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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取证 ...

  •   苻瑾瑶微微垂下头,思索了一会儿:“齐域飞,其实你还有一个具体实施的办法,纯看,你愿不愿意为此赌一把。”
      苻瑾瑶承认这个想法多少可能会被觉得草菅人命,但是,这却是最好的吸引徐来注意力的方法了。
      毕竟,一个直接带有证据的证人,可是比作为死物的证物要更难处理一些。

      ——
      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徐成靠在驿馆外的老槐树干上,指腹反复摩挲着腰间刀柄,那刀柄裹着层磨得发亮的旧布,是他跟着徐来多年的老伙计,此刻却被攥得发烫,连指节都泛了白。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同来的兄弟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成哥,这雾也太大了,那老东西要是走偏了路,咱们岂不是要等白瞎?”
      徐成没回头,目光死死盯着雾里隐约可见的路口,语气冷得像雾水:“等不住也得等。主子说了,今日卯时三刻,齐域飞定会从城外把人带过来。”
      “那永国老东西是归安坊出来的账房,手里攥着当年主子私吞器皿的账本,要是让他活着见到陛下,咱们这些人,都得跟着主子一起掉脑袋。”

      这话让身后的兄弟瞬间闭了嘴。
      徐成能感觉到,雾里藏着的十几个黑衣汉子都绷紧了神经,手里的刀鞘蹭着青石板,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这是主子压箱底的人手,平日里只负责暗金阁的守卫,这次却全派了出来,连“惊动慕朝侍卫”的风险都顾不上了。

      他想起昨日在徐府暗金阁外,主子那副阴鸷的模样。
      当时徐来背对着他,手指敲着阁门的铜环,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狠戾:“徐成,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那老东西活着就是个祸根。”
      “齐域飞想带他御前对质,鱼死网破?我偏不让他如意。见着人,别废话,直接杀!哪怕把驿馆的人引来,也得把尸体处理干净,连账本的纸片都不能留下。”
      “主子,那齐域飞身边会不会有镜花阁的人?”当时他还犹豫着问了一句,毕竟镜花阁的暗卫出了名的难缠。

      徐来却冷笑一声,扔给他一把淬了毒的短刃:“镜花阁的人现在忙着盯国节宴会的布置,齐域飞想打个措手不及,不会带太多人。你只管动手,出了事,我担着。”

      此刻雾里传来驿馆早班侍从的脚步声,徐成立刻按住腰间的刀,屏住呼吸。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又渐渐远去,他才松了口气,指腹在刀鞘上蹭了蹭。
      他跟着徐来二十年,从街头混混到暗卫头领,靠的就是听话和狠辣,可这次,他的心里却莫名发慌。

      “成哥,你看!”旁边的兄弟突然低喝一声,指向雾里。
      徐成猛地抬头,只见雾中出现两个身影。
      前面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人,背有些驼,手里攥着个布包,应该就是那账房。后面跟着的,应当就是齐域飞,腰间佩着剑,脚步走得极稳,显然是在护着前面的老人。
      “来了。” 徐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拔出腰间的刀,刀刃在雾里泛着冷光:“都跟上,别留活口!”

      十几个黑衣汉子瞬间从雾里窜出来,像一群捕食的狼。
      徐成跑在最前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老东西,毁掉账本,才能保住自己的命,保住主子的命。

      ——
      暗金阁藏在徐府后院的假山下,入口被藤蔓掩盖,石壁上刻着繁复的云纹。
      苻瑾瑶给的机关图上标注,这云纹便是第一道陷阱的触发点,稍有触碰便会落下千斤石。
      齐域飞贴着石壁半蹲,指尖拂过冰冷的石面,按图中所示找到云纹缝隙里的凹点,试图用双手轻轻转动。
      “咔嗒”一声轻响,石壁缓缓向侧移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
      他摸出火折子点亮,昏黄的光线下,只见窄道两侧布满青铜弩机,箭尖泛着幽蓝的毒光。齐域飞屏住呼吸,按机关图指引避开地面的凸痕。

      那是弩机的触发键,可刚走三步,却发现最关键的一个凸痕竟已被人凿平,连旁边弩机的弓弦都松了半截。
      他心头一疑,却没时间细想。
      苻瑾瑶说过,徐来的暗卫每时辰巡查一次,只剩一刻钟。
      齐域飞加快脚步,穿过窄道便是地下石室,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尘土的味道,石室中央摆着数十个木箱,想必便是藏永国鎏金器皿的地方。

