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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17下官素来便是性寡欲

      太医署都是男人,青玊又伤在了腚部。所以太医署的太医也不过是开了些创伤药给青玊。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青玊都是仰面躺着睡觉。

      一个月没有当值,青玊便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每日自己清洗伤口,自己上药。

      这几日,觉得渐好,能下地了,于是也去干一些简单的活。正扫洒庭院呢,雨岫来报,说永乐公主有请。

      青玊随雨岫来到阁内,行了礼,见过了公主。彼时公主正在梳妆,背对着青玊,轻轻问道:“听说你会唇语?”

      “是!”青玊想,对公主越有用,就越能保住这条命。“我不仅会读唇语,还很会梳妆!”

      “哦?”

      “婢子会斩男妆、桃花妆、纯欲妆、茶艺妆、落日妆、盐系装、伪素颜妆、青山绿水妆、国泰民安妆……”青玊一股脑把现在社会的妆容类别报幕似地报了出来。

      公主听也没听说过,任谁也没有听说过。此刻,公主张大了嘴。她想,这家伙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公主可需要婢子来梳个妆,保准和平日里不一样。”

      “哦?”公主略略思索片刻。“可以倒是可以。但我的脸可不是试验品。若画不好你可是想得到后果!”

      “知道,青玊愿再领二十大板!”

      公主并不排斥,青玊便道:“待婢子净手过后便来为公主化妆。”

      约莫两刻钟便画好了妆。

      公主对镜照峨眉,果然跟平日里不一样,且端的好看。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玲珑巧手!”

      “谢公主赞誉!我给公主化的这个叫做盐系斩男妆!”

      “甚好!”公主左照照右照照,很是满意,笑逐颜开。这一笑就更美了。虽然她比青玊自然是比不过,但到底也是杏眼樱唇,飞眉俏鼻。

      “今日,陛下在梁园设了戏局,众位公卿大臣都会参与看戏。我向陛下请允我在角楼看戏,陛下已然同意。你今日随我去。”

      “是!”

      永乐公主带了三个人,青玊、雨岫以及内侍长王赞,乘了步辇往梁园去了。

      下了朝,诸位大臣便往梁园而去。

      青玊随着公主登上梁园角楼,方才知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个角楼在戏台子右侧后方。根本背对着戏台,因此看不到戏台,也看不到唱戏的伶官。倒是能看到今上,两位殿下和诸位公卿大臣。

      公主面前垂着珠帘,她眼睛透过珠帘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前方。虽隔得远,但是还是能瞧见诸位朝臣。

      公主在看谁呢?青玊想着,这时戏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虽看不见戏台和戏,但是能听听也是好的。

      大约听了一炷香的功夫。公主突然问道:“青玊,他们二人说了什么,给我细细说来!”

      顺着公主手指头指的方向,青玊看到了两人,这两人站在墙角,正在窃窃私语。
      一人是帅出天际的工部侍郎张歧川张大人,另一人四五十岁左右,稍微上了些许年纪,面貌清朗,精神健硕,但是青玊并不认识。

      “是!”青玊开始读唇语,并翻译给公主听。

      哪知青玊刚读了一句就愣在了当下。

      “怎么啦?你为何不说话?你到底会不会唇语?”公主诘难道。

      你猜那位上了年纪的大臣说的是什么。他说:“你与繁缕成亲已有一年半载,却为何至今还未圆房?”
      原来,这位貌似清朗的大臣却是位浊臣。但不知道是谁。

      听到公主责难,青玊繁忙翻译唇语。“那位我不认识的大人问张歧川张大人‘你与繁缕成亲已有一年半载,却为何至今还未圆房?’”

      “什么?”公主听了显然也很是吃惊,她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确定你说的没错!”

      “婢子确定!”

      “那张大人回了什么,快,快,说给我听!”

      看来公主关心的是张歧川张大人。

      “张大人回说‘下官惶恐!’”

      “另一位大人又说……”

      “另一位是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苏新源苏大人。”永乐公主打断青玊道。原来另一位是浊党领袖左右逢源的苏新源苏大人。果然人不可貌相,从外貌上根本看不出来。

      “苏大人说:‘你不要每次都说惶恐!老夫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张大人回说:‘下官素来便是……’”青玊没有说完便停住了。

      “说呀,为何不说了!”公主催促道!

