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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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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利车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引擎平稳的低吼和空调细微的气流声。胸口口袋里的小相柳睡得正沉,粉扑扑的小脑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偶尔还咂咂嘴,似乎在回味棉花糖的甜味。
凌霄的目光却落在平板电脑上不断刷新的关于“丰川”化工厂的资料上,眼神沉凝如水。
“丰川化工厂,七十年代末建成投产,曾是三叶市的纳税大户,主要生产农药和某些化工中间体。九十年代中期,因设备老化、污染严重及市场变化等原因倒闭废弃……厂区占地广阔,内部结构复杂,残留大量未妥善处理的化工原料和废料,土壤及地下水污染严重,被列为重度污染管控区域……”
文字旁边配着几张无人机拍摄的厂区照片:锈迹斑斑的庞大罐体、纵横交错的破损管道、坍塌的厂房屋顶、地面上凝固的不明色块……整个厂区像一块巨大而丑陋的伤疤,匍匐在城市边缘。即使透过照片,也能感受到一股破败、荒凉、被遗弃的死寂气息。
这与游乐园的喧嚣鲜活形成了过于残酷的对比。
那个失踪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又遭遇了什么?
凌霄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感觉到,那片废弃的厂区深处,隐藏的危险恐怕比雨林中有过之而无不及。雨林的危险是原始而直接的,而那里的危险,则混合了工业文明残留的剧毒和某种更加阴冷诡异的秽物,变得更加不可预测。
车子驶入三叶市地界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空气中的味道明显发生了变化,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工业城市特有的金属和化学品的涩味。窗外的景象也从繁华都市变成了略显萧条的旧城区,路灯昏暗,行人稀少。
越是靠近郊外的废弃厂区,那种萧条感就越发浓重。
终于,车子在一片被生锈铁皮围挡拦住的区域外停下。围挡上挂着“重度污染,严禁入内”的警示牌,破损严重,形同虚设。
“在这里等着。”凌霄对司机吩咐道,自己下了车。
深夜的寒风立刻裹挟着浓烈的铁锈和化学品混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远处,废弃厂房的剪影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沉默而危险。
他走到一个围挡的缺口处,正准备潜入——
胸口口袋里的小蛇突然躁动起来!
它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好几个小脑袋瞬间从口袋里钻出,十八只金色的眼睛警惕地瞪大,死死盯着前方黑黢黢的厂区方向,喉咙里发出极其低沉、充满警告意味的“嘶嘶”声,全身的鳞片都微微炸起,呈现出一种极度紧张和排斥的状态!
甚至比在雨林里感受到“纳嫫”主体时反应更激烈!
凌霄心里一凛,立刻停下脚步,用手轻轻拢住它:“怎么了?感觉到什么了?”
小蛇不安地在他掌心扭动,眼睛死死盯着厂区,嘶嘶声不断,尾巴尖焦躁地拍打着他的手指。它传递出的是一种混杂着厌恶、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这不对劲。
相柳即使灵力不稳,其本质也是上古大妖,能让他产生“忌惮”情绪的东西,绝不仅仅是残留的化工毒物或者“纳嫫”的残渣那么简单!
凌霄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将自身感知提升到极致,小心翼翼地向前探查。
除了那股浓烈刺鼻的化学污染气味,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比游乐园鬼屋门口浓郁数十倍的、属于“纳嫫”的那种阴冷秽气之外……
他猛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更加令人心悸的波动!
那波动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地底极深处,与周围的环境污染和秽气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几乎难以分辨。但它散发出的,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与“纳嫫”的污秽怨毒截然不同的……死寂与毁灭感。
像是一颗深埋的、沉睡的毒瘤的心脏,在极其缓慢地搏动。
凌霄的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
他明白了相柳为何会忌惮。
这底下,除了“纳嫫”的残渣,还有别的东西!某种更古老、更危险、甚至可能连全盛时期的相柳都会觉得棘手的东西!它似乎被“纳嫫”的活动无意中唤醒了一丝,或者……“纳嫫”本身就是依附它而生的?
“丰川”化工厂 decades 的严重污染,堆积的化工废料,绝望倒闭带来的负面情绪,失踪人员的怨念……所有这些,共同孕育了一个远超预想的怪物温床!
就在凌霄惊疑不定之时——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快如闪电的破空声从侧后方袭来!
