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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热恋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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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鸣那一哭,彻底送走了两人的热恋。
付一安不敢有什么举动,怕陈鸣觉着有压力。他在等陈鸣表态,陈鸣不表态他也只能陪着。
陈鸣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长久的不自信和自卑,不会被付一安几句话就治好。
陈鸣心里也明白,这段关系付一安是付出多的那个,他太缺爱了,缺到一点点好就念念不忘全然能盖过那些伤痕。
一连几天,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亲吻。
一日三餐,两人很少说话,就闷着头吃饭。
早晚接送也只简单地寒暄几句,晚上打着电话翻来覆去睡不着又不说话。
一切都太怪。
朋友不像朋友,情侣不像情侣。
黑夜低垂,灯影摇曳,江流汹涌,风里带着临江的凉意,吹得人鼻尖发红,发丝凌乱飘扬,耳边都是呼啸。
思绪却越加清晰。
少年偏头,付一安那张静止的脸赫然眼前。
他这几天天天看自己脸色,是不是很不安?
付一安余光扫了过来,说话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声线颤抖不已:“快12点了,回家吗?”
陈鸣蹙着眉头缓缓下移视线,付一安出校门时穿的大衣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披在了他的身上,他竟一点没发觉。
陈鸣猛地回神,抖下肩膀上的外套盖在颤抖的少年身上,没好气道:“付一安!你干什么?你想感冒是不是?”
“你穿的少,毛衣透风。”付一安睨着陈鸣那宽松的外穿毛衣瑟缩道,“我里面穿的卫衣不透风。”
“我要风度不要温度,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身体比你好!”
“你在抖,你冷。”
陈鸣被堵得无言,他想事情太投入能感觉到冷但不知道自己在抖,大衣揭开那下,冷风迅速从缝隙里扎进,确实冷得一寒颤。
少年望着那双忧愁的黑眸,心里酸涩如滚滚临江水,他走近一步,“付一安,我这个人阴晴不定的,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可能想到什么就变天了。我的情绪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憋不住。”
“你在改了。”
少年又走近,离付一安一臂距离,“我性格差,脾气差。”
付一安直勾勾看着少年,肯定道:“比以前好了,时间多的是,不着急。”
陈鸣走到付一安面前,双眸咫尺之间:“付一安,你为什么比我自己还相信我呢。”
“我的答案你知道,一千遍一万遍都一样,你的呢?”
“付一安,你可以的我也行,现在要,未来也要。”陈鸣扑进少年怀里,冰冷的布料缓缓传递出升腾的暖意,“以前我没想过以后,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没有你我不会变得更好。我明白这条路不好走,我其实也不甘心只有现在,付一安!我要和你一起,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都一起!”
陈鸣表态了。
陈鸣表态了!
他说他也要未来。
他说他也要未来!
少年闭眼,浓密的黑睫被打湿,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付一安拥紧怀中人,喉咙湿热哽咽堵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鸣磕在少年肩头,贪婪享受着这令人温暖的怀抱,“其实我没你想象中的勇敢,付一安,你比我勇敢,我会努力的向你靠近的。”
付一安只是抱着陈鸣,冰冷的指尖没有插进发缝里,轻轻落在发丝上顺着。
陈鸣轻轻询问:“付一安,好不好?”
少年张开唇齿,下巴抖动不已,坚定的回答冲破酸涩的牢笼沙哑发出:“好…我们一起……”
陈鸣嘴角凝固,眼神错愕,付一安哭了?
陈鸣脖子后仰微微偏过头去,少年双眸紧闭,面部肌肉紧绷,眼泪在脸颊上划过道道泪痕,嘴唇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哭泣声。
付一安的哭声甚至没有风声大,但却清楚落在陈鸣耳边,心绞着疼。
陈鸣松开紧紧环住少年的双手,落在少年滚烫的脸颊轻轻拭去泪水,含泪的黑眸睁开,深潭水雾弥漫,无尽的哀伤凄冷中隐隐闪着希冀。
陈鸣眉头深锁,眼神满是愧疚,“对不起…对不起……”
付一安大手扣住少年后脖,冰冷的唇瓣不可抗拒地吻下,长驱直入,肆虐猛烈,没有温柔,没有缠绵,只有强烈的情感和复杂情绪的宣泄。
陈鸣紧闭着眼,任由惩罚。
眼泪滑下落入唇角,这个吻苦涩不堪,下嘴唇传来明晃晃的痛意。
结束了。
付一安一只手轻轻捏着下颚掰开,另一只手从口袋扯出一张纸摁在陈鸣下嘴唇。
白纸浸湿,红玫瑰妖艳无比。
付一安黑眸加深,带着鼻音沙哑道:“陈鸣,承诺了,你要说到做到,再往后退没这么简单了。”
爱无所不能,我们一往无前!
