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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纤纤美人 ...

  •   叶晓瘫坐在那久久不能平静,仿佛坠入了浑浑噩噩的一生,无可自拔。

      “……爹,我果然无法像你一样,以德服众。”

      不知不觉,月光已经悄然落下,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有些自嘲道:“反正都要结束了。”

      可他不仅看见了清冷的月光,还看见了那个被他忘记的清河送来的盒子,叶晓并未记得自己有何东西落下,由于好奇,他还是打开了。

      这是一把陈旧的雕木小折扇,上面的雕花镌刻粗糙,手法生疏难看,用了好木也是糟蹋,总而言之属实是一无是处。

      “这是送给我的吗,真漂亮,谢谢你阿晓。”

      叶晓的懊悔刹那间在心中翻腾而起,尔后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明明相识,为何都要装作萍水相逢。

      林间黑灯瞎火,野狐悲鸣,时不时耳畔生风的气氛令阿镜浑身寒颤,清河俩人正躲在外头石堆处的犄角旮旯里不发出一声响,直到脚底无声的孟卓,找寻无果离去后,阿镜的嘴才从清河的五指中挣脱出来。

      “少爷,我们为啥要躲着孟大哥啊?”

      清河叹道:“……我也不知道,但总比被光明正大地监视强啊。”

      他果真太低估了涯三的算计,如此这般行不副言,此一时彼一时,若真是小肚鸡肠何必又道貌岸然地放他走,待在能解决衣食住行的破寨子里总好过在这荒郊野外风餐露宿啊!

      清河搁心里不舒服,手里想找什么出出气没想到一拳抡在了磕磕巴巴的石头上,痛得一阵掏心挠肺,差点原地打滚当场飙泪。

      此时阿镜拉了拉清河道:“少、少爷,您看那是啥啊?”

      “别动,我正在想事情。”

      “不是少爷,您快看看!”

      当清河一回头,就正与不远处昂起的蛇头见个正着,他浑身一冷便向后一倒,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几乎呼之欲出,整个人更如灵魂与身体颠倒分离,若不是有背后那块石头拦着,诚然他自己定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几里地,精神体力都会远超于打了鸡血。

      蛇头正吐着信子,俩人噤若寒蝉,甚至大气不敢出,这黏闷空气就更是令人窒息,可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清河的一只脚不自觉地向后移了移,原本只有一条蛇的旁边,蓦然昂起了第二条头。

      接着是第三条,第四条……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条蛇还拖家带口出门觅食。

      夜色茫茫中,不知是谁先叫了声:“跑啊——!!”

      听到动静的孟卓立时往后飞奔而去,脚下功夫不可谓是不轻快,可当他赶到时清河与阿镜的身上也各自挂了几条蛇,打滚又惨叫。

      “救命啊!”

      “要死了要死了!”

      孟卓先是一惊,但当看清了那些蛇的模样之后又如释重负,上前洒了几把雄黄粉,这些蛇就自己争先恐后地爬走了。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清河一脸狼狈地满地打完滚,才发现自己仍安然无事,并未毒发身亡,他这才以比迎风还凌乱的狼狈模样坐起来,真是如梦初醒,方才还以为自己就在阎王爷门前敲门,尔后踢了踢早已昏死过去的阿镜,说道:“哦忘了,他怕蛇怕得要命。”

      清河又将散乱的头发向后一撇,查看下皮肤上的伤口,旋即问孟卓道:“这蛇应该无毒的吧?”

      孟卓暗然吃惊,不禁寻问:“公子如何得知?”

      “本公子呢,人闲时间多,所以就看了一些歪门不上道的书打发时间,正好就读过怎么分辨毒蛇,不过知道也无用武之地,不如你这样跑得快咯。”

      孟卓却是不置可否,他还从未见过哪个寻常人,被不知是否有毒的蛇咬过后还能淡然处之,即便是深谙山林的人第一次也很难有例外,何况清河是个深居简出的世家公子。

      ……

      山中的过山穴原本是些天然洞窟,冬暖夏凉还是极佳的临时歇脚地,但这些洞窟后面有些竟还有长长穴道,洞穴还有另一方去往山中某一处的出口,只不过被山石乱木遮挡根本已经走不通。

      早先年被叶涯发现时便觉不可思议,有些不为人知的机巧术中似乎便有零散的记载,奇门遁甲为奇,象征鬼魅,土木为机,代表人工,而自然为神,若能将前两者结合便能借用神术移花接木,甚而填海造地。

      留云山这块水沃一方的膏腴之地,莫不是就是出自某位高人之手笔也未可知。

      因叶涯的机缘,这些洞窟才得以变成利于寻常人进山下山的过山穴。

      穴壁上的水珠泫然欲滴,水声回响空灵,清凉解暑的环境简直浑然天成,清河每回跨入洞穴都甚觉不可思议。

      阿镜不止是昏死过去,根本是毫无醒转的迹象,干脆开始趁着夜色睡大觉了。

      清河心中一阵白眼,倘若这个孟卓真是奉了他的主子涯三来灭口的,那阿镜醒来没准就要替他自己主子收尸,或者俩人干脆一块在梦中的黄泉路上相见了。

      这时清河开口道:“孟大哥,我有一事请教,不知可否解答?”