目标并非凌霄,而是直射他胸口口袋里的小蛇!
那是一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绿寒光的毒针!针尖那点诡异的绿芒,与雨林中遇到的绿色秽气同源,却更加凝练恶毒!
偷袭!对方早就发现了他们!而且精准地抓住了小相柳状态不稳、警惕心却因厂区深处的威胁而分散的瞬间!
太快!太刁钻!
凌霄根本来不及思考,护主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侧身,用自己的肩膀迎向那根毒针!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护住胸口!
“噗!”
毒针精准地没入了他的左肩肩胛骨下方!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剧痛瞬间炸开!那诡异的毒素如同活物般迅速沿着血管蔓延,所过之处,肌肉僵硬,灵力运转瞬间滞涩!
几乎是同时——
“嘶——!!!”
一声尖锐愤怒到极致的嘶鸣从凌霄胸口爆发!
白光瞬间吞没了一切!
强大的妖力毫无保留地轰然释放,将凌霄整个人都弹开两步!
光芒散尽!
银发妖王再现!
相柳悬浮于离地半尺的空中,周身散发着恐怖至极的冰寒杀气,眼中的猩红如同血海翻腾,死死盯向毒针射来的方向——一片扭曲的、被污染的铁架阴影处!
他甚至没看身后踉跄了一步、肩头迅速变得乌黑的凌霄,所有的怒意和杀意都锁定了那个偷袭者!
“找死!”
冰冷彻骨的两个字吐出。
他抬起手,甚至没有结印,只是对着那片阴影随意地一握!
“咔嚓——轰!!”
那片区域的整个空间仿佛都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碎!扭曲的铁架、凝固的化学污渍、甚至那一片的空气,瞬间被压缩、崩解、化为齑粉!
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戛然而止!
阴影处,一个模糊的、散发着绿色秽气的人形物体,甚至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直接爆成了一团血雾和破碎的绿色能量,随即被恐怖的冰寒之力彻底湮灭,渣都不剩!
秒杀!
纯粹的、碾压式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
做完这一切,相柳才缓缓转过身。
他眼中的猩红尚未褪去,带着未消的暴戾怒火,看向脸色苍白、捂着肩膀的凌霄。
他的目光落在凌霄肩头那迅速扩散的乌黑和那一点细微的针孔上,瞳孔中的血色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一种更加骇人的冰冷怒意浮现出来。
他落到地面,一步走到凌霄面前,伸手直接撕开了他肩头的衣料。
看到那乌黑的伤口和蔓延的毒纹,相柳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愚蠢!”他冰冷地吐出两个字,不知道是在骂凌霄挡针的行为,还是在骂那偷袭者的卑劣。
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极度凝练的冰蓝光芒,直接点在那伤口之上!
“呃!”凌霄闷哼一声,感觉一股极寒的力量冲入体内,疯狂地剿杀着那些肆虐的绿色毒素,所带来的痛苦甚至比中毒本身更剧烈,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相柳另一只手却扶住了他另一侧的肩膀,阻止他因痛苦而后退。他的动作看似粗暴,支撑的力量却稳如磐石。
冰蓝光芒与绿色毒素激烈对抗,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乌黑的色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剧烈的疼痛也逐渐转为麻木的冰凉。
几息之后,相柳收回手指。
伤口处的乌黑尽褪,只留下一个微微发红的针眼和周围一小片被冻伤的青紫色皮肤。毒素已被彻底清除。
凌霄长长松了口气,感觉差点被冻僵的半边身子慢慢恢复知觉:“多谢大人……”
相柳却没理会他的道谢,那双依旧泛着猩红的眸子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硬和……一丝极难察觉的后怕?
“谁准你挡的?”
凌霄一愣。
相柳的声音愈发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妖力的威压:“本座需要你一个坐骑来护着?”
凌霄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写满怒意的绝世容颜,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好像……真的惹毛祖宗了。
相柳那双猩红的眸子里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冰焰,死死锁着凌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令人窒息的威压,远比刚才秒杀偷袭者时更让人心惊胆战。
“谁准你挡的?”
“本座需要你一个坐骑来护着?”
