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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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莱西恩脱下了斗篷交给神情恍惚的克利切：“跑了好几家都没有开门。最后还是找到了一家有货的……棺椁下午就会送到。”
其余的一切事情她都安排好了，家族墓地，主持葬礼的司仪，鲜花等等。父亲的葬礼就在明天上午。经过商议，他们一致决定没必要邀请那么多人，在报纸上发个讣告就好。
普莱西恩邀请几位留下来吃中饭，贝拉和纳西莎夫妇推说还有些事情，先行一步离开，明天会按时出席葬礼。
两位舅舅都留下来帮忙，阿尔法德舅舅为她的父亲守灵，西格纳斯舅舅则照看她的母亲。沃尔布加的状态非常不好。
普莱西恩把写好的讣告交给了猫头鹰，又附上了钱，想必明天就能在报纸的夹缝里看到了。她先去阿尔法德那里看了一眼。
“你给西里斯写信了吗？”阿尔法德问。他胡子依旧打理得很干净，仪表堂堂，可相较之前瘦了很多，袍子里空荡荡的，好像生了什么病似的，精神也不怎么好。
普莱西恩以为他只是过度伤心，所以没怎么放在心上。
“写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收到。”她很谨慎地没有用家里的猫头鹰寄信，只是因为不想让西里斯难做。
他毕业那年就从西格纳斯那里搬出去了，之后一直到处漂泊，似乎居无定所。普莱西恩给他寄信，十天半个月才能收到回信。
普莱西恩知道他现在奋斗在反黑魔王的第一线，贸然联系只会暴露他的住址。所以他们约定了猫头鹰邮局，有什么事情就往邮局投送，然后按时来取。
阿尔法德点了点头，又问一些亲近的亲族有没有通知到。哪怕他们决定葬礼从简，但是该通知的人应该通知到位。
普莱西恩让他放心：“我已经告知了柳克丽霞姑妈，她应该会来的。”
可阿尔法德深深地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不一定。
柳克丽霞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食死徒的手下，难道她会轻易出席有这么多食死徒的葬礼吗？哪怕这些人都是她的亲戚？
想想也是，普莱西恩显得有些懊悔。不该写这封信吗？
“你祖父阿克图勒斯呢？你是打算现在去爱丁堡接他吗？”阿尔法德打量了她一眼，普莱西恩旅行斗篷都穿好了，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这里的事情先拜托舅舅了，我很快就会回来。”
和阿尔法德打过招呼后，她又去了母亲的房间。刚好碰到西格纳斯舅舅狼狈地逃出来，还啪地一声关上了门，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靠着墙喘着粗气。
“舅舅你怎么了？还好吗？”
西格纳斯被沃尔布加搞得相当狼狈，身上的袍子皱巴巴的，就连衣领也不服帖地翘起。他的胡子里依稀可以看到几道鲜辣的红痕，从脖子一直延伸到面颊。
他气喘吁吁地从沃尔布加的房间里逃了出来，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抢着为姐夫守灵了，或者早点回家也行啊。留下来真是遭罪。
“你……你母亲真是疯了！”西格纳斯颤抖的手从兜里掏出了烟斗。
魔杖往烟斗里捅了一下，烟点燃了。他深吸了两口，平复平复心情。
“还是你进去看看吧……我看她明天葬礼的时候也正常不了。”
“嗯，我进去看看吧。”
她刚要推门，却被西格纳斯连忙拦住：“你是不是原本打算去接你祖父阿克图勒斯过来的？我替你去吧，我替你去！你把你母亲搞定比什么都强。”
普莱西恩点了头，西格纳斯慌忙逃下楼，跑得比兔子还快。
母亲怎么了，让西格纳斯舅舅这么胆战心惊的？
她打开房门，刺耳的尖叫声瞬间撕裂了空气，又钻入了她的耳朵里——
“……是你杀了雷尔，是你杀了我的儿子……不不！雷尔还没有死，我的好孩子还没有死，他只是失踪了，只是还没找到……他肯定还活着，还活着对不对！”
沃尔布加扑上来拽着女儿的肩膀，又是撕扯又是捶打。
她仇恨地看着普莱西恩，怨毒地说：
“你根本不用心，你根本不想找回你弟弟！你就任凭他去死，任由他死在外面，你才甘心了对不对！你这个下三滥的贱种！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随即，她的泪又漱漱地流下，攥着女儿的袍子痛哭流涕：
“……我的儿子，我的雷尔！你到底在哪里啊，快点回家吧……没有你，布莱克家可怎么办！你那没用的父亲撒手人寰，那个懦夫！一事无成的废物……雷尔！雷尔，我的好孩子，快点回家吧……”
沃尔布加摇晃着普莱西恩的肩膀，哭嚎着让她把雷古勒斯还给她。房间里没有点熏香，到处都显得乱糟糟的。
羽绒枕头裂开来，里面的羽毛飞得到处都是，地上有许多杂碎的陶瓷器皿，就连衣帽间的衣服都被泄愤似地扯出来，肠子一般哧溜溜地丢在外面。
沃尔布加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了，指甲断了好几枚，锋利的断面掐得人生疼。头发散落在面颊旁，涕水横流，面容干枯，眼底发青。
那些喷吐出来的气息不再是馥郁的香气，充满着腐朽与臭烂。
“……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沃尔布加歇斯底里地尖叫，“让我出去找他！让我出去找他！！雷尔没有死，雷尔没有死！！”
普莱西恩垂下眼，无论母亲怎么捶打，怎么辱骂都无动于衷。
他们的确没有办法确认雷古勒斯是不是死了。父亲咽气之后，普莱西恩把家族挂毯上父亲的生卒年月改成了“卒于1979”。
她同时改了雷古勒斯的生卒年月——“卒于1979”。