      正在靠近洞穴门口处打坐,闭目养神的孟卓道:“公子不必客气,讲来便是。”

      此言正合清河心意,他遂开门见山:“不知涯当家此举意欲何为啊?”

      孟卓听罢俨然有些诧异,心中一番寻思,遂道:“……公子何出此言哪?”

      清河见他这般模样真是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没救了,不会说谎你还不如大方承认,他是不是让你来监视我,保不齐还打算让我曝尸荒野啊?哎呀,他这算盘打的是真半点没落下,一对一没武功二也跑不着的主仆,那还不是如同待宰的羔羊么,我现在对你们涯当家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佩服。”

      他的态度慵懒备至,语气中尽是事不关己,却又满含对涯三的鄙夷,只不过清河心中唯独不会有失望,他也许曾经结识过以真名示人的涯三,但时过境迁,该变的已经都变了。

      孟卓一时欲言又止,他收到的命令只是汇报情况,拖延下山时间,少主所谋他自是无权过问,但若非走投无路,真需谋划至这一步吗?

      旋即,孟卓果断起身来到清河跟前,扶手一礼道:“公子,在下愚钝,但我定会护得二位平安下山。”

      未待清河作何反应,洞穴外突然传来一阵刀剑声,那便正是窦仙儿与京华堂之人开始起冲突的开场戏。

      阿镜正睡得酣,突然被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巴掌拍醒,清河急忙道:“别睡了,都火烧眉毛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又喂错东西了?”

      阿镜一个鲤鱼打挺而起,一觉醒来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整个人稀里糊涂恍惚了一会,才突然从地上弹跳而起,跑出十数步远,醒神过来发现这儿根本没蛇,虚惊一场。

      乌云蔽月,夜失星斗,宴不笙歌礼不登台,且余刀剑乱舞默曲交杀,风影弥天满目疮痍。

      从器械交响的声音来判断,那开打的地方距离清河所在的过山穴不远,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孟卓这时道:“夜间不安全,随时都可能有猛兽出没,我们只能从过山穴内原路返回,等到事态平息后离开。”

      清河仍有迟疑,但目前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当几人正要从洞穴内折回去,断后的孟卓忽地截住一片从林间深处投掷而来的一片叶刃。

      “什么人?!”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只见从林子里逐渐走出来一个素装打扮,且蒙头捂面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身形并不高峻,动辄中甚至能感到纤柔,当此人一落下面帷,众人见了惊觉竟是苏小蕊!

      “孟大哥。”

      孟卓有些疑惑不解,不禁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小蕊也并不作何回答,只是转而对清河轻声细语道:“我有话要对清公子说。”

      清河不解,便寻问道:“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苏小蕊先是徐步上前来,尔后二话不说竟就直接半跪了下来,言辞恳切:“请你原谅大当家,他也不是有心想要针对公子,所有的罪责都让小蕊来承担。”

      她说罢就是簌簌泪下,泪眼婆娑的模样实在是楚楚动人,苏小蕊此举实在出人意料,清河更是无语凝噎,涯三那些破事他都心知肚明了,他有气未出还则罢了,对方竟还先发制人承认错误,看来今日这台不下也得下。

      清河只能心中含泪扶起苏小蕊,一来安抚二来不计前嫌,再劝自己如烟往事俱往矣,心底无私天地宽,有一事揭一事权当佛祖上身。

      苏小蕊欣喜道:“多谢公子!”

      清河含笑不语,心中却汗颜道:这狗当家的得是前世行善积了多少德才行?好事没一件,坏事有人顶。

      ——

      约莫个把时辰过去,几人借着过山穴翻了几个坡头,不再闻刀剑叫嚣之声,而此山穴处坡道平缓,涧水淙淙,乃是生火休憩的好去处,待了一晚上寒凉的洞穴怎么着也得暖和暖和。

      “少爷,我去生火。”

      苏小蕊便也自告奋勇要去打只生食,但见那孟卓手持长剑寸步不离清河,转而又道:“孟大哥,你不妨与我一同前去如何?”