冰冷的质问,带着毫不掩饰的妖力威压,砸得凌霄耳膜嗡嗡作响。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因暴怒而更显惊心动魄的容颜,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他从未见过相柳如此动怒。不是那种对敌人冰冷的毁灭欲,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掺杂着被冒犯、被轻视,甚至还有一丝他不敢确认的……后怕的震怒。
就在这僵持的、空气都快要冻结的时刻——
“唔……”
一声极其细微、带着痛苦意味的闷哼从凌霄苍白的唇间逸出。相柳清除毒素时留下的那股极致冰寒之力还在他经脉里乱窜,与刚才毒素造成的损伤叠加在一起,让他半边身体都像是被无数冰针刺穿,又冷又痛,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额角的冷汗汇成珠,滚落下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按住冰冷刺痛的肩头,动作却因为疼痛和寒冷而显得有些笨拙踉跄。
相柳眼底翻腾的猩红猛地一滞。
那骇人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骤然消退。
他几乎是立刻伸出手,不是搀扶,而是直接一把扣住了凌霄没受伤的那边胳膊,稳住了他有些摇晃的身形。动作依旧称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粗暴,但指尖传来的力量却沉稳无比。
他另一只手的指尖再次凝聚起灵光,这次却不再是那种霸道剿杀的冰寒,而是转化为一种更为柔和、带着温润生机的乳白色光晕,迅速点在那青紫冻伤的肩窝处。
一股暖流瞬间涌入,如同春水解冻寒冰,迅速驱散了那刺骨的寒意和残留的剧痛,舒缓着受损的经脉。
凌霄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相柳抿着唇,墨黑的睫毛低垂着(那猩红色已不知何时彻底褪去),专注地操控着那温润的灵力,仔细修复着伤口周围的细微损伤,仿佛刚才那个暴怒质问的人不是他。
一时间,废弃厂区这肮脏危险的角落,竟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和……微妙的温情之中。
只有灵力流转的微弱光晕和两人之间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直到凌霄肩头的青紫色彻底消退,只留下一个淡粉色的新疤,相柳才收回手,语气硬邦邦地开口,视线却瞥向一旁扭曲的铁架:“……废物。一点毒都扛不住。”
凌霄:“……” 他好歹也是修炼万载的大妖了,虽然比不上祖宗您,但刚才那毒针明显是针对妖物特制的阴损玩意好吗?
但他明智地没有反驳,只是活动了一下恢复如初的肩膀,从善如流地低声道:“是,多谢大人救治。”
相柳冷哼一声,没接话,目光重新扫向黑黢黢的厂区深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而锐利,之前的暴怒和那丝微妙的温情仿佛只是幻觉。
“这里的脏东西,比预想的麻烦。”他冷声道,“不止是那些蛀虫的残渣。”
凌霄神色一凛,也收敛心神:“您刚才也感觉到了?地底那东西……”
“嗯。”相柳微微颔首,墨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厌烦,“像个沉眠的毒瘤,被这些污秽唤醒了些许。麻烦。”
他顿了顿,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然后眉头蹙得更紧:“刚才杀掉的那个,只是个小卒。里面还有更多被污染的东西,而且……有活人的气息,很微弱,被藏起来了。”
还有活人?失踪者?
凌霄立刻道:“必须进去救人!”
相柳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多事”,但终究没反对。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凌霄扯破的衣襟,语气淡漠:“跟紧。再擅自行动,后果自负。”
说完,他率先迈步,走向那如同巨兽腐烂口腔般的厂区深处。周身自然散发出一圈极淡的冰蓝色光晕,将周围弥漫的化学毒雾和阴冷秽气都排斥在外,形成了一个安全的净化区域。
凌霄立刻跟上,踏入那圈光晕之中。一股清新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隔绝了外界的污浊。
他看着前方那个挺拔冷冽的背影,想起刚才他暴怒又小心翼翼为自己疗伤的样子,心里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浮现出来。
这位祖宗,好像……也没那么不讲道理。
而且,护短得很。
两人(妖)悄无声息地在巨大的、迷宫般的废弃厂房间穿行。到处是锈蚀的管道、坍塌的平台、凝固的不明液体和散落的废料桶。相柳的感知极其敏锐,总能提前避开那些隐藏的陷阱和极度危险的污染区域。
越往深处走,那种阴冷的秽气越浓,甚至开始凝聚成淡淡的、扭曲的绿色雾霭,其中仿佛有无数痛苦的 faces 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哀嚎。
相柳眼中的厌恶越来越重,周身的冰蓝光晕也越发璀璨,所过之处,那些绿色雾霭如同遇到克星般纷纷退散消融。
终于,在一个巨大的、曾经似乎是反应釜车间的厂房门口,相柳停下了脚步。
浓得几乎化不开的绿色秽气从厂房虚掩的铁门缝隙中不断涌出。里面传来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粘稠东西在爬行的窸窣声,以及……极其微弱的、人类痛苦的呻吟声!
