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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误入虚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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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师兄,我们不通知他们单独行动真的没问题吗……”崔文哲一脸担忧。
傅良峰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怕什么,出了事我担着。你看楚昌鹤和程衢已经先行动了,只要我们先一步破解了这个结界,那城中人便得救了,到时候功劳就是我们的了。”
这想法听起来,说好听点是单纯可爱,说难听点就是愚蠢至极。
这位大少爷的性子崔文哲乃至整个长仙门都是知道的,要是不依着他,这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蛮不讲理,油盐不进,极其粗鄙。
崔文哲自知拗不过他,但又不放心他一个人胡来,便只好陪着他出来了。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拈起一片叶子给聂思姝和楚昌鹤报信。
那城门跟白日来时一样紧闭着,傅良峰还担心打开城门需要费一番劲,却不成想那城门跟不存在一般。两人走到门前,手都没抬一下,就穿了过去,直愣愣地走出。
傅良峰惊喜流露于色:“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看来这结界已经被我破了!我还没出什么力呢,它怎么自己就破了?”他两眼一转,脑子想出了于别人而言荒诞可笑、于自己而言却极其合理的想法,“难不成我就是这邪魔的克星?”
崔文哲:“……”他谦恭敦厚的性子使得他很友好的没有给傅良峰一个白眼,甚至都不想反驳傅良峰。他知道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便用灵力试探一番。
收了手挠了挠头,他为难地拆穿了傅良峰:“师兄,这结界没破,我们还在结界里。”
傅良峰闻言愣了一会儿,他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只是很不爽这种感觉。往回看时,只见那城门大开,活像个要吃人的虎口,与白日来时的模样并无差别。
傅良峰道:“那我们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出来的人最后都会回城吗?”
崔文哲摇了摇头,现在谁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火气上头,傅良峰见此继续往前走,想要探个究竟。崔文哲三番四次的劝阻还是拦不住,便也只好像个猫崽子一样跟着他。
城外的景象和来时的别无二样,只是朦胧的月光照得有些看不清细节。薄雾渐起,越往前走雾气越浓。崔文哲见此状况又开口担忧劝阻道:“师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外面怕是有古怪。”
傅良峰仍是一意孤行,只丢下一句:“你怕了你就先滚回去吧。”
多年的教养和君子之风让崔文哲压下了心中的火气,压下了想揍他一顿的冲动。他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跟着他继续前行。
走了半炷香时间,眼前逐渐明亮,雾也消散。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腐气,很快又随风消散,难以捕捉。
傅良峰又一次欣喜转头对崔文哲道:“我们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崔文哲却露出了比刚刚还难看的表情,抬手一指对傅良峰说:“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嗯?”傅良峰看不清他所指的方向,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却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这不是垒源城的城门又是什么?只见这城门俨然和刚出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傅良峰走了一段诡异的路,便觉着这城门也变得诡异了起来。
二人在城门外驻足良久,看着这离奇的城门。
感觉到周围有动静,崔文哲闭眼凝神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忽的眼睛一睁,对傅良峰道:“脚步声,有人来了。”
两人正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观察一下来者是何许人,却听见后面有一个清脆豪迈的女声叫住了他俩:“好小子,让我好找。”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聂思姝。
聂思姝收到了崔文哲的报信便赶了出来,怕这两人胡来。另一个小师妹则在城中探查是否有异样和发现。
她到了城门没发现傅良峰他俩,便也出了城寻来。原本见起雾了就折返回去的,但前方传来了他二人的声音,便打算将两人寻到了再回去。
崔文哲揖了礼:“聂师姐。”
聂思姝见他两人没有受伤,便开口:“有何发现吗?”
崔文哲寥寥几句交代了,想来聂思姝与他们所遇之事无甚差别,也没多说什么。
难怪那些人出逃了最后却又迂回城中,原来这城门还有这样的玄机。崔文哲又拈了一片树叶将此事告诉给了城门内的三人。
三人就此进了那道门。
收到了这片飞叶的时候,楚昌鹤和程衢正准备蹲下细看那片土。原本是报平安的飞叶,楚昌鹤闻言却蓦地心惊道:“不好!”
程衢见他眉间不展,不解道:“有何不好?他二人不是安全的吗?”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走。”楚昌鹤也顾不上查看脚下的那片土,起身就往外走。程衢虽心中存疑,但也不多问地跟着他,两人一刻不误地离开了刘府,往城门方向去了。
程衢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疑惑道:“来这里做什么?不去找他们会合吗?”
“去。”楚昌鹤拈起一片叶子默念心诀,那叶子飞出不足两尺又骤然落下,他叹了口气,“就是要去找他们会合。”
程衢不敢细想,也不多说,跟着出了城门。
和傅良峰三人先前遇到的状况一样,雾气渐浓,也是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两人相视片刻,不消多说便也进了城。
一踏进城门,却发现随之而来的景象与方才截然不同。这里人声鼎沸夜市通明,花式灯笼高挂檐角,锣鼓击声响贯长街。来往行人皆是笑容满面,若不看仔细些,还发现不了这些人从内透散出的一股死气,而且都没有影子。
有活气且有影子的,就是与他们一样误入的修士。饶是那些人也不清楚为何会如此,但困在这里也难以强破,只得想办法在城中看看是否有线索。
甚至还有几个先前派来的长仙门弟子,见了这二人还来寒暄招呼几句,交代了一些楚昌鹤他们早已发现的异样,随后继续探查情况去了。
憋了一路,程衢目送了几个小弟子,终于忍不住了:“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他也懒得装君子了,“这地方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热闹?”
