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黑粉》程万里

12、第十二章

　　飞机轰鸣，三个半小时的航程后，降落在阳关长夏机场。
　　阳关位于我国的西南地区，高海拔，多山多水，地广人稀，跟清州的风物人情差别很大。
　　走出机场，很多当地人在路边拉客，住他们的宾馆免费接机，景区门票还打折，宋斯年接连打发走三个人，终于看到了冲他们热情挥手的杨晓芳。

　　杨晓芳的姐夫开了一辆半旧的白色面包车来接机，但他全程扯着嘴角，以一种讥讽不屑的表情开着车，不搭理杨晓芳，也不跟宋斯年他们说话。
　　杨晓芳尴尬道：“我姐夫比较内向，哈哈。”

　　到了民宿，杨晓芳殷勤地把宋斯年和许昊然带去他们的房间，她姐夫以刚好能让他们听到的音量阴阳怪气地道：“脏女人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东西，倒是挺能装的。”
　　许昊然当时就想回头揍人，被宋斯年抓住，示意他别惹事。

　　民宿是网红风装修，无论杨晓芳怎么舌灿莲花地介绍，都掩盖不了它装修花哨廉价的事实。
　　她一走，许昊然就开始发泄不满了，无非就是房间太差，人太奇葩。
　　宋斯年倒是很淡定：“三百一晚的房间，你指望它有多好？”
　　许昊然：“你怠慢我就算了，难道还打算以这样的房间招待你经纪人？”
　　宋斯年：“有何不可？”

　　许昊然旅游体验欠佳，满心不爽，恰好有工作电话打进来，他就钻进自己的房间处理工作去了。

　　宋斯年给方文洲发微信：「几点到机场？我来接你。」
　　方文洲：「好好休息，我自己过来，待会儿见。」

　　方文洲刚取到托运的行李箱，就接到程曼曼的电话：“你确定不要我安排酒店？我跟你说，阳关不可能找得到比我家酒店条件更好的了。”
　　“我去找朋友。”
　　“好吧，给你准备了车和我们本地的司机，别拒绝，这边山路很难开的，有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会安全很多。”
　　“谢了。”

　　方文洲看到车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
　　“程曼曼，这个车你是认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最近在追星，必须给我偶像排面。”
　　“……换辆车，不然我打车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车衣是花哨了一点，不过又不影响开。”
　　“斯年讨厌韩策。”
　　“方文洲，你要是对宋斯年没意思，我把头剁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先打车走了。”

　　方文洲面前是辆兰博基尼，不过车身上贴了韩策在《见春风》中的剧照，方文洲不敢想象开着这辆车出去会有多拉风。
　　不过程曼曼说得对，他确实不是个讲究的人，曾经去第三世界国家做课题研究的时候，程曼曼因为吃住条件每天都在崩溃，但方文洲吃好睡好，没有抱怨过一个字。
　　在程曼曼的预想中，方文洲吐槽两句还是会用那辆车。
　　结果只因为“宋斯年讨厌”这个理由，就驳了她的好意。
　　这也太不“方文洲”了。

　　韩策今天来阳关为品牌站街，活动现场在程曼曼家商场，商场被韩策的粉丝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她连发了十八条朋友圈表达她追星成功的喜悦。
　　方文洲挨个给她点赞。

　　他到民宿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宋斯年和许昊然已经点好了菜，在饭店等他。
　　饭店是杨晓芳推荐的，地方小，卫生堪忧，许昊然嫌弃得要命，说了几次要换大饭店，宋斯年坚持没换。
　　许昊然一看到方文洲就殷勤地同他握手：“久仰大名！”

　　方文洲有一双非常温柔的眼睛，鼻梁上架着黑色细框眼镜，温文尔雅，他长相本就出众，优雅从容的谈吐更是大大加分。
　　他一边跟许昊然闲聊，一边把宋斯年的餐具用热水烫了一遍。

　　这家小餐馆做的都是阳关的特色菜，口味地道，宋斯年点了八个菜，三个大男人吃得精光。
　　吃完饭后，他们回到民宿，程曼曼的司机开来一辆亮粉色兰玛莎拉蒂，停在民宿门口，这款车线条张扬，像一道炸眼的粉色闪电。
　　好几个人都在围着那辆车拍照，其中就包括杨晓芳的表姐和姐夫。

　　司机一看到方文洲就迎了上来：“方先生，这辆车可以了吧？”
　　方文洲：“等我一会儿去买条皮裤搭配一下。”
　　宋斯年：“噗——”
　　方文洲问宋斯年：“这是我朋友给我们在阳关期间准备的车和司机，有点……女性化，你愿意用这车吗？”
　　宋斯年：“女性化又不是什么贬义词，谢谢你朋友。”