相柳眼中寒光一闪,抬手就要直接轰开那扇沉重的铁门。
“大人!”凌霄连忙低声阻止,“里面有活人!强行破开可能会……”
相柳动作一顿,不耐地“啧”了一声,但还是放下了手。他屈指一弹,一道极细的冰蓝光束射出,精准地熔断了门轴。
凌霄小心地上前,用巧劲缓缓推开那扇沉重破败的铁门。
门内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凌霄也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巨大的厂房内部空间,几乎被一种巨大的、如同某种生物内脏般的暗绿色粘稠网状物彻底覆盖!那些网状物在微弱的光线下缓缓蠕动,表面附着着粘液和不断冒出的绿色气泡,散发出浓郁的恶臭和秽气。
网状的中央,悬挂着几个模糊的人形!他们被那些粘稠的网状物紧紧包裹缠绕,如同被蛛网捕获的猎物,身体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干瘪下去,生命气息极其微弱!
而在这些网状物的下方,堆积如山的化工废料桶中间,赫然有一个不断鼓胀、收缩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巨大肉瘤!肉瘤表面布满粗大的血管和绿色的秽气符文,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更强的秽气,并与地底深处那股令人心悸的死寂波动隐隐呼应!
这就是“纳嫫”残渣在此地形成的巢穴核心!它正在吸收活人的生命力和负面情绪,滋养自身,并与地底那可怕的东西建立联系!
“救……命……”一个被悬挂着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发出极其微弱的呼救。
几乎是同时!
那巨大的肉瘤和覆盖整个空间的粘稠网络猛地躁动起来!
无数条由秽气和粘液构成的触手从网络和肉瘤上爆射而出,如同狂风暴雨般袭向门口的两人!同时,整个厂房的绿色秽气浓度瞬间飙升,强大的精神污染力场猛地压下,试图直接摧毁入侵者的神智!
“蝼蚁撼树!”
相柳眼中刚刚平息的猩红瞬间再次爆燃!
他甚至没有移动,只是周身那冰蓝色的光晕骤然膨胀!
如同一轮冰冷的太阳在这污秽巢穴中骤然升起!
极致的光和热(冰寒的热)轰然爆发!
所有袭来的触手在接触到光晕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雪,瞬间汽化蒸发!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恐怖的净化之力势不可挡地向外席卷!
所过之处,那覆盖一切的、蠕动着的暗绿色粘稠网络如同被点燃的纸张,迅速焦黑、碳化、化为飞灰!
悬挂着的人纷纷掉落下来。
那巨大的、搏动着的肉瘤发出了尖锐痛苦的嘶鸣,表面剧烈扭曲,绿色的秽气疯狂喷涌,试图抵抗,却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迅速枯萎、干瘪!
整个净化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几息。
当冰蓝色的光晕缓缓收回相柳体内时,厂房内已经焕然一新。
所有污秽粘稠的网络和那巨大的肉瘤都消失了,只剩下被高温净化过的、略显焦黑的地面和墙壁,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冰雪气息。地底深处那令人心悸的波动也似乎受到了震慑,悄然隐没。
几个幸存的失踪者躺在地上,虽然虚弱,但缠绕他们的秽物已然消失,生命不再流逝。
相柳站在原地,银发无风自动,眼中的猩红缓缓褪去,恢复墨黑。他脸色似乎比刚才更白了一点,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他看都没看那些幸存者,目光扫过变得空旷的厂房,最后落在那堆被净化过的废料桶深处,似乎确认了再无隐患,才淡淡开口:“解决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说完,他转身就向外走去。
凌霄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些需要紧急救治的幸存者,赶紧拿出电话联系手下和救护人员。
他一边快速安排着,一边忍不住看向那个即将走出厂房门口的冷冽身影。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谁也没注意到,厂房顶部一根之前被腐蚀得极其严重、又被刚才能量冲击的横梁,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突然断裂!带着千斤重量,朝着下方正在打电话的凌霄当头砸落!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凌霄根本来不及反应!
