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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房间里没开灯,我看不清李良言得表情,只能通过他背光的身影判断出来,他暂时还没有打我的打算。
      我同样站在黑暗里,他也看不清我的表情,等我把最后那点儿不知所措收回来后,才笑着问他:“他不会打你了吧?”
      李良言站着不出声,还在等我自己说,可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怎么猜得到陈宇都和他说了什么。
      我们两个沉默对峙,黑暗藏住全部情绪,同样也助长恐惧将我吞噬,我瞒着李良言的事太多了,现在都不知道他是知道了其中之一还是全部。
      我感觉我们完了,就在今夜。

      “你跟人已经订过婚了是不是。”
      李良言说这句话时我耳朵正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清楚,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订婚?”
      我自己都愣了一下,几乎想不起来这件事,后来又问:“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这一个还不够吗,你还瞒着我什么?”
      李良言声音平稳的像是假人,竟然能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我望着他那边,下意识勾了勾嘴角,“没了。”
      还能瞒着什么,这还不够吗。
      “有个什么公司的老总,我不记得了,他女儿车祸死了,比我大五六岁,我们订的阴婚,两年前的事吧,记不清了,就吃了顿饭,我坐在她遗照旁边,等我死了,会把我们两个骨灰装在一起。”
      我说完抬手摸了摸后颈,那地方贴近玻璃,这会儿有点凉。

      房间里太安静了,李良言还站在门口,后面是敞开得病房门,能听见楼道里有人来回走过的声音,我想往他那边走,可我一动,李良言竟然一步退出去了。
      他站在门外,站在光下,我也终于能看见他的脸。
      那是一副失望透顶又满含怒意的表情。
      我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了。
      “你觉得我……晦气吗?”
      李良言没说话,只是望着门里,看的不是我站的方向。

      “为什么你家是这样的?”李良言眼睛烧的通红,说话都颤抖着,“为什么,你早不告诉我这些?”
      我无声笑起来,终于说了句真心的恶心话,“早跟你说这些就骗不到你了啊。”
      李良言眼角落着泪,真好看,我抑制不住想往前走的欲望,想再看的清楚些,什么样的他我都想看看,再不看就没机会了。
      可我一往前走,李良言就往后退,他不看着我也依旧知道我的动作。
      是不是还在悄悄关注我啊。
      我笑着继续往前,逼着他走到楼道远处跑了。

      为什么我家是这样的?
      我躺在床上疼的要命时也想,为什么我家是这样的。
      为什么我命差到这种地步,活着总被当工具,为什么我要生病,要靠他们的药活着,我为什么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或者只是有个健康的身体,就能像李良言那样只为自己活着了。
      这种事不能想,想多了就嫉妒,我恨所有比我活得好的人,凭什么最后只有我带着一身病痛和所有人得恨意去死,我这样不干净的灵魂,万一不能转世投胎怎么办。

      李良言半个月都没回来,或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一直在数日子,骗自己,也许他只是忙的比较久。
      不然,我们两个这样的结束也太仓促了些。
      我虽然总想,就这么突然结束了也好,但真就这样,我反倒接受不了。

      后来再发现李良言的消息是他的作者号上发布了一本新书,我点进去,没看几页就知道了他写的是什么。
      他还是知道了乐乐家里的事,全部都知道了,他以乐乐视角写完了全部,揭穿了他爸爸的全部罪行,在书的最后,放的竟然是他爸爸的照片和全部证据。
      结束语里,李良言说乐乐爸已经被带走调查,妈妈也送进医院进行相关治疗。
      他整本书都是以乐乐的视角写的,最后反倒没有乐乐的结局了。
      我快速翻完整本书后赶紧给乐乐打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干脆穿上外衣直接去乐乐家。
      出租车走的很快,司机知道我要去哪里后跟我说:“那个小区里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我浑身冷汗,生怕是乐乐。
      司机不管我想不想听,继续往后说:“那小区出了个变,态,威胁媳妇儿拍视频,他媳妇是个精神病,一发病就疯疯癫癫打人骂人的,还把自己儿子眼睛给扣了,挺好一小孩儿,现在是个瞎子。再说他把视频卖出去赚钱,还真有人买。前两天这事儿被一个作者连合记者给捅出来了,青岸早报都登了两天了,在网上也火了,所有人都骂,那人昨天被带走调查,他爸妈来了,死活要那作者负责,说自己儿子没错,吵着吵着就要跳楼,老头子先跳的,后来手搭在阳台上,也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怎么着,就挂在外面了,他老伴儿和那几个人想救他,结果被他拽下去俩。”
      我浑身发抖听着,耳朵嗡嗡作响,头也跟着疼起来,害怕和乱七八糟一堆其他情绪揉杂着,胃里一阵阵翻涌,忍不住要干呕,司机吓了一跳,赶紧找地方把车停在一边,“你是不是要吐啊,吐外边去吧,肯定是吓到你了,你看我忘了,你刚从医院出来,跟你说这些干嘛!”
      我在他的唠叨中下车蹲在路边,反复吐出些酸水来,终于能顺畅呼吸后,来不及擦嘴,单膝跪在地上回头问他:“谁死了?”
      司机疑惑我干嘛这么问,就说:“那男的他爸,还有他老伴和一个记者。”
      我跪着转身往前爬了一步,顾不上自己的狼狈,“那作者呢?”
      “不知道啊,应该没事儿,报道上没说他有事儿。”
      我猛地卸了力,跪倒在地上又吐了一轮,早上没吃饭,只能吐出来些酸水,那一地苦涩的黏液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这一向没什么感觉地胃,竟然也能让我难受到这个地步。

