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线索与转折 ...
-
“也许,真的有一个人,一直和道尔保持着某种秘密的联系。他知晓道尔所做的一切,甚至可能参与其中。”尤里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阿曼达,里面跳动着分析的光芒,“你们之前彻底搜查道尔住所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看似微不足道却被忽略的发现?”
阿曼达凝神回忆,那个被收拾得过分整洁、几乎抹去所有个人痕迹的房间在她脑海中重现。“没有,”她肯定地回答,眉头微蹙,“他好像……好像提前预知到自己会被捕一样。房间里里外外都被刻意地、彻底地清理过,干净得不像有人长期居住,几乎找不到任何带有强烈个人情绪或指向性的东西。”
“那就奇怪了……”尤里低声沉吟,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膝盖,陷入思索,“一个如此疯狂的艺术家,理论上应该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关于他的灵感、他的执念,或者……他的同谋。”
“等等……”阿曼达猛地抬起头,脑中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如同沉入水底的碎片,骤然浮现,“我好像……想到了一个地方。”她努力回溯着在那个冰冷房间里的每一个视觉片段,“他摆在窗台上的几个花盆……其中一个托盘里面,似乎残留着一些黑色的物质!当时觉得可能是漏下的泥土,就没太在意。”
“黑色的物质?”尤里立刻追问道,“会不会只是花盆底部常见的、潮湿的泥土痕迹?”
“道尔确实有养花的习惯,窗台上摆了好几盆。当时我也认为那很可能只是普通的泥土,”阿曼达语速加快,记忆的阀门被打开,细节变得越来越清晰,“但是现在仔细回想……那黑色物质看起来质地不太一样,似乎更轻、更碎,里面好像……掺杂着某些灰烬一样的物质……像是什么东西燃烧后留下的残渣!”
“灰烬……”尤里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骤然锐利起来,“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如果那是焚烧纸张后的灰烬,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他可能在被捕前匆忙销毁了一些东西。”他猛地站起身,看了看腕上精致的手表,表盘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光,“不知不觉竟然都到这个时间了,我该走了。”
他也随之起身:“今晚真是打扰你了,阿曼达。谢谢你提供的宝贵思路。”
“没关系,费……”阿曼达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改口,“尤里。你……真是一个极其敬业的人。”她素来不擅长也不喜欢那些虚伪的客套,但这句话却是由衷的。他的专注和敏锐,让她印象深刻。
行至门口,尤里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走廊的光线勾勒出他优越的侧脸轮廓,他冲着阿曼达莞尔一笑,那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你也很细心,能发现别人容易忽视的细节。这是非常难得的品质。”
不知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过于璀璨的笑容,还是他话语里真诚的赞许,阿曼达的心没由来地猛地一跳。脑海中,似乎有一道极其模糊的影子飞快地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任何形状。她怔怔地望着尤里转身离去、逐渐融入走廊昏暗光线中的背影,心头第一次泛起一种奇异而朦胧的感觉——仿佛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
第二天清晨,警局办公室内。
“这些记者昨天是什么时候摸过来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苏菲一进办公室就嚷嚷起来,语气里充满了错过重大机会的懊恼。她用力将一份刚出版的报纸拍在桌上,指尖点着头版封面,“看啊!这么大的版面!”
杰克闻声伸长脖子,念出了那头版上最醒目的粗体标题:“《特派专家显神威 ‘素描屠夫’终伏法》。”他撇撇嘴,“估计是昨天下午我们全员出动去鸦门教堂找凶器的时候,他们趁机来采访的吧。动作可真快。”
“不过有一说一,”苏菲的注意力很快被报纸上的照片吸引,语气瞬间由懊丧转为惊叹,“尤里专家的这张照片拍得可真帅!这角度,这光线,简直像电影海报!”看着男神登报的俊朗模样,她的心情立刻由阴转晴。
“可惜呀,”杰克故意拖长了声音,调侃道,“人家今天就要功成身退回去了。看来有些人以后啊,就只能对着报纸照片睹物思人喽!”
“我知道!要你多嘴!”苏菲抓起桌上的一支笔就朝杰克扔了过去,气鼓鼓地说,“哼,我现在就把他的照片剪下来收藏!”
