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剑穗斜》疗伤药

17、追忆

　　“接下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她咳了咳，说完这些话已经耗费不少力气。
　　“那能杀死姑娘身上的噬神魔吗？”他看向苍耳，“这……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玩意。”苍耳无奈摇摇头。
　　“无妨，这些年我也苟活够久了。”她撑着墙站起身“望道长愿意给个痛快。”
　　是啊，只要杀了她，体内的虫子必然灰飞烟灭。可黎昭巍怎么也下不去手，赵牡丹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力量在反抗，她说道“快，我不想在祸害任何一个人了，我活这么久，已经是老天开眼，还请速速动手。”
　　黎昭巍缓缓执起剑，她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呵，没用的废物。”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苍耳眯着眼睛，暗自靠近了黎昭巍几步。
　　霎时，赵牡丹头疼欲裂，黑雾自身上散出，直至凝成一只小虫。
　　“装神弄鬼。”苍耳甩出一条鞭子，那条鞭子直直像头顶刺去。那人拔出剑抵挡，金属的撞击声将苍耳那道符震碎了，四周又回归黑暗。
　　鞭子依旧凌厉的一下下刺着、劈着、砍着，那人不慌不忙的闪躲抵挡。“累了，不陪你们玩了。”黑暗中，他极快的闪身至黎昭巍身后，苍耳心头一跳，他犹豫了。
　　眼看鞭子即将贯穿他，手里的剑却先一步于意识，他震的手臂一麻，险些剑都拿不稳，不管怎么讲还是挡住了。
　　“谢谢啦。”他拍了一下他的肩，就消失不见了。
　　黎昭巍缓过神来，揉了揉发麻的手臂。“他不见了。”苍耳收回鞭子，犹豫着要不要道个歉什么的，虽然他是故意的，但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啧，说不出口。”心里耿成一团。
　　“你真强。”黎昭巍发自肺腑的说道，苍耳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明明是想害他，他却在那里傻傻的夸自己。“我哪里强啊？”，“你的鞭子，他很迅猛。”黎昭巍将剑收回鞘中。
　　“去看看人怎么样了。”苍耳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他有些烦躁。
　　黎昭巍点头应答，刚迈出一步就被坑坑洼洼的地面狠狠绊了一跤。
　　手在黑暗中不知抓住了什么，稳住了身形。苍耳又升起一张符，黎昭巍这时才看到自己竟然抓着他大腿处的衣服，要是在偏一点就不是……黎昭巍也没想那么多。讪讪地收回了手“不好意思。”
　　“无妨。”他心里好了些，现在不是尴尬的时候，黎昭巍快步走到那姑娘的身边。苍耳低头看着衣裳上的褶皱，心里止不住的笑“太好玩了，和之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姑娘，姑娘没事吧。”赵牡丹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苍耳走到身边看了看“她身子虚，经过这事晕倒了，很正常，过个一两天就好了。”，“那就好。”黎昭巍将她背在背上，几人一起走过阴暗潮湿的地道。
　　他们将她安顿到他们之前订的房中，“要不要跟那个老板娘说一声？”黎昭巍问道，毕竟是她们的人，自己也不好插手。“去呗。”苍耳笑道“要我陪你吗？”，“不用了，你也好好休息吧。”黎昭巍拜拜手，他找到侍女带路，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话声。
　　“你说那小丫头片子能搞定两个大男人吗？”是个男人的声音，黎昭巍听到这话一僵，靠着门，静静听着。现在是子夜，加之之前的事，现在花满楼倒不如从前那般热腾了。
　　“那肯定能啊，你看她之前几时失过手。”这下黎昭巍听出来了，是那个老板娘。“也是，话说，她要是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那怎么办啊？”，“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她在老娘手上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老娘有的是招整她，要不是看她是棵摇钱树，就她不会来活的样，早就被赶出来了。”光听声音都能想到她狰狞的面貌。
