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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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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六十秒快要过了,刘冠诚终于淡淡回头,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
李业还是摇头,还是要刘冠诚看不过去,松了口:“好了,不喝就不喝,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
李业把眼睛一斜,刘冠诚照着他的视线过去,笑了:“别硬撑了,你先呼吸一下。”
看着李业黑白分明的眼睛,刘冠诚暗自嘶一口气:“离家出走的人,真不好惹。”李业按刘冠诚的左手松劲了,刘冠诚把右手拐到身后侧,指尖一推。
“啪嗒”的一声,柜子合上了。
李业那打小九九的心也因此暂时落地了,另一只手刚松开,一瞬间,刘冠诚解放的左手去拍打李业的脑袋。
“你干什么……”李业捂头,低声道。刘冠诚下巴一点,说:“你个倔猴。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李业装听不懂,回刘冠诚说:“回去?”
“回家啊,家里人急疯了吧,说说吧。”刘冠诚看着李业,坐下,缓道。李业反问他,“说什么。”
“为什么跑出来,吵架了?出事了?”刘冠诚停了停,李业更紧张了,一双眼直盯住刘冠诚。
李业在想如何糊弄一下,刘冠诚问了:“还是逼你喝糖浆了?”
“嗯?”这句话弄得李业很摸不着头脑,“什么意糖浆?”
刘冠诚掸一掸手,简略了长篇大论:“字面上的意思,你怕喝药吧?”
“不,我不怕。”李业下意识回,小孩子都不怕的东西他更不会怕。说完,李业立刻补充上,“我不是怕才不喝,我没严重到那一步,所以我……”
刘冠诚起来了,“……”李业道:“你去哪里。”
刘冠诚并没有答复,一分钟后,手上拿了盒长方形的东西打厨房出门。
李业一见,一窜而起想跑,但是过重的被子拖累了他,一会儿功夫就被一手拆盒子的刘冠诚,一手抓住肩膀。
李业嘴里不出声,但是整张脸皱成了麻花。刘冠诚笑得直漏气,一声喝令:“停。”
李业我行我素,非但不停下,四肢把被子折腾得更厉害。还有两只是刘冠诚的胳膊,四只手互缠在一起,好似起伏翻腾的被浪里的四条小白龙。
待李业反应不及的下一秒,刘冠诚已经压了上来。
这招十分奏效,李业果真静声。刚才都几乎是瞬息之间的事,一还神,李业被刘冠诚绊脚后就成了现在人叠人的姿态。
“安静一会。”李业听到刘冠诚在耳根边说话,可他自己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非得治治,你才肯安分。”刘冠诚的嗓子压更低,李业一梗,呼气声都虚了一度。
刘冠诚说:“早些肯听话,我用不着这样。”
李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忍了忍,才说道:“好了,……喝就喝。”
事到如今,李业别无选择。
李业抬手,丧气一般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斜下角小小的白色疤痕,看着不明显,触到有凹凸不平的手感。
“喝下去时,觉得受不了捏着鼻子就行。”刘冠诚按照说明书倒入适量糖浆。李业手捏刻度杯,灌了个干净,再大大由鼻口吐出憋进的气,一副受不了的样。
李业抬头看向站着了的刘冠诚,只见他右手搭在左肘下,大笑,“你还真喝不了,又不是中药。”
解决了要事后,李业情绪明显趋于平稳,把透明小杯往前一推。
李业上下两片嘴唇闭得紧紧,刘冠诚看了片刻。
“张嘴,我看看。”李业越是合嘴不语,马脚越泄露出来。刘冠诚一歪脖子,只见李业喉结一滚,“咕咚”一声从李业的脖子突兀处飘出。
李业横起手臂猛咳嗽,刘冠诚要笑不笑,虽就站在面前,李业全然不对他的眼神。
李业反手抹了抹嘴角。
李业狼狈不堪,最后手上都是黏黏的药浆,刘冠诚抽出一盒纸巾,拿给李业。
“还是喝进去了啊。”刘冠诚的手肘不经意碰往李业,轻轻的。李业浑身上下泛起热度,已经说不清是怎么来的。
刘冠诚拿起地上的被子掸一掸,放回沙发。
李业出洗手间的时候,是五分钟后的事了。
李业看往沙发上坐着的刘冠诚,不太明了事态。
刘冠诚下巴朝床上一指。
李业转动脖子,发现沙发上的被子,是另一床。
刘冠诚坐姿闲散,说:“两套我都换过了,今天一起洗,我来睡沙发。”