“那你可得小心收好,”杰克接住笔,在指尖灵活地转着,语气看似随意,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样情绪,“千万别让你家约翰发现了。”
“发现又怎么着?”苏菲不以为意地拿起剪刀,开始小心裁剪,“欣赏帅哥是我的自由,他管不着!”
“是吗?”杰克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把玩着那支笔,声音突然低沉了些许,“报纸这么一登,可是全国发行。你就不怕……‘她们’也会看到?”他意有所指。
苏菲裁剪的动作顿了顿。她听懂了杰克的言下之意,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甩甩头,语气依旧轻松:“看到就看到呗。”甚至,如果不是时间如此紧迫,以她大胆热情的个性,说不定真的会对尤里展开追求攻势。
阿曼达坐在一旁,无声地听着二人的对话。尽管她对感情之事素来迟钝且敬而远之,但十年共事,她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到,对杰克而言,活泼明媚的苏菲始终是那份独特而特殊的存在。可惜,这份因两人家境、背景的差异而深藏心底、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多年来只能化作工作中一个又一个看似不经意关怀的眼神、一次次习惯性的斗嘴、以及此刻这般隐晦的提醒和淡淡的酸涩。
十年了。阿曼达默默想着。可是,杰克的这份无声的守望,还能持续多久呢?如果一直得不到明确回应,热情是否终会被时间磨灭?退一万步说,就算最终能冲破阻碍如愿以偿,可再浓烈真挚的爱意,是否也总会有被日常琐碎消磨殆尽、逐渐趋于平淡的那一天?
就像她自己的父母那样。曾经或许也有过美好,但爱意早已被日复一日的争吵、抱怨和无尽的生活压力消耗殆尽,婚姻最终沦为困住两个人的冰冷痛苦的牢笼。从十年前她毅然选择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开始,阿曼达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会重蹈父母的覆辙。无论现实中描绘的爱情看上去多么美好诱人,她只相信自己的理智和掌控感。
“好了,大家把手上的事都停一下!”里昂队长突如其来的洪亮声音打断了阿曼达的思绪。他站在办公室门口,表情严肃,“刚接到上面通知,道尔的案子还没有彻底结束!今天下午还会有一场关键审讯。大家立刻准备一下。”
“还有一场审讯?”苏菲立刻抬起头,手里还捏着刚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尤里照片,双眸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是尤里专家来审吗?”她的语气充满了期待。
瞧见苏菲这般毫不掩饰的期待模样,一旁的杰克眸色霎时间暗淡下去,默默低下了头。
“对,还是他主审。”里昂点点头,随即目光转向阿曼达,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的光芒,“阿曼达,你现在立刻再去一趟道尔的住处,进行一次更细致的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之前遗漏的线索。任何细微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说到“遗漏的线索”这个词时,阿曼达敏锐地捕捉到里昂神色中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但那感觉稍纵即逝,任务当前,她并未深想,只是利落地应了一声:“明白!”随即拿起外套,匆匆离去。
……
道尔的住处位于城市中心附近一条曾经十分热闹的街道旁,那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三层公寓楼。因为地理位置极佳,生活交通都十分便利,不久前这里还是一屋难求的抢手地段。但自从“素描屠夫”的案子被媒体大肆披露渲染后,这栋楼乃至整条街都迅速沦为了人们口中不祥的、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阿曼达费了好大劲,最终以双倍车费的承诺,才勉强打到一辆愿意前往那里的出租车。刚关上车门,司机就如释重负般猛地一脚油门,车辆飞快地驶离了这个让他感到不安的区域。