　　忽的她语气一转“哎，只可惜那个俊道士，还没吃到手，就被弄死了。”
　　“怎么，我还不够啊。”那男人喘着粗气，那女的娇喘一声“哎呦，你轻点。”
　　后面就是一阵嗯嗯啊啊，黎昭巍黑着脸，但心里又止不住的羞赧，离开了此处。
　　苍耳正绘声绘色的想那种黑鸦描述着黎昭巍今天犯的蠢，渡鸦听的无聊的整理自己的羽毛“行了，老是说，真没意思。”
　　苍耳笑着，手狠狠一扯，一支羽毛就落到空中。它疼的身体一颤“你疯了啊，你知道有多难养吗？”渡鸦控诉道，“反正还会长出来的。”他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亲昵的行为令它差点飞走“你……怎么了？”，“怎么？还是喜欢被扯羽毛吗？”他加重了抚摸的力度，“你不管魔族了吗？这几天全跟着那人浪费时间。”渡鸦伸着长喙批评道。
　　“这不是还有你吗？你可是魔族的圣女。”他把玩着扳指，翠绿如黛，衬得手指优雅修长。“滚。”一说到这个，那鸟就恨不得啄他几口。
　　魔族圣女作为二把手兼魔尊妻子，挑选时应当慎之又慎，可苍识邑这个混蛋，竟然挑它，理由是挑来挑去麻烦死了，还不如就你这个鸟，摸起来还毛茸茸的，多舒服。
　　它都不是母的，甚至连人都不是。刚开始不少魔反对，可一对上他的眼睛纷纷又不敢吱声，这魔族的繁荣可是他父亲一手缔造的，只要有眼力见的都不敢轻易忤逆这位年轻的魔尊。
　　它就这么胡乱成了魔族新任圣女，既无漂亮脸蛋，也无治内手段，只会扑腾着翅膀和他斗斗嘴皮子。
　　苍耳又忍不住低声笑了笑“今天怎么回事，笑的脸都要僵了。”
　　黎昭巍推门而入，看到一只挺拔硕大的鸟停在他肩头。“这是啥鸟？”黎昭巍诚心发问，原本恼羞的情绪也被好奇所取代。
　　苍耳摸了摸它的翅膀“放尊重点，这可是魔族圣女，魔尊未来的老婆。”
　　那鸟扑腾着翅膀忽的一惊“黎昭巍。”说是魔族的噩梦都不为过，此时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真的假的？”黎昭巍半信半疑，“骗你作甚，要不是魔尊，咳，不行，也轮不到选只鸟当圣女。”
　　黎昭巍先是疑惑，又想到刚才所闻，脸轰的一下红了“是、是吗？”他打算赶快结束这个话题，没多问
　　那鸟瞪着自己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苍耳心道：“不行？应该不会吧。”但又想到，这么多年，他一个女人都没找过。连它这只鸟发情时也到处去……”
　　他沉了沉心“那如果是真的，魔族下一任魔尊该怎么办，好不容易魔族兴盛起来，绝对绝对不能断了。”他长吁短叹，想着魔族的未来。
　　苍耳还没脸没皮的说道：“它是只魔物，通人性。”他掀起它的一边翅膀“看，是不是特别大。”，黎昭巍点点头，又想到了那只黑猫。
　　“既然魔物可以与人，甚至修士和平相处为什么还争斗不断？”黎昭巍随口一问。
　　苍耳轻声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无非是种族间的猜忌、隔阂，无非是资源一头重，一头轻，无非是难以相通的血脉。
　　黎昭巍点点头道：“那老板娘想利用赵牡丹姑娘除掉我俩。”，苍耳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料到般“看来现在只能等赵牡丹姑娘醒了，再与她详说此事。”
　　黎昭巍坐在桌前没一会，困意就如海啸般席卷开来。
　　他趴在桌前，睡着前一刻还在想“怎么用个灵力这么耗体力。”苍耳看着他安然的睡颜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开始成为互相看不顺眼，成为死敌一样的关系。”
　　他第一次见到黎昭巍还是在一个城镇里。“道长一定要收下这个。”一个少女扭扭捏捏的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他手上，他再三推拒不过，只好叹了口气收了下来。
　　苍识邑一眼就被眼前挺拔的少年吸引，只因他的眼神冷漠似霜，眼底又是掩不住的忧戚，矛盾极了。
　　这是他第一次出来，看什么都稀奇，不知不觉的逛到太阳落山。随后，是一个拐角，他又遇到了那位少年和那位少女。
　　少女揪着他的衣裳：“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的父母，我还要不要脸了。”
　　“清晏派有规，除了委托以外的，不能乱收他人之物。”少年冷着脸说道。
