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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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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映拱手,语气赫然:“徐大人方才所言,令在下汗颜,是我囿于己身、一叶障目了。”
“裴大人无需自责,某不过是觉得相知相守难,不忍做那棒打鸳鸯之事罢了。”
“徐大人胸怀宽广,又能体察圣心,难怪陛下如此敬重。”
徐友之自然是客气一番,最后两人便各自打道回府了。
徒留谢宅一石激起千层浪。
才午觉小憩起身的江秋莲见府中陡生变故,想去寻谢鹤亭问个清楚,走到前堂一侧窗棂处,却无意听见里面石破惊天之语,竟是对着自家阿弟咄咄逼人,明知不合礼数,却是站定怎么也挪不动步子了。
待谢鹤亭一个人在堂前不知坐了多久,起身抬眼却瞥见才绕到门口的这抹熟悉身影,顿时瞳孔骤缩,再看立在一旁守着的燕管家面色复杂,江秋莲早已泪流满面。
谢鹤亭脚步似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动一步,江秋莲缓缓上前,燕管家替他们阖上门默默退去远处。
谢鹤亭本就思绪纷乱,见着长嫂这副模样,直挺挺便跪了下去:“嫂嫂,…、我、”
江秋莲开口已是哽咽,蹲身下去扶着他两边肩膀:“阿弟,你先起来、”
谢鹤亭遂而起身,二人在桌边坐下,江秋莲百感交集,最终只讷讷道:“前些日子、你与我说的心仪之人,、”
见他垂眸不语,那便是默认了。
江秋莲心疼不已:“傻孩子…、”
谢鹤亭从方才到现在四肢都是僵劲麻木的,颇为笨拙地掏出方帕子递过去:“对不起…、”
江秋莲眼眶蓄满的泪水又落下一滴:“那你们、,”
谢鹤亭自嘲一笑,再开口嗓音喑哑得不行:“他…那样好,是我对不起他…、”
江秋莲抬手用丝帕轻轻拭去泪痕,轻摇摇头:“那孩子临行前过来,只跟我说是他没看好你,要去寻你回来,看着、担心着急得很,却并没说一句你的不是。”
谢鹤亭心中更是难受,“战场刀剑无眼,他是怕我…、,”
隐去不提,宽慰道:“我抗旨擅自出京,他才派人来守着我,嫂嫂莫要害怕。”
江秋莲轻叹口气:“傻孩子,他待你如何我还不知么?又有什么好怕的?”
谢鹤亭眼眶也已湿润,鼻腔闷闷的:“是我叫他伤心了。”
江秋莲心绪平复了不少:“他为了你连性命都能豁出去,又怎会真的与你置气?”
谢鹤亭从伤怀中抽出身来,不无诧异道:“嫂嫂,您不怪我?”
江秋莲才哭过一场,鼻头微红:“方才一时间是有些难以接受,可看你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便知晓他于你而言心中份量了。
你自小老成稳重,几时这般失态过?”
言罢一顿,语重心长道:“阿弟要记得,我只愿你能安康喜乐,做自己想做之事。”
又不知是在安慰说服谁:“至于谢家香火,不是还有昭儿么?你自小、孤苦,如今能遇得如此有心之人,阿嫂替你高兴。”
谢鹤亭感动不已,谢谢而二字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江秋莲轻抚他鬓上青丝:“无论你日后与他如何,阿嫂都与你共进退。”
自然是知晓君心难测,圣恩能得几时?若是有朝一日被厌弃了,只怕是由爱生恨、不得善终。
却听谢鹤亭艰涩道:“他、怕是再也不愿见我了…”
江秋莲忽觉他自小要强,明事理得早,现下更是越发老成稳重,于情爱上却是青涩得像个毛头小子。
观他神色也猜出几分,不禁莞尔:“气头上的话怎么信得?此番定是被你吓得狠了,心中害怕,你若真的与他就此断了来往,只怕彼此都要伤心得不行。”
又意有所指语带庆幸道:“当局者迷,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便要勉力少些遗憾,你入伍这些年,不也是这般做的?”
行军打仗岂能和此事一样?
谢鹤亭却能明白江秋莲的良苦用心,是生怕自己错过良人。
谢鹤亭替他倒了杯温水:“多谢阿嫂,我…、明白了。”
二人又叙了会儿话,一出院子便撞见才驾车送了谢昭去徐府回来的暗二,江秋莲眼波流转间又多一分柔情,声线是说不出的温婉:“回了?”
暗二朝谢鹤亭抱拳一礼,谢鹤亭颔首示意。
暗二身体微微转向江秋莲,却见她眼尾泛红,眉头微蹙,心疼关切道:“怎么哭了?”
谢鹤亭与燕管家在旁,江秋莲脸颊不禁浮上薄薄一层淡粉色:“我无事的。”
两人无意留下徒增尴尬,谢鹤亭边往外走边道:“去备马。”
燕管家自是不知所以,却还是依言照办。
将到门房处,李安上前抱拳一礼,却听这人径直道:“劳烦李统领,谢某要进宫面圣。”
李安心下惶恐不已,正要措辞却见他掏出陛下随身之物:“有此佩者,可随时自由出入宫中。
某无意为难李统领,您若怕我跑了,大可随我一道去,届时谢某自会向圣上阐明,所有罪责在下一人承担。”
左右都得罪不得,李安真是叫天天不应,犹疑数息只得妥协:“那李某便随将军走一趟。”
……
一盏茶的功夫后,二人立在太和殿外,李安正欲请人唤顺公公出来先通个气,却没想到这祖宗直接抱拳朗声道:“罪臣谢鹤亭,请见陛下。”
里间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萧瑾手一抖,奏章上便多了个晕染开的墨点。
小顺子瞥一眼主子神色,见并无多少怒意,眼观鼻鼻观心,过了两息试探着开口:“陛下,可需奴才去瞧瞧?”
萧瑾无可无不可,小顺子便未敢有多余动作,又听李安盔甲吭哧一声,似是跪下了:“禁军统领李安,看护不力,特来请罪。”
萧瑾顿觉头疼,有些抗拒殿门外的人,便自顾自埋头接着批折子。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却是越来越心烦意乱,哪里又看得进琐碎如斯的政事?
只好认命道:“你去叫李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顿了顿,“再问问他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