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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无名秘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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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切的尴尬都随着召唤符效用的消失、祖师爷被迫离场而烟消云散了。
尴尬是烟消云散了,但盛有乌的怒火没有。
他揪住想要偷偷溜走的盛殊,在他耳边阴森森地咬牙切齿道:“你个反骨仔,陷害师父是吧?”
盛殊睁圆那双看起来总是很无辜的眼睛,一脸纯良道:“怎么会呢师父,我在帮你邀功呢~”
“虽然这雕像吧有些失真,但祖师爷既然通过了就代表他是很满意的,说不定他还嫌自己长得年轻没有威望呢对不对?”
“对你个头,强词夺理。”
盛有乌习惯性地想拿剑鞘抽他,但公共场所不能携带武器,剑还锁在酒店里,只能用手抽了他屁股一巴掌,盛殊被打得想叫唤,但这里人来人往的,为了不丢脸只能含泪忍下了。
给师父挖坑的账是算完了,但把请来祖师爷如此僭越之举却还没个交代,盛有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厉声道:“你挺大的胆子,也敢去叨扰老祖宗?”
说到这事,盛殊着实冤枉——您推可是自己来的!
待会儿还得给在门里待命的梵笛发个消息,估计他在那边被人截胡也是一头雾水的。
盛殊掩去了在蠹岭发生的事,就说召唤时不知出了什么意外,约好的人没到,来的却是祖师爷,把他也给吓得不轻。
为了让自己的解释更有说服力,他还拿出了自己刚带着上场的清一色写着梵笛名字的召唤符,像打扑克牌一样摆弄成扇形理直气壮地递到盛有乌眼前。
盛有乌自然知道梵笛是什么人——莫梁的徒孙,还是上一年才刚跨过入门门槛,如果说菜鸡也有等级之分的话,这位就是牙牙学语的菜鸡,菜鸡中的菜鸡。
当然,这是在盛有乌看来,盛殊倒觉得这个师侄还是前途光明的,起码没因为搬石雕砸了脚,也没因为爬山摔进沟里——这点比那些毛毛躁躁的师弟师侄要强。
盛有乌也不蠢,一眼就看穿了盛殊的心思,当即又是一抽,“你自己看看这像话吗!”
别的选手都恨不得往族谱上扒拉长辈,臭小子倒好,找个手脚还没自己利索的,这不是上赶着给他们剑南门丢脸吗?
就差没把“我是来送人头的”给写在脸上!
盛有乌一把抢过盛殊手上的黄纸,捏做一团,随手就扔进了厕所旁边的垃圾桶。
盛殊:“……”
老头这也太冲动了,他还得继续参加比赛呢?还是说老头觉得他找师侄帮忙丢人,还不如自己打?
但自己打很危险啊,找个人起码能替自己扛伤害,要是伤到了手可就没法炼丹制药了。
至于盛殊为什么会认为老头此举是逼自己单打独斗,而非重选助力之人是有原因的——召唤符不是随时随地能写的,说到底,召唤符强大的搭桥能力靠的是对门派先祖的信仰,类似于“神赖人灵”,门中后辈对先祖的信仰越深厚,彼此之间的联结就越紧密,而召唤符搭建通道的能力,正是借助于这种联结。
故而要写成召唤符,需要进行“借用”仪式,制符的黄纸得是在祠堂里供奉过一段时间的,写祖辈名姓及生辰八字的墨是要掺着香灰的,写完之后是要向先祖叩首以示感谢的——正是因为流程如此繁琐,所以通常都会一次多写点,有备无患。
但准备的召唤符再多也被盛有乌一把扔没了。
“师父,你真让我自己上去打?可我连把正经的武器都没有。”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就算有我也舞不动。”
就拿盛老头那剑来说,足足四十斤呢。
“想得美。”盛有乌瞪了他一眼,“本命武器可是每位修士的命根子,哪能借给你糟蹋。”
说完没好气地从兜里掏出一叠黄纸,塞到他手里。
盛殊一头雾水地把这叠召唤符给逐张翻了个遍——有师叔莫梁、乔柒、晏坛春,尚在闭关的师祖胡扶庸,并与他同辈的两位先祖。
盛殊有些惊讶:“师父您准备得真够周全。”还替他们带了备用的。
“我只准备了你胡师祖的,原本想着他也快出关了,说不定有机会用上——他刚刚已经给我发消息了。”能发消息,就说明人已经出关了。
盛殊也没有漏掉盛有乌话里的信息,疑惑道:“那其他的符?”
“是元戈的,”说起这事盛有乌就想叹气,“他刚跟你同一时间段比的,输给了万花门。”
万花门,盛殊作为药修了解不深,但也大概知道是个主修幻术的门派,在上个赛季的排名中处于中游位置。
但他们剑南门在上个赛季中可是仅次于坼山堂的亚军,对方大力出奇迹,在技巧与身法略逊一筹的情况下硬是凭着全力一锤把己方选手的剑给砸断了。
因此,元戈作为门中尚算年轻一派的佼佼者,首场就落败给万花门,算是让人大跌眼镜的。
“看来万花门今年强了不少。”盛殊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也不全是,”盛有乌摇摇头,“我看了另外几场,跟上赛季实力差不多,只能说是今年出了匹黑马。”
他看向自己脆皮的药修弟子,面容有些发愁,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转而交代道:“距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些日子,你这段时间安生点别乱跑,我先带元戈回山门一趟,会赶在下一场开始前回来。”
盛殊一愣,关心道:“元戈伤得很重吗?”
