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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妖族骸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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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约好的这天,盛殊跟苟行行坐上了来接他们的车,前往位于郊区的未命名秘境。
整个队伍一共有七人,领头的是苟行行的师兄赵明阳,也是这次活动的发起者,七个人中除了来自剑南门的盛殊和来自坼山堂的王小飞外,其余都是天星派的人。
坼山堂向来以体修闻名,不管是用什么武器的门中子弟,身形皆高大壮实,也因此才能在上届比赛中把场地给砸裂,导致苟行行的流星锤卡在裂缝里;也才会在无意中把师弟这么一位道行还不错的剑修给砸出脑震荡。
出于对山一样体型的尊重,明知这位也不过是今年才刚来比赛的新秀,盛殊和苟行行还是尊敬地喊上了“飞哥”。
不过这位飞哥有点腼腆,大概在自己门派中也不是个哥,被他们这么一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小时后,小巴停在了一处山脚下。
川省多山,此处也不过是一座平平无奇的无名荒山,平日里除了登山爱好者外根本没人来,只是现下出了个新秘境,想必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秘境入口位于山后的一处瀑布下,平整的水面突兀地生出一个脸盆大的漩涡,跳进去就是另一番天地。
几人在进去前都点数了一下各自的装备——毕竟这秘境尚未开发,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
待准备好后,大家便依次跳进了漩涡里。盛殊没学过潜水,只能捏着鼻子往里头扎,但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慌得忍不住放手挣扎,好在刚被水呛到一口就有人伸手把他拽出了水面。
王小飞轻轻松松地把他拖上了岸,见他一副狼狈的样子关心道:“还好吗哥?”
盛殊抬手微微比了个ok:“多谢了飞哥。”
他从防水背包里拿出毛巾把还在滴着水的头发擦干,边整理自己边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他们正身在一个洞穴里,前头不远就是光线照进的洞口,而他们刚出来的地方是洞里的一个小水潭。
几人简单休整后便再度启程了。
洞穴外的世界其实与秘境外的风景差异不大,是片草木茂盛的山地,但身为药修的盛殊注意到,这里有不少外头少见的药材。
他也没有藏私,直接把他的发现跟其他人说了。
但天星派和坼山堂都没有会制药炼丹的,因此也只是让他自己采就好,还打趣着要是碰见了什么千年人参的记得喊他们一声,拿去药王庄卖笔钱也不错。
不过若是来的不是他盛殊而是药王庄的人,这些人估计高低也得讨几瓶丹药走,他们此时的客气不过是因为他有过前科、不值得信任,但换个角度想,这也算是便宜了他。
“我要两瓶玄品丹药,”苟行行凑到他身旁低声说,“他们不识货我可不能错过。”
哦,这还有个不信邪的。
苟行行自然不信,别说他早已打探清楚个中缘由,他自己吃了不少也没见出过事。
“没问题。”盛殊随口应下。
又探索了一个多小时后,大家都不多不少地捡到了几块品质不错的灵石和矿石,回头可以拿去打炼武器。
但也仅此而已,众人期待中的大能坟墓和藏有灵宝的密室,却是一个没有。
总的来说,这个秘境的价值不高,所幸他们来得早,还能吃到点甜头。
几人之中,算是盛殊收获最丰。
在蠹岭等几个大的野生草药产区被暂封的情况下,在这里采到的药材足够他用好几年了。
他心满意足——毕竟是个没什么风险的秘境,能有这些收获已经算很不错了,起码不用被迫逃跑。
可他刚这么想着,阳光明媚的晴空中就突然起雾了。
“……”不会吧,这么邪门?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异象,面面相觑,“这怎么就起雾了?”
“就是啊,这太阳还这么大……”苟行行仰头看着他,皱着眉道。
话音刚落,骤起的阴云就把阳光给遮蔽了。
苟行行转头,向盛殊求证:“我这算不算是乌鸦嘴?”
