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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第二天贺榆如约带姜夏去商场挑礼物,姜夏看着价签后面一连串的零连气都喘不匀了,这样他只会越欠越多,以后工作了就算累死也还不清贺榆的债。
      “少爷,这些都好贵。”姜夏看了一眼跟他并排走的贺榆,支支吾吾地说道。
      贺榆不置可否:“有什么问题。”
      姜夏跟李宁宁同桌有几天了,两人像是盛夏里聒噪的蝉,抓紧一切空闲时间聊天,哪怕是一心学习的贺榆也不可避免地偶尔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两人从李宁宁书包上的猫咪挂坠聊到姜夏三千块的短袖跟五千多的鞋,姜夏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奢侈过了度,要知道他小时候在孤儿院,看到社会爱心人士捐赠的棉袄才几十块钱,他现在做不到毫无芥蒂地接受贺榆给予的昂贵商品。
      姜夏含糊回答他:“就是感觉有点贵……我以后上班了一个月也发不了这么多钱吧。”姜夏这段时间没少玩手机,对大学生就业现状还是比较了解的。
      贺榆看他一眼,又摁亮手机看了下时间:“你还有一个小时时间,不买就走。”
      “买,我买的少爷!”姜夏急急说道,他往四周张望着,试图从商场里找到自己以后能负担得起的礼物。
      姜夏转了一会儿感觉人都麻木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翡翠玉坠子报价十几万,他仔细端详也看不懂这东西为何这么值钱。
      姜夏最后进了一家毛绒玩具店,姜秋小时候在孤儿院,每天都要抱着一只米黄色小兔子玩偶,睡觉也要搂着,乖巧得很……想到这里姜夏脸上浮现出温柔笑容,翻开小兔子背面,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个这么小的毛绒兔子居然要七百多。
      但是这只兔子是姜夏目前为止找到的最便宜的礼物了。
      “要这个吧少爷。”姜夏轻轻碰对方的身体:“要这个小兔子。”
      虽然贺榆不理解为什么姜夏要给一个男性送毛绒小兔子,但他只是微微颦眉,然后迅速结了帐。
      姜夏坐上车时还以为贺榆会送他回去,没想到车往一条他完全不熟悉的路驶去。
      “少爷,这是去哪儿?”
      “公司。”
      “哦……”
      “嗯?!”姜夏突然反应过来,扭过头语无伦次地问:“我也去?……”
      “对。”贺榆关掉手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坐好。”
      姜夏这才发现自己双手无意识地攥着贺榆衣角,把对方的外□□得皱巴巴的,他讪讪收回不知道何时放上去的手,窘迫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刚到公司贺榆就递给他几张试卷,姜夏咬着嘴唇问他:“都要写完吗?”
      “嗯。”一个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回答。
      “我不想写,少爷,昨天我写了很久,手很疼。”大概是这段时间贺榆对他着实不错,姜夏胆大包天央求着:“昨天你也给我很多卷子,这不是假期吗……我想休息。”
      贺榆淡淡反问他:“你的休息是指玩手机吗。”
      “……”
      最终姜夏还是不情不愿地趴在办公桌上写卷子,他心想还不如在家舒服呢,不用写作业,能看很久的电视,更何况现在他还有手机了,还可以在家里偷偷玩手机……真搞不懂贺榆抽什么疯要把他带到公司。
      姜夏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坐姿端正的贺榆,对方垂着眼睛在看一份文件,眉头皱得很紧,好似问题很严重的样子。
      姜夏又心想贺榆跟超人似的,一天到晚浑身使不完的劲儿,起得比他早睡得比他晚,就算公司现在濒临破产姜夏也相信贺榆能立刻扭亏为盈,迅速引贺氏高速发展冲出地球成为宇宙第一。想到这里姜夏不禁傻乎乎地笑出了声。
      贺榆抬眼看他,幽黑眼珠有种无机质的冰冷:“不要分心。”
      姜夏这才把脑海里诡异的画面驱除,闷闷不乐地看了眼雪白的试卷,拿起笔鹌鹑一样缩在桌子边写题,又冷不防被贺榆拍了下背:“腰挺直。”
      姜夏不舒服地扭了一下:“可是我腰很累。”
      贺榆将手里的文件往后翻了一页并未理他,姜夏终于死心,老老实实地开始做卷子。
      期间贺夫人来过,对姜夏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表情,面带微笑地说了几句姜夏越来越漂亮了之类的话,姜夏感觉很不舒服,但他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幸好贺夫人跟贺榆交接了一些工作后便离去了,姜夏那颗不安的心才算落进肚子里,不那么紧张了。
      回过神的姜夏撞上贺榆黑沉沉的目光,对方现在心情不算太美妙,一沓纸质文件被随手扫落在地,那只看起来质感很好的钢笔挑起了姜夏的下颌,贺榆声音很冷:“招摇。”
      姜夏不敢动,眨了眨眼睛,慢慢把整个身体靠进了他的怀里。
      “抱抱……不生气了少爷。”
      那种无处安放的情感再次涌上心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姜夏来到了这个家,成为了他的小尾巴。
