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潜伏》饭宝六

20、19 工作

　　赤霄开始早晚给陆铭初汇报工作，他以为这工作会有多难做，结果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大多数时候陆铭初根本不会回，甚至赤霄都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自己的消息。这样挺好的，起码不用每天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回复他——才不会崩人设，或者机设？

　　赤霄一天的工作挺简单的，每天早上起来先去吃早饭，然后看看当天的报纸（这本来是陆铭初定的，现在他不在，这个福利就全归赤霄所有了），这段时间是赤霄一天中最悠闲的时刻。因为管家做完早饭就开始巡视农场，从最近的大棚一直巡视到最远的鱼塘。二蛋和大毛也不在，他们都有自己的任务，大毛喂牛（托大毛的福，赤霄才可以每天喝到新鲜的牛奶），二蛋去喂鸡，这些其实都有专门的机器人做，但是大毛和二蛋自诩陆铭初的得力干将，老爷不在，那家里的大大小小全靠他们养活，这种使命感驱使他们醒来就开始勤勤恳恳地工作，一直到日薄西山，才返回家，开始一点私人的娱乐活动。

　　赤霄吃完早饭就坐在花园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报纸，“小白”在一旁收拾他用餐留下的残局，然后为他泡上一壶好茶，摆上几样精心烘焙的饼干，接着就脱机在一旁待命。老实说，第一次享受这待遇时，赤霄还十分吃惊，心说我不是来养猪来了吗，怎么现在变成猪被人养了。

　　要知道，他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条虫，或者一只猪，每天最要紧的任务就是在阳光下蠕动，进食，把搜罗来的爱情剧偶像剧婆媳剧历史剧一口气看完……然后寿终正寝，结束懒惰的一生。

　　很遗憾，这个愿望这辈子是不可能实现了。

　　不过偶尔的体验体验也是不错的。管家是这样说的：“既然你是仿生机器人，照理来说我们应该尊重你的‘人格’，给你一点享受生活的权利。目前我们家除了动物们，就你可以像人类一样正常吃饭，你可以每天晚上睡觉前告诉我第二天你想吃什么，我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

　　赤霄对管家的看法在这一刻改观了。

　　——不过很遗憾，没多久他就被管家一些过分的要求弄得生气了，赤霄是个很记仇的人，生一次气要好久才会消下去。

　　总之，他在这个家的确是可以行使一些“人”的权利的。

　　就像现在，他慢悠悠地翻开报纸，偶尔啜一口茶，吃一块小饼干，要是饼干烤得不好了，他就会叫醒一旁的小白：“上今天的饼干烤得有点糊了。”

　　小白就会抱歉地说：“抱歉，元宵少爷，我去重新烤一份给您。”

　　作为一个大度的少爷，赤霄当然会原谅下人们这点微不足道的错误，他放下茶，漫不经心地说：“不用了，下次注意点就行了。”

　　“好的，少爷。”

　　摆完少爷的谱。赤霄就要开始面对现实，当一个牛马还不如的劳工了。

　　他有自己的工作。

　　上午去院子里给花房里的花浇水，捉虫。这项工作为什么不让机器人干，因为据说这花是非常名贵的“七色彩虹花”，叶片柔软一碰就碎，花朵娇嫩风一吹就散。而且这花通人性，需要经常有人跟它聊天，夸它长得漂亮，否则它就会快速褪去身体内的养分，自杀而死。

　　“这么难伺候，养它干嘛。”赤霄撸着水管子对准花就是一顿喷，然后大片大片的花被水冲得掉了下来，死无全尸。

　　——这就是第一次赤霄给花浇水的惨状。

　　从此以后他老实了，进去就开启喷雾模式，让水管的头冲着天空，模仿大自然自上而下的湿气。然后赤霄就会昧着良心夸花漂亮，念着从网上抄来的稿子，声情并茂地给花输送一些毫无营养的“养分”。每当这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傻子，从玻璃房的反光里看见一脸呆滞站着的自己，更加证实了这一猜想。

　　从前他当杀手的时候，多么风华正茂斗志昂扬啊，现在在这牢笼一样的地方待久了，彷佛他的灵魂都枯萎了。

　　唉，难言、难言啊！

　　忧伤了一秒钟，赤霄去喂闪电雷鸣。

　　哦对了，临走前对着花房拍了张照片，发给陆铭初，配字：“主人，今天也有在努力工作哦(＾－＾)V”

