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父”不为婚》舒然昀尔

4、第4章 偷偷打

　　四个人的羽毛球是什么打法？当然是双打。

　　容练站在孟商后方，跟对面对了个眼神。这当然不容易，孟商是常打球的人，想绕过他总把球打后方，很容易就会被察觉，到时候反惹得不开心。所以石佑发球，孟商原地反击。他没把球打远，许昌洲打回来，两人挑着打了几回合。顾忌他的身体，对面两人都没怎么打偏球。孟商适应了一下，好像确实不太能拉伸，会有想呕吐的感觉。每次球过来，他尽量控制着力度跟活动的幅度。
　　感觉时机合适了，石佑发力把球往远了打，让人以为他是想赢而忘了后方还有人防守。

　　容练刚刚一直在熟练拍子，球过来时他“嘣”地一声，轻松打过去。起初几回他行动有点顾忌，怕孟商太想打而跑过来接球他会撞到或打到对方。但孟商守规矩地只在自己的地盘，后面越来越顺手，基本没让孟商跑过，偶尔对面喂给孟商的球也是站在原地就能拍回去。他把心思都放孟商身上，余光，视线，每次孟商抬手，落下，他都确认神情无异常，球才有机会与拍子相撞。相击不算激烈，探底也不会在孟商在场中的时候。
　　打了估计十五分钟，容练接住掉落过来的羽毛球，去扶孟商肩臂。
　　“打了有一会儿了，今天先到这吧，下次咱们再打，嗯？”

　　孟商确实有点累了，呼吸有一点粗重，他点头。

　　“那把拍子给我吧，我放回器材室里。”许昌洲走过来，说。

　　容练把两人的递过去，但被另一只手接过了。

　　石佑把拍子攥一起，右手单拿着羽毛球。语气自然地询问与安排：“我去放，你们慢慢走着，我们去外面吃点东西，摸一摸小家伙是什么口味？”

　　孟商见他没什么调笑神情，倒真是要去摸谁口味一样，特欠抽地笑一声。
　　“果然爱情使人委婉。”以前石佑也细心，但不太开口，甚至有时会毒舌，现在果然是变了。

　　石佑听这话，眼一眨，也笑了，他看一眼许昌洲，然后往器材室走。

　　许昌洲在孟商右边坐下，“要先走吗？还是要再坐一下？”

　　孟商突地就兴致缺缺了，肩膀一塌，要往许昌洲肩膀靠。“再等会儿吧。”
　　没靠着呢，反靠入一个胸膛里了。他向上一仰，那霸道又不赞同的眼神都没收呢。
　　“昌洲是个omega，你的霸道没地演了？”

　　“没演。这是alpha的本能，我也不想收着。”容练不容拒绝地轻扣着他。

　　“本能是本能，又非只指某一个omega。而且，本能要会变通。”

　　脱口而出的真心话容练立马就抓住了。“我没有不尊重你，只是在你没有明显反感的边缘尝试拉你依赖我。你本来就是我的，我就对这件事霸道，你不反对的话，我只对你霸道。”

　　“孟商，你是想要……”许昌洲话没能问全。

　　孟商话快堵他，“我都没想要。”

　　躺下就不想起来了，累瘫了都没觉得躺下有这么舒服过。但是石佑已经过来了，他蹭了蹭脑袋，恋恋不舍地站起来。
　　“走吧。”

　　两辆车子，容练殿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石佑开得并不快。
　　一路的铺面，并非什么私房菜，可能石佑担心碰上什么人看出他的状态，所以来的是卫生有保证但家里熟人不太可能会来的餐馆。

　　孟商看着各店的花样，突然想回家。没一家店是他看了觉得有胃口的，还不如回家吃他爸做的。
　　但前面石佑停了。孟商往招牌看去――云挑面。
　　云挑面？注重云啊还是注重面啊？
　　他不想吃，懒在车上不动。