少年大拇指压下尾指,中间三根手指竖得笔直,掷地有声:“我用生命发誓,我陈鸣绝不再退!”
生命两个字刚出口,少年的手迅速被付一安的大手包下弯折,“不需要!收回!”
陈鸣没停下,硬是不受影响,把话说完了。
“撤回!”
“不撤!我一定说到做到!”
忽地天空中落下几颗雨星,嗒嗒甩在少年头上脸上。
“付一安!让你拦我!老天爷生气了!”
付一安迅速伸手给陈鸣遮头,干涩道:“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别挡了,赶紧跑!”陈鸣抬手打开少年的手,急切道,“过了零点了,没说错!”
雨迅速地下起来,越下越大,如断线的珠子从天空中洒下来,雨线渐密,吧嗒声紧促喧嚣。
江边风大,冰冷雨水无情地拍打在脸上。
两个少年拔腿沿着塑胶道跑上马路,陈鸣俯身袖子随意甩下座板上的雨滴,毛衣已经被淋得厚重往下滴水,冷到打颤,嘴唇直哆嗦。
“你大爷的!说下就下!一点缓冲都不给!”
“别骂了,别擦了!”付一安从前钩取下头盔在大衣上剐蹭两下挡风镜就往陈鸣头上扣,“赶紧走啊!”
临川的天气就是如此古怪,从不和人打招呼,想下就下。
陈鸣递了递钥匙,“开后箱。”
付一安推开少年的手,长腿迅速跨上后座,双手提拉衣领把头缩进去,大声催促:“不开了,赶紧跑!我缩头遮一下,十分钟就到家了!”
天空下的飘雨,迎面而上,噼啪打在透明镜上,多刺雨点迅速散开,又连成雨线冲刷视野。
“啊!!!我草!!!”少年无能狂怒,头盔被雨点暴击,声音在耳边放大,视野不清,为了安全,只能放下点速度,“真他妈作孽了!”
“付一安!让你开后箱你不开!你待会成落汤鸡了。”
陈鸣从后视镜里瞥了眼,突如其来的雨过大,遮不住干脆不遮了,少年紧闭着眼昂面迎雨,发丝被疾风暴雨打湿捯饬在额后,衣摆狠狠被吹起飘扬在风雨中。
风雨太大,扛不住就享受洗礼。
少年张开双臂,如同振翅的翔鹰,狂傲不羁。
牙齿打颤还在骤雨中呐喊:“呜呼!爽!”
陈鸣撇嘴小声骂了句:“傻叉一个。”
“咳咳,呸——呕~”
少年嘴里呛了浑浊的雨水,晦涩雨水味在口腔蔓延,他急忙转头吐了吐,紧紧把嘴闭上。
“付一安!低头躲躲!要感冒的!”
付一安收回手臂,环住陈鸣的腰,脸贴着那湿透的毛衣向下埋着。
“十分钟!马上到家!”适应了大雨,陈鸣拧了拧把手,靠着边边行驶,嘴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啊!冻~死~了!!!”
骑车的少年手冻得发红没知觉了,狂声怒吼:“老天爷啊!十二月都没到!你这是干什么啊?!”
小白电车在路上溅起高高的水花,一路稳健行驶,拐进黄花小区,老旧小区没有电动车停放棚,陈鸣只能沿着三号楼侧边停下。
陈鸣一边下车一边歪头催促道:“下车!”
两个少年迅速跨下,付一安拉开大门几步蹬上二楼,从靴子里摸出钥匙颤抖着拧开门。
陈鸣站在一旁跺脚“嘶哈”直哆嗦,手还不忘先从毛衣拧点水下来,减轻重量。
屋门打开,两人迅速进门,付一安按开灯,哆哆嗦嗦推搡着陈鸣,“赶紧去洗澡,衣服我找好给你挂门把上!”
“你先去!你头都淋湿了!冷得要死!”
“别磨蹭!赶紧的!”
