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归云去》磨叨叨石

14、赤狐灵妖

　　肯定了刚才的猜测，楚昌鹤额角微跳，压下了心里的惊异，转过来看向程衢，坐直身正色道：“程师弟，先说好了，你那法器要是被阿莛烧坏了，我赔不起的。”
　　阿莛手中拿的，竟是程衢平日手中那把名为墨凌的扇子！
　　沈栩篱闻言斜过身望去，不一会儿收回视线啧啧道：“程师兄这把折扇，好歹是个一级法器，着实有些暴殄天物。”
　　程衢连忙摆手道：“这不重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三人还没想出个对策，阿莛便把灶台上的东西端了过来，道：“做好啦，四菜一汤。我再去给你们盛饭。”
　　众人看着这四菜一汤陷入了沉思。阿莛把饭给众人端过来后，捧着手满心欢喜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对三人道：“好了好了，上齐了，可以动筷了。”
　　三人闻言也不好推辞，于是纷纷拿起了筷子你望我我望你，希望有个人能打头阵第一个下筷。
　　最后，程衢先夹了最靠近他那一盘中的一坨墨绿色弹珠般的圆球，绿中带黑，问道：“小笨蛋啊，这是做的啥？我咋没看出来。”
　　阿莛回道：“那是洋芋丸子。”
　　程衢：“……”
　　楚昌鹤：“……”
　　沈栩篱：“……”
　　众人心道，他是怎么煮成墨绿带黑的……
　　程衢夹到碗中还未下口，沈栩篱便夹起了旁边盘子里的红色斜方块，问道：“阿莛啊，这是何物？”
　　阿莛道：“这是凉拌黄瓜啊，你看这形状不是很明显嘛。”
　　这看上去说是胡萝卜可信度更高一点。
　　沈栩篱又问道：“那为什么它还热气腾腾的样子。”
　　阿莛闻言忽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腿，道：“啊！我给忘了，也下锅炒了一下。”
　　沈栩篱：“……”
　　楚昌鹤：“……”
　　程衢：“……”
　　炒了一下就算了，为什么绿色的炒完之后变成红色了……
　　众人已经不想再问那盆黑汤和剩下的两道碳黑般菜了，所以三人一致决定，只吃饭，坚决不吃菜！
　　当三人准备开始疯狂刨饭的时候，饭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楚昌鹤疑惑道：“阿莛，你这是给我们蒸的黑米吗？”
　　阿莛笑道：“没有没有，这就是普通的大米。我只是加了点料，醋啊酱油啊，更入味嘛。哦对了，还有后山的蘑菇汁儿。那盘就是榨干汁儿后用来炒肉的。”他指向了三人没有问过的一个装着不明黑色物体的盘子。
　　楚昌鹤：“……”
　　沈栩篱：“……”
　　程衢：“……”
　　这哪儿是款待啊，这简直是来索命的！
　　突然阿莛拍桌道：“等等。不行，你们先别吃。”
　　三人听见“先别吃”松了松心里绷着的弦，齐齐呼了口气，以为阿莛自己知道了这饭菜无法下咽，准备放弃了。
　　只听阿莛说：“我去拿壶酒来，你们等等我。”说着便向屋里跑了去。
　　三人眼中一动，达成共识。
　　程衢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乾坤囊，楚昌鹤和沈栩篱帮忙把桌上的菜全倒了进去，沈栩篱还走到灶前，见锅里还有米饭，便连饭带锅扔了进去。程衢犹豫了一会，把阿莛的那碗饭也倒了进去。
　　阿莛抱着酒坛子出来后只见满桌空碗，桌上的三人正擦着嘴。阿莛不可思议道：“你们这么快就都吃完了？”
　　楚昌鹤一本正经：“对，我们太饿了，所以没忍住就都吃了。”
　　阿莛看了一眼自己的碗里也空空如也，惊异地张了张口，问道：“怎么我的也空了？”
　　程衢道：“啊，是这样的，我们三人实在是太饿了，于是把你的那份也吃了，哈哈哈哈哈……”
　　阿莛指了指灶上的锅，道：“锅里还有呢，没吃饱还可以去那边锅——”阿莛见原本灶上用来煮饭的锅不翼而飞了！他放下了酒坛子匆忙跑到小棚子里去看，惊疑道：“咦？我的锅去哪儿了？刚刚明明就在这儿，里面还有好多饭呢。”
　　沈栩篱干笑道：“阿莛你记错了吧，我就不记得那儿有口锅。”
　　楚昌鹤也附和道：“嗯，那儿一直都这样的。”他语气坚定，说的跟真的一样，“我们三人都在这儿，总不能有人敢进来偷锅。”当然不是被偷的，是他们自己给扔掉了。
　　程衢也附和：“是啊是啊，肯定是小笨蛋你记错了。”
　　阿莛被他们三人一说，也变得有些怀疑自己了，心道，是吗？真是我记错了？
　　三人也有些愧疚，见阿莛忙碌了半天也没吃个啥，于是程衢道：“小笨蛋你饿吗，我这儿还有些糕点，要不你尝尝。”
　　阿莛摇头道：“不了，其实也不饿，就是想跟你们一起吃顿饭而已。”
　　三人听完更内疚了，楚昌鹤轻抚他的头：“下次，下次会有机会的。”
　　白云清浅，翻过这几日的安宁，沈栩篱收到了辛玄派任的第二份卷轴。
　　事情发生在离长仙门不远的唐家庄里，前几天一个村民在打猎时，发现了山林里的一处秘穴。那人以为里面有猎物，便拿着家伙什静悄悄地摸索进去，谁知里面等着他的不是猎物，尽是皮包骨骷髅，无一活气。
　　那村民哪见过这阵仗，当即吓得屁滚尿流，不出一日，这消息便传得满天飞。有好几户人家还去认领了那些尸体，不是谁的丈夫就是谁的儿子，都是精壮的男子。村民每天过得胆战心惊，就怕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来作乱，自己也变成那样的死尸。
　　沈栩篱看了个大概，收起卷轴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给阿莛纠正姿势的楚昌鹤。正准备开口，楚昌鹤便朝他看了过来。
　　楚昌鹤看向他手中的卷轴，温言道：“卷轴我看过了。”他想了想怎么开口，片刻后道：“你一个人应该能应付。”
　　沈栩篱还未说出口的想法就此打住，半晌才点点头“哦”了一下。
