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早就知道》闲人饮茶

6、退出

　　“还有蹄花汤，佛跳墙，狮子头，”看林瑾瑜表情渐渐松动，祁君曜暗喜，报菜名报得更加卖力，“糖醋排骨，桂花鱼翅，清炖肥鸭……”

　　林瑾瑜连忙伸手打住，再说下去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架子还是要端的，林瑾瑜故作不在意道：“你真的能带来？”

　　“自然，你想吃什么只需跟我说一声，我自会想方设法给你带来。”

　　林瑾瑜小声道：“我不稀罕。”

　　祁君曜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不爱吃这些，只是你有伤在身，须得好好补补，每日只吃清粥小菜，还有包子，怎么能行！”

　　这话自然是说到林瑾瑜心坎里了，他点点头，还没说什么，祁君曜接着道：“今日是我叨扰了，就罚我以后日日给你送吃食好不好，我保证敲门，等你应了再进来。至于包子这事，我一时心急才会那样说，之前就答应了你的，也不算在三件事里，好不好？”

　　祁君曜姿态放得很低，一番诚恳道歉加许诺好处，林瑾瑜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可他就是觉得有些古怪。祁君曜为何要上赶着对他好，大晚上地跑来看他便罢了，包子这事也没追问，还答应他这么多事。

　　“好不好？”

　　林瑾瑜被他看得没法，胡乱地点了点头便连忙转到一边，却听到祁君曜一声轻笑。

　　临走时祁君曜还帮他把那个包子处理了，这么贴心，一定有鬼。林瑾瑜越来越好奇祁君曜究竟为何要这样对他，不过问本人估计不会正面回答，而且可信度也要打个折扣；问爹的话肯定又要说些他和祁君曜非常相配的话了，还是找个机会问大哥吧。

　　翌日清晨，林瑾瑜早早便醒来，一想到从今日起祁君曜要给他送饭，他就睡不安稳，好奇今日究竟能吃到什么。

　　不过最先给他惊喜的是福子，林瑾瑜看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再看看福子站在一旁抿着嘴笑，突然明白过来昨夜的包子怕是也是他特意为自己拿的。

　　“谢谢你，福子。”

　　“公子喜欢就好。”

　　林瑾瑜慢慢吃起来，正吃到一半，传来“笃笃笃”的叩门声，他一喜，搁下筷子，冲门外喊道：“请进。”

　　不错，食盒看起来挺大的，应该装了不少吃的，嗯，仔细闻闻还能闻到牛肉的香味。

　　食盒终于被放在桌上，林瑾瑜眼巴巴地看着。打开食盒的瞬间，他偷偷舔了舔嘴角。

　　祁君曜忍笑，将吃食一样一样摆出来。鲜肉馄饨、牛肉羹、鸭血粉丝汤，以及一碗炖得软烂脱骨的蹄花汤。

　　嘴角一痒，林瑾瑜赶紧吸溜一下，口水差点蜿蜒而下。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多准备了些。”

　　“都爱都爱。”林瑾瑜嘿嘿直笑。

　　“那就快吃吧。”

　　林瑾瑜再也按捺不住，拿着小勺子欢快地吃起来。

　　祁君曜看着他渐渐失神，这副无肉不欢的贪吃鬼模样跟从前真是相去甚远，难道失忆对一个人的影响就这么大？还是说从前的他是在苦苦压抑自己。

　　看得出来林瑾瑜最中意蹄花汤，汤鲜肉美，烂而不腻，若不是肚子实在太撑，他能把汤都喝干净。

　　醒来后头一次吃的这么满足，林瑾瑜幸福地打了个嗝，看祁君曜都比之前顺眼了，这人对他百依百顺的时候还真挺不错。

　　而且聪明细心，比福子还要靠谱。

　　之后祁君曜就十分上道地每天换着花样地带各种美食来看他，于是福子每日端来的饭食从所剩无几到剩一半，再到几乎原封不动，与此同时，林瑾瑜脸颊却渐渐丰润起来，手也不像原来那般瘦的吓人。

　　祁君曜时不时还会顺便给他带有趣的话本和一些小玩意儿，林瑾瑜喜欢看游记，因为他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也不好找别人问，只好自己从书里看，不过他有些字不认识，语句也不太会断，读的并不顺利，祁君曜发现后就会逐字逐句地讲给他听。

　　如果是去过的地方，祁君曜还会将有意思的经历讲一下。

　　至于礼物，林瑾瑜喜欢各种各样的鲁班锁，因为这些最方便消磨时间。祁君曜还会送精美的摆件，林瑾瑜一方面觉得收这么多贵重的东西不好，一方面又实在是喜欢，无比纠结之下还是收下，整整齐齐摆放在头顶的柜子上。心里想着等爹将万宝阁交给他，他会回礼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林瑾瑜不好再横鼻子竖目的，对祁君曜态度软化许多。甚至已经习惯了祁君曜的存在，生活渐渐多了些乐趣，林瑾瑜每天都愈发期盼祁君曜的到来。