李业看了看,刘冠诚只换了被子。
李业翻身上床,一头靠住刘冠诚的枕头。
李业这一觉极不踏实,半途冒起热汗。李业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心里头门清,罪魁祸首正是头下这只靠枕。
好容易睡到一半,李业被背脊骨一阵发毛的凉意蹿醒。李业睁开眼,缓一缓,去瞧刘冠诚在不在客厅。
刘冠诚不仅在,还因为一直望着窗这边出神,所以李业稍有动静,他立马与李业的这一眼对上了。
“……”
“……”
“你睡了一个小时,不算多也不算少。”刘冠诚点点头,看着李业,又说:“好点了么。”
李业对刘冠诚的这句话“嗯”了一下,以示回应。
熟知李业的性子,刘冠诚不期望从他嘴里再听到什么,接着问:“你要不要吃点。”
李业根本不想要说话,刘冠诚问的几句,他只是“嗯嗯”“啊啊”。
现在这句,也是李业嘶哑地“啊”的一声。
刘冠诚说:“饭点了,吃点东西吧,我肚子也饿了。”
李业动一动脖子,刘冠诚笑道:“行了,打什么哑谜,又不是说不出话了。”
见李业的脸色还是没反应,“喉咙真哑了?”刘冠诚正色,走过来往李业的下巴轻轻一抬,看着他喉咙。
李业鼻声嗡嗡,侧开下巴。刘冠诚说:“得亏你还听了我的。你要是没听我的,刚刚还不肯喝药,现在会更难受的。”
刘冠诚的脸颌骨瘦削,侧过来更显锋利,没有多余的线条。
说笑时肌肉的走向减缓了刘冠诚的锐度,平添柔和。
……但是,也想不出比现在更坏的情况,李业心说。
李业转过背,刘冠诚看着他的样子有趣,淡笑一笑。
没几分钟,李业把目光别离墙壁,回过头,手里多了一只黑色手机。
刘冠诚走近看李业刚在手机备忘录上打的两行字——
上回吃的盒饭很美味,想再吃一次,谢谢。
李业这句话是能不用修饰就不用的完美诠释,刘冠诚愣是没想到。
李业加上“便利店”,这三个字,使刘冠诚恍然。
刘冠诚竖起大拇指,连喊“高”,“高人”李业整个身子缩进棉被里,融为一体般。
刘冠诚把脚搁到床下,李业瞬间往里滚半圈。
刘冠诚说:“你知道那个便利店在哪条街么?”
刘冠诚不问也知道答案,虽然李业做缩头乌龟,装死相。
刘冠诚伸出手,卷了枕头去裹李业的头。这个骤然的动作,将李业所闻到的刘冠诚的体味放大数倍。李业举高小臂,使劲扑腾,把枕头扒开。
左右看看,刘冠诚还是松手。“我去觑就来,有事电话联系。”他起身走到了门口,中途作弄李业一样,才问他吃什么。
简言之还是上次的便饭。虽然买回了家,但刘冠诚对这便当魅力的认知仍是为零。
刘冠诚回到屋子里,插孔,进房。一眼看见客厅正中央铺着的棉被,被中央站的李业。
“你在……做什么?”刘冠诚问李业说,李业看着刘冠诚,想了想,回道:“被子——掉了,捡起来。”
刘冠诚不信,支起了手臂,摸了摸下颌。
李业继续说话,嗓眼疼得冒火:“便当,买来了?”
“买了。”刘冠诚说到这里停下,一瞄只穿单衣的李业,“都说不出话了,还——”
话到这里硬生生地阻断。刘冠诚点出手,问李业手里那条越卷起来越滴滴答答淌红的被子:
“这是怎么回事!?”
“呃……”李业说:“被子它……流血了。”
李业低头看看,又抬起脸,只见刘冠诚一脸面无表情地写着“编,你再编。”
李业低头看看湿透了的棉被一角,抬头,冲刘冠诚点点头,“如果它也会流血……”
刘冠诚一边用关爱低龄zz儿童的眼光注视着李业,一边狠狠地拿起手机。
刘冠诚在那热火朝天叫网车,这边李业一个人,拖着被子去了洗手间。被子卷入洗衣机,按下开关,动作快得不得了。
洗衣机“嗡嗡嗡”地响动个不停,对比第一次用,这一次李业要手脚麻利得多。
刘冠诚保持沉默,直到出租车停在楼下。
因为前座有临时上车的人,两个人坐在后座。李业心虚看向窗外的时候,刘冠诚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递给李业看。
李业一眼就看完了,并且更加心虚了。
等了好几分钟,李业没有回应,刘冠诚用鞋踢了一下李业的脚跟,眼神提示:“手机还我。”
李业一开始以为要他回复,使劲不回看,明白过来了,像是要甩掉烫手山芋似的还了回来。
李业对着车玻璃前方,眼前浮现的,却是刘冠诚在屏幕里打的字:
“我挂了脑科的号,今天没有专家,普通门诊先将就着看。”
……李业暗暗叹气。
开了几个路口,车上没有人下车。副驾座的单身人士的目的地最远。忽略司机没停过的连麦声,这趟车是相当的安静。
医院造在十字路口的交叉处,一下车,寒风刺骨,李业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穿着卡其色短装羽绒衣的刘冠诚向医院大门快步而去。
刘冠诚说:“是先去脑科,还是去急诊?”
“……”李业说,“急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