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后醒》烤饼子

39、第 39 章

　　周一早上，俩人双双起晚了，踩着早读铃进了教室。南山惦记着宋随没吃早饭，早读一结束便寻到了那个熟悉的矮墙，踩着脚下的石阶翻了出去。

　　鸡肉馅的包子今天没有了，南山从隔壁老爷爷那买了四个青椒火腿的馅饼，拎着两杯黑米粥熟练地爬上墙头，在看清守在墙内的人时，他一个趔趄差点从上面一头栽下来。

　　李立青背手站在墙下跟他对望，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差点晃瞎南山的眼。墙头上的人目光一扫，看见李天王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几个难兄难弟，手里不是拎着几个包子就是拎着几杯豆浆。

　　“早啊李主任！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吃点？”

　　南山从墙头一跃而下稳稳落地，手里的黑米粥愣是没漏一点。不等李立青发话他就很有眼力见的跟那几个难兄难弟站成了一排。

　　“哼。”李立青挺着肚子瞅着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目光落在他颧骨未消下去的红肿和嘴角的淤青上，南山身板挺得很直笑嘻嘻的由他打量。

　　“让你们几个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下去。”李立青板着脸看他，语气严肃，“脸上怎么回事？又跟谁打架了？”

　　“没打架，周末跟易同抢辣条吃被他揍的。”

　　同一时间正站在老张办公室接受盘问的易同狠狠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一脸真诚地说谎：“你知道的主任，我不跟南山同流合污已经很久了，这是前天我俩切磋时不小心碰到的，绝对没有出去打架。”

　　南山说的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旁边的难兄难弟听了更是强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李主任脸色黑了一个度没空跟他掰扯，招招手让他们几个都跟着他去办公室。南山跟在小队的最后面，前面那位一起打过球的难兄回头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以表尊敬，南山扬着嘴角点点头，右手对着自己胸口拍了两下以示回应：好兄弟在心中。

　　进了教学楼，南山眼疾手快的抓到一位刚从厕所出来名叫高义的幸运儿，馅饼和粥统统塞人手里，语速飞快地嘱咐道：“义兄义兄，把早饭交给宋随哈，改天哥请你喝奶茶。”

　　进办公室听训对南山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对此表示要想早点回去首先要做到以下三点：

　　1.身体站直垂头。

　　2.表情严肃不能嘻皮笑脸。

　　3.认错态度诚恳。

　　南山谨遵以上三点，不管李主任说什么都垂着头乖乖听训，该表态时表态该保证时保证，最后这一翻墙小分队一人喜提一千字检讨，要求明早上课前写完交在李主任的桌子上。

　　“南山，你留下。”

　　刚迈出门口的左脚瞬间停下，南山苦着脸回头再三保证：“主任，我保证我以后绝不翻墙了，这次真是起床晚了没吃早饭才被迫出此下策，我已经改邪归正很久了，若下次您还能抓到我，这饭我就算是饿死我也绝不吃一口，都给您吃。”

　　“……”李主任脸色铁青，刚训他们几个训的口干舌燥，两秒钟前才咽下去的温水差点又喷出来，他闭了闭眼，心想不予这孩子多计较，“你再跟我说说你脸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南山：“真是跟易同抢辣条被他揍的。”

　　“你俩抢辣条抢派出所去了？”

　　？

　　啊哦，被发现了。

　　“主任，你快别吓唬他了。”温慧淑顺手关上门，把南山往前推了推，“去那坐着聊，好好说别贫嘴。”

　　南山疯狂摆头：“不不不老师，我还是站着吧，我不习惯坐着。”

　　温慧淑和周围其他老师被逗笑，李主任也没再板着一张脸，结实有力的大掌在南山肩头颇感欣慰地拍了两下，“好孩子，周五晚上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见义勇为这么好的事怎么还瞒着不说，要不是人警察打电话来感谢，这事我们还不知道。”

　　南山从小被各科老师训话训惯了，这会儿被夸奖了反倒觉得有点不得劲，面对几位老师的夸奖半天才从嘴里憋出句：“学习雷锋同志做好事不留名，为人民服务。”

　　“哈哈哈……”李主任又夸了几句，在南山即将想逃离这夸夸群之前刹住了话，南山见他推了推眼镜又板回了那张脸。

　　“这种行为虽是值得表扬是正确的，但你们现在还是孩子，在看到犯罪嫌疑人时要先保证自身安全再采取相应的措施，你说说要是不小心被刀子捅到怎么办，你们才两个人要是被打伤怎么办，遇事要冷静不能凭着一腔热血就盲目上前……”

　　“嗯嗯嗯。”

　　李立青：“见义勇为要建立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先报警，知道吗？”

　　“嗯嗯嗯……”南山点头如捣蒜。

　　宋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南山从办公室里出来，南山进去时还是仰着头咧着嘴，出来时像是打了败仗的公鸡，垂着脑袋面如死灰。

　　“你怎么在这儿？”

　　南山在看见宋随时灰沉沉的眼睛里有了神采，推着人快步往教室走，好似后面有什么穷凶极恶的猛兽在追。

　　“高义说你被抓去办公室了就想来等等你，怎么了？挨骂了？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不好。”

　　南山：“没，李天王跟温排长还有几个老师把我围那夸了半个小时，我头都要炸了。”