　　石佑跟许昌洲下车，来到后车副驾驶旁，轻敲车窗。

　　容练给他降下去。

　　“上次那餐你不是点了面吗，我们今天吃面？”许昌洲说。
　　上次，为什么用上次？明明是昨天的事，怎么感觉挺久远了。

　　“不吃面食，他会吐。”

　　孟商还没开口，没想到容练说了。他转头看着容练。

　　“昨天在医院门口吐的全是面。”

　　也不全是吧，不过，这么恶心，他居然还看了一眼。孟商眼神轻动，头向后枕。
　　“不想吃面。”

　　“再往前开一点，前面有家店，他吃了估计不会有太大反应。”容练接着又说：“一个比较简素的店铺，没什么招牌装饰。”

　　“简素的店铺？”石佑问。

　　“嗯。”
　　容练发动车子，听着引擎声石佑牵着许昌洲往后退稍许。
　　“我在前头找找。”

　　“你们alpha说话，怎么还两个调调？”许昌洲跟石佑牵着，到车前才分开，各自上车。

　　确实很明显，石佑本没注意这些，但听了许昌洲的话，稍一回忆，孟商未婚夫确实区分很明显。

　　“有人愿意对自己的omega温柔，就是这样吧。”可能耐性不多，社交也就是简单的礼仪。

　　因为只来过一次，而且完全对这里不熟悉，容练开得很慢，也方便搜寻那个店面。他当时是一个人来的，碰巧那个店面撞入他的视线，里面一眼似乎就能让人沉静。所有的行动都慢条斯理，服务恰到好处，但仍透着含蓄。关于食物，站在店门望进来，你会想跟之握手，再将之细嚼慢咽。但，它是面食，糯米面。它的搭配是恰当的汤，水果，或是别的点缀。好像吃它不适的人，都能被它的搭配迷惑过去，安全将面食送入肚腹，两相安慰。

　　“我，确实，觉得还挺有食欲的，但我现在，感觉消化有点差，不会我把它送下肚，因为消化的缘故又把我搞一通吧？”孟商在门口就看到服务员端着的面食了，确实素简，店面跟食物都是。但，竟然不会觉得不适。

　　“不会的。”容练笑着说。

　　服务员也说：“如果您消化确实不好的话，我们这里也有别的小炒。清新，不会油腻。”

　　容练确实不知了，他还以为只有面食，上次来他吃的就是糯米面做的东西，倒没注意还有别的小炒。

　　服务员面向容练，笑得收敛。“您上次来可能没注意。”然后又依次看过几人，“要点餐吗？菜单在这边。”他将几人引到前台，在电脑上展示着菜品。
　　“我们的菜品与照片不会有二致，都是做出来后即刻拍的照，没有任何美化，口感这里也都有标注，要不各位先坐下，我拿本菜单给你们？”

　　容练问孟商，“想吃吗？有没有什么不适？再喝点水吧。”他随手带着水杯，随即打开盖子递给孟商。

　　孟商轻饮两口。“有包间吗？”

　　“有的。”

　　“麻烦带路。”

　　服务员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

　　包间餐桌上就有菜单，明白暂时不需要服务后，服务员就出去了。
　　许昌洲跟石佑翻着菜单，谨慎甄别。

　　“要上厕所吗？我扶你过去？”

　　孟商还在烦躁他在大厅的那个笑，莫名其妙，让人烦躁。闻言就更光明正大地看他。“孩子才点大，没到后期呢，还没到频繁上厕所的时候，你怎么这么聒噪。”

　　容练莫名，不过怀孕情绪有变化，他反应过来了。
　　“看好了吗？让他自己点吧。”他问对面两人。

　　许昌洲把菜单递给孟商，“你先看，你来摸孩子的口味。”

　　孟商接过菜单，似乎都还行，每样量都不大，好像真跟迷惑似的，看着顺眼了，吃着就没有反应要不适。
　　“就这两个吧，先试试。”他点完后靠回椅背，随意打量着包间装潢。素简里居然给人一种沉静与清新的感觉，让人心情舒朗。
　　“你怎么发现这地儿的？”他们本地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店。