      可刚要靠近木箱,脚下突然一空。
      竟是隐藏的流沙陷阱!
      齐域飞身体瞬间失衡,眼看就要坠入深不见底的流沙,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一股力道将他拽了上来。

      “小心。”

      熟悉的声音让齐域飞浑身一僵,他猛地回头,只见端木瑟站在身后,玄色衣袍上沾着些尘土,手里还握着一把染血的短刀,方才拽他的手还带着薄茧。
      端木瑟是向岁安的青梅竹马,也是他从前最讨厌的一个人。
      “端木瑟!”齐域飞失声喊道,眼底满是错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端木瑟没回答,反而突然挥刀向后劈去。
      只见石室暗处窜出一个黑衣暗卫,手里的弯刀正朝着齐域飞后心刺来,被端木瑟一刀斩断手腕,暗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先处理麻烦。”端木瑟收回刀,目光扫过四周:“徐来的暗卫比预想的多,刚才若不是我提前引开两队,你连窄道都走不过来。”
      齐域飞这才反应过来,之前被凿平的凸痕、松动的弓弦,都是端木瑟的手笔。

      他攥紧腰间的刀,语气仍带着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是为了永国的事?”
      “不是。” 端木瑟摇头,语气冷了些,“我与永国无冤无仇,却与徐来有不共戴天之仇。”
      齐域飞愣住了,他从未听过端木瑟的身世,更没想过两人竟有共同的仇人。

      “没时间闲聊了。” 端木瑟指了指石室最里面的铁箱:“我探过,永国的鎏金器皿都在那里面,锁是玄铁所制,得两个人合力才能撬开。”
      话音刚落。
      石室入口突然传来脚步声,还夹杂着暗卫的呼喊:“有人闯进来了!快围过来!”
      齐域飞立刻回过神,与端木瑟对视一眼。
      无需多言,两人同时冲向铁箱。
      齐域飞握住箱盖左侧的铁环,端木瑟扣住右侧,两人同时发力,“嘎吱” 一声,沉重的玄铁盖被掀开,里面果然整齐码放着鎏金碗、银壶,碗底的 “永” 字铭文在火折子光下清晰可见。

      “拿最上面那箱!”端木瑟喊道,弯腰拎起一个小木箱:“其他的带不走,这箱足够当证据了!”
      齐域飞点头,刚要接过木箱,身后突然射来一支毒箭。
      端木瑟眼疾手快,拽着他侧身躲开,毒箭钉在铁箱上,溅起火星。
      “走!”端木瑟拉着齐域飞,朝着窄道方向跑去,身后的暗卫已追了上来,脚步声、刀兵碰撞声在石室里回荡。
      齐域飞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端木瑟的后背已被划开一道口子,却仍死死护着装有器皿的木箱,脚步丝毫未停。

      ——
      小巷里,昏黄的宫灯挂在墙角,风吹得灯影晃荡。
      苻瑾瑶攥着汗血宝马的缰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身后的三个镜花阁暗卫皆着玄衣,隐在巷口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她时不时抬眼看向巷尾的沙漏,齐域飞本该早到了。
      “郡主,要不属下去前面探探?” 暗卫首领低声问。
      苻瑾瑶刚要点头,就听见巷口传来踉跄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她立刻握紧腰间的短刃,抬头望去,只见两道身影跌跌撞撞地闯进来。
      齐域飞左臂的衣袍被鲜血浸透,伤口还在渗血,整个人靠在另一人身上,而扶着他的,竟是穿着半旧锦袍、袖口撕裂的端木瑟。
      他的脸上还沾着灰,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斗。
      “端木?!” 苻瑾瑶惊得上前一步,手里的缰绳都松了半分。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端木瑟。

      端木瑟也愣了愣,看到苻瑾瑶身后的暗卫和备好的马匹,才反应过来是接应的人,连忙扶着齐域飞往前走:“扶桑郡主,先别问,证据拿到了!”
      齐域飞靠在墙根,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乌木盒,手指颤抖着递过去:“里面是鎏金碗的碎片,碗底有‘永’字铭文,足够证明他构陷永国了。”
      他的声音沙哑,左臂一动就扯得伤口疼,额头上满是冷汗。
      苻瑾瑶接过盒子,指尖触到盒面的冰凉,立刻转身对暗卫吩咐:“你们两个护送齐公子和端木公子去镜花阁密室,找医师处理伤口,任何人不准靠近!”又看向剩下的暗卫:“你跟我走,去皇宫!”

