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俗归》山柰

81、六十二分

　　陈鸣直勾勾盯着少年，“你不对劲。”
　　“都过去了。”付一安指尖下移摸了摸那滚烫的脸，一字一句道：“好的坏的都是你，是你就行。”
　　付一安拍着陈鸣的肩，轻声安抚：“我们慢慢来，我脾气也古怪别扭，不好的我们一起改。”
　　“好，你陪我一起。”陈鸣环住少年手臂，靠在少年肩头，“我们一起改。”
　　付一安抬手看眼手表，笑道：“你还能靠1分钟。”
　　陈鸣瞥了眼，“不是还有快15分钟才上六节吗？”
　　付一安轻笑：“笨蛋，体育课下课前这就要来人了，可以坐着聊天，但别枕着我，你这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吗？”
　　陈鸣环紧手臂，没好气骂道：“你见过185的小鸟吗？还依人？会不会说话？”
　　付一安顿了下，又笑着活跃气氛：“那你咬人，你小狗依人。”
　　陈鸣抬头，愤愤不平道：“就你是人是吧？付一安，你这条死狗！！！你就不咬人了？你咬我嘴就不是狗了？”
　　付一安瞥一眼破掉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狗咬狗，你是狗！我也是狗！”
　　陈鸣怒从心烧，抬起手一巴掌爆头，而后落下暴风雨，付一安条件反射地侧身抱住了头。
　　犯贱要挨打，忍了……
　　他挨的打其实一部分也不是白挨的......
　　陈鸣的河东狮吼又上线：“付一安！你大爷的！就你会扯是不是？！！你愿意当狗就当狗去！我不愿意！！！你就是一条大傻狗！！！大傻狗！！！”
　　陈鸣撒了气，头偏到一边去。
　　付一安脑瓜子嗡嗡的，他讷讷地把手放到面前看了看，手背火辣辣地麻透，全是红手印。
　　付一安扯着嘴角干巴道：“我感觉迟早有一天我可以练成铁砂掌和铁头功……”
　　陈鸣转头白了眼少年，有些抓狂地怒吼：“付一安！不要摆弄你那些无趣的幽默了！真的很无聊！！！”
　　付一安转过身来，手背对着陈鸣，无辜道：“你自己说，铁锅炒砂的手有我这么红么……”
　　陈鸣看着那满是指印的红肿手背心头一梗，眉头紧蹙，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点……
　　之前都控制住了，这会怎么一下控制不住了？
　　一定是聊得话题不太好，需要发泄下活跃气氛。
　　嗯，是的，没错，
　　他已经改掉打人的习惯了，只是有点顽固，容易复发，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彻底拔除……
　　陈鸣放轻语调，温柔道：“痛不痛？拿过来，我给你呼呼就好了……”
　　付一安嘴角抿直，这臭小子知道心疼不知道收点力…真当自己吹气是仙气了……
　　付一安把手塞进外套口袋，淡淡道：“不痛，等会就好了，耐受。”
　　“我以后会控制的。”
　　付一安起身拉起愧疚的少年，安抚道：“这次是我犯贱，该打，走了，回教室上课去。”
　　“不坐会了？”
　　“回教室休息，困了。”
　　“哦。”
　　付一安迈开脚步，陈鸣视线落在少年耳朵上。
　　我靠，忘了这人耳骨没打多久……
　　陈鸣侧头，关切道：“付一安！你是真没痛感还是假的啊？你耳朵肿得好红，流血了你知不知道？”
　　“啊？”付一安愣了下，指尖触到耳骨，真的有血。
　　他只觉得耳骨有点痛有点发热，但丝毫没感觉有液体。
　　陈鸣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给他拍下拿给少年看，“诺，你看。教室有没有碘酒或酒精？赶紧回去擦一擦。”
　　付一安扫眼手机，没流太多，只是从耳洞里溢了点出来在表面，红倒是挺红的。
　　“没事，教室有酒精。”
　　陈鸣推搡着少年，催促着人走：“一时间没想到这点，下手太重了，快回去我给你消消毒，把血擦了。”
　　两人走得快，陈鸣直接跟着少年回五楼。
　　棉签沾着酒精，轻轻在擦拭着血迹，把耳轮周围红肿的地方也都擦一遍。
　　付一安一声没吭，眉头都没蹙下。
　　“好了。”陈鸣捏着棉签扔到垃圾桶里，坐在陈楠位置上，“怎么样？和陈楠坐同桌是不是很烦，她可八卦了。”
　　付一安回：“还好，她又不烦我。”
　　陈鸣突发奇想：“要是我俩长得像一点，我是不是可以戴个假发给你当同桌了？可惜我像妈她像爸……”
　　付一安倒吸一口凉气：“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思维真的很跳跃……”
　　陈鸣扯着嘴角：“我就说笑而已，你还当真了？身高体型差在这呢，我戴个假发像个什么样子……”
　　付一安淡淡道：“我也没当真。”
　　陈鸣往付一安身边侧，轻声问：“诶，你说双胞胎心灵相通，我喜欢你，她会不会也喜欢你？”
　　“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你不要乌鸦嘴……”