　　早上的馅饼宋随就吃了一个，南山摸着还热乎，拿出一个撕成两半哄着人又吃了半个，他顺手晃了晃宋随面前的粥，手上沉甸甸的，一试就知道没喝几口。

　　宋随嚼着嘴里的馅饼，见南山挑着眉“啪嗒”一声将粥墩在桌上，嘴一张便是兴师问罪：“这粥怎么也没喝？”

　　“有点苦。”

　　“苦？”南山面露疑色喝了口，尝到了一点淡淡的红枣味，微微发苦。

　　他记起最早的时候自己曾买过红枣银耳粥，宋随也是没喝几口，当时他以为宋随是单纯地不喜欢喝，现在才知道他是不喜欢粥里面带有红枣。

　　南山四五口喝完，竖着三根手指跟宋随郑重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睡过头了。”

　　看他这副认真严肃的样子，宋随哭笑不得，拍掉他竖着的三根指头趁机捏了捏，“你干嘛，少吃一顿又不会饿死，而且这又不怪你，早上我也没爬起来。”

　　“那不行。”南山嘬着第二杯的吸管，“你少吃一口我都觉得不得劲。”

　　过年回榆城那段时间，宋随瘦了好几斤，回来可把南山心疼坏了，逮着人一天三顿按时吃，时不时再投喂点小蛋糕小夜宵。每次看宋随嘴里塞的满满的在那吃东西，南山都会觉得开心，心里想着还是不够，要是能再多涨几斤肉就更好了。

　　南山呼噜呼噜地喝着第二杯粥，宋随没说话，凑过去掰了一小块他手中的馅饼在旁边陪着他小口小口地吃着。

　　篮球赛定在了周五下午，比篮球赛来得更快一点的是一场小流感。

　　“咳咳……你下午去看我打球吗？”

　　椅子仅靠前面的两条腿撑在地上，南山右脸贴在桌面，胳膊垂在课桌下面偷偷扯着宋随的一块衣角。

　　最近感冒得有点多，教室里咳嗽声此起彼伏。南山嗓子不舒服有两天了，宋随让他喝药他偏不喝，坚称自己没感冒只是嗓子有点痒而已。

　　面前多了一杯水，宋随瞥了眼还在咳嗽的某人，抬手把窗户关了，侧过头手指在水杯旁边点了两下，“起来把外套穿上，把水喝了。”

　　南山不喝药，宋随就督促着他喝水，不让喝凉的也不让喝太烫的，就得喝温中带着一点点热的。据当事人反映，温水是最难喝的，凉水和烫嘴但又不太烫嘴的水才是最好喝的。南山抗议过几次，不过都在宋随平静且温和的眼神中屈服了。

　　南山刚打完球回来身上热得很，就穿了件短袖，但宋随的话他不敢不听，磨磨蹭蹭地起来坐好穿上校服外套，拿起宋随特意给他买的吨吨杯仰头咕嘟咕嘟地把水都喝了。

　　不等南山再问一遍，宋随扫了眼早被他看过无数遍的课表，目光落在笔尖曾点过的地方，说：“下午有节自习，应该可以赶上你结束。”

　　在这时南山又体现出了他的善解人意，“没事，要是赶不上也没事，你可千万别为了我逃课。到时候我让黎河全程录像，不行的话再找几个人360°无死角拍摄，高光时刻一定要拍到，晚上回家你多看几遍就好了，我还可以现场给你来个无实物投篮。”

　　“……”

　　被南山摁着脑袋看一晚上篮球视频的画面宋随想都不敢想，他宁愿逃课被抓到写一千字检讨也不想看一晚上的视频。

　　“不用那么麻烦。”宋随又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杯水，往他面前递了递，笑弯的眼睛里透着十分的真诚，“视频哪能比得上现场的冲击力大，你的帅气是拍不出来的。”

　　“再喝点，嘴唇都干了。”

　　南山沉浸在宋随的夸夸中，美滋滋地接过他手中的水一饮而尽，水喝干了他咂咂嘴似乎回过了一点味儿来，越想越不对劲，他头一转，果然逮到了偷偷起身想溜的某人。

　　他微眯着眼与宋随真诚的目光相对。

　　宋随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南山长臂一捞，脑袋被人圈在了臂弯里，动弹不得。

　　南山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木质香味，宋随每次闻到都会觉得安心很多。

　　南山妈妈爱买香水，南山不喜欢用，他妈送他的全让他拿来喷衣柜了，那次宋随随口说了句这个味道挺好闻的，他便让他妈多给他寄了几瓶，有事没事往衣柜里喷两下，身上便总是有股淡淡的木质香味。

　　挣扎不开宋随索性也不挣扎了，任南山锁着他。鼻子被人捏了两下，头顶上传来南山阴恻恻的声音：“宋随，你刚那意思就是不想看我打球的视频呗。”

　　识时务者为俊杰，宋随深知这个道理，毛茸茸的脑袋在人臂弯里左右摇了两下，声音从下面传来听上去闷闷的，“没有。”

　　“那就是想看？”南山缩了缩臂弯，使宋随整个脑袋都靠在自己怀里，俩人亲近又亲密，可从旁人眼里看只觉得是两个男生在打闹。

　　宋随最懂怎么拿捏南山，适当的示弱总会让南山拿他没办法，臂弯里的脑袋动了动，宋随乖乖地顺着他话说“想看”。同一个伎俩用多了也就没什么用了，南山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头垂下去侧脸紧贴着他的头发，嗓音懒懒地拖着长调。

　　“我人都在你旁边了看一晚上的视频也没啥意思。”

　　“长夜漫漫，周六晚上去我家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