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了死对头后》郁佳城

9、得手

　　本以为经过这件事，两人的关系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可安越轩依旧是那个死样子，任蒋洁再怎么刷存在感，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蒋洁气得牙痒痒，徒手一掰，铅笔断成两截：“那就别怪姑奶奶使出杀手锏了！”

　　“你要干嘛？”冯倩吓了一跳。
　　蒋洁冲她眨了下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进入十一月，秋意萧索，秋蝉单调地嘶鸣，枯叶稀稀拉拉挂在枝头，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午后的校园广播，女主播声情并茂地朗读着散文《故都的秋》，教室里学生趴在桌上打盹儿，一切都是那么平淡而宁静。

　　“同学，同学你干什么？”
　　“抱歉，借用五分钟。”

　　女主播的散文被强行掐断，一道明快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喂喂喂，能听到吗？”
　　昏昏欲睡的学生们被这突兀的插曲所惊扰，纷纷抬起头。

　　“初二四班安越轩同学在听吗？我是初一二班的蒋洁，下面这首歌送给你，祝你早日成为......我蒋洁的男朋友！”

　　直截了当的告白听傻了全校师生，尤其是初二四班的学生，一秒变吃瓜群众，齐刷刷看向安越轩。

　　此刻男主角正在解一道数学题，闻声顿了一下，连头都没抬，继续埋头做题。
　　稳如老狗。

　　广播里女生清了清嗓子，开始哼唱：

　　可不可不要这么样徘徊在目光内
　　你会察觉到我根本寂寞难耐
　　即使千多百个深夜曾在梦境内
　　我有吻过你这毕竟并没存在
　　......
　　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
　　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
　　就算在寂寞梦内超出好友关系
　　唯在暗里爱你暗里着迷
　　......

　　女生的嗓音低沉中透着一丝慵懒的性感，不带任何委婉的平铺直叙，完美契合了这首歌的意境。

　　歌声驱散了困意，校园秒变酒吧，就在所有人沉浸在这首《暗里着迷》时，广播里政教主任的叫骂声打破了这醺然欲醉的氛围。

　　“蒋洁，你在胡闹什么，给我出来！”
　　“老师，等一下好不好，就差最后一句了，拜托啦！”
　　“……”

　　女生娇俏的嗓音一秒转回低哑烟嗓，待政教主任反应过来冲上去抓人时，蒋洁已不徐不疾地唱完最后一句。

　　共我道别吧
　　就让空虚把我摧毁
　　……

　　尾音飘散，余声绕梁。
　　全校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混杂着尖叫，盖过了风声与蝉鸣，点燃了这个昏昏欲睡的午后。

　　前一秒还在享受万人追捧的歌后，下一秒就被揪到了政教处，不巧的是，政教处此时已经有了一位“客人”。

　　“你在门口站着，等我收拾完他再来收拾你！”政教主任火冒三丈，重重甩上门。
　　蒋洁眼观鼻鼻观心，乖乖靠墙站着。

　　“我刚才说到哪了？”
　　“屡教不改。”

　　这声音......
　　是许垣。

　　蒋洁猛地转过头，扒着门透过玻璃往里瞄。
　　许垣站在办公桌旁，神色淡漠。

　　“啊对，屡教不改！”政教主任背手踱步，指着许垣疯狂输出：“许垣，你旷课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想不想毕业了，啊？”

　　“我要休学一段时间。”许垣说。
　　“什么？休学？”
　　不光政教主任，蒋洁也吃了一惊。

　　“你休学干什么？”政教主任眼睛瞪得溜圆，须臾叹了口气：“许垣，我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可你不是已经跟校长......”

　　“跟那没关系。”许垣打断他，“我的事，我自己决定。”

　　“你自己决定。”政教主任冷哼一声：“我看你是狂得没边儿了，别以为仗着自己成绩好就以为学校管不了你，你再这样搞特殊，不服从管教，我照样开除你！”

　　政教主任气得鼻孔冒烟，拿起保温杯咕咚灌了几口，捋着胸口顺气。

　　良久，才听到许垣冷淡的声音：“我已经办好了休学手续，下学期就不来了，校长会跟你说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政教主任回答，许垣已开门出去。
　　听到脚步声，蒋洁条件反射就要开溜，想起自己站在这的原因又顿住。

　　许垣出来看到她先是一愣，而后恢复冷漠，绕过她走了。
　　许垣要休学？

　　蒋洁想叫住他问个清楚，政教主任的声音传出来：“还愣着干嘛，进来！”
　　“哦。”