      一开始贺家夫妇对姜夏还是不错的,的确如那位大师所说,在举行了几场奇奇怪怪的仪式后贺榆身体越来越好,姜夏身体却慢慢变差,一周里面有五天都在吃药,输液住院也是家常便饭。李莹自从贺榆跟正常孩子无异后便不再有耐心管他,姜夏怯怯地喊她妈妈,佣人在看到主人皱眉的瞬间就很有眼色地把他带了下去。接着佣人房那边传来丁妈严厉的斥责声:“你喊什么妈妈?!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攀高枝,吃饱穿暖的舒坦日子我看你是过够了,还妄想当少爷……”
      姜夏哭声细细的,听得不真切,抽泣里夹杂着几句辩解:“我没有……我就是……”没等他辩解的话说完,丁妈就用力打了几下他细瘦的肩膀,又把他推进杂物间关了起来。于是那哭声就听不到了。
      贺榆以为自己都不记得了。
      可是那些画面居然如此清晰。
      他慢慢走近那扇门,在丁妈诚惶诚恐的解释声中打开了门锁。
      姜夏还在哭,眼泪鼻涕和着灰尘糊在脸上,瘦骨伶仃的身体在地上蜷作一团,撕心裂肺地咳嗽着。
      第二天丁妈因为偷窃被贺家解雇了。
      他以为这个讨厌的小尾巴被人欺负时他会开心,但恰恰相反,在看到姜夏的眼泪后,那种愤怒又酸涩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令人难以压制的抽痛。
      “少爷,少爷……”姜夏像个小女孩,头发很长,眼睛又大,讨好地看着他:“你吃的什么呀少爷。”
      贺榆不答,从旁边的礼盒里拿出几颗巧克力给他。
      姜夏眼睛变得很亮,说完谢谢就开始剥锡纸,再抬起头时腮帮子鼓鼓的,把手里所有的巧克力都吃掉后,姜夏又挪到了他身边。
      书房里面传来李莹断断续续的声音:“阿振失踪我比任何人都着急……大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女人似是悲恸到极点,泣不成声地挂断了电话。
      贺榆对父亲没有太多感情,这个家一直都是母亲苦苦支撑着,直到两个月前父亲不知道是第几任的情妇大着肚子找上门,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终以贺振摔门离去结束,然而贺振这一去再也没回来。
      贺榆漫不经心地想着他那位好父亲大概正在温香软玉满怀,没准很快他就有新的弟弟妹妹了。
      新的弟弟妹妹没有出现,李莹却像是被这段扭曲的婚姻逼疯了——她需要贺榆变得更优秀来证明她不是个失败的女人。于是十几岁的贺榆愈发沉默寡言,他接受了母亲给予他的一切。
      姜夏好像感觉不到这个家背后的一切波涛汹涌,也完全不会看脸色,在家庭教师侃侃而谈时忽然冲进来喊他:“少爷!院子里有一只兔子!咱们一起抓兔子吧!”
      贺榆攥紧了手中的笔。
      家庭教师极为不悦:“姜夏,先出去。”
      今天的姜夏看起来格外勇敢,往前一步抓住了贺榆冰冷的手,笑得很傻:“老师,等会再上课,先去抓兔子!不然兔子就跑啦!”
      贺榆心上萦绕着的阴云似乎消散了。
      被姜夏拉到院子时,贺榆才发现院里的月季开得无比热烈,粉色龙沙宝石簇拥在枝头,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贺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春天来了。
      他面前的姜夏忐忑不安地绞着衣角,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很低:“对不起少爷……我骗了你。”
      姜夏又说:“没有兔子……我、我只是想让少爷出来透透气……”
      “因为少爷一直在学习……可是明明少爷你很累了呀……”姜夏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为什么夫人今天还不让你休息?”
      贺榆低垂着眼睛,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许久没能等到对方的回答,于是姜夏觉得明媚的春日也变得阴郁起来。
      “你生气了吗……少爷……”
      “没有。”
      阳光从云朵缝隙里洒落下金光,贺榆很轻的笑了一下:“为什么说我很累。”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累了呀!”姜夏看了一眼贺榆又迅速低下头,不肯与他对视,他很慢地说:“我就是知道。”
      姜夏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什么,接着他啊了一声,一颗融化得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巧克力出现在姜夏手心,他有些难过,扁了扁嘴巴:“怎么变成这样啦……”
      “给我吃的吗。”
      “嗯!上次你给我的,我没舍得吃……”话音未落,贺榆已经拿起巧克力剥开锡纸放进了嘴巴里。
      姜夏琥珀色眼睛亮亮的,问他:“好吃吗少爷?”
      在这温暖的春光里,风轻柔地送来月季怡人的香气,贺榆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带来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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