“……”这不好说。
雾越来越浓,能见度在迅速降低,很快就连身边的人都看不见了。
“大家拉着手,”赵明阳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别走散了。”
本来几人是打算留在原地等雾自行散去的,但偏偏此时又响起了雷,便决定先退到刚刚路过的一个山洞里头去避雨。
但又有一个问题,浓雾完全遮蔽了周围的景色,难以分辨方向。
“我记得山洞是在我的四点钟方向,”一个天星派的师兄不太确定地试探着说,“要走吗?”
“走,只要我们不走散就行。”赵明阳果断道。
于是一行人在雾中手拉着手摸索着往某个方向走,大家都很安静,因为雨已经下大了,一张嘴雨水就会流进嘴里。
大概走了有五六分钟,还没摸到山洞,但雨已经停了,雾也渐渐淡了,盛殊见状慢慢放下吊起的心,却在此时突然听见右侧传来一声尖叫——
是王小飞,“草!这是什么!”
盛殊转头,只看见他惊恐地把手里的一截树枝甩了出去。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自己本该牵着苟行行的左手,果不其然,人不见了,只剩了一截白花花的手骨。
盛殊这回尖叫得比王小飞还大声,毕竟这俩东西的恐怖程度都不在一个等级上。
但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此时的雾已经快散尽,这片空间的原貌终于显露了出来——一片白骨散乱的坟场,或者说是乱葬岗。
阴云笼罩的天空下,几点寒鸦飞过,留下凄厉又怪异的叫声。
本来雾散了就没必要再牵着手,但两人此刻非但没松开,还握得更紧了。
盛殊惴惴不安地把手里的骨头放到地上,口中轻声念着:“打扰了。”
礼多人不怪——希望这条定律对于死人也管用。
经骨蛇一事后,他已经对各种尸骨有了轻微的ptsd,只希望骨头们不要动不动就复活。
但事情往往就是你越怕什么它越来什么。
那根手骨刚被放下没几秒,小臂的骨头就诡异地立了起来,随后五根指骨指尖点地,飞速地交错着往一堆错乱的白骨爬去,像蜘蛛一样。
其他的白骨也有了动作——它们正在快速地匹配着,发出咯吱咯吱让人听了牙酸的声响,不多时,一支凌乱的骷髅大军拔地而起,捡起同样散乱满地的生了锈的刀和剑朝他们奔来。
杀气冲冲。
这下两人不得不放了手,转身狂奔。
“我是在做梦吗?”王小飞已经被吓得胡言乱语了。
盛殊还保持着点理智,“那你敢停下让它们砍一刀吗?”
王小飞牙冠打颤:“不敢。”
眼看着后头穷追不舍的骷髅大军,盛殊情急之下想到了还有召唤符可以用,赶紧解下背包从里头夹层抽出召唤符,也没忘了叫王小飞一起掏,多个助力总是好的。
不同门派的召唤符样式有所不同,王小飞掏出来的是一个盒子,打开后里头是一副迷你版麻将牌。
麻将牌两面刻符,一面刻着“中”,另一面则刻着除“中”之外的其余随机符号,每张麻将牌都联系着一个坼山堂的长辈或先辈。
王小飞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念咒:“八方祖宗显神通,救孩一命中不中?”
麻将牌散发出幽微的蓝光,等待对面响应。
盛殊这头还没开始召唤,见此情景先问了一嘴结果:“怎么样?”
几秒后,盒子里的蓝光黯淡了下去,王小飞的神色也跟着黯淡了。
他把牌盒递给盛殊看了一眼,盛殊只看见十来张麻将牌好端端地躺在盒底,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王小飞欲哭无泪:“都不中。”
盛殊再看一眼,确实里头都没“中”。
“……”他大惊失色:“你不是坼山堂冉冉升起的新星吗?怎么这都见死不救?”
王小飞挠挠头:“哪来的谣言?”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是门内冉冉升起的新星?