      这话不太好说出口,听公主命道,青玊看了一眼内侍长和雨岫,羞红了一张脸硬着头皮说道:“下官素来便是性寡欲!”

      “苏大人又说:‘我才不信你呢!想必你不过因为苏繁缕是我的女儿!你便冷淡她!’”

      “张大人回说:‘不敢不敢!正是因为她是大人您的女儿,我才更要厚待于她!’”

      只见苏新源苏大人一甩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苏大人又说:‘哼!反正我最后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张歧川张大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说得可是真的?”永乐公主问道。

      “千真万确!”青玊回说。“婢子不敢诓骗公主!”

      “你果然有用!从今日起,你的薪俸翻番!”

      “谢公主!”青玊敛衽施礼。

      此后两个时辰,张歧川都坐在椅子上安静听戏,没再说话。倒有其他人窃窃私语,但公主并未对让青玊读唇语翻译。永乐公主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张歧川看。

      原来公主在意的是张歧川张大人。

      回到延秀宫,永乐公主屏退左右,只剩下青玊,永乐公主问道:“今日张歧川张大人说自己是性寡欲?你觉得是真是假?”

      青玊想到与张大人一同掉入捕兽洞那天,张大人把她揽进怀中。他怎么都不像是性冷淡。

      “我觉得是假。张大人不碰夫人,可能是因为夫人乃浊臣之女!”

      “我跟你想得一样!看来女子所见略同!”永乐公主面露笑容,她的面庞在盐系斩男妆的烘托下灿若云霞。

      “京中盛传张大人的夫人苏繁缕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大家都当是空穴来风,没想到是真的!”永乐公主很开心。

      “今日你立了大功,要讨什么赏赐!”

      “婢子只想求公主帮一个忙?”

      “什么忙!”

      “婢子还没想好,等想好之日再告诉公主可好?”青玊想到了《倚天屠龙记》,便壮着胆子跟永乐公主讨了一个要求!

      “可以!”公主想也没想便答应了。难得她今日开心!“请公主记得奴婢今日所请!”

      “记得记得!”她今日心情甚好。心下的花海开得满满当当。

      不多时,青玊便成了永乐公主面前的红人。

      可是,青玊万万没有想到,这次梁园读唇语事件给张歧川张大人带来了深深的困扰。

      不多时,“张歧川张大人与夫人尚未圆房”,“张歧川张大人是性寡欲”这些蜚短流长便在禁中的女侍和内侍的口中传开了去。

      因青玊能读唇语,青玊很远就能瞧见丫鬟们说什么。一连几日,她都看见女侍们在嚼张歧川大人的耳根子。

      而且这些话竟然还传到了宫外。

      这些蜚短流长也就罢了。她青玊会唇语的事情也传了出去。现在只怕浊党人中人人皆知了。二殿下井牧云肯定是知道了。

      早知道自己会唇语的事情这么快就泄露,还不如当初调到延秀宫的那日晚上就告诉二殿下井牧云自己会唇语呢!

      夜深人静,青玊唯有一个人默默叹气。

      翌日,青玊随着司妆局去宫外采买妆粉琼膏胭脂。

      青玊将所有彩妆、裸妆用具都采买齐全了,便雇了一顶檐子,准备回宫。

      檐子走到燕记酒家时,轿子外面传来一声:“请留步!”

      听声音,倒像是张歧川张大人的侍卫魏长桓。

      褰帘一看,果然是他!

      “我家张大人有请——他就在这上面!”魏长桓一指燕记酒家。

      青玊跟随魏长桓去到了燕记酒家二楼一间雅室。推门,看见张歧川穿着大氅正候着她。他的眉眼像三月临水桃花一样隽秀清浅,目中有荡漾的水色光芒。

      “青玊,好久不见!”

      “张大人!”青玊福了福身子。“青玊对不起大人!”

      “何以言此?”

      “青玊为自保向永乐公主袒露了自己的唇语技能,并且泄露了大人与苏大人之间的对话。害得大人的私事宫中人尽皆知。”

      “无妨!”没想到传言甚嚣尘上,他居然能泰然自如且不怪罪自己。这等气度与胸襟不是人人都有的。

      “大人不怪我,我却深怨自己!”