“大人小心!”他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下意识就想把离横梁落点更近的相柳推开!
然而,在他动作之前——
那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以远超物理规律的速度,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不是推开他,而是直接张开手臂,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下!用一个近乎拥抱的、完全保护的姿态!
“轰!!!”
沉重的横梁裹挟着碎石灰尘,狠狠砸落在相柳的背脊之上!发出沉闷可怕的巨响!
凌霄被紧紧箍在冰冷的怀抱里,脸颊贴着对方丝质的衣袍,能清晰地听到那沉重撞击的巨响,以及……骨头承受重压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咯吱声!
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所有的冲击力和伤害,都被身前这个看似清瘦的身体完全承受了!
灰尘弥漫。
凌霄猛地抬头,对上的是一双近在咫尺的、依旧深不见底的墨黑瞳孔。
相柳的脸色白得透明,眉头因巨大的冲击力而痛苦地蹙起,唇边甚至溢出了一丝极淡的血色,但他环抱着凌霄的手臂却稳如磐石,没有丝毫松动。
他低头看着怀里震惊无比的凌霄,那双总是冰冷淡漠的眼里,似乎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楚的情绪——是恼怒,是后怕,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
然后,他松开手,略显艰难地直起身。
那根沉重的横梁被他用后背硬生生扛住,此刻正被他体内爆发出的无形力量缓缓推开,“哐当”一声砸落在一旁的地上。
他抹去唇边的血迹,看也没看那根横梁,只是再次用那双墨黑的眸子冷冷地瞪了凌霄一眼,语气带着压抑的火气和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别扭:
“……看什么看!走了!”
说完,他转身,步伐似乎比刚才略显滞涩,却依旧挺直着背脊,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凌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替他扛下千斤重击、甚至咳了血却依旧强撑着一副“本座无事”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滚烫。
他快步跟上,这一次,没有再保持距离,而是紧紧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目光落在相柳那看似无恙、实则必定受了内伤的后背上,久久没有移开。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而汹涌的情感,在他胸腔里破土而出,再也无法忽视。
经历化工厂生死一线的震荡,凌霄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再也无法放松。他凝视着相柳苍白却依旧倨傲的侧脸,一种混合着后怕与决心的情绪汹涌而至——他必须给这不安定的上古凶神在现代社会找到一个锚点,一个既能约束(至少是引导)其力量,又能将其牢牢护于自己羽翼之下的身份。
霄总的执行力是毋庸置疑的。短短数日,一套围绕着相柳量身打造的、错综复杂的“职业生态”便悄然编织而成,如同一张细密的网,温柔又强势地将那银发妖王纳入现代社会的运行轨道。
这一切的开端,是一份措辞模糊却权限极高的“特别安全顾问”任命书,由凌霄集团总裁办公室直接签发。相柳有了一间毗邻凌霄总裁办公室、经过特殊加固与屏蔽处理的豪华房间,以及一个足以让董事会成员瞠目结舌却又不敢多问的预算额度。紧接着,通过凌霄家族深植于国家机器阴影中的隐秘人脉,一份关于“异常现象调查局特别外聘专家”的备案悄然落定,附带着部分脱密的行动报告和一张偷拍的、足以令人失神的冷颜侧影。同时,一个服务器隐匿于海外、通过多重加密跳转的匿名玄学博主账号悄然上线,首页只有一句孤高的宣言:“非生死劫、非天地奇物、非有趣之事,勿扰。价昂,看心情接。”所有委托经由AI初筛,最终能否呈于案前,全凭那位大人一时兴起的念头。最后,是市郊一处挂牌“奇趣生灵之家”的静谧别墅,名义上是高端宠物行为矫正中心,实则是凌霄为相柳准备的、收容各类“异常”小生命的后院与避风港。