　　容练没有随时对着他看，怕他会觉得自己过度。听到问话才往他那边侧身，温柔回他：
　　“上次过来偶然发现的。你吃着看，喜欢我们下次再来。”

　　“一次服务员就记住你了。”孟商手搭椅背，头枕手上，打量对面的人有什么能让人记忆深刻的地方。
　　要是说别人肤浅，会不会冒犯了？可能人家是业务的原因？不管是脸、身材、还是气度，可能人家是为了业务才去记住？

　　许昌洲偷偷地笑，甚至不用跟石佑对眼神，自己一个人看着对面两人的动静，悄摸吃瓜。

　　容练收敛起笑的弧度，眼神探寻孟商。他的话没有别的味道，反正自己闻不出来。甚至神色也不是自己期待的那样……
　　“你在钓鱼吗？我不知道。可能当时伸长脖子在门口看别人点的餐的模样太让人印象深刻从而被记住。”

　　“呵！”“你是长颈鹿吗？丢死人了，你看好久啊？”孟商是觉得好笑又觉得丢人。

　　“嗯，丢你的人了。没看好久。”他当时看着服务员端着送到顾客桌前，就那么一分钟不到，很寻常的注视。

　　“叩叩！”

　　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了。依次把东西摆好，最后轻躬身：“您的菜已上齐，各位慢用。”

　　“多谢。”孟商离他最近，便说。

　　“尝尝。”容练对孟商说。

　　孟商夹了一小筷放进嘴里，咀嚼，吞咽下去。
　　“现在没感觉，不知道等下。”

　　“那好吃吗？”容练看他调皮。

　　“口感还不错。”

　　“尝尝这个。”许昌洲点的有小炒，夹了一小块到孟商碟子里。石佑紧接着也夹了两块不同的菜放进孟商碟子。

　　孟商看眼碟子，再看看他们面前点的菜，感情就是来摸口味的。那完全不是他们平时吃的菜，就是看着素秀。
　　他一一夹起来吃掉。
　　“味道都还不错，你们试……”试。张嘴把唇边的菜吃掉，结果还来一口汤。“我自己吃。摸口味还是不要过量，把我自己点的吃掉就好了。”

　　“就是给你尝一下，要是味道尚可，还不吐的话下次来可以点。”容练说。

　　“嗯，是这样。”许昌洲也说。他夹了一筷子喂给石佑，又从石佑碟子里夹走一块吃掉。
　　“感觉口感都还挺丰富，但还都不错。”

　　几人吃得不快，都是不着痕迹地等孟商。孟商是怕吃快了一下给刺激到，反惹得要吐，所以吃地慢条斯理。要是少吃点，或许真能蒙混过关。

　　“你住宿舍，没问题吗？”
　　许昌洲跟石佑借口消食，散步去了，把孟商交给了容练。孟商有宿舍，但不是每天住，有时候会回家睡。今天既然已经吃了晚饭，就说回宿舍，容练便与他走进去。

　　“宿舍还不是一样住，有什么问题。”

　　晚风轻起，落叶轻溅，人影寥稀，孟商步履如常，旁事没有，但要回去复习。

　　“那你起夜的话要小心，一定要开手电筒，不要摸黑。还有……我强迫了你就走了，还是两个月，是因为我回去……”

　　“孟商！”

　　容练话被闯过来的人打断，对方看了他一眼，眼神特别。

　　“我找你有事，能借一步说话吗？”

　　孟商脑内拒绝，怎么这还不死心！
　　“呃，我跟他还有点事，你的事明天再说行吗？”

　　“孟商。”江射语气无奈，但又透着坚持。他不知道孟商到底是不是知情所以这些话都透着拒绝还是真的一无所知。

　　“我……”孟商真不想去，他直接对戴一茂说未婚夫、娃娃亲就是透露拒绝，不想直面江射的表白，没想到他还是跑过来。

　　“你听都不想听吗？”江射话音苦涩，嘲弄。他肯定察觉到了自己的感情，所以才不听。

　　孟商深吸口气，“走吧。”