      “没事的,我随时预备着,还有下次,你可照读不误。”

      青玊吃惊,一双放大了的瞳仁瞧着他。

      “婢子不敢,当没有下次了。”

      “不,为了你能在宫中站稳脚跟,必须还有下次。”看来张歧川也知道永乐公主喜欢他!

      “可是,我怕还会伤到大人……”

      “没有可是,你必须听我的。”

      “好,听你的!”青玊嘴上应着好,心里却想,我只能灵活机变处事。以后若公主再让我读张歧川的言语,能说的我便说,不能说的我就囫囵过去。

      “青玊,你相信我说得话么?”张歧川话锋一转。

      青玊想,他问的只怕是信不信他那句“我是性寡欲”!但是青玊不愿承认自己听懂了这句话,只愿意装傻,于是回说。

      “不知大人说得是那一句?”

      哪知张歧川突然拉她入怀。“我不是寡欲之人!”他如是说!

      之前青玊便因张大人有家室一事,深深排斥他。现在知道他那婚姻只是空壳,已是不排斥和他接触,且他怀中温暖安稳,还有一股淡淡的素兰花香,但此刻不知为何她还是推开了他。

      “大人,我……原是不配!”她面上素淡,让张歧川看不出她的内心所想。“若无事,大人我这便要进宫了。若宫门上钥,迁延了时辰,我便进不去了。”

      青玊又恭敬地福了一福!

      “等一下!我有东西送你!”张歧川叫住了她,从袖中掏出一件物什来!

      青玊一看,是一块青玊双股玉簪。玉簪五瓣,成梅花状。

      “月华凝霜抚寒梅,喜鹊啼枝慰翠苇。”张歧川大人轻轻念到,“逛玉器店偶然发现的,正巧是枚青玊,正巧是朵梅花。正应着你是青玊,正巧你是梅花,统领天下之意!”

      钱心冉是朴素的唯物质主义者加上朴素的无神论者,她才不信什么她能母仪天下的话呢。听听也就当个戏言。此刻张歧川重提那支签文,只让她觉得有些厌烦。

      可是张歧川抬手便将那枚玉簪插进了她的黑髻中。

      “因这玉有瑕,是以并不很是珍贵!我知道,贵重的东西,你断然是不肯收的!”

      “大人,我不能收!”青玊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青玊不收,下次我只能找机会当着永乐公主的面送给你了!”张歧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青玊的手都已经勾到那枚簪,正要摘下来,听他如是说,也只好放下手来。若让公主知道张歧川待她的一片心意,她这条命还能保住吗?

      张歧川又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给她披上。

      “立秋了,晚间有些凉!”张歧川做完这一切,便翩然离开了雅间。

      剩青玊呆立在原地。

      青玊将那枚梅花青玊玉钗拔了下来,拿在手里端详。它只一片花瓣上有一片黑点,指盖大小。

      忽然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如果这块玉是一块完美的玉该多好,她可以转赠给永乐公主。

      可是她可以去买一块新的,就说是张歧川大人转赠公主的。

      这样想着,青玊便走出了燕记酒家,逛起了首饰铺子。

      终于在一家铺子里,看见了一枚双股梅花玉钗,和方才张歧川赠给自己的青玊梅花玉钗很像,只是这一枚它没有瑕疵!
      “拿个精致的盒子给它装起来!”

      店铺老板依顾客要求装进了盒匣里。

      这一枚玉钗价格不菲,几乎耗尽了青玊在简家一年以及宫内三月所有的薪俸。即便这样,她也甘之如饴,因为公主近日待她甚好,她也想让公主开心一点。

      哪知刚跨出门槛,却遇见了大娘子汪氏、楚如儿和吴虹家的!

      青玊急急忙忙将那只盒匣藏在身后。

      “哟,这不是那位将来会母仪天下的梅花么?”大娘子汪氏无不刻薄地说!

      “听说最近进了宫,当了女侍!”楚如儿尖着嗓子说道。

      我不回应恶意,我不回应恶意!我不和猪说话!不和猪说话!青玊内心默念着,不搭理她俩,径直走了出去。

      汪氏母女看没能激怒她,于是兴味索然,走到柜台前,询问老板青玊买了什么。

      老板如实相告。

      “多少钱!”

      老板伸出三个指头,“这个数!”

      “哟,为了美,为了勾引人,还真肯下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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