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缘千年之恋》康伟国

5、前世之约

　　地铁到站，刺耳的刹车声将沈墨拉回现实。车厢里的乘客乱作一团，有人尖叫着报警，有人试图逃离。白璃迅速收起九条尾巴，重新伪装成黑发少女的模样，拉起沈墨的手冲出车门。

　　"快走！林夜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解决。"她声音急促，掌心却异常冰冷。

　　沈墨跟着她跑出地铁站，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才停下。他喘着气，脑海中回荡着白璃刚才的话——"三百年前你曾祖父的未婚妻"。

　　"你和我曾祖父..."沈墨艰难地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璃靠在墙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沉默片刻，从衣领里掏出一条细细的红绳，上面系着半块残缺的玉佩——与沈墨胸前那枚刚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块。

　　"三百年前，青丘内乱。"她轻声说，"我父亲——狐王被亲弟弟暗害，我被诬陷勾结外敌，遭到全族追杀。是你曾祖父沈青山救了我。"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雨夜："他是当时最厉害的除妖师，本该收了我...却选择相信我，帮我躲过追杀。我们..."

　　白璃突然顿住，耳朵微微发红。沈墨却明白了："你们相爱了。"

　　"嗯。"白璃点头，指尖轻抚玉佩，"这原本是一对定情信物。他承诺会帮我洗清冤屈，重夺王位。但就在我们准备成亲前夕，林夜带人偷袭...我被封印时，强行将第九尾的力量封入玉佩，交给了沈青山。"

　　沈墨皱眉："我曾祖父后来怎么样了？"

　　白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不知道。我被封印后意识全无，直到你解开封印...这枚玉佩怎么会到你手里？"

　　"家传的。"沈墨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爷爷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能保平安。"

　　白璃突然抓住他的手："沈墨，这不是巧合。沈家血脉与玉佩有感应，所以只有你能解开封印。"她声音颤抖，"而且...你和沈青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沈墨心头一震。难怪初见时白璃看他的眼神那么复杂，难怪她对他有种莫名的亲近...

　　"等等，"他突然想到什么，"你说第九尾的力量藏在玉佩里，那现在你取回了力量，是不是意味着..."

　　白璃苦笑："意味着我恢复了全盛时期的力量，也意味着青丘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我。九尾天狐是王族象征，他们不会允许一个'叛徒'拥有这种力量。"

　　正说着，白璃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沈墨慌忙扶住她，发现她脸色惨白，九条尾巴若隐若现。

　　"怎么了？"

　　"力量...不稳定。"白璃咬牙，"三百年封印，我的身体还没完全适应。"

　　沈墨环顾四周："先回家再说。"

　　公寓里，白璃蜷缩在沙发上，九条尾巴无力地垂着。沈墨给她倒了杯热水，她却连拿杯子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沈墨帮她捧着杯子，"你不是取回力量了吗？"

　　白璃虚弱地笑了笑："九尾之力太过强大，我的身体...就像干旱多年的土地突然遭遇暴雨，反而承受不住。"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小团白光，但转瞬即逝："每次使用力量，都会加速消耗我的生命力。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回到青丘的灵脉中修养。"白璃摇头，"但这不可能，那里现在被叛徒控制着。"

　　沈墨握紧拳头："还有其他办法吗？"

　　白璃犹豫了一下："有...双修。"

　　"什么？"沈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是你想的那样！"白璃耳朵瞬间通红，"就是...灵力互补。沈青山当年就是这样帮我疗伤的。沈家血脉特殊，你的灵力能中和我的妖力暴走。"

　　沈墨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具体要怎么做？"

　　"手给我。"

　　沈墨伸出手，白璃轻轻握住。她的掌心冰凉柔软，一股暖流随即从接触处传来，顺着血管流遍全身。沈墨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皮肤开始泛起淡淡的金光，而白璃的脸色则渐渐红润起来。

　　"果然..."白璃眼中闪着惊喜，"你的灵力比沈青山还要纯净！"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两人同时警觉起来。

　　"别动，我去看看。"沈墨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一位快递员，"送快递的。"

　　他刚打开一条门缝，快递员就猛地撞开门。沈墨踉跄着后退，看清对方的脸后浑身冰凉——是林夜！他的右臂血迹斑斑，显然受了伤，但眼中的杀意丝毫未减。

　　"找到你们了。"林夜冷笑，手中凝聚出一把黑色长刀，"这次不会让你逃掉了，公主殿下。"

　　白璃勉强站起身，九条尾巴如孔雀开屏般展开："沈墨，退后！"

　　林夜挥刀劈来，白璃抬手格挡，两股力量相撞，整个公寓都在震动。书架倒塌，玻璃碎裂，沈墨被冲击波掀翻在地。

　　"三百年前我能封印你，今天一样可以！"林夜狞笑着，刀锋突然分裂成数十把，从四面八方刺向白璃。

　　白璃咬牙，九尾舞动形成屏障，但明显力不从心。一把黑刀突破防御，刺入她的肩膀。她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白璃！"沈墨冲上前，却被林夜一脚踢开，重重撞在墙上。