      后来我缓了好久才重新上车,继续往乐乐家小区去,司机总疑惑的打量我,我终于受不了了,就说:“我和那作者是朋友。”
      司机尴尬地啊了一声,一下安静下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马上要到地方时,司机郑重的对我点点头,“这事儿你那朋友做的对,那男的忒不是人,我都怀疑他媳妇是不是被他逼疯的,还有那孩子,最可怜的就是那孩子。”
      我无力的点点头,一直到下车也没说什么。

      一路往里,找到乐乐家所在那栋楼,楼下还围着警戒线,不让人近距离接触,我从楼道口一堆人中挤进去,耳边都是他们讨论这件事的声音。
      各种各样,这其中竟然还有骂李良言的。
      他们不是站在乐乐的角度骂 ,竟然是站在他爸的角度去骂,说一个精神病,能有这种方式给家里赚点钱不错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说乐乐爸不容易。
      我上楼时回头看说话那人,他视线和我对上,还满眼的得意,让我觉得荒唐,竟然没忍住笑出声,“你真应该被你妈把眼睛抠出来。”
      说完我又一脸痛苦的转头逃了,我不该这么说的,乐乐和他妈妈那么惨,怎么就成了我骂人的比喻。
      我逐渐意识到这有些不对,我有这种做法不对,但会像我一样做的人肯定不少。
      头疼的太厉害了,我很快就没心思细想这些,只想赶紧上去找到李良言和乐乐,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样。

      我敲门时房间里正热闹着,争吵声和哭声揉杂,我听不见李良言和乐乐的声音。
      不是昨天死的人吗,怎么今天还在吵,我都怕他们听不见敲门声,在犹豫要不要大声再敲一次时,李良言将门打开了。
      四目相对,他一脸疲惫地让开路,身后乐乐抱着他亦步亦趋。
      他当然知道我会来,但是进房间以后,我就站在一边不知所措了。
      客厅有一个女人大嚷着扔东西,后面有人拉她,一碰到她就被躲开,场面有点像打架,跟她争吵的也是个女人,两人年龄看着差不多,都是杨霁那么大,房间里只有她们声嘶力竭的哭吵,拉架的人甚至连嘴都懒得张了。
      李良言单手环着乐乐站在一边,乐乐表情呆滞,纱布上渗着血。
      他们两个虽然状态不好,但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看见他们没事,我安心了不少,靠过去小声问李良言:“为什么不走?”
      他无精打采抬了下眼皮,冷笑一声,竟然没说话,我莫名其妙,又蹲下去抱了抱乐乐,他被抱住明显害怕的一缩,我赶紧说:“不怕,是我来了,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乐乐往李良言身后缩,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把手伸向我,一被我抓住就用哭腔说:“季寒哥哥带我走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揉揉他头,抬头看李良言,对方没什么反应,我就将人带出去了。
      出门以后也不敢下楼,楼道口还堵着人,我这时候带乐乐下去,他们指不定要说些什么,我怕自己刚说的话被乐乐知道,我不敢冒险去降低自己在乐乐心里的地位,就先把他带到了门外,
      隔着门杂乱的声音模糊远去,我蹲下来抱住乐乐,不断抚摸他后脑。
      “我来晚了,我不知道这些事,我不该来得这么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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