虽是阳光正好的白天,但这条曾经的繁华街道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阳光强烈,却驱不散那种浸入骨髓的冷清。街道上看不到第二个行人,两旁的店铺大多门窗紧闭,甚至贴出了转租的告示,完全不复往日的喧闹与生机。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岁月却好似在这栋公寓楼上被按下了加速键。曾经洁白的外墙已经变得斑驳不堪,大片大片的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灰暗的底色,雨水留下的污渍如同泪痕般蜿蜒而下,整个建筑透着一股被遗弃的衰败气息,完全看不出过往的模样。
推开吱呀作响的公寓大门,里面一股阴冷潮湿、混合着灰尘和霉变的气味扑面而来。借着从破败窗户透进来的昏暗光线,依稀可以看到楼道里散落着先前住户因匆忙逃离而遗落的零星物品——一只孤零零的旧鞋、一件颜色暗淡的毛衣、几本散落的杂志……无声地诉说着当时的恐慌与混乱。
沿着吱嘎作响、布满灰尘的木质楼梯,阿曼达来到了二楼。这里的光线更加幽暗,走廊深长,仿佛看不到尽头。阿曼达不得不掏出随身携带的便捷手电筒,拧亮光束,跟随着记忆和门牌号,寻找着那个熟悉的“2101”号房间。
当初拉起的黄色警戒线早已被人扯断或不知丢到了何处。那扇熟悉的房门半敞着,像是一张无声嘲讽的嘴。门上,被人用猩红色的喷漆,大喇喇地喷涂着“MURDERER”(凶手)这个触目惊心的单词,笔画扭曲而充满恨意,无声地宣泄着书写者内心的恐惧与愤怒。
阿曼达推开虚掩的房门,房内的景象比之前更加凌乱不堪。那个巨大的书柜被人推倒在地,玻璃碎裂,里面的书籍散落一地,覆盖了厚厚一层灰尘。一时间,阿曼达竟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两侧的窗户玻璃全部被人砸碎,刺骨的寒风毫无阻碍地灌入室内,吹得残破的窗帘疯狂舞动,地上的书页被风翻动,发出“簌簌”的、如同低语哭泣般的声响。一股寒意瞬间爬上阿曼达的背脊,这里充满了破坏后的死寂与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萧索。
她的目光投向窗台角落。那几盆早已枯萎凋敝的植物,仍顽强地、或是绝望地扎根于干涸板结的土壤中,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最后一丝早已逝去的生命痕迹。
就是这些花盆!阿曼达深吸一口气,戴上手套,走向窗台。她选定其中一个陶土花盆,双手捧起,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举高,重重砸向地面!
“砰——!”一声脆响在空旷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花盆应声碎裂,碎片四溅,干涸板结的土壤块和枯萎的植物根茎散落开来。
阿曼达蹲下身,不顾灰尘,用手电光束仔细照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那些碎土块,试图从中找到一些不一样的、能被称之为线索的东西。然而,除了泥土、碎陶片和干枯的根须,一无所获。
希望似乎落空了一些,但阿曼达并未就此放弃。她看了看窗台上剩下的三盆花,那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定了定神,依次将花盆砸碎,仔细检查。
第二个,没有。
第三个,还是没有!
只剩下最后一盆了。阿曼达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成败在此一举!她拿起最后一个花盆,手感似乎比前几个更沉一些。她咬咬牙,再次用力将其摔向地面!
碎片散开。她屏住呼吸,几乎是匍匐在地,借着手电光,一点一点地翻找着那些深色的土壤。她的指尖忽然触碰到一个异样的、并非泥土的东西!
找到了!
在漆黑的土壤中,竟然夹杂着一片极其微小、极易被忽视的、边缘不规则的纸质碎片!阿曼达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擂动,但她极力克制住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片细小的碎片从泥土中取出,放在掌心。
碎片的边缘呈现出明显的、参差不齐的焦黑色痕迹,像是被火燎过。这分明是某种纸张未能完全燃烧殆尽,又被匆忙与泥土混合留下的残片!