楚昌鹤倒是没在意他的这些细节变化,他顺了顺眉心,像是早有预料般:“这得多谢东道主了。”
程衢仍不解:“幻境?”
“差不多吧。”楚昌鹤解释道:“东道主自己捏造的虚界。”
局势愈加复杂,他们还不清楚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何,也不知道对方的藏身之所在哪儿。光靠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不可能破得了此局,也只能暂时处于这种被动的局面。
程衢问道:“那我们现在去找聂师姐他们?”
“嗯,他们进来没多久,应该走不了多远。”
只见程衢拈起树叶准备念诀,却怎么也不起作用。
楚昌鹤见状摇头道:“没用的,若是还能飞叶传书,他们几人进了城后发现不对劲就该告知我们了。”
想起来刚刚楚昌鹤在出城前也试过一番,只是程衢自己还没想通这其中一二,不禁对楚昌鹤又多出几分钦佩。程衢问道:“那分头行动?”
楚昌鹤一口否决:“不可,现在城中情况不明,若是对方遇上危险,势单力薄的,后果难以预测。”他语气深重,“现在不能再落单了。”
二人就沿着主街前行,与熙攘人群擦肩。主街两旁的摊位都挤满了“人”,热闹非凡。摊位上卖着糕点挂饰,再往前走更有吃食小摊。喧闹声中夹杂着小孩的嬉笑玩闹、杂铺的吆喝叫卖以及远处的怒嗔大骂。
“在骂人?”程衢动了动耳朵,“这声音好像是聂师姐的。”他耳朵是天生的灵敏,所以是不会听错的。
寻着那骂人声进了主街旁的一个支巷,灯火渐弱,嘈杂人声逐渐退去,能听见的只剩清晰的训斥声。
只见聂思姝捏着傅良峰的耳朵骂道:“让你小子肆意妄为,我的好师弟你看看我们现在为什么会待在这个鬼地方!”
傅良峰吃痛嘴里还骂着粗鄙之言,眼角的淤青显然是已经被打过一顿了。傅良峰不是那种坐着乖乖被人打的性子,想是还过手却打不过,才弄得这般狼狈。而崔文哲则在旁一直劝着,他看见楚昌鹤和程衢来了便揖了礼:“楚师兄,程师兄。”
聂思姝见了二人找了过来也不再教训傅良峰,松了手捏了捏手腕,正色道:“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程衢耸耸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过来了,只解释道:“楚师兄收到那片飞叶了解到了你们当时所遇,就带着我急匆匆赶了过来。”
楚昌鹤回应道:“那片飞叶没有什么问题,是那座城有问题。”
楚昌鹤他们进来时明明有不少修士也跟着进了城,城中原本也已经困住不少前来相助的修士。一般来说魔物邪祟都是晚上出来作乱,那些人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到了晚上楚昌鹤发现街上几乎不见修士。
就算是那些人赶在亥时前回去,二人戌时出的客栈,大街上也仍是空荡荡的一片。又想起所了解到的那些情况,城中的人出了城但最终又逃了回去,那就说明城门有问题。
原本楚昌鹤不是很确定这个推测,直到在出城前,他试探着念诀传叶失败后才坐实了这个猜想。
楚昌鹤继续道:“若是城门有问题,那肯定很多修士都会选择从城门着手调查。再加上传闻中的‘有去无回’,所以他们不可能出垒源城。”他思路清晰,有条不紊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修士们被送到了原来的那座城外,并且所有人都在那邪物的掌控中。”
众人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自从进了现在的这座城后,多的不仅是那些“人”,修士也明显变多了,灵槐寺、青城剑派、慈露山、雅禾宫等各大仙门的都有。
崔文哲听了楚昌鹤的这些话,不禁惭愧道:“楚师兄果然厉害。若不是听了楚师兄的分析,我现在也还是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为何那些出逃的百姓回到了城里,仙门弟子出了那扇门却被传到这里?”聂思姝脸色格外阴沉,“难道那东西与各仙门有旧怨,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沉默不语。这一举动确实很奇怪,为何要将这些仙门子弟与城中百姓分开,若一环一环推敲下去,聂思姝所说的情况便是最合理的解释。
楚昌鹤思索片刻才道:“也不一定,垒源城失踪案起初的爆发点在百姓身上,也极有可能针对的是那些无辜百姓,只是不想让我们插手。”
到底是何种情况无从得知,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极为凶险的。城中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也无法接收,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小师妹留在原先的那座城里,情况不明。若是六人里其中一个出了事,都不好交代也无脸回门,众人无不担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盼着早点破了此局早日会合。
众人也不再多说,只得先摸清现在的这座“垒源城”。探查了半天后,几人得出了一个结论——两座城的布局一模一样,甚至之前六人所住的客栈的详细位置和掌柜都没有变化,只是那掌柜不是活的也不认识这些曾经的客官而已。
客栈的空房间仍是有限,众人还是决定像之前那样分散在几家客栈住下。城里的限制颇多,不能传叶,若是有何发现也只得当面商讨了。
虚境里,这座城与外面的时间变化别无二样,昼夜交替,黑白更换。
日落当头,黄昏渐至,残阳一抹照在西山处。
当晚,楚昌鹤打算再去这虚境里的刘府看看。
刚出客栈门楚昌鹤便忽的定住了,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紧缩着眉头眨了眨眼,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他难以确定,最终还是犹豫着试探般叫出了口。
“栩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