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橘子帆布

2、第 2 章

　　昨晚林星声的动作很轻，江冥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上床睡觉的，他自己也没有定闹钟，只凭借生物钟在六点便醒了。

　　东南方的夏季，天空亮得很早，才六点过一些，外面已经有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了江冥的床边，他慢慢坐起来看了眼旁边。

　　林星声睡得正香，表情也一会变一下，貌似在做什么梦，有线耳机还戴在耳朵上，也不知道晚上熬到了几点。

　　他轻手轻脚地去完成了洗漱，换上了一身轻快的运动服，在卫生间简单地进行了一下晨间拉伸，从卫生间出来已经六点四十多了，林星声依然睡着，没有一点要醒的征兆，江冥拿着毛巾站在他床的旁边，不自觉地盯着他出了神。

　　“长得真好看啊这个人……怎么看着这么大只，脸却长得这么可爱呢。”

　　江冥嘟囔道，他摇了摇头，应该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吧。

　　秉持着要和室友好好相处互帮互助的观点以及自己独自离开放任室友睡过头挨老师骂的良心不安，江冥决定走之前喊一喊林星声，以免他真的睡过头错过了正式集训第一天的早会。

　　他试探着叫了声林星声，床上的人小声哼了一下，转个身又没了动静，江冥不禁笑了笑，又半凑到林星声耳朵边道：“再不起床要迟到了，第一天就被骂可不太好啊。”

　　林星声动了动，随即突然弹坐了起来，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五十了，他用力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对江冥说了声谢谢，然后冲去洗漱了。

　　从宿舍到集合点食堂，正常走路的话大约需要七八分钟，江冥想提前一点到，所以打算先行一步，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靠在卫生间门口问了一句：“那个，要等你一起走吗？”

　　林星声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算了，那我等你一起吧。”

　　就这样，两人紧赶慢赶，卡点到了食堂，第一次早餐时间集合，大家都抱着新鲜感，很早就到了，他俩随便找了个面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便远远看到了负责人走了过来。

　　“这是同学们在这里的第一次早餐，以后每天的早餐时间都是这个点，但就不统一集合了，食堂的东西都是自助的，吃多少拿多少，待会八点前准时到教室上课啊同学们。”

　　说完便离开了，丢下一大群学生面面相觑，很快，有第一个学生站起来去窗口拿了早饭，随后就跟着一群人也开始各自选取各自心仪的食物了。

　　江冥依然排在队伍的后头，随便拿了点馒头豆浆便回了原来的座位，他刚坐下，对面也跟着坐了好几个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其中也包括他的新室友，林星声。

　　他刚准备低头啃他的馒头，有个扎着侧编辫，身着橙色T恤和牛仔背带裤的女生便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行动，“你就是星哥的室友吗？星哥昨晚打呼了吗？他是不是压根就没睡觉在卷我们啊？……”

　　一连几问，给江冥都听懵了，他瞟了眼林星声，发现林星声正沉浸式地低头吃着自己的早餐。

　　“啊没，我昨晚睡得比较早，什么也没听到。”江冥回应道，用一句话回答了女生所有的问题。

　　“哦哦。”女生好像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遗憾地嘟了嘟嘴，但是马上又振作起来，“没事，接下来的日子就麻烦你多多包容我们星哥，噢，忘了介绍一下，我叫叶澄，还有那个叫叶意，我哥。”

　　说着，她指了指林星声旁边的男生，“我们都是市一中的。”

　　市一中的啊……那林星声应该也是了。

　　难怪昨天教室中间围了那么多人，县城的老师说这种市里操办的选拔来了很多市一中的人，竞争会很激烈，林星声应该在市一中的成绩和名气也是特别好的，才会有这么多人围着他。

　　江冥对林星声旁边的男生打了声招呼，对方礼貌地笑了笑，叫他别理叶澄，表现出一脸嫌弃叶澄话多的样子。

　　“江冥，滨城县一中的。”江冥喝了口冰豆浆，自我介绍道。

　　说到滨城时，林星声略微停顿了一下，但又马上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吃他的早餐，四个人边吃边聊着，很快就结束了早饭时间。