于是,在当事人半是漠然、半是纵容的态度下,相柳大人身不由己(或许也乐在其中?)地开启了他在现代光怪陆离的“职业生涯”。而这多重身份,很快便与他起伏不定的灵力和凌霄提心吊胆的“奶爸”日常交织在一起。
晨间,凌霄集团顶层。视频会议中,海外分部负责人正激情陈词。相柳一袭白衣,被凌霄安置在旁侧的沙发上,面前那本《现代人类社会行为准则(图解版)》被他翻得如同遭遇劫难。屏幕上喋喋不休的噪音终于触及其底线,他冷眼一瞥,声线冰寒:“聒噪。言辞空洞,效率低下。” 视频另一端瞬间万籁俱寂。高管们惊恐地望着屏幕上那位美得极具压迫感的银发顾问。凌霄面不改色,指节轻叩桌面:“顾问意见收到,请直接切入核心数据,精简陈述。”会议效率自此飙升。会后,相柳指尖点着书中“图书馆静默”的插图,挑眉问道:“若本座于此地将喧哗者冻结,可违此…规条?” 凌霄额角微跳:“……大人,那是图书馆。以及,是的,严重违反。”他深感这本指南似乎正朝着反方向一路疾驰。
午后,奇趣生灵之家。凌霄带着相柳巡视这片为他打造的领地。刚踏入室内,所有“奇趣生灵”瞬间僵滞:霜兔周身冰碴咔咔坠落,含羞草紧锁叶片屏息凝神,鹦鹉羽毛色彩紊乱最终定格为死灰,假装自己是个标本。相柳目光扫过,漠然评定:“一群废物。” 正当凌霄内心哀叹投资恐将付诸东流时,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霜兔竟蹦跳近前,在他华贵的丝绸裤脚上蹭下一片冰晶。相柳垂眸,冷意乍现。凌霄心跳几乎骤停。却见他屈指轻弹,一缕极细寒芒没入兔身。那兔子非但无恙,反而紊乱的气息被悄然抚平,毛色愈发润泽,周身寒气亦收敛归拢,甚至舒适地抖了抖绒毛,又懵懂地蹭了蹭他。相柳微蹙其眉,却未将其挥开,只对凌霄道:“此间‘废物’,较晨会那些,略顺眼些。” 凌霄长舒一口气,暗忖此步或许走对了。
日暮,返程途中。加密通讯骤响,调查局紧急求援:城郊高速发生诡异连环车祸,监测到异常高能量反应。凌霄即刻调转方向,携相柳奔赴现场。夜色笼罩下,扭曲的护栏与残留的阴冷秽气弥漫不祥。相柳甫一下车,眸光微扫,眼底红芒隐现:“蛀虫秽气,附于厌世灵体,借机泄愤。” 他甚至未移寸步,只抬手向虚空某处一抓一握。黑暗中一声短促尖啸戛然而止,万籁重归寂然。 “已矣。”他淡然道,转身重回车内。徒留调查局众人对着瞬息归零的仪器目瞪口呆。归途之中,相柳望向窗外流转灯河,忽而指向一盏造型古雅的复古路灯:“酬劳,要此物。” 凌霄:“……大人,此乃市政资产。” 相柳不悦蹙眉。翌日,总裁办公室露台上悄然立起一盏别无二致的复古灯饰。
夜深,顶层公寓。相柳化为Q版小蛇,盘踞于客厅黑石之上休憩。凌霄则处理着“神秘博主”账号的委托。AI筛出一条求助:深山古宅传家宝异动,族人惶惶不安。凌霄将平板置于小蛇面前,低声诵读,展示那块黝黑陨铁影像。 Q版相柳数个脑袋懒洋洋一瞥,嫌弃地以尾尖扫开平板,扭头续梦。 ——无趣,品级过低。委托遭无情驳回。
温情时分:相柳灵力起伏不定,仍常化回Q版小蛇形态。时而盘于黑石安眠,九首扭作一团,被凌霄偷偷摄下各种憨态;时而精神稍佳,便随凌霄前往办公室,或盘踞显示器上充任“镇屏神兽”(致使霄总开会时常需面无表情地将某个试图啃噬摄像头的脑袋按回),或匿于定制西装内袋中小憩。集团上下渐次习惯了总裁身畔这件“活体配饰”,甚至私下流传起“今日可见霄总家小宝贝否”的隐秘话题,员工们悄然塞来各式宠物玩偶零嘴(虽多遭嫌弃)。凌霄办公桌上,除却文件,常备灵蕴食材细丝与专属骨瓷小碟。某次,小相柳盘于凌霄膝头伴其批阅文件,不觉沉入梦乡。凌霄恐惊其好梦,僵坐数小时处理公务,终至腿麻难立,只得无奈低笑,以指尖轻挠小家伙下颌。小蛇于梦中无意识以首蹭其指腹。
窗外都市霓虹流转,室内岁月(暂)静好。凌霄凝望怀中安然酣睡的“小麻烦”,只觉得万年等候与眼下鸡飞狗跳的奶爸生涯,皆化作命途中最甘醇的重负。他的霸总人生,因这失而复得的祖宗,虽彻底偏离预想轨道,却亦绽放出前所未有的鲜活光采。