　　杨晓芳的表姐想要试驾粉色玛莎拉蒂，怂恿杨晓芳来跟宋斯年说，杨晓芳感到很为难，一直在推拒，她表姐立马拉下脸，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杨晓芳眼圈都红了。
　　宋斯年隐约听到一句“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有地方去吗”。
　　这时候，她姐夫走了过去，照着她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许昊然看得窝火：“她就不能反抗吗？”
　　宋斯年：“反抗了工作就丢了。”
　　还好许昊然没有说出“工作丢了就丢了”这样的蠢话，他说：“她那副懦弱的样子，看着真叫人窝火。”
　　宋斯年：“她不是性格懦弱，而是处境弱势，如果你也出生在许镇的农民家庭，你还会是现在这个你吗？”
　　许昊然语塞。

　　如果改变不了杨晓芳的处境，就算冲上去为她出头，也只会在他们离开之后，为她带来更大的麻烦而已。

　　宋斯年远远地望着杨晓芳。
　　而方文洲隔着许昊然，望着宋斯年的侧脸，宋斯年没有察觉，倒是许昊然发觉了，看向方文洲，方文洲这才收回视线。

　　杨晓芳最终也没来跟宋斯年他们借车。
　　她的表姐和姐夫丢了面子，越发疯狂地辱骂她，“荡`妇”“破鞋”这样的污言秽语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宋斯年找了个借口拉走杨晓芳，才让杨晓芳免于继续被羞辱。

　　宋斯年请杨晓芳当导游，带他们游仙女湖。
　　许镇最出名的就是仙女湖，传说远古时候，曾有村民在晨雾缭绕时看到几个仙女衣衫半褪，在湖里嬉闹洗澡，这湖因此而被命名为仙女湖。
　　宋斯年他们原本打算在民宿休息一会儿，然后兜一圈，环湖赏景。
　　现在亲眼目睹了杨晓芳被欺凌的场景，多少让他们心头沉重起来，方文洲问宋斯年能不能邀请个朋友过来，宋斯年立刻答应，然后，许昊然紧接着提出他也要请个朋友过来。
　　宋斯年无语：“你在许镇哪儿来的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
　　许昊然无赖道：“你就说行不行吧。”
　　宋斯年：“这有什么不行的，只要你们不介意，我无所谓。”

　　方文洲给程曼曼打了个电话，邀请程曼曼来玩儿，程曼曼秒拒：“不来，许镇那穷乡僻壤有什么好玩儿的，也就你们外地人往那儿挤，再说了，韩策还在阳关呢，我正在托人联系他经纪人，看能不能约他吃顿饭。”
　　“估计很难，要是没约上就过来吧，有事找你帮忙。”
　　“行，但我希望能约上！”

　　大约半小时后，程曼曼的电话回过来了，垂头丧气地告诉方文洲，她花五十万没约到韩策一顿饭，同时又欣慰于韩策的视金钱如粪土，更让她喜欢了。
　　她告诉方文洲，她四十分钟就能到仙女湖。

　　宋斯年问许昊然：“你朋友什么时候过来？”
　　许昊然避开宋斯年的视线，摸了摸鼻子，含糊道：“我也不确定，应该晚点吧。”
　　宋斯年直觉许昊然这位朋友估计有点问题，但他现在挂心杨晓芳的事，便也没多想。

　　出发去找女湖之前，宋斯年找杨晓芳帮忙在许镇最大的饭店预订晚餐，要最高规格，杨晓芳立刻便要去办，宋斯年叫住了她：“晚上你能一起过来吗？”
　　杨晓芳本能地摆摆手：“不不不不不不，你们大人物在大酒店吃饭，我去凑什么热闹啊！”
　　宋斯年诚恳地说：“就是朋友之间吃个便饭，你如果把我当朋友就过来吧，一会儿你带我们游湖，我也不会付你导游费，请你吃个晚饭不是很正常吗？”
　　杨晓芳笨嘴拙舌，就这么被宋斯年道德绑架了。

　　冬天的仙女湖清冷寂静，湖面如一块巨大的蓝色翡翠，他们时而开车走一段，时而步行走一段，感受着仙女湖的美好。
　　沿途碰到一些村民，还有兜着苹果售卖的半大小孩，方文洲把苹果全买下来了扔进后备箱，宋斯年捡了一个小的吃吃看，还挺甜。

　　半小时后，程曼曼就开着她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呼啸而至，沿途的村民无不侧目，跑车停在宋斯年他们面前，程曼曼像个女明星一样缓缓下车。
　　她穿了件吊带裙，外搭一件驼色大衣，齐耳短发做了造型，配夸张的墨镜，实打实女明星的派头。
　　不远处的村民都在问：“这谁啊？电影明星吗？”
　　杨晓芳也一脸艳羡地看着程曼曼。
　　只有宋斯年看着程曼曼车身上的韩策剧照。

　　杨晓芳小声问：“这是女明星吗？”
　　方文洲：“她叫程曼曼，是我在国外留学时的朋友，她爸叫程建国，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杨晓芳立刻震惊地瞪大眼睛：“程建国是我们阳关首富！整个阳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只听说他有个独生女，没想到就是她呀！”

　　程曼曼踩着高跟鞋跑过来，一见面就给了方文洲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方文洲也笑：“好久不见，大小姐。”
　　程曼曼摘下墨镜，眼神落到宋斯年脸上，宋斯年也回视她，双方眼神里都带着微妙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