母亲肯定看到了，才会闹成这个样子。
普莱西恩攥住了母亲的手，把她甩开。真不知道母亲这几天不吃不喝，哪儿来那么大的手劲儿，把她新做的斗篷都要拽坏了。
她就这么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领子袖子。
这彻底把沃尔布加惹恼了，辱骂道——
“怎么了！你是觉得风光了？当一个小小的部长助理很了不起吗？这么趾高气昂给谁看呢！我告诉你，没了雷尔，你什么狗屁都不是！你什么都不是！布莱克家族会因此而没落，就因为你对找你弟弟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
“我把你养那么大，不是叫你给我甩脸色的！你有一点对母亲的尊重吗！你父亲死了，你也一点都不伤心吗！一滴泪都没掉，居然还笑得出来！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我真后悔生了你——”
为了等这一幕等了多久？十年有吗？
普莱西恩心情很好一般，背着手笑眯眯地问她：
“哦？又后悔生我了，想让我现在就死吗？唉母亲，您好狠的心啊……要知道您已经把西里斯赶出了家门，又找不到雷古勒斯，您的身边只有我了，母亲。您能依仗的人，只有我了。”
“您应该学会如何讨好我，毕竟我现在才是顺位第一的继承人。”她朝母亲眨了眨眼，“您觉得呢？”
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沃尔布加死死地瞪着她，仿佛明白了点什么，又很糊涂。
普莱西恩也不解释。她只是问母亲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嗓子，毕竟长时间的尖叫很伤喉咙的。
她一挥魔杖，早就冷掉的茶壶就这么跳到沃尔布加的身前，丁零当啷地一阵乱跳，里面的茶水全扑了出来，滴滴答答地沾湿了沃尔布加的袍子。
“哎呀，母亲！您怎么不喝呢？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茶水！”
她故意的。
沃尔布加忍无可忍地冲上来，想要扇她脸上，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孝女，却被伸出脚的衣架绊倒了，十分狼狈地摔趴在了地上。发出了咚地一声巨响。
普莱西恩咻地收回了魔杖，衣架才恢复了原样。
至始至终，沃尔布加对她而言，不像是个母亲。她或许曾是西里斯的母亲，是雷古勒斯的母亲，可不是她的母亲。
如果要我小心翼翼讨好才能获得一丝喘息之机，这个家呆得有什么意思？这还是家吗？
她这么戏弄的不是母亲，而是仇人。
说到底，只是在报仇罢了。
“唉看来母亲是困了，我送您早点上床休息吧。”
普莱西恩冷眼看着母亲挣扎，想要脱开身上的绳索，想要从床上逃离。可绳子越扎越紧，最后让她的四肢以一种古怪的模样固定在床上。
沃尔布加尖叫，却发现根本吐不出一丝声音。因为普莱西恩已经用了无声无息咒叫她闭嘴。
面对飞得到处都是的羽毛，普莱西恩用了个修复如初。羽毛枕头重新回到了母亲的床上。房间里所有被打碎的器物，都被她原封不动地修复好，自觉跳回原来的位置。
见母亲瞪着血红的双眼，怒气冲冲地用眼神指责自己，普莱西恩也只是替她盖上了被子，遮住了那些捆绑母亲的绳子。
对于一个有魔法的女巫来说，想要挣脱很容易——如果普莱西恩没有收走母亲的魔杖的话。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母亲的床头，微微垂下眼，不带一丝怜悯地说：“母亲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魔杖放在您手边不安全。我替您先收起来吧？”
普莱西恩明明可以给她灌一点魔药叫她安静下来，或者用一个夺魂咒叫她听话，偏不，她就是喜欢看母亲对自己又恨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残忍吗？
她不觉得残忍。
何况她又没做什么残忍的事情！既没有用钻心剜骨虐待，也没有用索命咒叫她上西天。怎么不算仁慈呢？
普莱西恩已经非常贴心请母亲喝点水，非常周到地请母亲上床休息了，还要怎么样呢？
她已经尽了一个女儿该尽的责任了呀！
普莱西恩还拿了把凳子坐在母亲的床边，拿起母亲的手用魔杖为她修剪指甲。误伤了西格纳斯舅舅也就算了，她不想母亲抓伤自己。
沃尔布加也不挣扎了，可她不想看到这个孽女，于是恨恨地甩过头去，宁愿盯着床幔。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拉过母亲手时，普莱西恩才发现这双白皙的、保养得当的手上，已经起了深深浅浅的褶皱。
她的食指和中指的长指甲已经断了，断面相当的锋利，缝里还有一点毛发血迹。
普莱西恩小心地清理掉血垢，把母亲的指甲磨平磨圆。
“您知道雷尔为什么会失踪吗？我们都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拜托了很多人去打听雷尔的消息，为什么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呢？您知道吗？
现在连食死徒都认为雷尔是后悔效忠黑魔王，所以像胆小鬼一样逃走了。黑魔王不会派人去找一个叛徒的。
如果想要报复，黑魔王有千百种办法找到他，杀了他。
您总是把希望寄托在男人们身上。先是我父亲，可惜他冷漠不理世事，您就把所有希望托付在西里斯身上。儿子叛逆进了格兰芬多，就转头培养小儿子。
我一直想，您要是能回头多看看我，发现您女儿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还会像今天一样绝望吗？”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第 86 章