真是天助我也!虽然纸片上只能依稀辨认出两个模糊的字迹笔划,看起来像是“特”和“霍”,但这对于陷入僵局的调查来说,已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重大的突破!阿曼达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将这片宝贵的证据放入随身携带的透明证物袋中,然后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警局。
……
与此同时,警局审讯室内,对于道尔的第二次审讯已然开始。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
“你和他,还有联系吗?”尤里单刀直入,没有任何寒暄,目光如炬,紧紧锁住道尔的眼睛。
道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他脸上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虽然很快被掩饰下去。“原来……你已经发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平时你们是靠书信联系吗?”尤里继续追问,语速平稳却带着压迫感。电话有被窃听的风险,反而古老的书信方式更安全。
道尔闭上了嘴,陷入了沉默。但他细微的身体语言,那几乎难以察觉的颔首,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有参与到你的案件中吗?他是共犯,还是……指导者?”尤里的声音压低,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一次,道尔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点头或摇头的暗示。他只是深深地垂下了头,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纹丝不动。审讯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空气流动的微弱声响和记录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良久,道尔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而复杂的光芒,似痛苦,似狂热,又似在下定某种决心。
“只有他懂我!”道尔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炽热,“每一次与他的通信,分享创作的喜悦与痛苦,都是我人生中最快乐、最充实的时光!他是我的知音,是我的……缪斯!”他的眼眸中跳动着炽热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他是谁?告诉我他的名字,或者如何找到他。”尤里冷静地追问,试图抓住他情绪波动的瞬间。
“我不会告诉你的。”道尔脸上的激动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嘲弄意味的轻笑,“永远不会。”他轻轻笑了两声,那笑声在安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瘆人。
无论接下来尤里如何变换角度、施加心理压力或试图引导,道尔都重新变成了坚硬的蚌壳,紧闭双唇,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不再给予任何回应。审问,再次陷入了令人沮丧的僵局。
迫于无奈,尤里只能示意一旁的警员,先将道尔带回看守严密的关押室,等待后续时机再审。
阿曼达没能赶上审讯的过程,但她带回来的那片关键物证,足以让陷入僵局的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太好了!”里昂的目光紧紧锁着阿曼达手中那个小小的透明证物袋,仿佛那里面装着的是通往真相的唯一钥匙,“只要能成功破解出‘特’和‘霍’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真正含义——是人名、地名还是某种代号——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另一个潜在的案犯!”
虽说这未燃尽的纸片令所有人士气大振,可破解这两个模糊字迹背后的含义,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它们像是两个孤零零的密码,缺少了解密的密钥。阿曼达苦思冥想,翻阅了大量档案和地图,试图将这两个字与已知的人物、地点联系起来,却始终毫无头绪。就连尤里,对着这两个字沉吟许久,也暂时感到束手无策。
“到底……会是什么意思呢?”深夜,阿曼达仍坐在书桌前,望着手心那两个字迹,喃喃自语。疲惫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突然,一声急促而尖锐的电话铃声,猛地将伏案小憩的阿曼达惊醒!她心脏狂跳,抓起手机,窗外一片漆黑。
“阿曼达!立刻、马上到医院来一趟!”是里昂队长的声音,但语气却是少有的惊慌失措,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阿曼达猛地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所有睡意瞬间驱散。她甚至来不及细问,快速套上外套,抓起钥匙,便冲出了家门,向着医院赶去。
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阿曼达的心一路高悬。赶到医院时,里昂早已在手术室外狭窄的走廊里焦急等候。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外套随意敞开着,眼下有着浓重的、无法掩饰的青黑色阴影。他不停地在走廊里踱着步子,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暴露出他此刻内心的极度不安。
“队长,发生什么事了?”阿曼达快步上前,皱眉急声问道,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里昂刚想回答,只听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菲、杰克和尤里也先后匆匆赶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疑和紧张。
里昂看了他们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沉重地开口说道:“道尔他……刚才在关押室里,试图吞舌自尽。”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警员,无比清楚要做出这样的举动需要何等决绝的勇气和意志,而且即便抢救回来,极大的可能也是再也无法开口讲话了!
“还、还好还好……”苏菲试图缓和一下几乎凝固的气氛,声音发颤,“就算不能说话,也……也还可以用手写交流……”
但看着里昂和众人脸上那挥之不去的沉重阴云,她自己也知道这想法过于乐观,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最后消失在压抑的空气中。
时间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里变得格外缓慢而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拉扯着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上方那盏刺目的红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门被推开,主治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和凝重。
见状,里昂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急切地询问:“医生,他怎么样?生命没有危险吧?”他最关心的是道尔能否存活,这是后续一切的基础。
医生看着里昂,缓缓地摇了摇头。
“吞舌这种行为本身,如果发现及时,通常确实不会立刻危及生命,”医生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但是……你们之前知道吗?这位病人患有非常严重的、罕见的遗传性凝血障碍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