“你先去!”陈鸣剥下湿漉漉的黑色毛衣,对着垃圾桶拧水,“我知道开空调,把衣服先换了!我没你严重!”
付一安不再多说,迅速回房间找了换的衣服,拿过遥控器直接把空调拉到28度,热风开到最大。
“衣服自己找,我马上好,吹风在抽屉把头吹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点去吧!”陈鸣颤抖着把人推搡到门外,“洗久一点!回下温!我有吹风!”
付一安大步往浴室去,陈鸣掩上房门迅速把打底的细绒长袖脱了下来,露出结实紧致的肌肉,少年拿长袖擦擦身子迅速盖住头胡乱擦着头发。
少年转身拉开柜门,拿件圆领睡衣套上,两脚一蹬脱掉鞋袜放到墙边,而后把睡裤也换上。
陈鸣扫了眼床头插座,大步在床边坐下,吹风接上电源,热风腾腾,少年先拉开衣角前后吹了吹,大手一拉被子卷在身上捂着。
而后他才抬手剧烈摆动,热风呼呼紧贴头皮,在发丝间穿梭,冷到发麻的头皮被热风包裹,发根水分蒸发渐渐立起。
五分钟,付一安头上盖着毛巾边擦边走,大手推开房门,吹风机噪声停止。
陈鸣惊讶道:“这么快?!你确定你不冷?”
付一安歪了歪头,催促道:“赶紧去,热水够。”
“鞋,裤衩……”
刚洗完澡的少年,从柜子的抽屉里翻出一条崭新未拆封的内裤放在床边,脱下一只拖鞋往陈鸣那甩了甩,顺着床坐下后才把另一只跟着甩过去。
“你洗久点,别我头发都没干你就出来了,就这一个吹风。新牙刷毛巾我放洗手台上了。”
“付一安!早知道我就先洗了!”陈鸣咬咬牙,瞪了眼唇色发白的少年,“你赶紧把头吹干,被窝热的捂一捂。”
陈鸣趿着拖鞋进了浴室,暖黄的浴霸已经把浴室温度拉高,不大的空间水雾还未消散,残留着余温和淡淡的清香。
温热的水淌过肌肤,轻抚疲惫,驱赶寒意。
付一安吹干头发后,把地拖干净,脏衣服都扔进外边的桶子里,陈鸣的鞋也擦干放在书桌下边。做完这些,少年窝在床上半盖着被子玩手机。
陈鸣洗到水温降下感觉凉才出浴室。
少年抬头看了眼空调,往下调到23度了。
玻璃门外风雨交加“噼里啪啦”,陈鸣扫着狭小的房间,干涩暗示道:“付一安!雨这么大,我回不去了。”
被窝的少年漫不经心地应声:“嗯。”
陈鸣面上浮上一抹绯红,喉结轻滚:“我睡哪?”
付一安摁掉手机拍了拍旁边,淡淡道:“睡这。”
陈鸣眸子闪着惊喜,强压下来后,靠着门边,双手食指指尖有节奏地互相戳戳,故作矜持忸怩:“啊?一安哥哥~是不是太快了啊?我们刚刚和好耶~”
付一安眼眸噙着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豁开,调侃道:“不早了,把头吹干,早点休息吧。”
陈鸣眼神左右晃动,大手夸张地轻轻盖住唇角,故作羞涩:“啊?你这么着急啊?”
“是啊,我着急休息,挺困的。”付一安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直勾勾看着古灵精怪的少年戏谑道,“你不想睡觉?现在几点了?”
陈鸣眨巴着眼睛,抛了不那么媚的媚眼:“想啊想啊!一安哥哥帮我吹头发好不好?”
付一安颔首浅笑,眼神温柔如水:“可以。”
付一安答应的爽快,陈鸣倒有些不适应,“诶?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说‘你手又没断!’‘那你把手剁了吧!’之类的话吗?”