　　当然，这期间大部分都是叶澄在说话，江冥礼貌性地回应几句，叶意就在旁边笑笑，而林星声，带上了他的有线耳机一句话都没说过。

　　吃完饭，他们便分开了，林星声三人要去找他们的带队老师拿点东西，江冥是一个人来的，自然就没什么要顾虑的，于是他先到了教室，依然坐在最后一排，依然坐在最角落里。

　　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心里就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但是他找不到来由，于是也渐渐淡了这种情绪，他向来不愿意为未知的未来而操太多的心，既来之则安之，事情再坏应该也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铃声一打，老师拿着一摞卷子进来，一个一个点名发了下去，还随意嘱托了一句“没拿到卷子的，下课去找一下负责人。”

　　直到老师的手头空了，江冥也没听到自己的名字。

　　很好，江冥终于知道他的不安来自哪了，他写卷子的时候只把自己有把握的写了，就必然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考太好了才被叫去，但是分数应该也不会太差，那就必然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但是仔细一想，他又根本回忆不起来他做了什么。

　　“算了，下课就知道了。”

　　抛开这些不管，江冥发现经过昨天的查缺补漏和预习，今天老师讲的内容对他来说好像并没有那么难懂了，他突然有了一点小小的成就感，果然数学这种东西还是得有点收获才能给人信心促使人继续深入学习。

　　认真跟着老师的思路走的话，一整节课满满当当的，完全不会注意到时间流逝得多快，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江冥的草稿纸和讲义都被写满了，他感觉此刻他的大脑十分充实，仿佛得到了一种新的升华。

　　他放松地伸了个懒腰，心情愉快地收好学习资料，准备前往负责人所在的办公室。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他先进了办公室，负责人让他先在旁边等着，然后他又看到了从门口陆陆续续进来的几个人，一共五个，其中又有林星声，那江冥可以肯定，他们是因为好的方面被负责人叫进来表扬和鼓励的。

　　果不其然，负责人一一拿着他们昨天摸底的卷子进行了分析，说着说着还会偶尔笑一下，江冥倒是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他背过身子去欣赏整个办公室的布局，偶尔脑子里还会浮现出几句最近刚刷过的印象深刻的话，用以屏蔽他们的聊天过程。

　　不一会儿，负责人让他们先行离开了，把江冥单独留了下来，他拿出了一份试卷，上边写着“江冥”的名字，旁边跟着一个红色的二十四，又从试卷中抽出了一张像是草稿纸的东西，拿到了江冥面前。

　　不好！

　　江冥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从昨晚就开始有点觉得哪里怪怪的了，他把他昨天上课划水用来画画的草稿纸跟着试卷一起交上去了。

　　“……”

　　江冥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解释些什么，但是事实摆在那里，他又找不到什么理由辩解。

　　“第一节课就开小差啊，开小差还敢把证据交上来，让老师们欣赏欣赏你的绘画功底是吧，我看了你的卷子，做的也还不错啊，有些题的选择的解法还挺新挺简单的，一百个人里排二十四名，其实争一争还是有被选上的可能的。”

　　负责人道，“你既然都被推荐来到这里了，说明底子肯定不错的，来都来了，至少学一点新东西回去有点收获啊，卷子拿回去吧，你的画也拿回去，画得还不错，字也不错，挺有文采的，但下次你再来找我，希望是因为你的好成绩。”

　　说完，负责人又唠了点别的东西，无非就是叫他努力点，专心点什么的，江冥通通都没听进去，其实听到第二十四名，他已经很满足了，他对数学竞赛这个东西的态度很随意，选的上能拿奖可以做加分项，选不上也无妨，反正可以回学校继续老老实实准备高考，把自己该做的做好就行了，这是江冥对自己的最大要求。

　　倒是早上才刚刚跟林星声说完别第二天就挨骂了，中午自己就被叫到办公室挨训了，真是开了光的乌鸦嘴，但是报应是在自己身上的。

　　还好负责人提前让他们走了。

　　江冥想着，接过负责人手里的卷子和草稿纸，跟他说了声谢谢，便动身回宿舍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个身影从办公室门口穿过，与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

　　说真的，江冥真的很饿了，早上因为前面坐着不太熟悉的人说话，出于礼貌还得一直有所回应，压根没怎么吃，上午又因为学数学耗费了很多脑细胞，中午又因为被叫到办公室延迟了吃饭的时间，他现在就想马上飞到食堂吃上一顿饱饭。

　　所以他一进宿舍就把书包随意地丢在了自己的床上，试卷和带着画的草稿纸也直接放在了书桌上，便离开去食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