“伤倒是没伤,幻术的后遗症有点大,反正也淘汰了,干脆让他回去养养。”
这就有些奇怪了,“元戈有说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吗?还能给人留下心理阴影?”
盛有乌听到“心理阴影”这个词嘴角没控制住抽了抽,嘴唇动了好几下才给出答案:“……脑震荡。”
说完又一巴掌呼上他的头,没好气道:“就你八卦。”
盛殊乍一听脑震荡还有些稀奇,琢磨着师弟好像也没有摔到过脑子的经历吧……再一看老头有些破防的行为,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元戈确实有过一回脑震荡的经历,不巧正是上个赛季的事,作为冠军种子选手的他被一锤砸断了剑又被没刹住车的重量级选手顺着惯性给砸晕在了地上。
当时还被全网报导——“最莽撞的冠军和最倒霉的亚军。”
身体加上心理的双重伤害,着实是让元戈低落一阵子,好不容易苦练了几年体格和力气,没想到头一场就被幻术给击败了,真是世事难料。
“又一个倒霉孩子。”盛殊摇头叹惋。
“什么倒霉,就是技不如人。”盛有乌倒是毫不留情。
盛殊捏着手里的纸符,想起一个被他忽略了的问题来:“元戈没叫代打吗?”
盛有乌闻言先是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代打,这叫请长辈相助!”
“你师弟一看对面拿着个巴掌大的拨浪鼓就上来了,又是个女修,觉得构不成威胁,等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中幻术了……这个事情告诫我们,对战的时候万不可疏忽大意,更不能轻视对手。”
“确实得重视,”盛殊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搞出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盛有乌:“……”
鸡同鸭讲。
他看得出来盛殊是确确实实没把心思放在比赛上,其实本来这种形式大于实际的比赛他并没那么看重,只是今年情况有些特殊,纵然狠心,也要逼他一把。
“总之符给你了,你好好用,好好展示一下剑南门的实力知道没?”
“好嘞。”盛殊答得爽快。
反正已经跟祖师爷交代过了,下场自己躺平就好,元戈师弟,咱们十天后见!
“还有,这里人多眼杂,是非也多,我知道你跟药王庄里的一些人还有来往,但起码在比赛期间,不要去跟他们接触,听到没?”
盛殊乖乖点头。
盛有乌不放心地看他一眼,拧着眉走了。
别看盛殊经常阳奉阴违,师父的好意他还是能听进去几分的,药王庄他会暂且躲着走,拜访天星派应该没什么问题。
盛殊收拾了两瓶常用丹药,又买了盒小蛋糕,提着赔罪礼物回到酒店,敲响了苟行行的房门。
“谁?”门里传来声音。
“客房服务。”
“那你直接进来吧。”里头的人懒洋洋道。
盛殊:“……”
他又不是真的工作人员,哪来的门卡。
这小苟同学究竟是真没听出他声音还是故意的呢?盛殊有些发愁地想着要怎么让自己显得诚恳些,面前的房门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拉开了。
苟行行把脸挤在门缝中间,扁着嘴控诉道:“大骗子、负心汉。”
两个沉重的骂名哐当一下砸到了头上,盛殊赶紧摆手示意:“这真的是个意外,你听我解释。”
“不听。”苟行行打掉他的手,“渣男都是这么说的。”
“……”
盛殊叹了口气,随即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黄符,摆出要召唤的架势来。
苟行行一看就慌了:“你你你,怎么连解释都不解释就找代打,你不讲武德!”
盛殊被噎了一下,无奈扶额:“我这不要找当事人……当事祖来给我作证嘛。”
苟行行想起方才那场上把他跟师父卷得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的罡风,连忙阻止道:“不用了不用了,你直接说就行,我保证信。”
盛殊刚要吐槽苟行行的善变,一抬头发现小苟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下一秒眼眶就要红起来了。
“……”怎么搞的,这场面像他在逼良为娼一样。
但好歹是得到了解释的机会,盛殊简要地讲述了祖师爷好心办坏事的来龙去脉,又诚心诚意地献上了礼物,总算得到了小苟的原谅。
苟行行吃着赔礼的小蛋糕,眼睛却在咕噜噜地转,半晌不怀好意地看向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玩手机的盛殊,刻意地咳了两声,成功引起了对面的注意。
“盛哥,你刚说欠我一个人情,我想好怎么用了——后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就算抵消了。”
盛殊好奇:“去哪?”
“前不久在市里郊区发现的一个无名秘境,趁着知道的人少,陪我去淘点新鲜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