　　从政教处领了一顿批评教育外加3000字检查后，蒋洁被放回去上课。
　　她满脑子都是许垣休学的事，根本没注意到靠在走廊等她的安越轩，直愣愣地往教室走。

　　“你这又是什么？欲擒故纵？”
　　冷不丁听到有人说话，蒋洁吓了一跳，“你站这干嘛，吓鬼呀？”

　　安越轩哼了一声，慢悠悠地直起身，“这话应该我说吧。”

　　蒋洁这才想起刚才那场声势浩大的表白，抬手勾起他的下巴，“你在这等我，不会是被我的歌声打动，从了吧？”

　　“你会察觉到我根本寂寞难耐，唯在暗里爱你暗里着迷......”安越轩喃喃念着，语气暧昧：“真这么喜欢我？”

　　蒋洁被呛得咳嗽，“这么美的歌词，怎么被你念得这么猥琐。”

　　“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安越轩收起玩笑，“期末考试，你能考进年级前十，我就当你男朋友。”

　　年级前十。

　　听到这几个字，不知怎的，蒋洁脑子里竟冒出传闻对许垣女朋友的那句评价：不仅成绩常年保持在年级前三名，还能歌善舞，长得也很漂亮。

　　何晴是年级前三，难道自己就只配前十？
　　蒋洁攥紧手心，也不知道那来的气，脸都涨红了。

　　她不想输给何晴，别人谁都可以，就不能是她！
　　不就是年级前三么，有什么难的，她偏要超过何晴，这世上就没有她蒋洁做不到的事！

　　“年级前十？看不起谁呢？”蒋洁伸出一根手指，冷冰冰地说：“期末考试，我会是年级第一。”
　　安越轩愣住，没等开口，蒋洁已绕过他进了教室。

　　豪言已经放了出去，蒋洁自然不会让人看扁。

　　接下来的两个月，她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摒弃一切杂念，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连吃饭都在刷题，甚至周末追到老师家里缠着老师给她补课。

　　她成绩并不算差，一直保持中游水平，排名在四十到五十之间徘徊。

　　对于学习这件事，蒋洁从小兴趣缺缺，以前父母在世时，从没对她的成绩有过任何要求，甚至可以算漠不关心，她本人也志不在此，争强好胜的心性半点没用在学习上，也不像许垣有个聪明的头脑，一点就通，甚至举一反三......总之，进步空间有，而且很大，但一举拿下年级第一，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至少正常人是这么认为的。
　　但蒋洁是正常人吗？

　　当然不是。
　　她是个疯子。

　　古人为了考取功名头悬梁锥刺股，她毫不逊色，一犯困就拿刀划自己胳膊。

　　放榜那天，她左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伤口，当她顶着黑眼圈，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年级榜单第一时，拼命吊着的一口仙气陡然松懈，两眼一黑，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再次睁眼是在医院。
　　蒋洁撑着身子坐起来，窗边的人察觉到动静转过身，“醒了？”

　　“是你？”
　　有些晕，蒋洁揉了揉太阳穴，“你送我来的？”

　　安越轩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你做到了，女朋友。”

　　用脑过度加严重睡眠不足，蒋洁脑子转得有点慢，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达成了安越轩的要求，把他追到手了。

　　安越轩走过来，打开床头柜上的保温桶盛了碗粥，喂了一勺在她嘴边。
　　蒋洁茫然地注视着她的动作，总觉得在这里的不该是他。

　　意识消失前，她本能地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许垣的气息，即便两人已经两年多没接触过，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是抹不去的。

　　如今许垣对她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再以保护者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她又在期待什么？
　　蒋洁怔了半晌，看了眼天色，拔掉输液管掀被下地。

　　“你去哪？还有一袋没输完呢。”安越轩说。
　　“我跟我奶奶说拿完成绩就回家，天都黑了，我得赶紧回去。”
　　“我送你。”

　　或许是没了征服的快感，再次被安越轩圈在身前，蒋洁内心那点悸动已荡然无存，可以说毫无波澜。
　　倒是安越轩，一改往日高冷男神的形象，像打开了话匣子，冷笑话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不好笑是吧，我再换一个。”
　　“不用了。”蒋洁勉强打起精神，“安越轩，你知道怎么谈恋爱吗？”

　　安越轩被问住了，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我没谈过，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平时就一起聊天吃饭学习，周末约会逛街看电影，逢年过节送礼物，当然了，不能跟其他异性暧昧，这是最基本的。”

　　原来这就是谈恋爱。
　　许垣和何晴也是这样的吗？

　　那股令人烦躁的憋闷感又来了，蒋洁甩了甩头，强行驱散这份莫名的不快。

　　都说谈恋爱是一件快乐的事，既然胜利的果实来得如此不易，那么接下来她该好好享受这份快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