“给朋友吹头不行,给男朋友吹头可以。”付一安起身,踩着鞋子,摁下开关在手心试了试温度,“坐椅子上,吹完头发,我好休息。”
“哇哦~男朋友待遇就是比朋友好一点哈。”陈鸣抽开椅子坐下,偏头道,“你别烫着我了哦~”
“没那么粗心,开的中热,烫不到你。”
付一安拽了拽弯曲的线,按下中档,先对着头角和两鬓保持着距离,从上往下吹,纤长的手指左右轻搓。而后手指游走到后脑勺,手指插进发缝从下往上撑起来,均匀摇晃着吹风。
陈鸣慵懒地靠着椅背,感受着热风环绕,指腹轻轻带起发根,倒着头皮放松。
少年有点倦了:“付一安…你挺专业,手法不错。”
“嗯。”
付一安大手又落在头顶,手指顺着头发生长方向左右捋着轻扫,指缝夹着发尾提拉起来平行摇晃吹着发根。
房间里一股柠檬洗发水的清香。
陈鸣闭着眼睛微微昂头靠着椅背,像只顺毛小狗又乖又安静,一脸享受。
呼呼的噪声这会也像吹眠曲,蛊着少年犯困。
男生头发慢风七八分钟就吹干了,付一安关掉风机,拔掉插头把线绕着把手卷好,轻声说:“困了去床上睡。”
陈鸣无力地踢下拖鞋,半跪在床上,微微睁开眼睛,迷迷糊糊掀开被子一角往里钻,被窝里还有微热余温。
少年好几天没睡好觉,这会心里没事情了,疲惫得厉害。
陈鸣拍着旁边的空位,轻声呢喃:“关灯,睡觉……”
付一安宠溺地摇摇头,从桌下找出几张大画纸扑在床尾与柜子的空余地段,踮脚抱着压缩过的被子放在纸上,厚的铺下边,稍微薄点的拿着盖。
陈鸣听见细微声响猛地翻起,愣愣地睁开眼睛,拍了拍空余疑惑道:“你不睡这?”
“一米五的床睡咱俩够挤的,你睡觉翻来覆去的,我怕被你踹死去。过道睡我一个还是没问题的。”付一安铺好底被顺着呼了呼,盖上薄点的被子躺好,倦倦道,“关灯,我也挺困的。”
“我这是自然狂野派好吧?你睡觉跟定海神针似的,我还不一定踹得动呢。”陈鸣躺下,软泥散开,“地上湿气重,容易感冒,真的不挤一挤?”
“厚被子,睡一晚不会,开了空调的。”
“哦…你就爱睡硬板的……”陈鸣往床边挪动,长手按下开关,灯光熄灭,房间一片漆黑,少年又道,“你这床也好硬,被子倒是挺软挺舒服的,枕头也不错,一沾就想睡……”
付一安也觉着被窝暖和无比,困意来袭,眼皮愈加沉重,“睡觉了,晚安……”
听见晚安两字,陈鸣生硬地睁开眼皮又不可控制地自然合上,恹恹欲睡道:“付一安,晚安吻没给…欠好几个了……”
付一安打了个哈欠,无力道:“不想动了…我和被子已经长在一起了…你要就自己过来……”
“我也挺困的……”
“那算了吧,睡了……”
“不行…我要……”陈鸣在床上转个弯,蛄蛹着从床尾冒出来个头,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道,“你哪边?各退一步,我都爬到床尾了,你起个身行不行?”
“门这边,乌漆嘛黑的…你脸在哪我都找不着……”
“乌漆嘛黑的…你也不怕我一脚踩你身上……”
“你小心点就行。”
陈鸣倾出大半个身子,伸长手探着位置,厚被子紧挨着床尾,付一安睡的偏中间。
少年小心翼翼地沿着边边滚下床去,水蛇似的弯弯绕绕往上蹭,蹭到付一安头的位置,一个翻身隔着被子把人压住,双手在黑暗中乱摸少年五官确定位置。
陈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捧着脸就是一顿嘬,额头、眉间、眼皮、鼻尖、嘴角、唇瓣、脸颊、下巴……
付一安嘴角微微上扬,困困道:“超了……”
“不拘小节。”陈鸣亲了几口后稍微有点清醒了,但也没睁开眼皮,“送你个印要不要?”
“我敢要吗……”
“我要。”
“太张扬了…不好……”
“我就要,明天周五你妈早换课了,就开始上语文,后边和历史彻底换了。”
少年意识朦胧,无力的手摸上细腻,找了处安全的地方,微微抬头吮两下,轻轻拍拍陈鸣,“行了,别吵我…困到不行了……”
陈鸣黑暗中蹙眉,微微刺痛代替席卷的困意,他试探性地问:“我睡这行不行?”
付一安恹恹欲睡道:“阿鸣…听话……上去……我真的要睡着了……”
“哦,行吧。”陈鸣点点头,爬上床裹好被子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