凌霄为相柳编织的“职业罗网”悄然运转,日子仿佛真的步入了一种奇异的正轨。然而,无论是上古妖王还是现代霸总都心知肚明,那潜藏在都市阴影下的“纳嫫”残渣与地底未知的威胁,绝不会因这短暂的平静而消失。风暴正在看不见的地方酝酿。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相柳并未化身小蛇,而是以人形姿态,慵懒地侧卧在沙发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划过平板电脑的屏幕——那上面正显示着“奇趣生灵之家”的实时监控画面。画面里,那只霜冻兔子正试图将一株瑟瑟发抖的夜光蘑菇冻成冰雕,被他隔空一道微不可查的寒气弹开,兔子委屈地缩成一团。
凌霄坐在一旁处理公务,眼角余光却时刻关注着这边。见相柳似乎心情尚可,他状似无意地提起:“三叶市那边,后续清理差不多了。调查局的人在那片厂区地下更深处,又发现了一些东西。”
相柳划动屏幕的指尖未停,只懒懒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是一些古老的祭祀痕迹,还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符文残留。调查局的人完全看不懂,资料已经传过来了,加密等级最高。”凌霄将自已的平板推过去,调出几张拍摄模糊却透着邪异的照片,“他们怀疑,那地底的东西,可能比‘纳嫫’残渣存在的时间要久远得多,甚至……可能是人为引过去的。”
相柳的目光终于从自家“后院”的闹剧上移开,落在那几张照片上。当他看到那些扭曲的、透着熟悉厌弃感的符文时,墨黑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慵懒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锐利。
他一把拿过平板,放大图片细节,指尖几乎要嵌入屏幕。
“……噬灵魔纹。”他冷冰冰地吐出四个字,声音里带着一种久远的、仿佛被尘埃覆盖却依旧刺骨的杀意,“竟是这种东西……”
凌霄心头一紧:“大人认得?”
“一群窃取天地本源、自诩为神的蛀虫弄出来的玩意儿。”相柳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以亿万生灵怨念与地脉阴秽为食粮,滋养自身,追求所谓‘不朽’。早在吾之时代,便已被清剿殆尽……竟还有残渣流毒至此界,被人当成了宝贝挖出来惊动!”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血色隐现:“布置此物之人,或知晓内情者,必须找出!”
就在这时,凌霄放在一旁的私人手机尖锐地响起,是调查局单线联系的加密提示音!
两人对视一眼,凌霄立刻接起。
对面传来调查局负责人惊慌失措、几乎变调的声音:“霄总!顾问先生在吗?!出事了!我们实验室……啊——!!”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骤然传来一声恐怖的、非人的咆哮,紧接着是玻璃破碎、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和人员的惊恐尖叫,通讯戛然而止!
“喂?!说话!”凌霄对着断线的电话低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根本无需多言!
相柳周身妖力已然沸腾,银发无风自动,眼中猩红骤盛:“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主动上门挑衅!”
那咆哮声中蕴含的污秽与疯狂气息,与照片上的魔纹同源,甚至更为暴烈!显然,调查局实验室里那些从化工厂地底带回的“样本”出了惊天岔子,或者……根本就是被故意引动的!
“去实验室!”凌霄当机立断,抓起车钥匙。
“不必那么麻烦。”相柳冷笑一声,手臂一展,竟直接撕裂了身前的空间!一道边缘闪烁着不稳定冰蓝电弧的扭曲门户瞬间出现,门后隐约可见一片狼藉、绿光闪烁的实验室景象!
凌霄瞳孔一震,空间穿梭?!这消耗……
不等他反应,相柳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拽入空间裂缝之中!
强烈的失重感和空间挤压感瞬间传来!
下一秒,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两人已赫然置身于一片狼藉之中!
这里正是调查局的地下核心实验室!此刻已如同炼狱!应急灯疯狂闪烁,绿惨惨的光线下,仪器东倒西歪,屏幕碎裂,地上墙上溅满了粘稠的、冒着绿泡的诡异液体和……血迹!