　　这日，林瑾瑜正在全神贯注研究祁君曜送他的九连环，林齐光突然来找他，手里还拿着本册子，“忙什么呢？”

　　“还不是你……”林瑾瑜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声音不对，他抬起头来看清来人，连忙把九连环放到一边，“大哥。”

　　林齐光打趣道，“怎么，看你很意外的样子，你以为来的是谁？”

　　“……没谁啊，我以为是福子呢。”林瑾瑜连忙转移话头，指着林齐光手里的册子问道：“这是什么？”

　　林齐光在床边坐下来，将小册子打开摊在桌子上，才道：“是这次比武招亲的具体安排。”

　　林瑾瑜立时来了兴趣，将册子移到面前，一边翻看，一边听林齐光解释。

　　“此次共有七十二人来到栖霞山庄参加比武招亲，为了节省时间，将分成三组进行比武。”

　　“这么多？”林瑾瑜快速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七十二人几乎全部来自不同门派，根据名字粗略判断男女几乎对半开。

　　“上次武林大会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江湖上难得有个热闹，大家自然都想来看看。”何况还包食宿。

　　“段石、何天涯、唐逍遥……”林瑾瑜的手指顺着名字往下滑，林齐光一一给他介绍，譬如这位是猛虎帮帮主、那个是百花岛护法。

　　林瑾瑜越看越心惊，忍不住问：“怎，怎么会有这么多男子？”

　　“爹曾放出话说将万宝阁交给你，他们中多数是为此而来。也有少数是图你的相貌。”

　　原来都是些贪财好色之徒。

　　“不过不必担心，他们中大多数人武功平平，最终能胜出的在这几人之中。”林齐光指着他用朱笔勾出的姓名。

　　林瑾瑜按照红圈指示一一数着，流音阁主盈歌仙子、金蛇公主、峨嵋弟子江月白、织锦山庄殷绣锦、丐帮副帮主程廉、青兽帮帮主段石、少林弟子张怀远，看来还是有不少女中豪杰的，林瑾瑜翻到最后一页，赫然看到“潋滟门主祁君曜”七个大字。

　　“祁君曜！”

　　“怎么了？”

　　“叫我做什么？”被点到名字的人收回正要叩门的手，一边问一边提着食盒走进来。

　　林瑾瑜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你不是答应过我会退出吗？怎么名字还在册子上？”

　　这下连林齐光都惊讶起来：“你要退出？”

　　“……”祁君曜看向林瑾瑜，后者蹙眉，显然对他的出尔反尔阳奉阴违很是不满，他只好说：“我确实答应过他。”

　　林齐光更惊讶了：“怎么没跟我提过？”

　　林瑾瑜左手紧张地抓着桌边。

　　祁君曜看在眼底，淡定说道：“忘了，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当真？”林齐光不信，狐疑地看着他。

　　“当真。”

　　祁君曜将食盒放下打开，取出一碗牛肉羹，面色如常：“趁热吃。”

　　林瑾瑜右手轻轻按揉左手发酸的指节，垂下头盯着白瓷碗出神。

　　他本来生气于祁君曜敷衍欺骗他，可祁君曜真的向大哥承认后，他竟然觉得有些后悔了。

　　他虽然不喜欢祁君曜，可祁君曜除了初次见面轻薄了他，之后都表现得很温柔体贴，进退有度。

　　而名册上别的人，比武招亲开赛在即，他们都已来到栖霞山庄，却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他，怎么看都不合情理。

　　如此看来，祁君曜反而成了上选。

　　可他话已经说出去，祁君曜也当着大哥的面承认，悔之晚矣。

　　“居然来了这么多人。”祁君曜顺手拿起册子翻看起来，语气夸张地将候选人全部点评一遍。

　　“盈歌，她怎么会跑来凑这个热闹，看她一天到晚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我还以为她已经看破红尘了。”

　　“咦，江月白竟然也来了，峨眉弟子不是不得嫁人吗？她若赢了，岂不是要将你一个人扔在无我峰上自生自灭？唔，等她熬走秋水师太，当上峨眉掌门，或许你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林瑾瑜竖起耳朵认真听。

　　“殷绣锦，这个倒是不错，织锦山庄也富裕。不过她老相好太多，不劳血手盟出手，恐怕她的老相好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

　　“金蛇公主，”祁君曜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道：“据说她养了一只身长数丈的黄金大蟒，是她历任情郎的最终归宿。”

　　林瑾瑜抖了一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闭嘴。”但心情却好了一点，他停止搅动，舀了一口牛肉羹吃，确实美味，不枉他早饭分毫未动等到现在。

　　“咦，我记得上个月才给程廉送过新婚贺礼，怎么，他想把你迎进门做小妾吗？”

　　“噗”，林瑾瑜一口牛肉羹差点喷出来。

　　不限性别就算了，怎么已婚人士也能参加吗？能不能稍微做点审核！

　　还有，做小妾是什么鬼？

　　“别胡说，”林齐光解释道，“他夫人刚过门三天就过世了。”

　　那更可怕了好吗？

　　祁君曜一脸惋惜：“那真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