　　"别急，人类。"林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等我解决了她，就送你去见你的曾祖父。沈青山当年死得可不太体面..."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白璃。她眼中金光大盛，九条尾巴燃起银色火焰："你杀了沈青山？"

　　林夜得意地笑："没错。他为了找你，独闯青丘，被万箭穿心——"

　　话音未落，白璃已如闪电般袭至。她的指甲变得锋利如刀，直取林夜咽喉。林夜仓促格挡，却被震退数步，撞穿墙壁跌到楼道里。

　　白璃追了出去，两人在狭窄的楼道中激战。沈墨挣扎着爬起来，看到白璃完全占据了上风，但她的身体却在逐渐变得透明——就像消耗过度的电池，光芒越来越弱。

　　"白璃，停下！"沈墨大喊，"你在消耗生命！"

　　白璃充耳不闻，攻势越发凌厉。林夜节节败退，终于被逼到天台边缘。

　　"结束了，林夜。"白璃手中凝聚出一把光剑，"为沈青山偿命吧！"

　　就在她挥剑的瞬间，林夜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他猛地撕开上衣，胸口赫然刻着一个血色符文。

　　"不好！是禁术！"白璃想要后退，却为时已晚。

　　林夜的身体突然膨胀，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他的四肢扭曲变形，最终爆裂成一团黑雾，将白璃完全笼罩。

　　"白璃！"沈墨冲上天台，却被黑雾阻挡在外。他听到里面传来白璃痛苦的尖叫，心如刀绞。

　　"没用的，人类。"黑雾中传出林夜扭曲的声音，"这是噬魂咒，专门克制九尾狐。她会一点点被吞噬，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就像当年的沈青山一样！"

　　沈墨双目赤红，不顾一切地冲进黑雾。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千万根针在扎刺。他模糊看到白璃蜷缩在地上，九条尾巴无力地耷拉着，身体几乎透明。

　　"沈...墨..."她气若游丝，"走...快走..."

　　沈墨跪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我不会再丢下你。"

　　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扯下胸前的玉佩。虽然力量已被白璃取回，但玉佩本身仍是沈家世代相传的法器。沈墨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玉佩上。

　　"以沈家血脉为引，唤我祖上英灵！"他念出爷爷临终前教他的咒语——当时只当是老人家的胡言乱语，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玉佩发出耀眼的金光，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显现——那是一位身着古装的中年男子，眉目间与沈墨有七分相似。

　　"曾...祖父？"沈墨惊呆了。

　　虚影微微一笑，伸手按在白璃额头："小狐狸，我们又见面了。"

　　金光大盛，黑雾如冰雪般消融。林夜凄厉的惨叫响彻天台："不可能！沈青山明明魂飞魄散了！"

　　"确实如此。"虚影叹息，"这只是我留在玉佩中的一缕残魂，为的就是这一天。"

　　他转向沈墨，眼中满是慈爱："保护好她，也保护好自己。青丘之乱远未结束，你们要面对的敌人比林夜强大得多..."

　　话音未落，虚影便开始消散。白璃挣扎着想要抓住他："青山！"

　　"别哭，小狐狸。"虚影最后摸了摸她的头，"这一次，我的后人会陪你走到最后。"

　　金光散去，天台恢复平静。林夜不知所踪，只留下一滩黑血。白璃呆呆地跪在原地，泪流满面。沈墨轻轻抱住她，感受到她浑身都在颤抖。

　　"他...真的走了。"白璃哽咽，"三百年前，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沈墨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更用力地抱紧她。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深夜，白璃站在阳台上，望着满天繁星。沈墨给她披了件外套："小心着凉。"

　　"沈墨，"她突然问，"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沈墨想了想："以前不信，现在...不得不信。"

　　白璃转身看他，月光下她的眼睛格外明亮："那你觉得，你遇见我是命中注定，还是纯属偶然？"

　　沈墨心跳加速："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无论有没有前世，现在的我都想保护你。"

　　白璃笑了，眼角却有泪光闪烁："你和沈青山真像，连说的话都差不多。"她轻叹，"但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沈墨鼓起勇气，轻轻握住她的手："白璃，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现在我们一起面对。告诉我，怎样才能帮你彻底恢复？怎样才能结束这一切？"

　　白璃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回青丘，夺回王位，洗清冤屈。"她苦笑，"但这几乎不可能...青丘现在由我叔叔掌控，他手下有成千上万的妖兵。"

　　"一定有办法的。"沈墨坚定地说，"既然我曾祖父能用一缕残魂击退林夜，说明沈家法术对妖怪有效。我可以学习家传法术，帮你——"

　　"不行！"白璃突然激动起来，"你已经卷入够深了！我不想再看你...看沈家的人为我而死。"

　　沈墨正想反驳，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青丘入口和破解噬魂咒的方法吗？明晚子时，城南旧码头见。——一个朋友」

　　沈墨和白璃面面相觑。

　　"可能是陷阱。"白璃皱眉。

　　"但也可能是转机。"沈墨握紧手机，"我们别无选择。"

　　夜风吹过，远处隐约传来一声狼嚎。沈墨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危险，但有一点他很确定——这一次，他绝不会让白璃独自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