      ——
      礼部偏厅内,烛火通明,案上摊着国宴宾客名单与祭天礼器摆放图。
      萧澈指尖按着名单上的西夜国使节名号,抬眼看向身侧的徐来,语气从容却带着不容推脱的分量:“徐相,西夜大王子伽蓝此次带了三位使臣,按慕朝礼制,当安排在东首第三席,您看是否妥当?”
      “还有祭天用的仿制玉琮,方才工部来报说底座还需加固,您经验丰富,不如一同去查验一番,免得国节当日出岔子。”
      徐来捏着玉扳指的手紧了紧,眼底藏着焦躁。

      他本想借筹备国宴的空当,派人去暗金阁转移鎏金器皿,可萧澈却像早算准了他的心思,一会儿让核对宾客席位,一会儿要查验礼器底座。
      连他借口去如厕,都被萧澈以“正好同去看看偏厅如厕路径是否通畅,免得外邦使者迷路”堵了回来。
      更别提还有一个时不时蹦跶几下的左相了,更是麻烦。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脱身时,偏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府大管家徐福顶着一头汗,隔着屏风低声唤:“相爷,有急事禀报!”
      徐来心中一紧,面上却强装镇定,对萧澈躬身道:“太子殿下,许是府中出了些琐事,老臣去去就回,绝不耽误国宴筹备。”
      萧澈瞥了眼屏风外的徐福,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故作温和地点头:“既如此,徐相快去快回,查验礼器的事,还等着您拿主意。”

      徐来快步走到屏风后,刚拉开一条缝,徐福就凑上前,声音发颤:“相爷!不好了!暗金阁被人潜入了!”
      “守阁的暗卫说,是齐域飞带着人进去的,还拿走了几样鎏金器皿,甚至找到了扶桑郡主,看那样子,是要去给陛下呈证据!”
      “什么?!”徐来的声音瞬间拔高,又猛地压低,指尖死死攥住徐福的衣袖。
      “齐域飞?他不是要保护那个老头吗?为什么还有苻瑾瑶在这其中。”

      “是!守阁的暗卫认出来了,就是苻瑾瑶!”徐福急得额头冒汗
      徐来只觉得心口一阵发紧,冷汗瞬间浸湿了朝服内衬。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齐域飞竟会和苻瑾瑶扯上关系!
      那丫头是景硕帝的心头宠,别说动她,便是伤了她一根头发,自己都得被株连九族!
      可若让她把证据送到皇宫,暗金阁里的私藏、构陷永国的勾当,便会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同样是死路一条!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萧澈还在偏厅盯着,他没法亲自去拦,只能靠下属拖延时间,等自己摆脱萧澈,再想办法销毁暗金阁的剩余证据。

      “你立刻去办两件事!”徐来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却带着狠劲。
      “第一,传我命令,让徐忠带两百府兵,就说‘京郊流民窜入城中,恐惊扰郡主,需沿途保护’,在苻瑾瑶去皇宫的必经之路青石巷设卡拦截,记住,务必留住她,可绝不能伤她分毫!若伤了她,咱们谁都活不了!”
      徐福连忙点头:“是!”

      “让另一批人拿上铁钉和爆竹,去青石巷路口等着!”徐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等苻瑾瑶靠近,就把铁钉撒在路中间,再点燃爆竹,马匹受惊,定会乱作一团,正好给我争取时间去暗金阁销毁剩下的证据!”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告诉徐忠,若是拦不住,就想办法缠住她,哪怕是借口‘为郡主安全着想,需派人护送’,也要把她拖住,我这边处理完暗金阁的事。”
      就能反过来指证齐域飞私闯徐府、盗取财物!

      徐福不敢耽搁,连忙应道:“老奴这就去办!”说罢,转身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徐来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朝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慌乱,转身走回偏厅。萧澈正低头看着祭天礼器图,见他回来,抬眼问道:“徐相,府中琐事处理完了?那咱们现在去查验仿制玉琮的底座吧,工部的人还在等着。”
      徐来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劳太子殿下久等了,府中只是些小事,不碍事。咱们这就去查验礼器。”

      两人并肩走出偏厅,夜色渐浓,徐来望着远处通往皇宫的方向,心中却像被烈火焚烧。
      他只盼着徐忠能拦住苻瑾瑶,否则,很快便是他徐来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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