      孟卓:“不了,我有要事在身,不太方便。”

      苏小蕊颔首,只能作罢。

      山间昼夜温差很大,现在也才是二更天,清河没想到寻常下个山也会有如此一番波折,早知道当初出门也得雇几个高手护卫,总好过在这风餐露宿受罪来得强,单就叹息,今夜都叹了十七八回。

      “咳。”

      清河开始犯咳嗽,他喝药的时辰早就过了。

      “对不起少爷,阿镜把这事给忘了,我现在就去煎药。”

      不过当阿镜抖搂开那包早先已将药用完的包裹,这才难堪道:“少爷……我们其他的东西,都在那辆马车上。”

      那辆被扣下的马车,自然已经被留在了况留城……

      清河稍稍松弛了下,若还让他吃一回那苦了吧唧的中药,简直是莫大的折磨,假意安抚着说:“没事,反正明天就回去了,这是……”

      阿镜身上掉下一小包驱虫药,这药虽对人无甚作用,但驱虫去蚊却是极有效果,立竿见影。

      孟卓听那主仆二人的话,不免问道:“公子有恙?”

      清河也不避讳,淡然置之:“孟大哥不必忧心,只是孩童时期中毒所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留下来的一些后遗症,这一来二去的也成痼疾了,不伤性命,无碍,不过看到你们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觉得可惜。”

      正待此时,苏小蕊便提了一只野鸡回来,开膛破肚,剐皮上架,袅袅炊烟起香味愈渐浓,这股肉香确不是一般家禽可比,浓香入腑凝而不去,还未入口竟已叫人回味无穷。

      这便是商贩们趋之若鹜的原因之一。

      留云寨的人皆知山中美味甚多,便都会自备烤肉的佐料,因人人喜好不一自也风味各异,而苏小蕊所带的佐料与上回叶晓的辣料不同,撒上去让肉质香甜可口,极合清河的胃口。

      他更是不由自主地张口扒拉了好几下,包得一嘴因吞咽不及还险些噎住,话也来不及说是边点头边竖大拇指,哪还有什么世家公子的翩翩雅态,只知啖食也。

      苏小蕊看着更是笑盈盈,旋即又扯下一条肉腿递给孟卓,孟卓也已被这肉香勾住了胃口,不过仍能坚持,便只好摇摇头推辞回去。

      “不用了。”

      苏小蕊不好勉强,便干脆也与清河俩人大快朵颐,三人围坐于篝火旁言笑晏晏,唯有孟卓逐渐困意上头。

      孟卓三番两次强打精神,可愈是如此愈是晕头转向,蓦然间意识到不对劲时,他一起身却是直接又栽倒了下去。

      “孟大哥!”

      苏小蕊疾身向前查看一番,尔后神情凝重道:“他中毒了。”

      阿镜:“中、中毒?”

      清河二人听完不免心惊,这地方到底是有多离谱,还没一顿饭的功夫说中毒就中毒,随即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野鸡肉,敬而远之。

      苏小蕊见状解释道:“二位不必担心,孟大哥所中之毒并不罕见,应当是不小心碰到了山中有毒之物,解药所长之地应该不远,我去去就来。”

      她纵身如燕,言谈之间已然取回了一株结着红色果实,青紫色的药草,顺势交给阿镜:“你去清洗一下,将果浆和草叶浆混在清水让他服下便可。”

      “哦哦好的!”

      阿镜拿了那株不明所以的药草,从包袱中掏出一只小碗就朝着涧水流而去。

      清河试图通过掐孟卓的人中令其苏醒,还是徒劳无功,苏小蕊道:“不用麻烦了,他醒不过来的。”

      清河不解地问道:“孟大哥所中何毒?”

      苏小蕊徐徐踱步,一颦一动竟有些许妩媚,她道:“不知公子听说过倚山梦禽凤没有?我听说这是一些贵人爱吃的名菜。”

      清河摇摇头,别说凤了,鸡都不能乱吃,养病千日,基本与美食绝缘。

      “此鸡被人称为梦禽,就是因为鸡血中带有能叫人昏睡的毒性,血肉混入香味久久不散,中此毒者可睡上一天一夜,大多数时候也会做一些好梦,所以那些名流贵族才会人人垂涎,趋之若鹜,可惜没多少人做过梦,因为他们不知道这肉就是解药。”

      长有一张苏小蕊模样的女子,先前那张无辜天真的面貌转瞬即逝,此刻的她面相姽婳阴柔,目中杀意毕现。

      清河满脸惊恐地乍跳而起,质问道:“你是谁?!”

      “呵呵呵,我?苏小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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