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味暗恋》壹木成华

4、研讨会

　　经院顾问委员进课堂的研讨会，在逸夫楼报告厅举行。

　　林未终于，再次看到了楚屏。

　　他正与学生会另外两位干事穿行在过道间，一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楚屏学长！”

　　“楚屏哥。”

　　“楚屏！”

　　“……”

　　称谓各异，却都带着熟稔。

　　在他转向另一侧与人交谈的瞬间，林未清晰地捕捉到他蹙了一下眉，快得仿佛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会议开始。

　　演讲嘉宾主题聚焦于“ESG投资与长期价值”。

　　他运用了大量的数据和案例，论证了良好的ESG表现如何降低企业风险、提升长期盈利能力和估值水平。

　　“资本正在向善而行，”嘉宾语气坚定，充满信念感，“忽视ESG因素的投资策略，在未来将面临巨大的潜在风险和不可估量的机会成本。”

　　林未坐在靠后的位置，隐没在昏暗的光线里，指尖无意识地在膝头摊开的会议手册边缘来回摩挲。

　　到了提问环节，现场气氛活跃，不少学生和老师踊跃发言。

　　就在一位研究生站起来提问，吸引了全场目光时，林未感觉到身边的空位有人坐下了。

　　是楚屏。

　　他大抵只是随意寻了个远离人群中心、相对安静的空位坐下。

　　林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像被无形的手轻轻拉扯了一下弓弦。

　　然而，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对身边骤然多出的这个人毫无所觉。

　　她将头微微偏向他的方向，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正专注地聆听着台上的问答，侧脸轮廓分明。

　　近距离看，他的皮肤干净得过分，几乎看不到毛孔，睫毛长而密，安静地垂覆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扇形的浅淡阴影，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楚屏似乎察觉到了这过于专注、几乎凝成实质的凝视，倏地转过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遇，撞个正着。

　　楚屏看到的，是一张过分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漠疏离的脸。

　　他唇边习惯性地扬起温和的笑意，主动打了个招呼：“学妹。”

　　林未看着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回应道：“学长。”

　　……

　　当天晚上，林未做了个梦。

　　梦里，楚屏依旧穿着白日那件白衬衫，只是领口不再挺括。

　　最上面的几颗纽扣不知被谁扯开，松垮地敞着，精致的锁骨和下陷的颈窝暴露出来。

　　他微微喘息着，那颗颜色偏深的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

　　林未指尖抚上他衬衫敞开的领口边缘，指腹缓缓蹭过那颗痣所在的皮肤。

　　楚屏发出一声极轻的、类似呜咽的鼻音，他想偏头躲闪，却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只能承受。

　　林未的指尖继续沿着敞开的领口边缘向下探索。

　　楚屏的呼吸变得愈发压抑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动着胸膛轻微的起伏。

　　林未欣赏着，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衬衫下摆边缘的时候，梦醒了。

　　——

　　王梦瑶抱着手机，嘴角挂着压不住的笑意。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偶尔发出一两声傻笑。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快一周了。

　　“瑶瑶，有情况啊？”躺在上铺的刘薇探出脑袋，八卦雷达精准启动，“从实招来，是不是跟那个篮球队的学长？”

　　王梦瑶脸一红，放下手机，有些扭捏，又掩不住兴奋：“哎呀，就是……陈卓学长啦。他最近……老是找我聊天。”

　　“陈卓？那个打前锋的？个子很高那个？”刚从浴室出来的张晓，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加入讨论，“可以啊瑶瑶！他打球挺帅的，我记得上次比赛好多女生尖叫。”

　　“嗯……”王梦瑶声音都甜了几个度，“他约我周末去看他们训练……”

　　“哇哦！”刘薇和张晓同时发出起哄的声音。

　　“快说说，怎么勾搭上的？”刘薇催促道，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床沿。

　　王梦瑶大大方方分享起来：“就是上次动漫社联合活动认识的，他主动加了我微信，然后就……天天找我。”

　　“一开始聊社团的事，后来就什么都聊……吃的喝的，看的电影，遇到的奇葩事……他还会给我发他训练的视频，问我他投篮姿势帅不帅……”

　　宿舍里顿时充满了粉红泡泡，刘薇和张晓配合地发出惊叹和调侃。

　　林未下意识打开与楚屏的对话框。

　　楚屏的头像是一张风景照——一轮初升的太阳。

　　朋友圈最新一条是转发经济学院关于某项学术竞赛获奖的官方通告，附言只有两个字：“恭喜。”

　　再往下翻，几乎都是类似的内容：学院活动预告、某位知名教授的讲座信息分享、或者转发一些文章。

　　王梦瑶还在继续说着。

　　“昨天不是降温嘛，我随口说了句好像感冒了，你们猜他回什么？他给我发了个文档，《换季预防感冒十大注意事项》。”

　　“噗——”刘薇笑得差点从上铺滚落。

　　张晓也忍俊不禁：“然后呢？”

　　“我还能怎么办？”王梦瑶夸张叹气，“只能回他谢谢。”

　　“哎呀，这说明人家关心你嘛，”刘薇安慰，“总比只会说多喝热水强点？”

　　“得了吧，”王梦瑶撇嘴，“多喝热水至少像句人话。他这个……像辅导员发的通知。”

　　张晓笑了声，分析道：“瑶瑶，陈卓学长可能不太会表达，你得引导他呀。”

　　“怎么引导？”王梦瑶来了精神。

　　“比如撒个娇嘛，给他个为你做点小事的机会。”

　　刘薇连连点头：“对！或者主动分享点日常，比如看到一只可爱的流浪猫，创造共同话题。”

　　林未的目光重新落回两人的对话框。

　　聊天界面的背景壁纸，是一只孔雀。

　　通体羽色如新雪，泛着圣洁柔和的珠光。尾屏完全舒展，似巨大的、缀满月光的扇面，又如同冰雪雕琢的华盖。修长脖颈勾勒出优雅曲线，头冠宛如冰雪王冠。

　　林未的指尖在屏幕上无意识地上下滑动。一下，又一下。

　　真想把这只孔雀，关进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