　　两人走到另一个花坛下，树影遮掩，仍亭亭璧立。

　　好一出求而不得的大戏！表明自己未婚夫的身份是挡桃花，只不过，是挡他自己的烂桃花。容练真恨不得过去把人扯回来嵌入怀里，叼在嘴里是不是才没人再来招他！

　　到这一步，江射不可能再缩头。不管未婚夫是真是假，他都要让自己站在该站的位置，否则孟商看不见他。
　　“孟商，我喜欢你。如果你开始考虑爱情，麻烦你看一看我。这一年多，我不是跟你搭背的兄弟，是暗恋的旁观者，我目睹你的拒绝，目睹我的掩藏，但是，你如果要爱情，我害怕你看不见我，孟商，你考虑考虑，我们，是合适，是可以尝试在一起的。你试一试用谈恋爱的视角来看我，我对你，真的钟爱。”

　　孟商听完他的话，沉默。就是江射对他太过特别了，他才确认。
　　“我一直记得小时候与一个人订过亲，大大方方地带他展示给我妈，长大了，我没忘，他也没忘。”

　　江射本以为，自己钟爱他，或许能换来他考虑的托词，那起码自己还能有机会。可他刚刚说什么？
　　“你，心里有他？”江射的苦劲都要泛上来了。

　　孟商心虚，也做不来其它表情，更不想再进一步伤他，便只是看了一眼那边等待的“绅士”。

　　江射不用回头，知道他看的可能就是所谓的未婚夫。原来，孟商拒绝的所有人，只因为，从小就留住了一个人。
　　“我……”

　　“江射。”孟商正视他，“我不曾想象过我为爱疯魔的样子，但是，我们大家一起相处的样子，是我无限期待与珍藏怀念的。一个身份，它就只是最初的样子。”

　　……我也不敢想象过，你会和谁在一起啊。
　　“我……我真的会好好珍爱你的，不会让你情绪……”

　　“江射。”“不要设想我的反应，它全都只基于你的想象。”

　　江射被这话定在当场。他喉结滚动，眼睛一眨。
　　“抱歉。”他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我不该以想象为主，去判定你，去推论你。你的言行，始终没有给我们任何错觉，是我错了。”

　　孟商摇头。“回去吧。我不会除了爱情，就没有其他给予你们的，值得的情义了吧？”

　　江射急反驳：“当然不是，你是个值得的人，无论什么情义。”他张唇吐气，想把闷闷的感觉一并吐出来，强作轻松。
　　“那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嗯。”孟商把回应闷在鼻腔。

　　半个小时，也不知道处理其他情敌的表白时是不是也这么拖沓。
　　“走吧，晚桃。”

　　“什么晚桃？”孟商没跟江射过去之前都知道他会挖苦。

　　“现在几月份啊，还开花，不是晚桃是什么？”

　　“我自生长我的，别人要往我头上插什么花，什么时候插的，那都是别人的自发行为。”

　　你就是生长的完美，才引来那么多的插花者。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他又没跟你表白。”

　　“我看起来是神经大条吗？又不是二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到。”孟商困劲儿犯了，五指微张捂着嘴巴打哈欠。

　　“所以你就想让他主动放弃？”容练把他眼角沁出的生理性泪水擦掉。

　　孟商“啪”地打他手，没说话。

　　容练顺势一牵，把他的手握在手里。“你从来没考虑过他？”

　　孟商犯懒，这会儿又觉出累了，干脆让他拉着自己上楼。
　　“没考虑过爱情。”

　　容练拉着一米八的大型omega，既好玩又搞笑。就是话多得让孟商想把他整个头都给封上。
　　“你不怕错过吗？”

　　“唉！”孟商服了，停下来。
　　“错过就错过啊。我又不需要在一个人身上找优越感，既不需要幸福感，更不需要安全感，怕什么错过。”“我明明过得好好的，对这些没感觉，我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容练看着他，再次表达自己。
　　“现在，也不怕错过我吗？”

　　“你跟他，区别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