实验室中央,一个巨大的强化玻璃舱彻底破碎,里面原本封存的一块刻满魔纹的黑色石头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无数破碎实验器材、绿色粘液和扭曲血肉强行糅合而成的、高达三米多的怪物!
那怪物没有固定形态,身体如同沸腾的泥沼,不断伸出由碎金属和断肢组成的触手,疯狂抽打砸毁着周围的一切,核心处隐约可见那块黑色石头在疯狂搏动,散发出令人心智疯狂的污秽能量!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还有几个幸存的则躲在倾倒的操作台后瑟瑟发抖,绝望地看着那怪物!
怪物察觉到新的闯入者,尤其是相柳身上那纯粹而强大的力量,发出一声更加兴奋和饥饿的咆哮,一条由离心机转子和高分子管道组成的、滴着粘液的巨大触手猛地朝两人横扫而来!速度快得带起残影!
“蝼蚁!”相柳眼中红芒暴涨,将凌霄往身后一推,抬手便要直接将其湮灭!
“大人别用大招!这里承重不稳!而且可能有活口!”凌霄急忙喊道,同时猛地按下手表上的一个按钮!
刺耳的高频音波瞬间爆发,充斥整个实验室!这是凌霄让手下研发的、针对能量体的干扰装置!
那怪物的动作果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组成触手的碎金属和粘液仿佛要解体!
就在这不足半秒的间隙!
“锵——!”
一声清越冰冷的剑鸣骤然响起!
并非实物剑,而是由极度凝练的冰寒妖力瞬间压缩而成的一柄幽蓝光剑,凭空出现在相柳手中!剑身流淌着月华般的冷光,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
他身形如鬼魅般掠出,避开那凝滞的触手,光剑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切过油脂的声响。
那庞大的、不可一世的怪物,连同其核心处疯狂搏动的黑色石头,瞬间被从中轴线精准无比地一分为二!切口光滑如镜,被极寒之力瞬间冻结,连其中的污秽能量都来不及逸散!
被分开的两半怪物僵立在原地,保持着前一刻的张牙舞爪,却已彻底失去生机,如同两座怪诞的冰雕。
整个实验室陷入死寂,只有应急灯还在闪烁,和高频音波消退后的余嗡。
相柳手腕一抖,幽蓝光剑消散于无形。他看都没看那两座冰雕,目光冷冷地扫过狼藉的实验室,最终落在那块被冻结的黑色石头上,抬手虚抓,那石头便飞入他手中。
“魔纹核心……果然被人动了手脚,下了诱饵。”他感知片刻,得出结论,语气冰冷,“有人想借官方之手,喂养这东西,或者……试探吾之反应。”
凌霄快步上前,检查那几个倒地的研究员,发现其中两人还有微弱气息,立刻呼叫紧急医疗支援。
幸存的几个研究人员瘫软在地,看着相柳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敬畏。
相柳却对这一切毫不在意,只是低头研究着手中被冰封的石头,试图找出其上法术的源头痕迹。
然而,或许是因为刚才强行撕裂空间穿梭,又瞬间凝聚极寒光剑精准斩杀,消耗过大,也或许是实验室残留的污秽气息刺激……
他周身的白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闪烁起来!
相柳蹙眉,试图压制,却似乎力有未逮。
凌霄察觉到异常,立刻看向他:“大人?”
白光猛地一闪,骤然熄灭!
原地哪还有银发红瞳的冷戾妖王?
只有一套空荡荡的白衣飘落下来,衣服堆里,一条通体莹白的Q版九头小蛇晕乎乎地晃着脑袋爬了出来,十八只金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和……消耗过度后的虚弱疲软。
它甚至没力气保持盘踞的姿势,软软地趴在了冰凉还沾着污渍的地板上,小声地、委屈地“嘶”了一声。
刚刚死里逃生、正对相柳充满敬畏之情的调查局众人:“???”
凌霄:“……”
他立刻脱下西装外套,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软成一滩的小祖宗连同那套白衣一起裹起来,抱进怀里。
小蛇在他怀里 weakly 地蹭了蹭,闭上眼睛,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凌霄看着怀里虚弱的小东西,又看看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和手中那块冰冷的石头,脸色凝重无比。
试探吗?
他抱紧了怀里的小蛇,眼神逐渐变得冰冷锐利。
不管是谁在幕后搞鬼,既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家祖宗头上……
就要做好承受霄总怒火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