其实是盛殊随口说的,他的本意只是想谴责一下王小飞师长们的狠心拒绝。
他叹了口气,从一叠黄符中抽出胡师祖的,搓符角念咒:“眼光光心慌慌,还望先祖来相帮。”
两人屏息凝神地注视着燃起蓝焰的符纸,三秒后,蓝焰熄灭了。
王小飞幽幽道:“你的长辈也不逞多让。”
“……”死老头不是说出关了吗?!
盛殊不死心,换了张晏师叔的,又来了一遍。
晏坛春也没接通。
求救接连被挂断,盛殊此时甚至希望祖师爷能闲来无事插把手,再不请自来一回。
他又烧了几张,都没得到回应,终于死了心地把剩余的符往包里一塞,又反手掏了瓶恢复体力的丹丸出来。
他看也不看地倒了一把往嘴里放,又送了一把给苦命的道友,言简意赅:“吃,恢复体力的。”
王小飞犹疑了两秒,但情况危急,还是接过去吃了。
没大一会儿,他便觉得浑身的疲累感被横扫一空,腿脚也越发轻盈,丹田处升起一股暖融融的温热,灵力也运转得越发顺畅了。
他双眼发光,对盛殊竖起两只大拇指,“牛哇哥!”
效果这么好的丹药,肯定是上等品。
就这样两人一边嗑丹药一边狂奔,直到他们跑进一片空旷的平地,身后的骷髅大军才不知缘由地停了下来。
它们黑洞洞的眼眶似有忌惮般地往他们身后的方向瞧了又瞧,却再没前进,而是提着刀剑往回走了。
傻白甜壮汉还以为他俩终于跑出了骷髅大军的追击范围,在原地跳着傻乐:“我活下来啦!呜呼!”
盛殊却没他那么乐观,手动捂嘴给他静了音,“动作轻点,我们很可能闯进了别人的地盘。”
而且地盘的主人……大概率不好惹。
盛殊这话一出,王小飞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不,不会吧。”
看对方一个肌肉壮汉无助地抱住并不弱小的自己,盛殊没忍住问出了一个困扰自己逃命全程的问题:“飞哥你怎么不先拿棍子跟那些骨头交个手?”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药修也就算了,王小飞这拔腿就跑的做派,确实不像个武修。
而且,说不定那群骷髅大军其实是骨质疏松,一棍一个呢?
王小飞压低声音,表情慎重:“他们带了刀!”
盛殊还是不太理解,“可是都生锈了……”
“生锈才更危险,”王小飞理直气壮,“划破皮可是要打破伤风的!”
“……”好有道理。
不过说回正经事,这群骷髅大军的出现着实反常。
与盛殊先前碰见的骨蛇不同,骨蛇本是一种白骨形态的妖,实际上是活的,但这些白骨显然属于人族,是人死后的尸骨,又怎么能无端“复活”?
并且还不是个例,而是成群。
难道是因为……这里的灵气异常浓郁吗?
方才顾着逃跑时没怎么察觉,现在一静下来便能明显地感知到这里的灵气比起外面的世界、甚至是比浓雾前他们所待的秘境,要浓上数倍不止。
那场来历不明的浓雾究竟把他俩干哪来了?
两人此时也不敢往回走,难保骷髅大军不会在路上蹲守他们;但也不能待在原地不动,毕竟出口不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除非那片浓雾自己来找他们。
于是两人商议一番,决定先往里继续走着看看。
前方是一片平坦的空地,在没有地形与灌木的遮掩下,一切景物都清晰可见,其中最突兀的,应当是一副巨大的妖族骸骨。
有多巨大呢?光是蜷缩起来的身体也得有三十来米长,蠹岭的骨蛇跟它一比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能有这种体型的大妖,起码也得是千年前的了。
盛殊粗略分辨了一下,这应当是具犬类妖族的骨架,很可能是狼、狗或者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