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早就知道》闲人饮茶

62、杀敌

　　他抬头往屋顶看了一眼，祁君曜躺的稳稳当当，没有丝毫要下来的意思。

　　他有些困了，为打起精神，只好缠着欧阳百会继续讲故事，而这一次，欧阳百会给他讲起了栖霞山庄的往事。

　　林瑾瑜想到自己的身世，但不好直接开口，只好旁敲侧击地向欧阳百会问起他爹的事。

　　“我与你爹见面次数不多，偶有的几次几乎都在临安，他以前经常来这边的万宝阁，而且似乎直接住在钱家大宅。”

　　“至于你娘，她是当年名动江南的江城月香楼花魁寸柔，只是自你回到林家之后，她就……”

　　欧阳百会观察着林瑾瑜的神色，止住了话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林瑾瑜转了转眼珠，又问：“血手盟做了不少杀人的勾当，你这里可有关于他们杀人的记录？有具体时间的那种。”

　　“你要这个做什么？”

　　“好奇。”

　　欧阳百会狐疑地看着他，半晌，突然一笑，“我师父生前应当有记录，我去翻翻，找到了便告知你。”

　　林瑾瑜松了口气，引到别的话题，欧阳百会便又讲得滔滔不绝，林瑾瑜怕他口舌干燥，不停地给他添茶，过了半个时辰，欧阳百会做了个简单的收尾后，直接冲向茅房。

　　林瑾瑜惦记着故事，可左等右等，过了许久，还不见人回来，就想着去看看。

　　他提了个灯笼在手上，肩膀突然搭上一条手臂，正要尖叫，嘴巴被人捂上，“别怕，是我。”

　　林瑾瑜点头示意，小声说：“你终于下来了。”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

　　“救，救命！”欧阳百会从小门踉踉跄跄、三步跌一跤地跑过来，边跑边喊：“黑衣人，血手盟，杀过来了！”

　　看到二人他仿佛看到救星：“救命啊，祁君曜！”

　　林瑾瑜拿灯笼抵着他的胸口不让靠近，戒备地看着他，问道：“华山掌门第二个情妇的乳名叫什么？”

　　欧阳百会不假思索地答道：“小怜。”

　　林瑾瑜这才松了口气，“没被掉包。”

　　欧阳百会赶紧冲过来，用力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祁君曜不满地看着他，他也毫不在意，甚至抱得更紧了。

　　危难当前，小命要紧！

　　祁君曜捏捏林瑾瑜软乎乎的脸，小声告诫：“有人来了，你躲在我身后。”

　　随即拔高声音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几道黑影越上墙头，各个手持利器对着三人。

　　为首一人抬起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其余五人瞬时跃下墙头，直冲三人而来。

　　祁君曜右手持春水，左手握剑鞘，一边应对五人接连不断的袭击，一边分神护着身后二人。

　　对面五人虽然每一个的实力都远不如祁君曜，但他们配合默契，一人被打退，另一人立马补上，配合地天衣无缝，攻击如同天罗地网，密集如雨。

　　“锵”、“锵”剑身碰撞的激烈声响连续不断的在耳边炸开，林瑾瑜心跳简直要跟这个声音一个频率了，欧阳百会紧紧攥着他的手臂趴在他肩上。他也怕得不行，但仍强逼自己睁眼看打斗。

　　祁君曜的动作渐渐变慢，应对稍显吃力，五人对视，默契点头，随即四人从四个方向将祁君曜团团围住，并且不断向前靠近，圈子逐渐变小。

　　四人举剑，齐喝：“困阵，杀！”手中的剑齐齐向中间刺去。

　　祁君曜抬头，欲从上方逃脱，却见一人持剑直直从上而下。

　　“祁君曜！”林瑾瑜见他如笼中之鸟，逃脱不得，顿时惊慌不已，颤着声音喊他的名字。

　　“飘逸，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欧阳百会连连鼓掌。林瑾瑜气得推了他一下。

　　祁君曜突然跃至空中，空中那人有一瞬间的分神，反而被他一脚踹进阵中，被其余四人出剑捅穿。那人满口鲜血，眼睛瞪得老大，不明白为什么完美无缺的剑阵会被这样破掉。

　　祁君曜落到地上，剩下的人早已不是他的对手。

　　其余四人见剑阵失效，有一瞬的怔愣，对视一眼，换了新的战术。两人朝祁君曜围过来，另外二人提剑朝林瑾瑜和欧阳百会而去。

　　祁君曜冷笑一声，朝围着他的二人迅速冲去，长剑一辉，两人瞬间身首异处。接着，将春水剑和剑鞘朝前扔去，剩下的两人，还未来得及动手，腹部就被剑和剑鞘穿透，只能无力倒下。

　　“天罗地网，不过如此。”

　　“沧溟神功，名不虚传！”一人鼓掌，从墙头跃下，赞许地说道：“祁少侠年纪轻轻武功如此高强，令方某佩服。”

　　“你姓方？”

　　那人微微一笑：“在下方青舟。”

　　“是你。”祁君曜脸色一变，不再似刚才随意，浑身散发出腾腾杀气，“我等你很久了。”

　　那人身轻脚快，辗转腾挪间，祁君曜的剑全刺了个空。

　　“愤怒，只会蒙蔽你的双眼。”

