把余家的那三位都圈了进来。

      “还有金鑫,他应该先到了。”

      “所以你们……”怔了好几秒,回不过神。

      “都是董事,而且任职兴培。”颂如姐友善地说,“少屿,欢迎你也加入兴培。”

      兴培像捉摸不透的人,越显神秘,可是怎么就那么巧呢,他们都聚在兴培,而且还进了董事会。这是惊还是喜呢,只是半晌都说不出话。

      正好此刻他的楼层到了。裴少屿出了电梯。他们还要上行,裴少屿站在门外与他们道别。

      “惊讶吧,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呢!”就在电梯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吴彩蔚轻抛出这么一句话。好像只是往湖面偷了一颗小石子,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是扔了一颗炸弹,哄地一下湖面嘶吼,水花狂怒四溅。

      兴培真的太过于神秘,是一道他无法解开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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