　　见他仿佛兴致不高，楚昌鹤问道：“怎么了？不想去吗？”
　　沈栩篱摇摇头，好一会儿才说出四个字：“我没有剑。”
　　他这样一说，楚昌鹤倒是想起来了。之前门中发放给他的无品级佩剑，在垒源城的时候被箕水劈碎了。现在他两手空空身无长物，确实不方便。
　　“用这个吧。”楚昌鹤空手化出青魂递给他，“有它跟着你我也放心一些。”
　　沈栩篱：“……”他伸手接过来道了谢，不知道为什么，楚昌鹤总感觉他那张脸感觉比刚刚还要黑。
　　他抱着青魂走出院门，过了一会又折返回来。楚昌鹤看着他去而复返，整张脸写着“我有心事”五个字，张口道：“师兄。”
　　楚昌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问道：“怎么了？”
　　沈栩篱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觉得我一个人应付不了。”
　　“……？”
　　没过多久，楚昌鹤就和沈栩篱一同下山了。
　　唐家庄不算远，路行不到半天就能到。他二人到的时候，好多户人家都挂着白布条，里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哭得是一家比一家悲惨。
　　两人来到一家白事院子外，吹打哭泣声不绝于耳，来往人影不断，有来帮忙的也有来吊唁的。那些村民从未见过他们这样的公子，目光难以从他们身上移开，都上下打量着，相觑讨论着二人。
　　楚昌鹤没有管那些异样的眼光，轻拨开木条门，看着里面的光景，问道：“你知道为乱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是很清楚。”这一点沈栩篱拿到卷轴时就想过，但根据仅有的描述症状断定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能判断出是妖物或者魔物。
　　“上次的禄寿鬼煞是你推断出来的，这次你再试试。”楚昌鹤并没有打算插手的意思，毕竟是让沈栩篱历练，自己顶多算个陪同护卫，不到必要时他不准备出手。
　　沈栩篱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拦住了一个准备进门的中年妇女，那人的目光正落在他们身上。
　　“大娘，”沈栩篱朝外道比划了一下，“我们二人是仙门子弟，正巧路过此处，听说有邪物作祟，想问问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那大娘一听是仙门子弟，遇到救命稻草似的把他抓住，一个劲捶胸顿足：“仙士行行好！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其他村民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周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沈栩篱耐心道：“大娘，你只需将所发生的事告诉我们。其他的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天杀的哟！二位仙士有所不知，我们这庄子里人不少。前不久陆陆续续的有人不见，而且都是男丁！我那侄子，我们家唯一的男丁哟！找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一把骨头了！没了啊！就这样没了！”
　　沈栩篱问道：“令郎是否有仇家？或者有无感情纠葛？”
　　“哪儿来的什么仇家啊！我那侄子，感情纠葛？感情纠葛就更不能了！我那侄子才成亲不久，家庭和和美美的，”
　　旁边一些村民也附和道：“对啊对啊。村口阿花家也可怜，丈夫老老实实的，谁知道是个短命的，刚嫁过去没两天人就没了！”
　　楚昌鹤一下抓住要点，皱眉问道：“刚嫁过去？”
　　那人回道：“那可不是嘛！前几天那个黄道吉日，庄子里的适龄都把事儿办了，那时啊，可喜庆了……”说到这儿，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死的人都是前不久才成亲的！
　　沈栩篱也清楚了这一点，这起案子的同点就是，遇害者都是男的，而且刚立家。沈栩篱往人群外走去，进了院子们，那些人见状自觉给他让了路。
　　他来到那副棺材前，探手隔空摸了摸，果然，有残留的妖气，那他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楚昌鹤走到他身边，将人群甩到后面，那些人也隔着一段距离不敢靠近，只小声议论着。楚昌鹤看着那口红木馆，悄声问道：“猜到了？”
　　“嗯。”沈栩篱点点头，“赤狐灵妖。”
　　万物皆有灵。相传赤狐灵妖化相前只是一只普通红狐，吸食天地精华，潜心修炼上百年才能化为人形。一般这种灵妖都是飞升成神的多，毕竟能靠天地万物化相，其实力不可小觑。
　　但化相后还需刻苦修行几百上千年才能升仙。有些灵妖想走捷径，通过吸食男子精气助长修为，早日达到飞升境地。而成亲时的盥洗礼能洗去男子身上的污秽，这种人身上的精气最为纯澈，因此刚成家的男子便成了赤狐灵妖的首选。
　　楚昌鹤肯定了他的答案，若有所思道：“这次得费几天时间了。栩篱你有想出什么对策吗？”
　　“有。”沈栩篱看了一眼还在讨论的村民，收回目光，“假成亲，引狐妖。”
　　楚昌鹤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他道：“若是如此，只得委屈你做一回假新郎了。”
　　这一点毋庸置疑，沈栩篱接了卷轴，这起乱子就该由他解决。若是要引出妖物，自然也是他去。
　　“不过，”沈栩篱思索片刻，微侧头看着楚昌鹤，犹豫道：“假新娘该谁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