　　陈鸣撑着头看着付一安，“万一呢？我就是假设一下。你这么优秀，还顶着这么一张帅脸给她讲题，你俩这第二次同桌了吧……”
　　“呃…你问这话…你让我怎么回？我反正感觉不出来……”付一安往前凑凑，压低声音，“你现在连你姐的醋都吃？”
　　陈鸣咂吧着嘴道：“没有，我很认真的在假设。真的有心灵感应的，我小时候生病特严重，我妈说陈楠身体看不太出来难受，但她心里是有感觉的，就慌慌的…心不在焉……而且她要是感冒特严重…我心里也隐隐约约会难受，有时候还会跟着感冒。不过她身体从小比我好点，我感冒她倒是不会跟着感冒。
　　“而且你不知道我发现我喜欢你那时候心脏跳到爆表，我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快窒息，真要把自己快捂死了，她立马就来我房间掀被子了……”
　　付一安没说话，静静看着陈鸣。
　　陈鸣瞪大眼睛：“真的，很神奇的。”
　　付一安点头，跟着附和：“嗯，是很神奇。”
　　陈楠突然走进教室，站在课桌边问：“你俩头凑这么近在嘀咕啥呢？不会在嘀咕我吧？”
　　两人吓得一抖，一个对视，嘴角微颤。
　　女人的直觉还真是准。
　　陈楠扫眼陈鸣嘴唇，问道：“陈鸣，你嘴怎么了？又谈恋爱了？”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背脊骨发凉。
　　陈鸣又侧头嘀咕：“你看，我说什么？”
　　付一安抿唇，扫一眼陈楠瞬间说不出话来……
　　陈楠扒拉着陈鸣，“别嘀咕了，赶紧起来！要上课了回你自己教室去，你不是要学习吗？学到哪去了？”
　　陈鸣坐着不动，朝前桌抬下巴，“你去前面坐会，我俩说悄悄话呢，等下。”
　　陈楠蹙眉，去前桌坐下。
　　陈鸣扒拉过付一安的肩，贴到耳边嘘声说：“付一安，你给我小心点，别散发你那魅力了，保持点距离，我姐从小到大吃的穿的品味都跟我差不多，你给我把心提溜到喉咙眼了。”
　　付一安压低声音：“除了讲题也没怎么说话…我冤枉……”
　　“我不管！下次换个座，不许同桌了，离她远点，我俩都安全些，她看人太准了！”
　　“知道了……”
　　两个脑袋抬起来，对视一眼，陈鸣起身扫了一眼陈楠，嘱咐道：“陈楠，我下去了，你坐回来吧。”
　　“哦。”
　　陈楠坐下“咦”了一声立马站起，从桌上倒了点水给椅子降降温又扯出几张纸擦干，她可不喜欢坐人坐过的热椅子。
　　椅子干了后，陈楠才坐下。
　　她偏过头，扫了眼付一安问：“陈鸣真谈恋爱了？他跟你说没？哪个班的？是咱学校的吗？好不好看？”
　　付一安咳嗽两声，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他淡淡开口：“我不方便说，你问他自己。”
　　陈楠点点头，“好吧，不过我问他他也只会说谈还是没谈，他才不会和我聊这些呢。不过看你的回答，应该是谈了，他这人太肤浅，第一就是看脸，肯定长得好看。”
　　付一安闷闷地应声，找出下节课要用的书。
　　陈鸣回了二楼，班上发下几张试卷。
　　历史考了85，化学66分，地理86。
　　李艺其拿着试卷狐疑地看着陈鸣，“你这进步真是，两个月脱胎换骨了？”
　　“付一安教的好。”陈鸣翻着试卷看，嘴里问着，“物理和生物什么时候出啊，我还挺着急的。”
　　“你还真是抱到好大腿了。”李艺其回，“物理应该明天去了，生物第一天考的，老师还只教高一几个班的应该很快。”
　　陈鸣一想到等付一安去上大学了，留他一个人在临川苦逼地上高三他就发愁，他怅惘地叹息：“要是我初一就肯学，把年级第一抱稳了，我现在都上高二了，还能一起毕业一起上大学的…现在这情况真是…落他一年…麻烦死了……”
　　“你这话说的，后悔有啥用啊？世上哪有后悔药的。”
　　“还不让人后悔了？”
　　“这也挺好的，没自暴自弃了。”李艺其放下化学试卷抽了历史试卷看，“你这刚起步，要是跟上了能冲冲，还有三年，上个好大学不成问题，前途一片光明。”
　　陈鸣异想天开：“你说我能跳级吗？”
　　“你这成绩，悬呢。”李艺其一盆冷水泼下，白了少年一眼，“别做梦了，一步一个脚印踩踏实了再说。”
　　陈鸣挠挠头，翻过化学试卷看，“你试卷给我改改。”
　　李艺其转身，抽出试卷放到陈鸣面前。
　　陈鸣看眼分数，眼睛瞪得溜圆，惊讶道：“你上90了？你作弊了？”
　　“谁作弊了？就你一个人努力是吧？我化学一直还行啊，又没掉过80，就其他的差了点。”
　　陈鸣倒吸一口凉气，“李君考多少？”
　　“86。”李艺其自然地回，“题目挺容易的，没一个不及格的，考的都还行。”
　　陈鸣沉默，他这最差的普高水平确实和重高的有点区别……
　　下午第八节生物课，陈鸣看见分数直掐人中，化学考的不错，他都觉着奖励在望了，比小考要进步很多了，结果生物大大的62分击碎他的幻想。
　　陈鸣听试卷听的仔仔细细，不肯放过任何老师可能看错题的机会，认错答案的机会。
　　可是没有，62分就是62分，名副其实的6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