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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散心 ...

  •   “你如果再继续随意散布我的谣言,我就把焦好弄死。”
      莲花号上层,李璟的专属会客厅内,季芝坐在李璟对面,咬牙切齿地盯着对方。对方却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
      “城有城法,家有家规。你说弄死就弄死?”李璟交叠着腿,搭在桌子上,喝了口咖啡,提提神。昨晚累死他了,但一想到就兴奋,颧骨不住地上抬,太阳穴突突地跳。
      季芝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怎么把人弄消失,你不是最清楚嘛?装什么‘三好城民’!”
      他揉着太阳穴,低笑:“随你。我给你哥订的蛋糕怎么样?很美味吧。”
      “你还好意思说!”
      提起这个谢芝就来气。蛋糕送过来时,他们以为是自己订的那个,害得谢芝毫无防备就吃了,辣得她喷火。
      她埋怨说:“你搞恶作剧也就算了,还敢搞到我妈头上。万一我妈吃了,你爸能饶得了你吗?”
      李璟反问她:“姑姑吃了吗?你哥吃了吗?没有吧,大小姐。你哥的庆功宴上,你连第一口都不舍得让给你哥吃,搞什么兄妹情深!可惜了,如果你把第一口给你哥,你哥肯定会装模作样地让给姑姑,姑姑就会被辣到,我爸就能处理我了。好怕怕哦!谁让你非要当宇宙中心,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
      “你!你!”季芝被气得说不出话,只是一味发怒。
      “我!我!”李璟模仿季芝的语气,“我什么我?回家练练台词吧!话都说不清楚。”
      季芝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手紧捏着包带:“总而言之,你如果不终止那些流言,我管他焦好一号,还是焦好二号,等我处理完她们,就把你这艘破船给炸了!”
      她拎起手提包便要走。李璟在她身后装作挽留的样子:“这么快就走了?喝口茶再走嘛,今晚我还有个大艺术品要展出呢,不留下看看?”
      季芝在门口停住,转身瞪了他一眼,大骂:“死变态!”接着,便重重地关上门,坐游艇离开了这里。
      何仲月想着坐也是等,站也是等,干脆邀请竺行和陈馒头一起去上层参观。万一遇上了新机遇,竺行就不用藏尸体堆里了。
      把通行证出示给门卫后,门卫便放行了。开门,是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两旁挂着大小不一的风景画,头顶是橙黄的灯光。画多以红色为主体:落日、红椒、番茄等,一幅沙滩落日图尤为吸眼。
      “这个沙滩好逼真啊!”何仲月指着画说。
      竺行看向那幅画——残阳如血,血染白沙。她凑近了看,仿佛看到了皮肤的纹理,隐隐约约。
      “这可能画的不是沙滩,而是海边晒背。你离近点看。”竺行说。
      何仲月把头凑过去,借着橙黄色的灯光,她也看清楚了画的细节。“真的诶!好逼真啊,是拿什么画的?”她说,“哇,太厉害了,我好像还能感受到画里人的呼吸!”
      是啊,太逼真了,还有呼吸。再靠近点,还能闻到腐烂的气息呢。竺行赶紧甩掉不美好的想法,敷衍说:“不知道,可能是画笔画的。”
      再往里走,是两个明亮的大厅,一左一右,以画廊中线虚隔。
      左厅摆放了一些封闭的罐子,大小不一。小的有水杯那么小,里面泡着眼睛:鸡眼、猪眼、牛眼、人眼,等等。最大的罐子里泡着剥了皮的大象,眼睛还在。
      右厅则是一些彩色透明玻璃罩,相比之下,小巧玲珑了很多,大多罩着干瘦的器官。玻璃罩折射的缤纷光影,给展品涂上了一层糜烂的外衣。
      可能是生命科学科普博物馆吧,竺行安慰自己。
      她想走了,可何仲月似乎很感兴趣。她站在大象标本前,看着标牌问竺行:“大象是什么?”
      她没见过大象,没见过骆驼,也很少见牛,这里的很多东西她都没见过。现在,它们却堂而皇之地涌入她的眼睛,以一种安静的姿势。寂静,无声地敲响了她的心门。她手抚上玻璃外壳,与里面的福尔马林相贴,凉丝丝的。
      “那是它的尾巴吗?他怎么有两条尾巴?”她问。
      “不是,那是它的鼻子。”竺行回答她。
      “真的吗,好厉害!它用那么长的鼻子做什么?”
      “喝水、吃饭、甩泥巴,基本相当于手了,你没见过吗?你们不是有手机吗?”
      “利城只给我们看他们想给我们看的东西。”何仲月说,“鹿颈树出现后,其他树就消亡了,花草也很难见着。听老人们说,以前的树林有很多动物,每天都能听到虫鸣鸟叫。可我现在住在树林里,就像住在了死亡里——一个比地道还黑的地方。
      她的眼睛终于从标本上移开,转向竺行,说:“可是,你比我还小,你怎么知道大象长什么样?”