　　一般喂马他会先去喂闪电，闪电脾气比雷鸣稍微好了一点，高兴的时候会让摸脑袋。最近赤霄发现闪电对他的警惕心降低了，甚至允许他在它吃饭的时候碰它的屁股。闪电的体型简直是标准的战马体型，肩宽臀圆，肌肉虬结，一对马眼即使在吃饭的时候也随时保持机警，赤霄最喜欢它那一头如焰火一样飘起来的鬃毛，不敢想象它在奔跑的时候会摆成怎样漂亮的形状。

　　赤霄摸着闪电的马脑袋，长吁短叹地说：“你说你，我喂了你这么长时间，每天给你梳毛剔虫，陪你说话，你怎么就不肯让我骑一下呢？马生来就是要被人骑的，知道不，你不能死认一个主人，那个主人丢下你常年不回家，你背上难道就不会痒痒的？不怀念和人一起在草场上驰骋的样子吗？我的技术也不错，且我体重轻，上去不会对你造成很大的负担……”看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赤霄拍拍闪电的后脖子，恋恋不舍地说，“我走了，去喂你那不听话的死对头去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昂？做我的坐骑，不会亏待你的，我攒钱给你买最香的草料，乖，明天我再来问你一遍，还记得咱们的暗号吧，同意让我骑就抬一下右蹄子，我等你的好消息……”

　　喂完两匹马，赤霄在草原上躺着休息了会儿，这是他的午休时间，懒得浪费时间回房间休息，这段时间他就会看着天空发发呆，怀念一下自己的故乡，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赤霄在放空的时候被打扰了，有人在通讯器里私聊他。

　　——除了陆铭初还有谁？那三个机器人只会在群里光明正大地艾特他。

　　主人：“活都干完了？”

　　赤霄“呸”地一声把嘴里的草吐了，坐起来说：“是呀。主人没在打仗？”联邦的这些军人是怎么回事，战场上还老开小差，怪不得总吃败仗。

　　主人：“受了点伤，在营房休息。”

　　赤霄愣了愣，下意识说：“受伤？很严重吗？”

　　主人：“还好。明天就能回去了。”

　　赤霄：“回哪里？”

　　主人：“战场。”

　　赤霄的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奇怪了，他受伤我不是喜闻乐见的吗？最好是战死……那帝国的敌人就少了一个。赤霄为自己如此阴暗的内心沉默了一秒钟，然后……他那仅存不多的良心悄悄苏醒了。

　　怎么说，他也是“我”现在依附的、这个家的主人，难道我就不能盼着他点好？他要是死了，现在这个家怎么办？家里的机器人大军怎么办？

　　不对——他是我的“敌人”！我现在正在潜伏中呀！一时间，赤霄的冷汗都下来了，他震惊自己居然刚刚同情起帝国的敌人来了。那家伙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帝国的士兵，抢夺了多少帝国的资源，我应该跟他势不两立才是！怎么能去同情他呢！

　　赤霄觉得自己身为帝国战士的心被恶魔侵蚀了，居然让他产生这种罪恶的想法！该死。赤霄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坐在草地上久久都没有动作。

　　过了好久，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所在何方、又肩负着什么样的任务，他打开和陆铭初的对话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说道：“主人，听见这个消息我真难受，好久都没有缓过来。你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重吗？有进救生舱吗？有没有人照顾你？”

　　主人：“伤得不重，没进救生舱。”

　　那还好，只要没进救生舱，说明没有生命危险，现在的医疗手段都能很快治好。赤霄暗地里舒了一口气，然后就被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淹没，在这两种情绪的交织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好似神经错乱了：“那就好，主人，我可以去看看你吗？”

　　主人：“不可以。”

　　赤霄：“哦。”意料之中，他就顺嘴一问，“那主人你一定要等身体完全恢复好再回战场，不要逞强，量力而为。”

　　主人：“知道了。”

　　赤霄：“担忧脸。”

　　主人：“管家有给你零用钱吗。”

　　嗯？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赤霄说：“有的，我每个月有1000联邦币零花钱。”

　　主人：“都用来买酒喝了？”

　　额。这个倒是没错。赤霄略微有点心虚：“我只领了第一个月的零花钱，暂时还没有去买其他的。”

　　主人：“1000有点少了。”

　　赤霄：“天真脸。”

　　主人：“你觉得多少零花钱合适？”

　　赤霄：“主人给多少我就要多少。”

　　主人：“我给你2000，额外的。”

　　赤霄：“谢谢主人。”太好了，也是过上月薪3000的牛马生活了呢。

　　这时候结束对话好像有点敷衍了，人家才刚刚给你提升零花钱的额度呢。赤霄清清嗓子，说：“主人，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主人：“过段时间。”

　　赤霄：“我听管家说，你们每个月有3天的换岗假，可以回家休息，都一个多月了，主人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赤霄问完这个问题后，陆铭初就消失了，没有答案，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