　　祁君曜眼睛发红，出手更快，刺啦一声，方青舟的衣服被他斩下一块衣袖。

　　“不错。”方青舟微微挑眉，从容不迫地说道：“若是你愿意为我效劳，我可以不计前嫌。”

　　“找死！”

　　“仇恨，只会让你迷失自己。”

　　林瑾瑜看他状况不对，着急得不行，但祁君曜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他脑海中只剩下仇恨二字，别的什么都被抛诸脑后了。任谁也看得出他此刻理智全无，被方青舟牵着鼻子走。

　　方青舟一个后跃上了墙头，祁君曜想也不想便跟上去，方青舟轻笑，几个纵跃消失在原地，祁君曜也很快不见身影。

　　林瑾瑜和欧阳百会同时大喊：“祁君曜！”

　　一个想的是，祁君曜走了，他会不会吃亏，他真的打得过那个人吗？

　　一个想的是，祁君曜走了，谁来保护我们，我只是个柔弱的小垃圾。

　　想到身边是江湖行走的百科全书，林瑾瑜抓着他的肩膀摇晃：“那个人说他是方青舟，你对他了解多少？”

　　“啊，我只知道他以前是青城派的大弟子，武功高强，尤其是轻功出神入化，那一手，呸，那一脚云间步法，堪称当世第一人。”

　　“那你说，他打得过他吗？”

　　“啊？”欧阳百会理了理，才想清前后两个他分别指谁，“如果他站着不动，他应该是打得过他的，但是如果他全力跑，他应该追不上他。”

　　林瑾瑜道：“我只希望他没事。他武功那么高，五个人拿他都没有办法，他一定会没事的。”

　　“祁君曜武功高强，鲜有对手，你看刚才的天罗地网阵，血手盟靠着这一手杀过不少武林高手，祁君曜却能轻松破解，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在担心别人之前，不妨先看看自己。”

　　一个身穿白色华服的中年男子信步而来，身后跟着陆松，右手握着短刀，身上沾着血迹。

　　林瑾瑜护着欧阳百会，往后退了退，“你是？”

　　男子伸出右手，大拇指上一枚色泽上好的羊脂玉扳指，他温声说道：“春满楼楼主雁无痕，无瑕公子请。”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门外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欧阳百会攥着他的胳膊，小声说道：“别去！”

　　“某平生最爱美玉，若是无瑕公子肯入宝库，某便放过你身后这位小友。”

　　事到如今，他们也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只可惜已经太晚。

　　身边已无人可用，林瑾瑜下定决心，缓缓向他走去，欧阳百会手紧紧攥着，“别去，你不能去啊！”

　　“欧阳兄，”林瑾瑜慢慢掰开他的手，“我不能拖累你，放手吧。”

　　欧阳百会慢慢放开，目送他渐行渐远，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明明他也怕得不行，却能为了保护自己挺身而出。

　　欧阳百会冲过去拦在他身前，故作镇定开口：“在下纸行江湖，听过不少江湖义气、大侠风范，心里仰慕不已。在下虽担不起大侠的名号，但也不愿做偷生怕死之辈。你若要带走林公子，就从在下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那便得罪了。”那人用一种颇为遗憾的语气说道，他侧头看了陆松一眼，后者立刻持刀冲过来。

　　欧阳百会脸色顿时吓得惨白，他死死闭着眼。

　　“呲”，剑没入□□的声音。

　　欧阳百会暗道：“原来死一点都不可怕，原来剑刺入人体一点都感受不到疼痛，原来死了还能听到声音。”“当啷”金属清脆的落地声，他缓缓睁开一只眼，只见方才还气定神闲、趾高气昂的二人此刻都倒在地上，背上都是一个血窟窿。

　　再抬眼，祁君曜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脸上是浅浅的笑容，他伸出手来，林瑾瑜地扑到他怀里，声音不知是因激动还是害怕有些发抖：“祁君曜！”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翻来覆去地念着“祁君曜”三个字。

　　“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害怕了，都结束了。”祁君曜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哄他，抱着他找了个地方坐下。

　　“真的都结束了？”欧阳百会不确定地问道。

　　祁君曜瞟了他衣袍前摆一眼，又看到地上一滩水渍，“换裤子去吧。”

　　不要说出来啊！

　　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夫人！

　　但是欧阳百会敢怒不敢言，匆匆回房了。

　　林瑾瑜枕在他肩上，心有余悸，“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身上稍微沾了些血，不过都是别人的。”祁君曜握着他冰凉的手慢慢搓着，“别怕了，都结束了。”

　　“我刚刚在想，要是我真的跟他走了，我们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我本来一整晚都在提心吊胆，但那一刻后，难过就超过了害怕，我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你能及时回来真好。”

　　祁君曜双手捧起他的脸，两行清泪从漂亮眼眸中流淌而下，他轻轻擦去，复又流下。

　　祁君曜一瞬间心如刀割，自师父之后，他平生第二次为人流泪，“不会的，不会。我说过，我不会拿你冒险。那五个人结阵的时候，方青舟一直不肯出手，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他刻意引我出去，我将计就计。果然他们还有后手。”

　　“所以，别怕，我不是及时回来，一直在附近保护着你，除非我死了，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变成厉鬼守着你。”

　　林瑾瑜泪落得更凶了。

　　“所以，他俩的抱头痛哭什么时候能停？”杨默对回来后被忽视良久的众人真诚发问。

　　众人：……

　　但显然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他们只好任命地清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