　　那姑娘怔了怔神，随后叫道：“本小姐送你东西是给你脸，真是不知好歹。”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甩开，甚至还嫌弃的捋了捋褶皱：“在下有急事，先行告退了。”刚准备御剑而行，突然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苍识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偷看被发现了，正想着如何扯理由，他却直直走了过来：“你很奇怪。”，“什么？”苍识邑不明所以。
　　他又看了会，冷哼一声，飞走了。“我怎么了吗？他哼什么。”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可不可乐意了，便也御剑追上，想要问个清楚。
　　“喂，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他拦在他前面。“让开。”他不耐烦的说道。
　　“还敢呛我，那我偏不让。”他纹丝不动，黎昭巍皱着眉，想绕开他，可他又挡了过来。几次下来，黎昭巍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拿起剑，警告道：“最后一次，让开。”，“我才不怕你，就不让。”苍识邑也觉的此人不可理喻，明明道个歉就完事了，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还没准备好，他就一个闪身，直直冲了过来。苍识邑迅速抵挡，随后用力向后一推，黎昭巍退了几步，又毫不犹豫冲上去，苍识邑也来劲了，两人就这么打了几个回合，僵持不下。
　　苍识邑像只疯狗，越打越上头，但奈何对方实在谨慎，一点破绽都没露。黎昭巍再一次提剑冲上时，苍识邑兴奋的举剑格挡。
　　想象中的冲击力迟迟没来，再一抬头，他竟然不知何时越过自己，像前方飞去，只留下清瘦的背影。“什么嘛，还没打过瘾就跑了。”他的心像有团熊熊烈火在燃烧。……
　　回到家后，他的心迟迟静不下来，一想到对招的画面就热血沸腾，“你去查清晏派的一个人，男的，七尺有余。”他又回想那人的面貌“长得不赖，丹凤眼。”
　　“这……尊上。”它犹豫道，“怎么了？”他看着它“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属下定全力以赴。”是那只渡鸦，魔尊上任没多久，它还是很尊重他的，直到后来才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
　　苍识邑满意的点了点头。渡鸦行动还是很迅速的，不出三天便查出那人。
　　“报告尊上，此人乃清晏派砚霜城城主黎昭巍。”它恭敬的低着头在他耳边轻语道。
　　“砚霜城吗？挺对他气质的。”他抓起搭在架子上的外衣，还没走出几步就回头问那只鸟“砚霜城在哪？”
　　那鸟飞到他前头“还请尊上跟紧属下。”一人一鸟很快就赶到砚霜城。“你们城主在哪里？”他问道，“，“往南五十里，就到了。”路人指到。“多谢。”他兴奋冲冲的往哪里飞去。
　　“青玉居，想来是此处无误。”他抬手掣剑，锋刃轻挥便将眼前结界划开一道裂隙，竟旁若无人般从容步入。“尊上莫非欲取砚霜城？”它暗自思忖，念及城内民康物阜、烟火繁盛之景，更觉自家尊上不愧是其血脉传人，甫一履职便有这般宏图壮志，当真难得。
　　青玉居内仿佛杳无人迹，安静的只剩风声虫鸣。石阶小道，如玉池水，幽静深远。
　　在一颗梅树下，他看到黎昭巍穿着一身灰衣劲装，勾勒的宽肩窄腰，身姿清瘦却不孱弱，每一寸线条都透着利落俊朗，尽显挺拔风骨。
　　他全神贯注的练着剑，并未注意有人正远远的盯着他。
　　阳春三月，红梅半残半绽，树下的脸颊微红，汗珠莹莹。人与树相互映衬，实乃俊逸如绘。
　　“是谁？出来。”他挽了个剑花后陡然一转，苍识邑慢悠悠的从墙后跳下“剑练的不错。”他夸赞道。那人却不领情“魔族新任魔尊？呵，还敢找上来，找死。”
　　二话不说，提剑就上。
　　自那以后，二人只要遇见，二话不说就拔剑相向。
　　“黎昭巍你身上还有本座许许多多不知道的东西，藏着掖着？本座偏要探个明明白白。”他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他的睡颜倒是柔和，没了那双凌厉的双眼，注意力便集中到他细腻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以及红润的唇角，唇线清浅，透着几分不自知的软。
　　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他眉头紧蹙，双颊也泛着红晕，鬓角沁出薄汗，沾湿了几缕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