      竺行被问住了。她又不是这里的人,她当然知道大象长什么样!她自动触发谎言功能,说:“书上看到的,一本动物科普书,很老的书,线都掉了好几茬。”
      “别装了,陈蔓,你是利城人吧。”
      诶?
      你说是,那就是了!
      竺行装作很震惊,一脸被看穿的样子。
      何仲月看着她,心里了然,继续说:“看你穷得叮当响,一定是被人骗出城的,受不了这里的苦日子,所以想回去。现在你说要回去找人,那人肯定就是骗你的那个人。你要回去找他报仇,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嘿嘿!”
      竺行很坚定地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你是怎么出来的?”她问。
      “坐垃圾车出来的。”这确实是陈蔓出逃的方法。
      “那确实不好再坐回去。”她想了想,“那也没比尸体堆好哪里去嘛!你一定可以忍受的,我相信你!”
      真是谢谢你的相信啊。
      这里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一只手数得过来——包括了前面的门卫。门卫在两厅之间、画廊中线上,守着一扇关着的门。她们走过去,想进去(竺行不想,但耐不住何仲月好奇),却被他拦住了。
      他拿出一张纸,密密麻麻写着“保密”二字,让她们签字,才能进去。
      竺行顺手签了真名,何仲月也跟着造了一个假名,而陈馒头不会写字,只好让他在外面等着。
      进去是一个半圆环形走廊,没有楼梯走下去,她们只能在廊上看着。看着底下的人群,看展品,看展出。走廊离下面不高,跳下去不算危险。不过,没有人会为了底下那些东西冒这个风险,过过眼瘾也就得了。
      底下展品很多,活的。
      多数是活的,这是一件很不幸的事。他们称他们是艺术品。艺术品,死了就没价值了。所以艺术家们会站在自己创作的艺术品旁边,一边向权贵们讲解,一边时刻紧盯着艺术品的呼吸。一没动静,就马上给艺术品注射一针能多活几分钟的药。
      有些实在是撑不住,死了。那些创造他们的艺术家们会直接抛弃他们。有的对诸位看官们说了声抱歉,便礼貌离场;有的会直接把艺术品摔到墙上,持续重复地摔,确认了没有活的可能性,才愤然离场,留下许多滩血迹碎肉和血肉模糊的肉团。
      艺术品分很多种:有手有脚的,手脚乱塞的,断手断脚的,等等。艺术家也分为很多种:天赋高的,天赋低的,没天赋的,变态的,轻微变态的,严重变态的,还有暴躁的。其中,暴躁那一类是最不受人待见的,没人喜欢看艺术家们对待自己的艺术品那么粗鲁。
      同样,看客们也可以分成很多种:
      有些第一次来,战战兢兢,想看又不敢看。有些是熟客了,直接上手抚摸艺术品的皮肤、完美的切口和优美的骨折痕迹。更有甚者,摸上了艺术家。有些是来集签名的,有些是来集合照的,还有些人则挑三拣四、指指点点,对着艺术品一顿输出,恨不得往他们身上吐唾沫。
      相同的是,他们欢聚于此,都是为了一览幕布后面的绝对珍品。
      全场灯光暗下,聚光灯收拢到红色幕布上,聚成一个大圆盘。幕布打开,李璟推着他耗时七天七夜的杰作出来,微微鞠躬,迎接众人的掌声。
      推车上盖着一张红布,他掀开红布,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具暗红色的身体在聚光灯下呈现。这是一个儿童的身体,不过十岁左右。
      “还活着吗?”有人好奇说。
      “当然。”
      李璟让围在前面的人上来,亲自感受她的呼吸。众人围住女孩,有人伸手放到她的鼻子下,有人伏在她的胸口上,有人忍不住轻轻抚过她手臂上不均匀的灼痕。
      “连指甲周围都处理了,不愧是人体结构大师。”
      “那是!”李璟洋洋得意地说,“为了保持她的活性,我剥一寸,烧一寸,以免她流血过多死了。可惜了,这孩子体质不行,才剥了没几下就疼晕过去了,每次都要给她上麻药,麻烦。啧,你们是没听过她的叫声,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动听的乐曲。”
      “真的?”
      有好事者想问更多细节,但李璟不耐烦,把他们都赶开了。他的助手推来一些仪器和一个木桶。他拿起镊子和刀,小心地把她眼皮上最后一点皮肤剥去。他太激动了,激动得控制不住表情,嘴脸歪斜,手止不住地颤抖。
      一不小心,把她的整个眼皮都掀掉了,露出圆滚滚的眼珠。
      他脖子上青筋乍现,牙齿咬着牙齿。愤怒,随时要从他血管里爆发。他努力咽了口口水,压下它。他可不想像那些暴躁艺术家一样,粗鲁地对待自己的作品。
      他把那块肉与镊子一起,轻放到装仪器的铜盘子上。他打开木桶盖,并起两根手指,飞快插到她的眼眶里,抠出她的眼睛,扔到木桶里,洒了一把盐,盖好。
      木桶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眼珠子。
      她们俩呢?
      ——早在暴躁艺术家甩人的时候,跑出去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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